【蛋糕是吧?好啊,我给你做,和我徒弟亲自去给你做。】
一觉醒来,我才拿起倒扣的手机。昨晚没有留意到打来的电话,点开来发现有三四个未接来电。
是孟尧打来的。
还有几条微信留言。
账号已注销:?今晚回来吗
账号已注销:打了好多个电话你没接
账号已注销:?不回我先睡觉了
账号已注销: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我:昨晚我在外面留宿了。
账号已注销:酒店吗?你不是没带身份证?
我没想到他这么早醒,更没想到该怎么回他,犹豫了很久。
我:不是。
我看到对面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没回我。我庆幸孟尧的善解人意——好在他没有追问。
觉得浑身仍然酸软无力,我又把手机放下,缩进被窝里闭目养神。
徐先生推门进来,往床上放了一套衣服:“我这里没有合适的新衣服了,这几件应该可以将就穿一穿?”
折腾了一个晚上,昨晚他的恶行还历历在目,我侧身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想理他。
结果又听他道:“我送你去上班吧,现在有点晚了。”
“……我要上班!”我一瞬间清醒,爬起来摸了手机。
看了眼时间,我没再纠结穿不穿他的衣服:“算了,去蛋糕店换工作服,老板那里有套我的备用衣服。”
他站在一旁轻笑,难得事不关己地看着我忙乱。
……
“你可以教我做蛋糕吗?”把车停下时,徐先生问我。
他甚至先发制人:“我问过蛋糕店老板了,他同意。”
老板都同意了,我岂敢不认。
于是我爽快应道:“好啊!但是今天你有空吗?”
“六一,幼儿园放假。”像是蓄意为之般,事事顺他意,徐先生转头朝我一笑。
徐先生跟我一同走进了蛋糕店,推门而入的时候,我看见窗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右手边打开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本来在低着头看手机,听到我们推门的动静,抬起了眼。
起初我以为是不速之客,然而等他和我对上眼睛时,我才想起来。
六月一号,他订的单子。
我愣在原地。
“那天是顾淮,现在是他,阿衡……你到底要闹哪样?”付泽起了身,问我。
**
我在原地怔愣了许久,推着门的手僵持着没有放下,徐先生的手撑过来,替我抵住了门。
如释重负的一瞬间,我也终于听明白了付泽的话。
只是他有什么理由来质问我?
“付先生,您是来拿蛋糕的吧,我记得那天您订的单子,就是今天来取。”徐先生帮我开了口。
想不到平时徐先生不争不抢,此刻的回击倒是挺有力,得了他的支撑,我的底气凭空增长了许多。
我气极反笑,牵起徐先生的手,朝他歪了歪头。
“蛋糕是吧?好啊,我给你做,和我徒弟亲自去给你做。”
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徐先生拉进了烘焙室,不给他留更多回话的时间。
以及我惊讶地发现,我对付泽的报复心理,比我想象中的都要强烈得多。
在他面前同顾淮接吻也是如此。
我知道我如今是依仗着付泽对我的爱,在和其他人周旋。
而在这场报复中,我同他们逢场作戏,似乎对所有人都只是利用,早就已经看不清内心。
我辨认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
也许是个渣男、婊子吧,活该受尽万人的唾弃谩骂。
“你怎么知道他姓付?”进了厨房里,我忽觉不对劲,反问他。
徐先生淡定自若:“你昨晚睡了后,时不时会喊他的名字。”
我不知此话真假,只是顿觉羞愧难当。
我对付泽有怨气不假。
我爱了他很多年也不假……
“抱歉……这么多年,我都是和他一起过来的。”我选择对徐先生坦诚 “他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了很久,所以我现在也很难……”
我不知如何表达,也再说不下去,声音渐低下去,索性闭了口。
徐先生朝我摆了摆手,十分善解人意:“没事,我理解。”
“不用想那么多,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蛋糕胚比例是得多少?”
徐先生的告白总是很直接,话题的转移也来得很是恰当。
但是我转眼看到他手中的奶油,连忙叫住他:“用植物奶油!他乳糖不耐。”
徐先生罕见地没接上话,放下手中的奶油盒,忽然问我:“你当初做蛋糕师,是因为他吗……?”
我不知他为何会联想到此,却也误打误撞地揭开了真相。
我点点头,没有隐瞒:“是。”
我罕见地从徐先生的眼里窥见了一丝失落。
“其实我也没输,我只是来得太晚了,对吧?”他很快回过神,冲我笑道。
这句话是在堪堪维持着他的自尊和体面,我都知道。
可我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如何给他回应,只低下了头,打开柜子,从底部给他拿出一瓶植物奶油。
“没事。”他接过奶油盒子,又一次安慰我。
……
“付先生,你的蛋糕。”我把蛋糕放在桌台上,给他推了过去。
“阿衡……”他忽然叫住我。
我本不想听,却又下意识地抬了眼。
他说:“我和他分手了。”
嗯,原来还在一起过。
“你都是这样子甩了别人的吗?”我收回了手,指尖贴着桌沿,不客气地回应,“以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事先发觉——不对,我们也没在一起过。”
“我和他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无非是一些利益挂钩,才……”他说得急切,“阿衡,我爱的一直是你。”
听到这番剖心自证,那一瞬间我顿觉心停跳了下。
原来他也曾爱过我。
这件事我本很清楚,之后在他的一次次遮掩与犹豫下变得不确信。
毕竟他用近十年的时光告诉我,爱是如此不堪一击。
我以为我能够冷静应对,可我高估了自己。
徐先生从后抓住了我颤抖的手,之后我便再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付泽走后,我将手从徐先生掌间抽出,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到了地上,靠着蛋糕店的柜台,捂住了脸。
我还是反复念叨着对不起,尝试同徐先生道明自己内心,却发现所有的感情都杂乱无章,我无法将它们一一分类。
以至于所有说出口的话,听起来都是语无伦次的辩白。
“我知道你还爱着他……”他静静听完我的话,开了口,“我同样能够接受你对我没有太多感情。”
……
徐先生蹲在我面前,沉默了许久,终于道:“但如果可以,我也会希望得到你的回应。”
说完这话,眼前挡住的人影起了身,带着我换下的衣服离开了这里。
没了遮挡,阳光顺着玻璃投射进来,几乎刺痛眼睛。
以致我无法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