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书的话一出,这群人又乌糟糟地想要反驳,但现在何玉书该说的都已经全部说了,也不想要再听他们说任何的东西了。

  于是他们吵他们的,何玉书只道:“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你们别再来找我麻烦,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债你们找谁去,别看着我好像好欺负,就冲上来想要我抵债。”

  “要么,我现在就报警,你们被警察处理一顿之后,再来谈我们的问题。”何玉书举起自己的手机给这些人看。

  手机上是已经输入好的110显示在拨号界面。

  这下好了,手机屏幕一亮出来,讨债的人名字全都慌乱了。虽然都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但也已经不是在对着何玉书说话了,而且互相在讨论的声音。

  要是何玉书一上来就直接这么跟他们说话的话,他们肯定会不屑一顾。但现在有了前面那么一长串的铺垫,此刻何玉书再说这话,每个人都不敢再用看不起的态度去对待。

  而且他们之所以敢对何玉书这么横,叫嚣着让何玉书还钱,也是因为之前有一次他们来找何广还钱的时候,何玉书在场,被他们逼急了替何广还过一部分的钱。

  不过那次倒是还有何广的爹在场。后来他们也想过,猜测何玉书当时还钱,有何广的爹气不过眼看着就要当场倒在那里,而何玉书着急的原因。

  但是此刻何玉书只有一个人,听起来和何广的关系也变差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还真有点怕要是把何玉书就样逼急了,会不会钱拿不到不说,还得惹上其他的麻烦。

  也因为这种种,已经有胆小的忍不住说:“好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毕竟也不是何广的儿子欠的钱啊。”

  “我也觉得,而且到底法律上有没有说过老子欠的钱可以找儿子换的啊?咱们现在做的事是合法的吧。”

  “合法什么啊合法,你没听他刚刚说的吗?我们现在可是高空抛物不,是故意杀人罪,和什么非法入室什么东西的。”

  “非法闯入私人住所。”有人补充道。

  “对对对,非法闯入私人住所,这个听起来最唬人了,要不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就这么待在这里的话,但凡这小子打个报警电话的,咱们这不就是直接被抓了现行了吗?”

  “我妈今天还在给我打电话说家里做的吃的给我留着的呢,我也想回家了。”

  只是有赞同的,同时就也有反对的。

  “能不能别怂?守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逮住一个,让何广跑了还不够,你们现在还想放跑他儿子吗?”说话的是壮实男,他是坚决不信何玉书那一套的,“你们看何广他儿子的穿着打扮的,想是个没钱的吗?你们要是不想要钱,那干脆先叫他把我的钱全还了算了,反正你们不缺钱老子可缺。”

  站在壮实男身边的麻杆男也附和道:“对,就这么放走了他你们真的甘心吗?我是不知道法律上是不是有规定他要不要还的,咱们中国人不就讲究个老话说吗?自古以来都是父债子偿,凭什么他说不还就不还!”

  认同壮实男和麻杆男的说法的有好几个,但也比不过退缩的人群。

  “说你是法盲你还真是法盲吧,还不管法律,你要是真那么信那个自古,你干脆回古代去算了。我可是绝对认同法律的,违法犯罪的事我可不干。”

  “是,我们都怂,就你胆子最大,要不是你把那桌板扔下去的,我们至于这么被动吗?”有人早就不满麻杆男了说道,“你是胆子大,我看你胆子大的都敢杀人了!他们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明明就是你看见何广他儿子出现在楼下才把桌板扔下去的,我拦着你你还不服气。”

  “我们是谋财,有的人我看是真的想害命。”有人附和道。

  “你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讲话叫讲证据知道吧。”麻杆男恼羞成怒地喊道。

  只是像麻杆男和壮实男这种头贴地人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偏向于今天先离开再说,之后再想办法。

  “反正我就是怂,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为自己想我也要为他们想,我今天就先走了,你们要闹就自己留下来闹吧,别连累我进警察局就行了。”

  说着,这人也不管其他的人怎么想,直接迈开步子就准备往外走了。

  不过这人这套说辞响应的人还是停多的,大部分人也都嚷嚷着要走了,少部分几个还想留下来的,看着这么多人要走也有点坚持不住了。

  何玉书和宋星池就这样看着里面的人内讧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到宋星池听到有人说要走了,动了动,想要去拦住他们。

  他不知道何玉书是怎么想的,但差点砸到何玉书这件事他不想就这么算了。何玉书说他没钱也没时间跟他们耗,但何玉书没有,他有啊,他就不信处置不了这个人了。

  然而宋星池刚动了一下,就被何玉书拉住了,这次何玉书是直接拉住了宋星池的手。

  宋星池还没有被何玉书主动牵过手,于是就算是在这么不合时宜地情况下,宋星池心里也不可避免地泛起了些许涟漪,明明心里清楚何玉书做出这个举动只是想要阻拦他,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回握住了何玉书的手,把何玉书的手牢牢地包裹进了掌心。

  只是面前的人终究还在吵闹,所以宋星池心里的憋闷也不足以这样就散去。宋星池松开了手,想要继续往旁边走一点,堵住门口好不让任何人出去。

  而里面快要走到门口的人也注意到了宋星池堵门的动作,于是站在距离宋星池几步远的地方不动了。

  可宋星池松了手,何玉书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宋星池的啊。

  何玉书拉着宋星池的手用力往旁边一拽,试图把宋星池拽过去。

  宋星池被何玉书拽得一个趔趄,终于回头看向了何玉书,何玉书目光恳切地看着宋星池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宋星池一看何玉书这模样瞬间就心软了。但就让他这么放过这群人他心里又实在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让何玉书受到了伤害,还能什么责罚都不用受就能大摇大摆地离开。

  “玉书……”宋星池不愿放弃地叫着何玉书的名字。

  何玉书也一直请求地注视着宋星池的眼睛:“星池别,就让他们走吧。”

  “可是……”

  宋星池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却注意到了何玉书努力隐藏在眼底的疲惫,于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退后两步,站在了旁边,完全让出来门口的位置。

  何玉书见宋星池终于让了,就想松开牵着宋星池的手,然后刚松了一点,就被宋星池又紧紧地抓住了。

  何玉书感受到宋星池手上的力量,抬头去看宋星池,宋星池此刻却没有看他,而是很不服气地仰着下巴看着别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

  何玉书想到宋星池做这些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也有些不忍心,于是最终又回握了宋星池的手,两人的手好好地牵在了一起。

  肉眼可见的,下一秒宋星池的面部表情就柔和了不少,没有那么戾气。

  何玉书看着因为自己小小的一个举动就变了表情的宋星池,心里不合时宜地居然有点想笑,觉得此刻的宋星池很可爱。

  而且原本心底的因为要让宋星池看到这么糟糕的场面,而盘旋在心口的难堪的情绪,好在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消散不见了。

  宋星池站在他的身边,面对着他不堪的一面,何玉书却奇迹般地不再觉得自卑,而是安稳。

  安慰幸好此刻有宋星池陪在他的身边。不然虽然他一个人也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但心里一定没有现在这么平静。

  真是神奇。

  只是里面的人虽说看见宋星池把门口的路让看出来,但由于宋星池还面色不善地杵在门边,所以一时间还没有人敢出去。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还是何玉书先说:“不走吗?”

  才有人敢试探性地从门口出来,在经过宋星池身边的时候,恨不得整个人缩成一团,死死地贴着另一边的门框往外走。

  也不是他胆小,主要是宋星池一米八几看起来快一米九的大高个,就这样站在门边瞪着他,仿佛他要是哪里做的不合宋星池的心意了,宋星池下一秒就能暴起把他揍一顿,这怎么能让他不害怕呢。

  不过好在的事,最后他还是平安地走出来了,这人一走出门,脚步一刻没停地直接就往楼下跑去了,生怕自己慢上一秒就会被宋星池追上来。

  而里面的人看见有人安全地出去了,也陆陆续续地跟在第一个人地身后跑掉了。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离开,眼看着就快要只剩下壮实男几个人了,壮实男随手拉住一个也想跑走的人问道:“你们就这么走了?今天还一分钱都没有要到呢,你们不想要钱了吗?”

  那人“哎呀”一声,直接一甩胳膊甩掉了壮实男抓着他的手:“人都走光了,要要钱也得有法子的时候才行啊。”

  说着也不管壮实男是怎么样的,跟着前面那个人就一起走掉了。

  壮实男眼看着就剩下他们几个了,正犹豫着自己究竟是走还是留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自己什么的麻杆男以后缩成一团,做贼一样想要溜走了。

  “你……”壮实男睁大眼睛,想要伸手去抓麻杆男,麻杆男就像个泥鳅一样,灵活地从壮实男手下逃走了,然后一溜烟地从门口窜出去了,还同时撞到了几个和他一同往门外走的人。

  一看麻杆男都跑了,剩下几个原本想要留下来继续要钱的人,也坚持不住了,留下壮实男一个人跑了。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壮实男一个人了,宋星池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壮实男。

  壮实男立刻就被盯得有些腿软,面上还在逞强:“看……看什么看!”

  宋星池只是问道:“所以你留下是想要我报警把你抓走还是直接就被我打一顿,然后你报警我们俩一起被带走?”

  别看壮实男看着挺壮实,实际上身上全是肥肉根本就没有什么力量,也根本没有打过架,压根就禁不住这样和宋星池对峙。人多的时候,他还能仗着人数在其中装装样子,这下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当然不敢再留。

  明明心里怕得要死,走的时候还要撂下一句狠话,指着何玉书:“今天就放过你了,下次再让我抓到你,你就别想轻易可以逃脱了。”

  明明现在夹着尾巴要逃走的人是他,说得却好像是何玉书侥幸逃脱了一样。

  然而他这话一出,立刻就被宋星池瞪了一眼,壮实男瞬间被吓得脚底抹油了一般飞快地逃走了。

  何玉书一直看着壮实男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宋星池也是,看着人都走光了才低头问何玉书:“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就行了。”

  何玉书说着,就想要把一直和宋星池牵着的手松开了,但宋星池牵得很紧,一看就是不愿意放手的样子,于是何玉书便由着宋星池牵着了。

  他们俩上楼来了这么久,这才有机会进了家门。

  宋星池牵着何玉书的手跟着往里走,还在说:“可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他们知道你住在这里,之后不还是会来这里找你麻烦吗?”

  何玉书现在屋子的中间,环视着周围极其糟糕的环境,却一时不知道是平时满地都是酒瓶的环境糟糕,还是现在的环境更糟糕。

  哦,何玉书在被砸烂在地上的物品的下面看到了碎酒瓶,原来不是没有酒瓶了,只是都被压在了下面。

  那这样看来,还是此刻的环境更加糟糕了。

  听见宋星池的问话,何玉书回答道:“我不会继续在这里住了,所以他们没办法再来找我麻烦的,你放心。”

  要搬走吗?那……

  宋星池一听何玉书说这话,立刻就想说,那何玉书可以干脆直接就住到他家里去啊,反正也住了这么几天了,现在直接搬进去不是刚好。

  然而宋星池刚刚张口还没有说话,对面邻居的门就开了,一个阿姨先是把头探了出来,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那群讨债的人是不是已经走掉了,然后才把门彻底打开了。

  何玉书看见了开门的人,对着女人喊道:“沈姨。”

  看来是认识的。

  而被叫做沈姨的人,听见何玉书叫她也忍不住露出怜惜的目光:“造孽啊,摊上这么个不成样子的爹,小你快赶紧搬走,再也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