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司感觉到程礼的眼神怪怪的，自从在外头回来之后，就是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
程礼琢磨了一会儿，说：“最近荟英和尚呈两边都有资金流上的困难，尚呈这边急着推产品上市，如果我用荟英……”
章司想也没想，斩钉截铁：“不行。”
都不用他把话说完，章司就猜到他的意图，无非又是想用荟英做跳板。
他不会同意的。
尚呈的危机他也有所察觉，不仅要争分夺秒排除各种影响因素早日上市，还要充分准备好上市后要面临的智能科技市场的激烈竞争。
而且，程礼还公然与A市龙头智科产业争资源与市场，这会儿在上关前卡顿，肯定会招来多方竞争势力的落井下石。
尚呈需要大量的资金在推广和营销等各消费链环节，而这个资金预算，目前还是个无底洞的程度。
按照程礼的性子，绝对是想着打荟英资产的坏心思。
程礼盯着他好几秒。
“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他淡道，“我不会动荟英那边的股份。”
章司虽然理解他的难处，但不代表他会妥协让他对荟英出手。
即便目前程礼才是那个绝对控股的人。
荟英对章司来说，是第二个章家，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心软。
更何况，程礼是绝对会做出丢荟英保尚呈的事的。
章司的态度很坚决，程礼连话都没说完，就被否决。
程礼沉默了好半天，没再说话。
他在办公室没待多久，姜文安联系了他。
他抬头看了眼闷头整理资料的章司，而后回了对面一句：“我过去。”
挂了电话后，他就站起了身，而章司条件反射地抬眸望他。
“去一趟姜助理那儿。”
章司微怔，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程礼才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他也没必要……像个盯梢的，时刻关注着人家的行程吧？
-
“荟英那边的资金问题，已经惊动了地方税务局……”姜文安将手上的文件递交过去，一边道，“但是……”
程礼揉了揉眉头：“说吧。”
“何家那边参预了进来，之后应该不会有事。”
程礼怔了怔：“何家？”
“是的。”
当初章老爷子过世后的遗产处理，何家都没有出面干涉过，但这次何老却亲自出了面……
程礼放下手，思索了半晌，说：“我去一趟Z城，这边的事你先代理着。”
有没有可能，何老是在给他发一个预告？不管事实如何，他总得过去碰碰运气。
……
另一边。
程末和程父的见面地点，约在了程氏办公大楼招待室。
程肇均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他七八分年轻时模样的孩子，冷声道：“把人交出来。”
“父亲在说什么？”程末面色如常。
“程礼说，他母亲在你手上。”
程末轻扯嘴角：“他有证据？父亲可别被某人的胡言乱语给骗了。”
程礼确实没有拿出证据。
程肇均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管你们在争什么，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其中一个利用她……”
程末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在他的心里，那个女人就那么重要？
“父亲，”程末直视他，“您可别忘了，如果当初要不是我母亲，就没有今天的程氏集团。”
程肇均目光冷冽，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老子，哪里能容得了一个兔崽子对自己当面做出评判。
“你没有资格教训你老子。你也得记住，程氏只是让你管，没让你当家作主。”
程肇均才是公司的最大股东。
程末笑了笑，语气还算恭敬：“您误会了，我并没有与你叫板的意思。不过我要是有了那个女人的下落，父亲愿意用什么条件来交换？”
程肇均说：“你要是真的有，也不是不能谈。但你得清楚一件事，程礼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小打小闹我可以不管，要是你再闹出人命来……”
他冷冷地扫视着他，“今时不同往日，别妄想我会出手救你。”
上回的酒店火灾，他已经尽了父亲的责任，才没让程末吃牢饭。
程礼身边的那个何之却，可不是善茬。
“您放心，我懂分寸。”程末冷笑，又道，“程礼不是一直想要程家公司的股份？只要您答应我，不会给他你手上的那些股份，那个女人的事，就还有的商量。”
虽然人还不在他手里，但是宋家的人都被他母亲攥着，对他来说，要个人不是什么问题。
程肇均的目的在于程礼母亲，只要不伤及根本，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琢磨了一会儿，说：“可以。”
-
……
程礼从Z城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最终确定那批陪伴型智能家居机器人上市的时间。
最后定在了下周。
姜文安见他脸上少了许多难色，试探性问：“何家那边……”
“资金不是问题了。”程礼说，“荟英那边，会有何家保着。”
何家的威望和地位，虽不及早些年间的荣望，但到底还是那一辈的佼佼者，想要别的世家帮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况且与章家不同，何家在官政界有着许多人脉，这同样也是个强有力的保障。
姜文安了然。
既然那边没什么问题了，那这段时间，就得将精力专注在尚呈上。
只是资金的问题……程礼没有表态，只嘱咐他，再等等。
姜文安是相信他的，应该是有别的发法子，只是还没有到确定可以用的地步，所以才没有先说出来。
程礼还有一件事要办，没有在公司多待，很快又离开了。
他去见了宋南音。
见到人时，他开门见山：“我母亲的事，需要你的帮助。”
宋南音虽明面上是宋家嫡系血脉的仅存者，但很多事她只有心无力，而且她手上的权力不多，宋家的人未必会听她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她问：“章司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那天她分明都看懂了他的意思，可这会儿却忍不住再次确认。
明明……明明以前他们那么相爱，她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却看见他身边有了新人。
“我们领了证。”程礼正视着她，言简意赅，“是家人。”
宋南音温雅一笑。
“我知道了。”她做下承诺，“我会帮你们的。”
当初是她先放弃的，不能怪任何人。程礼已经往前走了，她也不能一直沉溺于过往的记忆里。
有了宋南音的保证后，程礼稍稍松了口气：“谢谢。”
-
程礼果然没等多久，就等到了宋南音的消息。
在他动身出去前，章司不明所以地盯着着他。
程礼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章司挣扎了两下，听到他说：“乖乖等我回来，嗯？”
他一边说，一边揉了揉章司的脑袋。
“你要去哪？”章司已经习惯性问他这句话了。
“去接个人，很快就回来接你。”程礼说，“今天之后，我们都回自己的公寓住。”
章司愣了愣，他这决定怎么做的这么突然，他那些东西都没有收拾。
程礼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抚他道：“你不用动手，我会让人过来整理。”
章司对他的先斩后奏没有异议：“好吧。”
程礼很快就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章司看见他满脸春风，半点看不出先前的疲倦。
但程礼什么都没说，只牵着他的手，大摇大摆地离开程宅。
奇怪的是，章司一路上都没有见到程家的那些主人。
尤其是经常待在家里的程夫人。
再看程礼的表情……大概是接到了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章司很快就知道是谁了。
他跟着程礼回了公寓，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中年女人。
身着朴素，虽然坐在那里没发出声响，但让人光看着就觉得是一位特别温和好说话的性格。
没有半点程夫人那般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妈，我回来了。”程礼说。
章司一怔，被程礼牵着走上前去。
可他却察觉程礼的妈妈……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阿姨好。”章司小心翼翼看着她。
宋璆动了动。
章司看了眼程礼，后者正皱着眉望着自己。
他眼神询问，怎么了？
程礼是在不满他对自己母亲的称谓，章司应该跟着他喊“妈”的。
章司没看懂他的脸色。
“妈，他是章司。”
宋璆眼睛看不见，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章司说：“你好。”
这会儿打过了招呼，算是认识了，程礼让章司坐着陪她聊会儿天，然后去了厨房。
但章司不是能轻易跟陌生人亲近的性子。
宋璆大概是察觉到他的冷漠，也没有说什么，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就只干坐在沙发上。
章司本来想上楼的，但又觉得这么做不礼貌，便只坐在一边，也同样沉默着。
实在开不了口的时候，他就转头看几眼不远处半开放厨房的人。
宋璆虽看不见，但听力非常好，她听到章司动作的声音，可他人却没有离开。
“口渴了吧？要不要喝点水？”她主动找话。
章司看她伸手摸茶几上的水壶，连忙阻止：“没有，我不渴。”
宋璆感受到他那双落在自己手腕的手。
指尖体温有些凉，但阻止的动作很轻。
而且他的声音听着还很年轻。
可她那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只能看到光影晃动，分辨不清他的身形轮廓。
作者有话说：
还发着烧，状态不太好。
这几天的章节内容和节奏可能有点乱/紧促，将就着看大概剧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