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的那点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因为无论他如何争取机会,章司都是一副冷冷淡淡无欲无求的态度。
而章司唯一主动提出的要求,是想要进入公司实习的机会。
可荟英内部才刚被程礼换掉那些怀有异心的章家人,自然不会再轻易让旧东家血脉回流,尤其是像章司这种身份的。
“明天是圣诞节,我们出去找地方逛逛?”
没法做到满足他的想法,程礼便自己另外想了个能哄他开心的法子,但一提出来就被他否决了。
“太冷了。”章司没什么兴趣,“不想出门。”
在商战场上得心应手的程礼一时也没了主意。
他沉默了很久,说:“那明天我五点就下班,然后回来陪你。”
章司最后只是淡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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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礼还是照常去上班。
而章司也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别墅里,他去看了先前在院子里种下的花。
几天没照理,而且还是冬季,枝苗也都已经蔫了。
章司看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直接发给了姜助理,并附了两句话。
[这样还救得了?]
姜助理正在整合数据,放在办公桌面的手机突然亮了亮,他拿起来看了眼,然后皱了皱眉。
[没救了。]
这倒不是真的没救,只不过姜助理嫌麻烦,也不想多搭理他,就随口搪塞罢了。
章司看到信息后,将信将疑,然后随手po到了贴吧,问别的网友。
十多分钟后,有几个热心的网友回复,甚至还有个附了一些注意事项,章司一条条看完后,截了一部分图,又转发给姜助理,顺带发了个问号。
姜助理又从数据库里抽空看了一眼,这会儿直接将他给屏蔽了。
章司等了半天,才确认对方是潜水了。
他将姜助理先前碰过的那一株又拔出来,随便找了个瓶子带着泥土装到袋子,然后下单了同城快递。
姜助理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后已经是下午了,刚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走时,秘书拿了个快递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不记得自己有上网买过什么东西,不过收件人确实是自己的,而寄件人信息是一堆乱码。
“什么来的?”
“好像说是植物。”秘书替他签收时顺口问过快递员。
姜助理拆开了看,一眼就认出是什么东西,章司还留了纸条。
[见死不救的坏东西:这株你种的,你自己养。]
姜助理:“……”
还挺贴心,泥土都给他带上了。
他捣鼓了一会儿,最后把这个简易的小盆栽放在了办公桌桌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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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礼四点左右就把紧急文件都处理完了,四点半就开始收拾准备下班,但他刚走出办公桌门口,就被小肖拦了下来。
“程总,这份合同……您要走了吗?”
“让姜助理处理。”
“可是……”小肖犹豫道,“是姜助理让我带过来的。”
程礼想起章司最近的情绪变化,要是今天再食言,到时候不好过还是自己,便有些不耐烦:“行了,你去忙别的。”
说完,就从他手中接过文件,然后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程礼急着走,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开了姜助理的办公室门。
一抬头就看见姜助理正忙着给一个“盆栽”摆弄着位置。
他怎么突然有兴致养花花草草了?
“程总?”姜助理立刻站起了身。
“这份你看着处理。”程礼本想将东西放下就走人,但看到那“盆栽”的容器时,突然顿了顿。
有些眼熟。
“最近开始养花了?”
“哦,这是……”姜助理及时收回原来的话,改口道,“今天到的快递,刚养上。”
要是直接说是章司送的,那麻烦就大了。
他也是这两天才想明白了些,程总把自己调回来,不太像是因为公司年底事多,反倒更像是不太乐意看见他和章司走得太近?
毕竟前段时间也很忙,他还不是照样“昏庸”到把自己支去了当章司“免费且随时待命的司机”。
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不想在程礼面前直接提章司,因为程礼最近好不容易才将重心放回在工作上。
而且月季花也很常见,可以隐瞒应该也看不出什么来吧。
“嗯。”程礼淡道,“先走了。”
“程总……”
程礼走出去两步,停下,又转回头来:“那份合同,你看着处理吧。”
姜助理总觉得他那眼神怪怪的,可怎么也不上来感觉,最后只好应了声:“好的。”
程礼这才将目光从那瓷瓶子收走,抬脚往外走。
……
程礼回去的路上,给章司发了消息:[在哪?]
章司还在忙着将院里的花苗转移到新买的花盆里,手机丢在了客厅里,所以程礼发的那些信息他都没看到。
程礼在等红灯时,又发了两条信息,但全都石沉大海。
绿灯时,他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章司刚完成了移植盆栽这一部分,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车响。
没过多久,就看到程礼“气势汹汹”地进了门。
四目相对的时候,章司一脸疑惑和惊讶,而程礼的脸色则从冰冷变成了平静。
“在做什么?”程礼换好鞋后,走了过来。
章司一顿,指了指地上那些他忙活了大半天的“杰作”,道:“把它们移到花盆里,放在室内养。”
程礼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很自然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给你发信息,没回。”
“是吗?”章司语气很平常,“哦,手机在里面,没注意。”
程礼随口“嗯”了一声,问:“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章司想了想:“帮忙搬进去?”
“行。”
程礼虽然不会种花,但力气还是不差的,多了个人帮忙,章司也省事了不少。
但问题来了。
“放哪?”程礼问。
章司才想起这房子不是他的,而且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盆栽,也挺妨碍位置的。
他用打商量的口吻反问他:“有没有杂物间什么的,借来放一下?熬过冬天后就搬出去。”
程礼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
章司纠结了会儿,说:“如果没有,那就算了,还是留在院子里吧。”
可程礼脸色难看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为什么要说借?这也是你家。”
章司自知这可不是他的家,不过是因为还有点用才会住在这里的,如果哪天程礼完全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赶出门外。
就像对待公司的那些章家亲戚一样。
章司没反驳,也没解释。
程礼目光沉沉的,但现在不是争执这个的时候,便自觉把话题转移了:“朝南那间吧,是个空房间,里面没什么东西,采光也很好。”
说着,就动身将东西搬了过去。
章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跟上他的行动。
等到把院子里的盆栽都处理好了后,章司第一时间就往沙发上躺。
程礼扫了他一眼,又看了下时间,最后主动进了厨房。
简单地做了一顿晚饭,解决得也很快。
一直到两人洗漱完在床上躺下后,程礼才开口将那些话题翻出来。
“这也是你的家。”程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上执着,但他就是想让他记住这点,“我们的家。”
章司背对着他侧躺着,淡淡的语气:“知道了。”
程礼不容拒绝地将他从后搂紧,他明显地感觉到章司的身体僵了一下,虽然不太明显。
明明是每回一起睡觉时都会做的事情,但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经历一样,总是战战兢兢的。
过了半晌,程礼轻声道:“姜助理跟我说,前几天你在我办公室看了那几份专利申请文件,还觉得权利要求书部分有点问题?”
“嗯。”章司敷衍着,同时想起了姜助理警告过他的那些话。
看样子,像是对这个话题也不感兴趣。
可他昨天还说想进公司实习的。
程礼想了想,继续说道:“明天一起去公司?我想知道哪个地方有问题。”
章司犹豫了半天,最后摇摇头:“不了。”
“为什么?”
“我不是公司的职员。”
“没有这个规定。”程礼说,“更何况,你也不是第一次去。”
过了片刻,程礼又问:“嗯?”
“好。”
……
章司确实不是第一次去他办公室了,所以这天过来,也没见公司其他人有什么异样的神情。
除了姜助理。
姜助理推开程礼办公室的门,看见办公椅上坐着的人时,脸色变了变。
程礼搭了个外面找进来的电脑椅坐在一边,正和章司讨论着文件上的东西。
两人刚好在思考的沉默时间段内,听到声响的章司下意识抬起头,看见姜助理后愣了愣。
然后很自然且热情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姜助理。”
姜助理尴尬地笑笑,将手上的纸张放到程礼面前:“程总,您要的资料。”
“嗯。”程礼淡淡地扫了他两眼。
姜助理交完资料,准备遁了,章司却把他喊住。
“那个花……”
姜助理硬着头皮迎着程礼打量的眼神,感觉身上冷汗直流。
“谢谢你。”章司突然话锋急转,“我才知道室外低温不适宜栽种,除非能控制并保持适宜温湿度。”
姜助理扯着嘴角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