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起身，准备离开。
在他拉开书房门之前，章棠喊住了他：“程礼。”
程礼顿住，却没回头。
“在你心里，小司算什么？”
程礼这款的，从来都不缺红颜知己。以前不是还有人说，他的性取向是女的么？
当初为了利益，利用起章司来毫不手软，也不见得是对章司有多深厚的感情。
如今章家的生死权也落在了他的手里，他要什么没有，何必执着一个，没有感情且没什么作用的存在？
难不成是对以前过的那些苦日子耿耿于怀，所以要报复在章司身上？
如果是这样，那章棠又得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您觉得呢？”程礼不答反问，但最后也没有等她的回答，拉开门，出去。
章司看见程礼比姑姑先走出书房，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姑丈的身后躲了躲。
但程礼没有往他的方向走过来，只是远远的看了他一眼。
虞壬章不动声色地将章司拨到身后，然后看见程礼有往外走的打算，顿了顿，还是客套地问了他一句：“程总，这就走了？”
“嗯。”程礼点了下头，又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最后径直离开了这里。
章司以为他今天过来是要把自己带走的，没想他竟然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但他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所以等姑姑也出来了之后，他小声地问：“是在谈关于我的事，是吗？”
他能感觉得到，姑姑对程礼的态度，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强势了。
其实也不止姑姑，章家的其他亲戚，甚至就连爷爷在面对程礼时，也再也没有了那种严厉的神情。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大家的态度都变了。
之前是因为自己经常在学校，没有这么直观、深切且时刻地感受到这种变化，现在他感知到了一切，却无力阻止和改变。
“别怕。”章棠安慰他，说，“你只要记住，回了头，姑姑会在你身后。”
-
章老爷子准备出门的时候，程礼突然出现在面前。
“爷爷。”程礼依旧尊敬地称呼着他。
章老爷子看着他现在一身的意气风发，一时有些感慨。
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一样的高大精神，壮志凌云，有野心，只是白驹过隙，他也不得不服老了。
“我来，是有件事要找您帮忙的。”程礼开门见山道。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章老爷子第一时间就委婉拒绝了。
“我现在已经不管事，你的忙，我一个退休老头子，估计帮不上。你认识的人也不少，能力也不差，总能找得到能帮得上忙的。”
“爷爷，您谦虚了。”程礼看着他，不卑不亢，“这忙，只有您能帮。”
这话语气怪怪的，章老爷子直觉是件不好的事。
“我都一把年纪了，能帮上什么忙？”
“我的意思是，”程礼淡淡道，“您不帮，也得帮。”
……
几天后，章老爷子在公司会议上晕倒的事，传到了章司的耳朵里。
章司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在公司上班的其他亲戚，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原因。
只有章应有些沉声地说，我刚回来，不太清楚，只知道当时是一线高管层开的会议。
章司一怔。
而章棠在听到章老爷子晕倒的消息时，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后来也没有阻止章司的动作。
章司最后给章司打了电话。
程礼的语气很平静，他说，爷爷在医院。
章司感觉到事情好像还挺严重的，因为程礼是在犹豫了很久，才说的这几个字。
他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再也坐不下去了，连忙问程礼，爷爷是在哪个医院。
程礼又迟疑了几秒，然后说：“我让姜助理去接你。”
章司只好等着人开车过来。
等到来接人的车停在虞家前，章司半点没犹豫地上了车。
章棠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什么话都没有。
-
姜助理很冷漠。
章司上了车后，姜助理就没跟自己说过话。
章司想起来，姜助理好像一直都对自己很冷漠的，虽然他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他清楚姜助理不仅不喜欢他，而且隐隐之中还有些厌恶。
但这个时候，章司也管不了什么了，他是程礼的得力助手，应该是知道点内情的，于是便跟他打听了爷爷的状况。
“姜助理，我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好在姜助理虽然不喜欢章小少爷，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他回了话：“章小少爷等会儿就知道了。”
章司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看着窗外有些眼熟的风景，皱眉：“姜助理，这不是医院。”
是程礼的那栋别墅。
姜助理不愿意多说，隐隐不耐烦：“人在里面。”
章司也没有犹豫多久，飞快下了车。
而程礼在客厅里等他很久了。
章司推门进来后，所有可供出入的智能设备就自动落了锁。
章司听到了声音，心脏猛地促跳一下。
他强忍着内心的不安，走到程礼面前，问：“爷爷呢？”
程礼坐在沙发上，神态慵懒，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先过来。”
章司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坐到了他身边。
他刚一坐下，程礼就伸手将人捞过来，强行抱到自己的腿上。
章司挣扎了两下，梗着脖子道：“爷爷呢？”
程礼将头轻轻蹭在他的颈窝处，漫不经心道：“爷爷很好，不用担心。”
不容忍抗拒的亲热却让章司的心冷了不少，程礼越是这样避而不谈，他就越担心爷爷的安全。
“我要见爷爷。”
章司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程礼有些制止不住他的不安与躁动，本来漫不经心的态度也渐渐变得冷漠。
“想见爷爷，至少要先配合我一下吧。”
章司一僵，果然不动了。
程礼本来没打算做什么，但是听到章司因为反抗不成而压抑着急急喘息的声音后，想法变了变。
他抱着将人换了方向，这会儿是面对着面的。
——
……
章司的脑袋搭置在程礼的肩头，整个身子也瘫软着贴压在他的身上。
程礼则一点点地帮他捋顺着毛发，一边轻声哄人似的夸他乖乖。
“还是姑姑会养人。”
这一个多月，章司身上长了些肉，抱着也没以前那么硌手了。
“我要见爷爷。”章司的声音还有点哑，也有些情绪上的恼。
“嗯……”程礼淡淡道，“也不是不行。”
章司一下子冷了脸：“你要反悔？”
“还有个条件而已。”程礼一边替他顺着发，一边说，“明天跟我出国，等领完了证之后，就带你去看爷爷。不然，没得谈。”
章司抬头看他，眼神中有几分悲愤。
“为什么，不喜欢我，还要这么做？”
程礼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手掌覆在他的颊边，拇指指腹轻轻揉了揉，然后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角。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注定是要在纠缠一起的。”
章司抖了抖。
程礼没在温柔乡里沉沦，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把人安抚了一会儿后，说：“你在好好想想，我先去忙。”
说是给时间他考虑，实则章司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程礼只是，给他短暂的时间缓缓而已。
-
程礼的想法，那些走得近的朋友都大概知道点。
晚上聚会的时候，高闻凑到他的身边坐下，有些惊讶地问他：“你不是有洁癖？”
程礼刚结束工作过来，手机还没拿出来开机，就被凑过来的高闻给撞了一下。
听到他莫名其妙的话后，程礼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
章司非常讨厌这种被人禁锢的感觉。
他是一个自由的人，越在这种时候，他便越急不可耐地要冲出牢笼。
他已经想好了。
不，其实他根本不用想，他只有答应，才能有行动上的自由。
章司拿出手机联系程礼，但是手机没剩多少电了，而且程礼还关着机，他要找人，就只能通过姜助理。
姜助理的态度还是很不好，但到底还是告诉了他地址。
章司犹豫了一会儿后，问：“可是我出不去。”
通常来说，人从囚笼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而姜助理巴不得章司能远离程礼，所于是多犹豫，很爽快地帮他开了锁。
当初别墅装修时，程礼就留了一份智能控锁备用在姜助理的手机上。
姜助理想着，要是章司真能逃得了，他到时候也可以跟程礼说：是章小少爷说要找您的。
但章司深知就算逃得了一时，也未必能逃得长久，所以并没有与姜助理所预想一般择路而逃，而是靠着仅剩的百分之二电量的手机打了车，去了程礼所在的酒吧。
只是当他正想跨进半开放包厢时，却突然听到了里面交谈的声音。
“章司跟我睡过了啊。”
这件事本来也是因为有了程礼的撮合才能成功的，所以高闻说出来时也没有怕他会事后针对。
不过他那么洁癖，平常下场子都特别厌恶被那些人靠近半分，以前也还因为章司失身而远离，怎么现在又想跟人家好了？
程礼顿时冷下了脸，说：“那天，是我。”
作者有话说：
是你，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