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郡王色布腾面色阴沉的坐在宴席上,眼看着场地中间各部勇士热热闹闹的比试摔跤,却唯独他们巴林部的男儿不能上场,既尴尬又憋屈。

  这是木兰围场建成后的第一次围猎,来的又都是与大清皇室有姻亲的部族,没有一个是弱部,都憋着劲儿想要在顺治面前争一争锋。

  可偏偏他那不懂事的弟弟得罪了恭贞公主,而他的妻子信誓旦旦的说能帮着解决问题,却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大清皇室围场中带人围堵大清皇后和公主,她难道就不怕给巴林部带来灭顶之灾吗?

  还是她当真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都怪他平日里太过迁就她,叫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嫁出去这么多年的公主,怎么能跟皇后和一直留在京城的公主比啊!

  这明显是在用鸡蛋碰石头,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叫她管,让额日敦巴日好生受顿教训也就完了,何至于连累整个巴林部。

  围猎尚未正式开始,巴林部的勇士们就连摔跤都不能上场了,若过两日围猎时皇上依旧不许巴林部参与,那怕是他们当真要成为大笑话了。

  色布腾神色郁郁的独自喝着闷酒,完全没心情去注意场上到底是哪一部的勇士取得了胜利。

  就在他盘算着要不要托人给昭宁和孔四贞送些礼缓解一下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走到他的面前。

  “巴林郡王怎么一个人独饮,也不下场展示一下身手呢?”

  鄂缉尔明明知道是顺治不许巴林部参与,却偏偏还要故意过来恶心一下色布腾。

  色布腾本不是个软性子,若是放在往常,早就跟鄂缉尔呛起来了,可如今这情形,对上皇后的亲哥哥,他着实是不敢胡来。

  “还是叫孩子们玩吧,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色布腾对着鄂缉尔举起酒杯,“这酒甚好,要不要共饮几杯?”

  “喝酒不急,什么时候都行,郡王要是不嫌弃,我陪你过几招如何?今儿巴林部的勇士们不能上场,你要是也不下去活动活动,旁的人还以为巴林部没来呢。”

  鄂缉尔不理会色布腾递过来的酒杯,而是高声说道。

  这就是故意激色布腾了。

  色布腾心中火气,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周围的蒙古人听了鄂缉尔的话都跟着起哄,直嚷嚷着让他们去场地中间较量一番。

  昭宁坐在顺治身边,颇有些担心的张望着。

  顺治给她夹了一块烤肉,微笑道:“不用担心,你哥哥身手好着呢,且看他帮你好好出出气。”

  “巴林郡王又没得罪我,这出的是哪门子气?”

  昭宁一边吃肉一边说道,“更何况五姐姐又不在,便是巴林郡王输了,她也看不到,有什么意思?”

  昭宁也不知道顺治跟太后到底说了什么,总之五公主下午就“病”了,连晚上的宴会都没有出席。

  “她人是没来,可‘眼睛’来了啊,”

  顺治接续投喂,“瞧见那边那个穿蓝色衣服的蒙古侍女没,那是五姐姐的人,站那儿看着呢。”

  昭宁惊诧:“你竟然连五姐姐的侍女都认识?”

  顺治失笑:“我怎么会认识,当然是叫人一直盯着她才知道的。”

  帝后二人正说着话,那边色布腾已经受不住鄂缉尔的挑衅,当真跟鄂缉尔一起走到了场地中间。

  周围的蒙古人一阵欢呼,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不能上场的巴林部勇士们高声给色布腾加油,琪琪格也不甘示弱,冲过去跳上最近的桌子,大喊着“哥哥必胜”,莫日根紧张的扶着她的腿,生怕她一激动摔了下来。

  “好,既然你们有兴致,朕也添个彩头,今日获胜者,围猎之时,朕让他开第二弓!”

  顺治也跟着高声起哄。

  围猎开始的时候,第一弓自然是由顺治来开,而这第二弓,一般由在场身份最高的亲王来开。

  鄂缉尔不过是个贝勒,色布腾也只是个郡王,按理来说,他们都没有这个资格,但是顺治既然说了是彩头,那就肯定不会反悔,对于鄂缉尔和色布腾来说,这都是个绝好的出头机会。

  鄂缉尔虽然因为昭宁的缘故早早封了贝勒,但想要再进一步封王,还需要时间或是战功,是急不来的。

  他本就是个有野心之人,科尔沁内部出色的子弟又多,他想出头并不容易,而他又不想完全倚仗妹妹晋升,若是这一次能开这第二弓,对于他的声望会有很大的加成,到时候能够立功的机会也会变得更多。

  而对于色布腾来说,这正是翻盘的好机会。

  若是他赢了,那顺治就再不能不让巴林部参与围猎,他之前所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惊喜。

  一时间,场上的二人全都认真了起来,原本还轻松欢快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围观的蒙古人也都停下了呼喊,所有人屏气凝神,都在注视着场中两个男人的较量。

  鄂缉尔人高马大,色布腾也是孔武有力,两个人双臂搭在一起角力,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场边响起战鼓之声,由慢及快,在鼓点的催促声中,鄂缉尔当先发难,用力扭腰的同时伸腿想要将色布腾绊倒。

  色布腾也不甘示弱,迅速调整身位,让鄂缉尔绊了个空,然后用力抓住鄂缉尔的双臂,想要将他掀翻。

  鄂缉尔自然不肯相让,二人你来我往连过了十几招,却依旧不分上下。

  旗鼓相当的对手最容易让围观者跟着紧张,昭宁看着鄂缉尔和色布腾纠缠在一起久久分不出胜负,抓着顺治的手都开始出汗了。

  顺治对着林升示意了一下,林升一挥手,另一边的战鼓也跟着响起,鼓声汇合在一起,竟有连绵不绝之势,而此刻围观的众人也都跟着高声呼喊起来,将整个气氛推到高潮。

  昭宁再也坐不住了,拉着顺治一起站起来,走到更近的地方,想要看得更真切,鄂缉尔全心全意的在跟色布腾角力,并没有注意到人群的变化,反而是色布腾分心了。

  在看到顺治和昭宁的一瞬间,色布腾的心乱了,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他当真在皇后面前赢了鄂缉尔,是不是更会叫她记恨?

  旗鼓相当的较量中色布腾这突然的一分心便给了我鄂缉尔进攻的机会,鄂缉尔找准时机扭腰翻身,将色布腾整个人腾空背了起来,反手狠狠摔在了地上。

  色布腾再想起来却是来不及了,鄂缉尔欺身向前,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牢牢的将他制住了。

  “哇,哥哥赢了!”

  琪琪格振臂高呼,“哥哥最厉害!”

  周围的蒙古人也在高呼着鄂缉尔的名字,就仿佛他是英雄一般。

  鄂缉尔松开色布腾,站起身来展臂欢呼,引得周围的呼声更加响亮,林升趁机将顺治叫他准备好的弓送了过来,顺治向前几步,走到鄂缉尔的面前。

  “朕说话算话,你赢了,这柄弓归你了,”

  顺治亲手拿起那强弓,“后日围猎,你就跟在朕身边,朕准你第二个开弓射箭!”

  鄂缉尔满脸兴奋,单膝跪地高举双手接过顺治手中的强弓,然后起身一个马步,直接当场将那强弓拉成满月,对着天空空放一弓,弓弦嗡嗡作响,虽无箭,去叫人赶紧好似已经一箭射向了天上的月亮。

  “好弓!臣多谢皇上!”

  鄂缉尔激动的回头道谢,顺治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不必谢,这是你应得的!来,拿酒来,朕要敬今晚的勇士!”

  侍卫们送上大碗的美酒,场中乐声再起,到处推杯换盏,气氛更加热闹。

  昭宁悄悄退出人群,回到了座位上,含笑看着顺治豪迈的与蒙古勇士共饮,然而转头对谨雅说道:“记得准备醒酒汤,我瞧着这定是要喝醉的。”

  谨雅应了一声,眼神却忍不住往场中也在喝酒的傅达礼身上飘,昭宁撇了撇嘴,暗叹一声“女大不中留”,然后又道:“多准备些吧,给侍卫们也送去。”

  谨雅的脸蛋一下子就红了,昭宁也不再欺负她,而是看向默默退场的色布腾。

  巴林公主的侍女此时正站在色布腾的身边,弯着腰跟他说着什么,色布腾的脸色慢慢好转,对着那侍女点了点头。

  那侍女直起腰来,没有离去,而是径直对着昭宁的方向而来,进宝立刻横身挡在昭宁面前,斥道:“有没有点规矩了,怎么敢往皇后娘娘面前冲撞?”

  那侍女对着昭宁抚胸为礼,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奴才是奉五公主之命而来,公主说白日里是她失礼了,故而特意准备的酒宴向您和恭贞公主赔礼,恭贞公主已经过去了,还请皇后娘娘赏光。”

  昭宁此时方才察觉,好像是很久没看到孔四贞了。

  以孔四贞的性子,刚刚琪琪格跳上桌子闹成那样她都没有跟着出头,可见在比试之前,她就不在这里了。

  这丫头不会真的傻到自己跑去巴林公主那劳什子赔礼酒宴吧?

  顺治不让巴林公主来外面的大宴,她就自己设小宴,再将昭宁和孔四贞请过去一露面,之前那些冲撞了皇后公主的传闻自然不攻自破,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昭宁自是不想让巴林公主如愿了,但那侍女看到昭宁不答应,又说道:“简亲王福晋和端敏公主也在呢,我们公主请的都是自家亲戚,并没有外人。”

  阿丽玛和敏敏都在守孝,虽然这次跟着出来散心,但毕竟不好出现在大宴上,却不想竟是被巴林公主给请了去。

  “既如此,那本宫也去坐坐吧。”昭宁还是应了。

  巴林公主安排了这么多,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昭宁倒不是怕她,而是不想她再出什么幺蛾子扰了大宴上如此美好的光景。

  她可不是无权无势的懵懂少女,身为皇后,即便是轻装简行,身边跟着的太监宫女侍卫亦是不少,巴林公主想像话本子里那般闹出什么事儿来,怕是做梦。

  巴林公主自然是不会傻到在大清的围场里将皇后骗出来做什么的,她当真只是设了一个酒宴,只是在请的人上做了些文章。

  昭宁带人走进来的时候,众人皆起身行礼,唯有一个蒙古中年女子岿然不动。

  她一身华丽的蒙古衣裙,带着沉重而珍贵的各色饰品,整个人好似一尊彩铸的神像一般,对于昭宁这个皇后亦是不屑一顾。

  “额吉,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请安。”

  阿丽玛偷偷拽了那女子一把,低声提醒道。

  那女子却冷哼一声,盯着昭宁说道:“乌仁图娅,你要你额吉给你行礼吗?”

  这似曾相识的高傲态度,这随意呼喊她蒙古名字的语气,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哦,对了,她出宫备嫁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巴哈嬷嬷,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吧?

  后来那嬷嬷怎么样了来着?

  好像是被她鄂缉尔哥哥一刀给砍了,顺治还曾经跟她抱怨过鄂缉尔下手太快,害得他都没来得及给她出气。

  因为身体内那灵魂的离去,这几年昭宁已经很少想起当初在草原上的记忆,今日见到这蒙古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听到她如此说话,却终于从脑子里的某个角落将这女子的容貌给翻了出来——

  这女子正是绰尔济的继室,赛罕福晋,是绰尔济最心爱的小儿子的生母。

  巴林公主将她给请出来,这是打算用辈分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真真是,让她觉得很好笑呢。

  如今的昭宁,自是想笑便笑的。

  “敏敏,来,额娘给你讲个笑话。”昭宁笑弯了眼睛,对着敏敏招了招手。

  敏敏跑过来拉住昭宁的手,好奇的问道:“额娘,是什么笑话呀?”

  昭宁牵着敏敏走到最上首坐下,搂着她道:“敏敏听过掩耳盗铃的故事吗?有些人呢,总喜欢自己骗自己,骗着骗着自己也就当真了,殊不知在他人眼中,她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敏敏瞟了一眼因为昭宁的话脸色阴沉的赛罕福晋,低声告状:“额娘,刚刚她也叫我给她行礼来着。”

  昭宁收起笑容,问道:“那你行礼了没?”

  敏敏用力摇了摇头:“我说我是大清的端敏公主,皇玛嬷教过,不能随便给别人行礼的。”

  “好敏敏,你最听话了。”

  昭宁用手捏了捏敏敏的脸蛋,“你做的很对,这世间能叫你屈膝的人你都识得,其余不认识的,一概不用理会。”

  “乌仁图娅,你自己不识礼数,还要教坏阿丽玛的孩子吗?”

  赛罕福晋冷声喝道,“我是你的额吉,是敏敏的那嘎其额么格,难道我还没资格受你们的礼了?你仗着自己嫁得好,便不将娘家人放在眼里,合该叫全天下人一起评评理,看看他们的皇后到底是不是不孝!”

  “福晋息怒,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您不好言语冒犯的。”

  巴林公主假意劝道,“皇后娘娘也是的,今儿不过是家宴,您又何必端着架子,大家只当是亲人相聚,乐呵乐呵不好吗?”

  她口中好似在劝,心里却是得意得很。

  白日里她跟孔四贞起了冲突,本是两个公主之间的事情,就算闹大了,也不该影响到巴林部。

  可偏偏昭宁将顺治给带走之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话,竟叫顺治对巴林部心生芥蒂,不但不许她参加晚宴,还不许巴林部的勇士下场比试,当真是叫她成了笑话。

  如今她请来了昭宁的嫡母,便是想扳回一城,好叫昭宁知道,别以为有顺治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她要好好叫昭宁知道知道孝大过天的道理。

  然而她没想到她这话不但没叫昭宁服软,反而叫她笑得更厉害了。

  “我还道是科尔沁离京城太远,赛罕福晋不知内情也算情有可原,却不想巴林公主竟也是个闭目塞听的,”

  昭宁轻抚了一下手腕上带的顺治送她的天珠,笑着对阿丽玛说道,“姐姐,赛罕福晋竟然跟我谈孝道,你说好不好笑?”

  阿丽玛亦是黑了脸。

  赛罕福晋亦不是她的生母,刚刚端着嫡母的架势想叫敏敏行礼已经叫她心中厌烦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想拿捏皇后。

  甭管传闻中皇后到底有多么的软善,实际上只要接触过的人都知道,皇后可不是好欺负的人,甚至这一年来,皇后的手段愈发凌厉了,董鄂福晋是怎么死的,虽然没人敢说,但很多人都心中有数。

  巴林公主自己得罪了皇后却不肯低头,还想将科尔沁也拉下水,而赛罕福晋也是个木头脑子,竟当真跑来给巴林公主出头!

  她以为自己是谁,真当她是皇后的亲额吉吗?

  “额吉,您这话说的不对,”

  阿丽玛毫不犹豫的反驳赛罕福晋,“皇后娘娘在十三年大婚之后就由皇上做主,跟额祈葛断绝了父女关系,她的一声额吉您可是当不起的,更遑论孝道。”

  “至于敏敏,她已经被封为和硕端敏公主,记在皇后娘娘名下,便是皇后娘娘的女儿。皇后娘娘垂怜,念及我刚丧夫,许公主陪伴在我身边,并不代表公主就要向我的娘家人低头,君臣父子,自然是君为先,额吉该向皇后娘娘和公主请安才是。”

  昭宁未到之时,阿丽玛碍于自己未亡人的身份,不想惹事,所以便委屈求全了些,想着反正也见不着几面,忍一忍便算了。

  可如今赛罕福晋竟然敢摆谱到昭宁面前,而昭宁明显也不惯着,那她还怕什么,最好能叫她也跟科尔沁断了关系,也省得连累女儿还要对着旁人行礼。

  “断绝关系这事我也听说过,不过是当初我那弟弟不满自己的婚事被摆布,闹闹脾气罢了,如今皇后正得宠,想来皇上也不会再有不满,”

  巴林公主接口说道,“不若皇后看着时机合适,求了他叫你跟科尔沁恢复了关系,毕竟是亲生女儿,想来贝勒和福晋也不会当真不肯要你的。”

  巴林公主一副很懂的样子,“你如今正得宠自是觉得靠着皇上就够了,当也要想想,毕竟花无百日红,这女人啊了,还得靠着娘家才能稳固。”

  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叫昭宁听呆了。

  感情巴林公主不是不知道她跟绰尔济已经断绝了关系,而是打着想叫她重新认祖归宗的主意?

  这外面到底是怎们传的,竟然会让巴林公主觉得当初断绝关系是顺治任性而为,还觉得她会想要恢复关系,这也太——

  荒谬了。

  “阿图姐姐自己仗着皇家的势力在巴林部为所欲为,就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需要仰仗娘家才能过好日子吗?”

  孔四贞这会儿才姗姗来迟,“我皇嫂是大清的皇后,母仪天下泽陂四海,就凭绰尔济那个连自己的爵位还得用女儿来换的小小贝勒,还想让我皇嫂低头?”

  “我皇嫂以德行服后宫,她慈爱宽仁,嫔妃敬服,阿哥公主孝顺,又何须患得患失,需要仰仗娘家才能立足?”

  “至于我皇上哥哥嘛,阿图姐姐,我只问你一句,你刚刚那些话,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

  阿丽玛心中有顾忌,孔四贞可没有。

  看着太后的面子,她已经对巴林公主颇为忍让了,可巴林公主却不知悔改,在顺治已然动怒的情况下还敢搞出这么一出来,当真觉得他们都欠她的,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会被追究吗?

  谁还不是大清的公主,谁还没为大清做出过牺牲,谁又比谁尊贵!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巴林公主并没有斥责孔四贞无礼,而是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昭宁心中一沉,惊觉不对。

  刚刚那侍女来请她的时候,分明说孔四贞已经过来了,可她到了孔四贞却没到,此时方才姗姗来迟,巴林公主又是这般反应,可见其中必有蹊跷。

  昭宁沉声问道:“公主觉得阿贞现在应该在哪儿?”

  巴林公主发觉失言,以手掩口。

  “她觉得我现在应该在额日敦巴日的帐子里,等着被人抓奸呢。”

  孔四贞嗤笑了一声,“什么烂法子,莫不是从话本子学来的吧,真当我身边无人,能叫我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男子的帐子?我已经叫太医去检查那帐子里的所有东西了,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阿图姐姐,今儿我定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巴林公主神色大变,往后几步坐倒在椅子上,心中开始后悔自己太想当然了。

  事情的发展跟她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她如今,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