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寿宫里闭门不出的几日,昭宁的心里一直都是很不安的。

  尽管顺治依旧每天晚上都会准时而来,温柔缱绻的哄着她,一如往昔,可她还是无法释怀,只觉得前路上有个很深的坑,她站在坑边看着顺治给她搭了一座桥,但那桥却是颤颤巍巍的,随时会崩塌。

  几日下来,昭宁吃不香睡不安,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恍惚,福嬷嬷和谨雅等人急在心里,可不管怎么哄怎么安慰,只要顺治不在,昭宁依旧郁郁寡欢。

  终于在一日午后,昭宁等来了慈宁宫的传唤。

  她换了一身顺治最爱的红装,带上了一朵牡丹宫花和整套的首饰,甚至叫人抬出了许久未曾用过的凤辇,真正端起了皇后娘娘的架势。

  一路从永寿宫到慈宁宫,不知有多少人跪于路旁,又在她走后窃窃私语,昭宁全然不在意,因为她这么大张旗鼓,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凤辇行至慈宁宫门,就见顺治竟是亲自出来相迎,他走上前亲手扶下自己的皇后,满眼的心疼。

  “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顺治柔声说道,“吉雅醒了,并不承认推你下水之事,贵太妃和博果尔都在里面,今日咱们好好的将这件事了结一下。”

  贵太妃的事情拖了太久了,久到顺治都快要失去耐心了。

  其实在闹出这事儿之前,他曾经犹豫过到底要不要追究到底。

  毕竟贵太妃是博果尔的生母,跟太后和一众宗亲都有着旧时的情谊,他若是处置的太过严厉,恐会叫博果尔伤心,宗亲埋怨。

  所以他曾想过若是贵太妃肯认错,以后潜心向佛,他便劝昭宁不要再深究,将贵太妃送到宫中佛堂静修便是了,

  可谁知她却死性不改,时至今日依旧死咬着昭宁不放,不但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想继续至昭宁于死地。

  这叫顺治如何再能忍?

  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害?

  既然有人想死,他也不必再多顾忌!

  昭宁握着顺治的手缓缓前行,突然问了一句:“福临,若是我当真百口莫辩,你还会信我吗?”

  顺治停下脚步,认真的看向昭宁:“应该是我问你,你相信我吗?”

  昭宁有些犹豫,有些迷茫,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信你。”

  “那就够了,”顺治伸手捏了捏昭宁的脸颊,“我的小皇后,你只管坐好了看戏,那些腌臜东西,还不配你来辩。”

  顺治的这句话,像是一剂定心丸,让昭宁一直惶恐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重新迈步,昂首挺胸的往殿内走去。

  慈宁宫正殿内十分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无人敢轻易开口说话。

  顺治和昭宁并肩而入,等昭宁给太后请了安之后,顺治将昭宁拉到上首,一起坐了下来。

  昭宁往下看去,只见贵太妃端坐着喝茶,根本不看她,博果尔倒是站起来迎她,可也不敢抬头让她看清脸色。

  倒是静妃对着她点头微笑,眼神中颇有几分兴奋的模样,让昭宁完全看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后已经来了,贵太妃,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吧?”

  太后的脸上没了往日里慈和的笑容,板着脸说道。

  贵太妃嗤笑了一声:“您这话可不对,难道不是应该问问现在坐在皇上身边的那位,到底是谁吗?”

  昭宁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天珠,全然一副没听到有人说话的模样。

  刚刚顺治不是说了让她安心看戏吗?

  她就不亲自动口给贵太妃搭戏了。

  顺治爱极了昭宁这故作姿态的小模样,乐得搭戏给昭宁看,开口说道:“贵太妃这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人了还是眼神不好使了?要不要传个太医给你瞧瞧?”

  静妃噗嗤一声乐了,接口道:“我看着应该是失忆了,皇上就别为难太医了,襄亲王,你说是不是呢?”

  博果尔依旧低头站在原地,默然不语。

  他能说什么?

  一边是他的亲额娘,一边是他亲眼所见的真相,是叫他当众指责自己的额娘说谎,还是帮着额娘做伪证,陷害昭宁?

  无论哪个他都做不到,所以他只能沉默以对。

  “我记得皇后大婚之前,就在这慈宁宫里,在座的所有人都亲耳听到了你叫贵太妃都承认了吧,怎么如今贵太妃反了口,你也要跟着反口吗?”

  静妃依旧盯着博果尔不放。

  “你少拿着当初博果尔的一句浑话说事儿,”

  贵太妃自然不肯让静妃继续为难儿子,“他知道什么,不过是被几个奴才浑说的话蒙骗了,才会说出那等无稽的话,如今真相已然大白,你还揪着博果尔不放,难道是想维护那个妖女不成?”

  说罢,贵太妃终于直视昭宁,横眉道:“你这妖女当真是好大的本事,迷惑了皇上太后不说,竟然连静妃都被你所驱使,说,你到底是什么妖物!”

  昭宁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之前还以为贵太妃弄出这么一出戏是为了脱罪,如今看来,竟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莫不是喜妃因巫蛊之事而死给了她启发,让她认为太后和顺治忌讳玄虚之事,故而想出这么恶毒的说辞,竟想将她归于妖物,不给她留活路。

  “贵太妃,你说话之前最好想想清楚,”

  顺治语气冰冷如刀,“如果再多说半个冒犯皇后的字,朕就叫你永远也不能再开口。”

  他言语中的杀意直冲而出,叫贵太妃浑身一颤,张着嘴半晌没敢再说。

  静妃故意添油加醋道:“皇上的脾气是愈发的好了,若是从前,有人敢在你面前这般胡说,早就人头落地了,如今竟然只是出言警告?乌仁图娅啊,瞧见没,这就是男人,呵。”

  “孟古青,你闭嘴,”

  太后开口斥道,“你要听就安静的听,该到你说话的时候再开口,不然你就出去待着!”

  今儿这场合静妃本不该在场的,可是偏偏她一大早就来了慈宁宫请安,一直留到了现在,太后让她回去她也不肯,非说之前这事儿就牵扯到她,今日也须得听个明白才行。

  太后怕强叫她走她会闹起来,也就只能答应让她听着,可没想到她竟是直接对上了贵太妃,仿佛今日贵太妃告发的不是昭宁,而是她一般。

  “去把那个丫头带上来,”

  太后将话题引回正轨,“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别一天到晚神啊妖啊的胡说八道。”

  妖物这种无稽之谈太后压根就是不信的,特别是这话出自贵太妃之口,怎么听都是挟私报复,半个字都当不得真。

  太后之所以叫昭宁前来对峙,也是如同顺治一般,想要将这件事情做个了解,不然贵太妃一直被关在慈宁宫后殿里,她天天看着尚方院那些人也闹心。

  吉雅是被人抬进来的,她昏睡了太久,如今虽然人醒了,却还不能活动,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般靠在藤椅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若是昭宁身体里的那股力量还在,或许此时她的心情会是很复杂的。

  毕竟吉雅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人,她们曾经那般亲密无间,在无数了漆黑冰冷的夜晚互相依靠,可如今却是站在了对立面,甚至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若是原来的昭宁还在,应该会很伤心吧?

  亦或者,她也已经释然了,不然怎么会随着鄂缉尔和琪琪格飘然远去呢?

  顺治将昭宁的手拉到自己身前,握在两手之间。

  纤细莹白的小手仿佛玉雕一般的柔美,叫他舍不得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昭宁侧头看向顺治,眼神中竟带着一丝笑意,调皮的用指尖在顺治的手心挠了挠,痒的顺治也会心一笑。

  太后没眼看的撇过头去,只觉得自己是白操了心。

  这两个看起来压根没将今儿的事儿放在心上,还有闲情当众调情,当真是白瞎了她担忧了许久的心意。

  “吉雅,将你刚刚说过的话,当着你主子的面儿再说一遍。”

  太后指望不上儿子媳妇,只能自己开口继续走流程。

  吉雅抬起头,远远的望着高高在上的昭宁,只觉得眼前的人果然陌生得可怕。

  她原本还因为自己胡说而惴惴不安,可现在却突然觉得,那人叫她说的话,也许并非无稽之谈。

  她家格格是那般的怯弱,在外人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又怎么可能像如今这般大大方方的坐在上面,高贵的仿佛闪闪发光一般。

  “你,不是我家格格,”

  吉雅的声音嘶哑,眼睛紧紧的盯着昭宁,“你,到底是谁?”

  昭宁回头看向吉雅,此时心中却没了之前的惧怕,只剩下为原来的昭宁不平。

  “对啊,我不是你的格格,”

  昭宁对着吉雅笑了,笑容里带着刀子,“你的格格,在通州的湖边,已经让你亲手推下湖淹死了,你不记得了吗?”

  吉雅骇然,双手用力抓住自己的衣服,那日在湖边的情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一日,她将昭宁骗到湖边,趁着昭宁蹲着洗手的时候,将她推下了水,然后自己也跳了进去,配合着躲在水里的李全一个拖一个压,一直到昭宁不再挣扎,方才松开了手。

  她本想游上岸,却被李全抓住了按在水里,只听到岸边有人怒喝之声,然后便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在慈宁宫,有人告诉她,昭宁如今已经成了皇后,但性情大变,定然是被湖里的妖物附身了,让她当众揭穿昭宁,才能保得一命。

  她已无路可退,只能听命行事,本来她并不相信妖物之说,但今日亲眼见了昭宁之后,却是不得不信了。

  她家格格,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眼前这个顶着她家格格脸的人,定然是湖中的妖物!

  “你是妖怪,是妖怪!”

  吉雅瑟瑟发抖的叫喊,“她是妖怪啊,快杀了她!”

  贵太妃趁机也喊道:“太后,您听到了吧,这回证据确凿了,您还不快叫人将这妖物拿下,得烧死她,不然她还会害人的!”

  “朕倒是想将你们一起烧死,看看能不能烧出个妖怪来!”

  顺治暴怒,“来人,把她们的舌头给朕割下来,朕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敢胡说八道!”

  他已是一忍再忍,本想将今日之事作为一场戏看,可吉雅和贵太妃却是硬要作死,当着他的面就敢高喊要杀死烧死昭宁,真当他不敢杀人吗?

  “怎么能只割了舌头?”

  静妃冷笑道,“还得挖了眼睛,割掉鼻子眼睛再剁了手脚,将她们都做成人彘,丢到湖里去,看看能不能引出来她们说的妖怪!”

  “静妃,你当真是被这妖物迷了心窍吗?”

  贵太妃不敢跟顺治顶撞,只好怒斥静妃,“此事与你又有何干,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是真的傻了?”

  静妃依旧冷笑,“乌仁图娅是我的亲侄女,她的事自然与我有关!我科尔沁的格格,岂能容你们这等腌臜之人陷害污蔑?别以为乌仁图娅脾气好你们就能为所欲为,我科尔沁的人还没死绝呢!”

  静妃这话,却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

  宫里刚因为巫蛊死了一个科尔沁的喜妃,这才多久就又有人想要弄死昭宁,真当科尔沁这么好欺负吗?

  “既是满嘴胡言,那便不用再问了,”

  太后心生杀意,“污言秽语的平白污了皇后的耳朵,就按皇上说的处置了吧。”

  她当了太多年的菩萨,已经让人忘了她曾经的狠辣手段了。

  自从昭宁进宫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用心看着,看着昭宁纯善温和,公平正直,上对她孝顺贴心,下对阿哥公主关爱照顾,便是宫里最不起眼的庶妃,她也不曾轻视,都给安排了一份差事,叫她们能衣食无忧。

  这样的女子若是妖物,那这些心思龌龊,一心想要害人性命的又是什么?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吗?!

  更何况昭宁出宫备嫁之时日日与父兄妹妹在一起,若她真有不对,又怎么会无人知晓?

  这背主的丫头曾经和贵太妃联手想要害昭宁的性命,她们说的话,多听半个字都是她如今太过心软的缘故!

  “太后,您也被她蛊惑了吗?”

  贵太妃死到临头依旧不知悔改,“她明明浑身都是怪异,您怎么就视而不见,还想包庇她呢?”

  太后却道:“我看不出昭宁哪里有怪异,倒是看得出你恨之欲死!如今我也问你一句,昭宁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恨她到如此地步?”

  太后这话问得贵太妃也愣住了。

  是啊,她为何非要置昭宁于死地呢?

  最开始是为了与喜妃的合作,她处理掉昭宁,保喜妃上位,一来恶心太后,二来也给自己在后宫里增添一个能合作的伙伴。

  后来事情失败,昭宁顺利进宫,她看着太后喜欢昭宁,就愈发的觉得昭宁不顺眼,再加上博果尔竟对昭宁动了心,更让她觉得昭宁就是个祸害。

  再后来,因为御帐之事,她跟昭宁彻底结下了梁子,而因为昭宁在顺治面前的举荐让董鄂婉心一个庶女成了博果尔的嫡福晋,更是让她觉得,这是昭宁在故意报复她,故而又安排了谨云对昭宁下手。

  可她没想到,谨云竟会为了昭宁曾经的小恩小惠而背叛她,而她的儿子,竟然也不帮着她。

  看着昭宁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而自己则因此获罪被关在屋里,贵太妃就愈发的恨昭宁了。

  贵太妃在宫中经营多年,手中的暗线众多,即便是被尚方院封了宫,也能得知一些外界的消息。

  在知道喜妃因巫蛊而死后,贵太妃便萌生出一个主意,既然太后和顺治这般在意鬼神之说,那若是昭宁有异常,他们又该如何处置?

  贵太妃联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中关于昭宁性情的描述,怎么都觉得昭宁很是奇怪,再加上她曾经为了对付昭宁收买过吉雅,知道吉雅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便想办法叫人将话带给了吉雅。

  果然,吉雅听话的按计划行事,当场指认了昭宁是妖怪,然而贵太妃没想到的是,在场众人,竟是无一人相信她们的话。

  静妃不信,顺治不信,就连一向信佛的太后,竟然也不信。

  贵太妃原本还只是故意诬陷,可如今,却当真觉得昭宁有些鬼神之能了。

  怎么太后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能下杀手,到了昭宁这儿就这般维护了?

  怕不是当真中了什么邪术吧!

  “我恨她,自然是因为她是妖物,”

  贵太妃依旧死咬着不放,“但太后护着她,只是因为她是科尔沁的格格吗?这宫里科尔沁的格格又不少,你何时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过?太后可以杀了我,但这天下的悠悠之口,你真的能全都堵住吗?”

  贵太妃之所以敢咄咄相逼,就是咬定了太后便是将话说得再狠,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她。

  她不是喜妃,她在宗亲中自有自己的势力,更何况还有博果尔在。

  如今太后和顺治关着她的理由不过就是她想要害昭宁,可吉雅已经说了并未与她合谋,谨云害到的也是董鄂婉心而不是昭宁,那井里的太监宫女,更都是奴才而已,怎么也不可能叫她赔命。

  既是如此,她为何不反抗?

  就算最差的结果,不过就与之前一样,被关着不让出去而已,吃穿用度上还能亏了她吗?

  贵太妃有恃无恐,但博果尔却并不怎么觉得。

  他比贵太妃更了解顺治,他知道,顺治绝对不会因为宗亲的不满就宽恕贵太妃,而会用其他的手段达到目的。

  就像是喜珠那般,莫名的生病死了,就算宗亲再不满,人就能活过来了吗?

  博果尔不敢赌,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顺治眼中的杀意,如今既然贵太妃不肯认罪,那只有他来替她低头。

  “皇额娘恕罪,我额娘她不是有意的,”

  博果尔跪倒在地,“她从未见过未进宫前的皇嫂,又怎么会知道皇嫂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被这奴才所欺瞒,才会说出此等胡话,她亦是心忧皇额娘和皇上的安危罢了,决计没有恶意的。”

  博果尔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可如今他不这么说,又能怎么办呢?

  “额娘,您清醒一点,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

  博果尔对着贵太妃苦苦相劝,“当初在通州,是我将皇嫂救起来的,您如今这么说,叫我情何以堪,难道您要说,是我故意救了一个妖怪,叫她进宫来害皇额娘和皇上吗?”

  博果尔故意将话引到自己身上,就是不想让贵太妃再闹下去了。

  贵太妃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怒骂堵在胸口,却又说不出口。

  她想上去给儿子两耳光,问问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为了昭宁说出这种话,可又怕自己若是打了儿子,反而坐实了儿子对昭宁有旁的心思,更叫顺治忌惮。

  贵太妃一时间被博果尔的话将住,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心里也萌生出一股退意来。

  她谋划许久,但如今看来却是一场空,压根没有一人肯信,可若是现在放弃,昭宁又会放过她吗?

  贵太妃举棋不定,抬头看向昭宁,昭宁也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似乎在笑话她不自量力。

  “我是没见过以前的皇后,但,吉雅是她的贴身婢女,是与她最为相熟之人,吉雅的话,怎么不能信了?”

  贵太妃语气稍缓,但却还是咬牙硬挺着,“既然你们都觉得是我弄错了,那我也想问问皇后,那为何吉雅会咬定了你不是她的主子?”

  “这个问题,贵太妃应该问吉雅,而不是问我吧?”

  昭宁将目光转向吉雅,“吉雅,你说说看,为何你昏迷许久,一醒来还未曾见过我,就一口咬定我不是你的格格?”

  这几天昭宁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其中最大的破绽便是此处。

  贵太妃也太急了,既然手里有吉雅这张底牌,为何不等吉雅回到她身边伺候些时日再叫吉雅揭穿她?

  她们这般急切,倒是叫人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