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全都是过去的记忆。

  只是这一次,她更像是一个看客,看着那个怯弱的少女如何像蒲草一般坚强的活着,她期待着父爱,却一直被伤害,她一度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可无论她多么努力,都换不来那遥不可及的亲情。

  后来,她被自己的额祈葛送上了和亲之路,她是那么的绝望,绝望到在被人压进水里的那一刻,竟是放弃了抵抗。

  早在昭宁拿到与绰尔济断绝父女关系的圣旨的时候,她就曾经感觉到心中的释然,那个善良的少女已经对自己的额祈葛彻底的失望了,以至于她想要的并不是报复,而是自由。

  顺治的旨意切断了束缚少女的最后一道枷锁,她不愿再蜷缩在这个陌生到让她害怕的紫禁城里,而是选择跟随这个世上唯二还惦记着她的亲人一起离开,回到大草原上去真正的享受自由自在的滋味。

  而随着她的离去,昭宁心中的重担也随之消失了,她不用再去刻意压制来自内心深处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当真轻松了许多。

  昭宁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喜帐。

  鲜艳的大红色缀着金丝绣制的龙凤,绚丽而真实,曾经一直盘桓在她心底的对于这个时代的畏惧仿佛随着那灵魂的释然而烟消云散,只留下为未来的向往和期盼。

  “昭宁,你终于醒了,”

  顺治出现了昭宁的视线中,看起来竟是有几分憔悴,“太医,快过来看看!”

  昭宁抬手拉住顺治的手不让他离开,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顺治松了口气,也有了笑意:“看来是没事了。乖,还是叫太医给你诊治一下。”

  李太医应声过来,摸了脉之后依旧是一头雾水。

  刚刚昭宁昏迷的时候,他摸着脉象就没有任何异常,如今人醒过来了,脉象更是正常的不得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吐了血的啊。

  这可该怎么说呢?

  李太医犹豫了许久,久到顺治心里咯噔一下,想要怒斥,却怕吓到昭宁,只能强忍着低声问道:“脉象如何?”

  李太医这才开口说道:“主子娘娘凤体康健,脉象上看并没有什么病症。”

  他刚刚就是这么说的,现在依旧还是这么说,这没病就是没病,他也不能变出病来啊!

  其实若是换一个圆滑一些的太医,大概就随便说些高深莫测的医术,开点养身子的汤药,过两天再宣布昭宁痊愈,也算是立了一功。

  可李太医却是个耿直的人,从来就玩不了这一套,也正是因为如此,顺治才格外的信任他。

  但现在吐血的是昭宁,顺治虽然相信李太医,却还是又叫了几个当值的太医过来挨个给昭宁诊了脉,有李太医在,其他太医自然也不敢乱说,皆说昭宁无碍。

  “进宝,送太医们出去。”

  昭宁见顺治依旧一副纠结的模样,坐起来下了逐客令,然后伸手抓住顺治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福临,我真的好好的,不信你摸摸。”

  顺治被她逗笑了:“早就摸过了,不发热。”

  “我觉得许是最近羊肉吃的多,火气太大了,”

  昭宁随口找了个理由,“别人上火了流鼻血,可能我就吐出来了?”

  “胡说,火气大太医能看不出来吗?”

  顺治将人揽在怀里,“罢了,既然太医们都说没事,那就应该没事。这几天多吃些清淡的,去去火。”

  昭宁甜甜的应了一声,又拉着顺治问他到底给琪琪格准备了什么嫁妆,顺治知道昭宁这是在转移话题,也不拆穿她,只是随口胡乱说着——

  琪琪格的嫁妆是他吩咐十三衙门备的,他又怎么会知道有什么?

  只不过是想要跟昭宁说说话罢了,不管说什么,都好。

  ……

  昭宁并没有把吐血一事放在心上,依旧如往常一般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但顺治却放不下。

  他总觉得,昭宁这口血吐得蹊跷,既然太医们都说不是病,那就是有什么别的东西。

  顺治心中的猜测并没有说给昭宁,而是直接找上了太后。

  “搜宫?”太后皱紧眉头,“皇上可有什么证据吗?”

  “就是没有证据才要搜宫,”顺治昨夜又做了噩梦,如今眼圈还是黑的,“昭宁无端吐了血,我这几日也是梦魇不断,总觉得不是巧合。”

  太后搓着手中的念珠:“皇上是怀疑,有人在宫中行巫蛊之事?”

  顺治反问:“额娘以为呢?”

  太后默然。

  顺治嘴里说的是没有证据所以要搜宫,但实际上心里怀疑的是谁,不用说太后也知道。

  如今满后宫都在感激昭宁的重用,又哪里有诅咒昭宁的理由?

  若说与昭宁有仇怨又记恨顺治的,左不过就是静妃和喜妃姐妹两个而已。

  可如今,太后却是不敢让顺治去搜的,因为她也不确定,这两个侄女是不是当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搜宫动静太大了,即便当真有什么,听到风声怕是也会直接烧了,留不下证据,”

  太后沉吟道,“还是叫人私下四处查看一下,如有异样,人赃并获才好。”

  顺治心里怀疑的人如今都被困在各自宫中,他自然并不会担心走漏风声,只是毕竟要顾及太后的感受,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昭宁身子不好,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所以此事便烦劳额娘了,”

  顺治起身告退,言语间却有几分意味深长,“额娘若查出什么,也不要打草惊蛇,还是交给儿子处理为好。”

  太后看着顺治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苏茉儿,你听到了吗,他这是在警告我呢,”

  太后将手中的念珠放下,“可我刚纵着他让昭宁和绰尔济断了关系,如今科尔沁也是人心浮动,若是此时再查出点什么,该如何处置才好?”

  苏茉儿却道:“奴才可不信什么巫蛊之说,若当真这么容易就能害到皇上皇后,那岂不是早就天下大乱了?皇上是心中担忧,才会梦魇不断的,昨儿奴才去瞧皇后娘娘的时候,见她面色红润,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您也不用太过担忧。”

  苏茉儿一向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会相信巫蛊之术能够害人,但她听着太后这意思,竟是当真觉得此事是静妃和喜妃所为,故而出言提醒。

  可太后却摇了摇头:“苏茉儿啊,这事儿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真当皇上是因为巫蛊之事才要搜宫的?我只怕就算孟古青和喜珠没有做什么,也是做了!”

  “那奴才叫人先去静妃和喜妃处排查清楚,以免有人浑水摸鱼?”苏茉儿问道。

  太后摇了摇头:“不必,你便是查的再清楚也没用。你叫人把之前查到的后面那位的消息先放出去,然后再仔细搜一搜她的屋子。”

  太后知道,顺治心里一直有一股火,之前因为顾及大婚,一直压抑着,这股火既是对着静妃和喜妃的,更是对着贵太妃的。

  只不过如今博果尔大婚在即,顺治不想此时动贵太妃,但对静妃和喜妃却没有那么多顾忌。

  太后自己也不知道顺治手里是不是当真没有证据,她怕的是顺治已经有了实证,只是故意试探她,若她包庇了静妃和喜妃,那母子恐怕会离心。

  可若要太后亲手处置两个侄女,她也是很难下定决心,故而稳住顺治不为别的,只是想要争取时间,转移视线。

  她要先将贵太妃这个靶子放出去,让顺治消消心里的怒气,方才好为静妃和喜妃做打算。

  ……

  第二日,石映月匆匆来到坤宁宫,一脸的沉重。

  昭宁拦了她行礼,叫她赶紧说,石映月犹豫了一下,瞧着昭宁面色康健,方才咬牙道:“今儿有小太监来报,说是在侧宫旁的一口井里发现了,发现了有人,我差人去检查了,那井里竟是,竟是不止一人!”

  石映月已经尽量说的委婉,怕吓到了昭宁,可实际上她自己也是一脸青色,被吓得不轻。

  虽然都说宫中是个吃人的地方,但其实石映月进宫这么久,也没瞧见什么腌臜的东西,更没听说过哪里真的死了人。

  这宫里的宫女们都是小选进来的有名有姓的姑娘,便是主子也不能随便处罚,更别说杀人了,谁宫里要是少了个宫女,那还能发现不了?

  太监们也都在十三衙门有名册,每个人负责做什么分工明确,都是轮班的,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叫人消失了。

  可侧宫边上那口井里,却是泡着好几条人命。

  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啊,失踪了这么久,怎么会无人上报呢?

  “井里有人?”

  昭宁惊坐而起,“是什么人,可查清楚身份了?”

  石映月摇了摇头:“我还没去看过,只听去检查的小太监说,怕是看不出是什么人了。”

  一想到小太监回话中的形容,石映月就想吐。

  那些人也不知道在井里泡了多久了,又如何还能分辨出样貌?

  “走,去看看。”

  昭宁抬脚就想走,却被石映月拉住了。

  “娘娘,您还是别去了,那场面可不好看,”

  石映月劝道,“惠妃姐姐说她不怕,带着人去了,咱们还是在这儿等她的消息吧。”

  宫里发现了这么大的事儿,石映月不敢瞒着昭宁,但也不敢真的让昭宁凑过去看。

  前几日还听说昭宁吐血晕厥,虽然事后探望的时候昭宁说她无事,但石映月心中还是担忧,匆匆过来,也是为了守着昭宁,以免底下的人拦不住。

  昭宁也能想到那情景,着实是有些害怕的,但她身为皇后,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避之不管,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们便一起去慈宁宫等消息吧,这事儿不能瞒着太后。”

  宫里的事儿自然是瞒不住太后的,亦或者说,太后才是最先知道的人。

  见昭宁匆匆而来,太后笑着让她挨着自己坐下,然后对石映月道:“你也坐吧,我已经让人去告知惠妃,有了结果直接来慈宁宫回话。”

  昭宁和石映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这是太后早就得到消息了。

  二人听命坐了下来,太后拉着昭宁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一会儿,方才说道:“瞧着气色倒是还不错,可吓到了?”

  昭宁摇了摇头:“倒不是吓着了,只是觉得惊讶。若当真是宫里的人,怎么会失踪多时都无人上报呢?”

  “这便说明,咱们如今宫里的制度,还是有疏漏啊,”

  太后感叹了一句,“宫中多用前朝旧制,虽然省事,却并不完全合宜,还是得好生参详才是。”

  大清刚刚入关不久,虽君临天下,但仍保留着许多入关前的旧俗,皇室生活尚且比不得前朝奢靡。

  就说这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就远不如前朝人数众多,特别是宫女们,都是正经小选出来的包衣籍女子,到了二十五岁是要放归本家的,更不能随意磋磨。

  当然,也有一些罪奴出身的辛者库中人,从事着最辛苦最底层的劳动,但她们寻常也是不能出来走动的,便是受不了想要投井,也不可能跑到侧宫附近去——

  没有通行的腰牌,她们连辛者库的大门都出不去。

  昭宁思来想去,也猜不出这井里的究竟是何人。

  坐了一会儿,惠妃匆匆而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等她请了安之后,昭宁开口问道:“如何,可查明了是什么人吗?”

  “瞧着衣服样式,应是宫里扫洒的宫女太监,但实在是看不清样貌,”

  惠妃长出了一口气,“尚方院的人封了那里,说是会仔细检查,臣妾瞧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来了。”

  既是尚方院的人接了手,那自然是顺治知道了。

  太后等的就是这个,于是开口道:“惠妃和石福晋也辛苦了,既然尚方院管了就让他们管,这种腌臜事,你们还是少接触的好。早些回去休息吧,叫太医给你们开个安神的汤药,可怜见的,别吓坏了。”

  惠妃和石福晋起身谢恩,然后告退出去,昭宁没有动,她知道太后没有提起她,就是想留她的意思。

  果然,等惠妃和石福晋走后,太后又道:“昭宁今儿就在这儿用晚膳吧,等会皇上也会过来。”

  正如太后所言,顺治很快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见到昭宁也在,他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后说道:“原来额娘早就知道了。”

  太后只当不懂,拉着昭宁不放,说道:“今儿皇后在,晚膳就可着她的口味了,皇上可不许不高兴。”

  母子两个言语上打着机锋,昭宁听不懂,只觉得怪怪的。

  她轻轻拉了拉顺治的衣袖,顺治顺势借着台阶下来,拉住昭宁的手道:“额娘偏心,还不许我不高兴,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儿子啊。”

  太后配合的笑道:“我都看着你快二十年了,早就厌烦了,还是昭宁更可爱些,我当然要偏心她了。”

  “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

  顺治故意胡说,“额娘您这般喜新厌旧,可叫人真真伤心——”

  昭宁噗嗤一声笑了,屋里的宫女们也都跟着笑了,只有太后的笑容里带着几分不自然。

  顺治这话听着像是故意争宠一般,但实际上,太后却听得懂,他这话中的旧人新人说的不是他和昭宁,而是贵太妃和静妃姐妹。

  他这是已经知道今日之事是太后为了救侄女抛出的诱饵了。

  太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有心保下自己的两个侄女,但也并没有冤枉了贵太妃,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抛出来的,她只是选择了一个她觉得恰当的时机而已。

  可顺治这么说,却像是她为了救侄女舍了贵太妃一样,叫她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这一顿晚膳,太后是强撑着笑脸吃完的,饭后连杯茶都没留,就推说累了,早早的将顺治和昭宁给赶走了。

  苏茉儿亲手给太后端了消食的茶来,说道:“格格这是在跟谁怄气呢?咱们皇后娘娘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奴才瞧着她走的时候可担心呢。”

  “自然不是跟她,等会儿你叫人给她送些果子,别叫她多心,”

  太后喝了口茶,“我就是在想,我这一辈子总是护短,是不是做错了。”

  “这是人之常情,怎么能说错了呢?”

  苏茉儿摇了摇头,“不过格格,这事儿皇上不乐意也是正常的,他也就说了几句嘴,您听过便算了,哪还能真往心里去。”

  太后勉强笑了笑:“也不是跟他,我事先就想到了他定然会生气,今日能忍着不发脾气,已经是托了昭宁的福了,要是搁在以往,说不定桌子都掀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不知从何时起,我跟自己的儿子竟然也要用这样的手段了,”

  太后心情低落,“他对我亦是如此,我们母子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呢?”

  “格格快别胡思乱想,哪有的事,”

  苏茉儿连声劝道,“咱们皇上长大了,肯定不会像小时候那般直来直去,一言不合就跟您撂脸子啊,而您对皇上,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压着他做事,总得顾及他的颜面和心意,所以用些怀柔的办法,也是正常的。”

  “奴才瞧着,皇上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没真的生气,刚刚用膳的时候还一直说笑话逗您开心呢,”

  苏茉儿语气带笑,“自从有了皇后娘娘,咱们皇上的脾气是愈发的和气了,您千挑万选的儿媳妇,可没选错。”

  “你就往我脸上贴金吧,”

  太后也笑了,“可算不得我选的,只能说歪打正着。不过昭宁这孩子,一见面我就喜欢,心里啊就认定了这个儿媳妇,皇上那会儿还嫌弃人家呢,瞧瞧现在,啧。”

  现在的顺治,正在哄媳妇。

  “额娘不是冲着你的,是跟我怄气呢,你可别多想,”

  顺治搂着昭宁,声音温柔极了,“你信不信,晚点慈宁宫的赏赐就会送过来?”

  “你说什么,我自然都是信的,”

  昭宁微困,声音都是软软的,“福临,以后你跟额娘说话别带着阴阳怪气,惹了额娘不痛快,回来你自己也难受,何必呢?”

  昭宁是听不懂这母子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她了解顺治,能从他说话语调的变化中大概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出自真心。

  刚刚在慈宁宫,很明显他就是在故意挤兑太后,惹了太后不高兴,他又后悔了,想说些笑话叫太后开怀,偏又说的不好,回来之后他嘴里在宽慰她,又何尝不是在宽慰自己呢?

  “好,都听你的,”

  顺治顺势答应,“要不我再抄几遍孝经给额娘送去?”

  昭宁咯咯笑道:“你可饶了额娘吧!上次你抄那劳什子,我还以为是额娘罚你的,结果后来苏茉儿姑姑偷偷跟我说,额娘一向最讨厌这些束缚人的经书,收到之后嫌弃的很呢。”

  “那我下次换一个抄,要不就抄你偷偷藏在枕头下的那一本?”

  顺治边说着,边伸手往昭宁枕头下掏,昭宁赶忙抓住他的手不让拿。

  “我枕头下什么都没有!”

  昭宁瞪大眼睛看着顺治,仿佛这么做就能让顺治相信一般。

  顺治眨了眨眼睛:“我明明看到你偷偷放了一本书在里面,前两天我过来的时候,你还往里塞来着!”

  “没有没有,你看错了,”

  昭宁坚决不承认,“你快去洗澡,一会儿水都凉了!”

  “那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顺治仿佛真的信了,转身做出想要下床的姿势。

  昭宁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然而就在她松手的一瞬间,顺治动作极其迅速的将她扑倒在床上,然后右手一掏,就把昭宁藏在枕头底下的书掏了出来。

  昭宁惊呼:“啊啊啊,你不许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顺治将那本书举得高高的,念出了上面的书名——

  《落魄才子俏佳人》。

  顺治:……这是什么玩意?

  昭宁够不到书,只能一把捂住顺治的嘴,警告道:“不许念出来,你就当没看见!”

  顺治翻身而起,随便翻开手中的书,正好看到书生翻窗密会小姐的一段。

  顺治眯了眯眼:这情景,好像有点熟悉啊。

  怪不得他昨天晚上翻坤宁宫的窗子进来的时候,她双眼亮晶晶的,好似分外的期待,原来是因为看了这书的缘故。

  “别动,”顺治闪身躲开昭宁欲抢书的手,“让我看看这书生翻窗之后发生了什么。”

  昭宁:……!!!

  不,你不想知道,快把书还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