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不知道顺治跟绰尔济究竟谈了些什么,但绰尔济回府之后亲自来到她的门外,说之前是醉酒误事,才会叫奴才们对昭宁无礼,如今已然醒了酒,想要见昭宁一面。

  昭宁却没有答应,只是叫福嬷嬷出去告诉绰尔济自己累了,已经休息了,要见面过两天再说,绰尔济也没有坚持,听到这话便自行离去了。

  其实昭宁是不太想跟科尔沁这一行人有过多的接触的,毕竟她虽然有原来的记忆,但在生活习惯上与之前的昭宁还是有很多不同的,若是叫人发觉了,怕是要引来麻烦,所以干脆少接触为妙。

  初回府的这几日,昭宁过的还是挺惬意的。

  她在府中有自己单独的院落,院门外顺治留下的侍卫日夜值守,便是绰尔济也不能轻易靠近,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宫里跟出来的奴才,叫昭宁没有半点不适应,反而因为无人打扰,清净的很。

  福嬷嬷是个很妙的人,她虽然年岁和资历都老,却从不会倚老卖老,反而事事都尊重昭宁的意愿,昭宁很喜欢跟她说话,听她讲些以前的故事,就连果儿都开玩笑的吃味说,有了福嬷嬷,她跟谨雅都失宠了。

  几日后,昭宁正跟福嬷嬷说着话,外面的宫女进来通传,说是孔四贞和琪琪格一起过来看望昭宁。

  其实一开始本来定好的叫琪琪格跟昭宁一起出宫,陪着她在府邸里备嫁,但因为大婚后琪琪格就要跟着绰尔济一起回科尔沁了,所以太后和孔四贞都舍不得她,便叫她在宫中再多住上些时日,等到六月中旬,再出宫陪伴昭宁。

  可没想到这才六月初,琪琪格就跟孔四贞一起过来了。

  “姐姐,我想你了,”

  琪琪格依偎在昭宁的身边,甜甜的撒着娇,“你不在宫里,我跟阿贞都没地方去玩。”

  昭宁轻笑着点了点妹妹的鼻子:“到底是想我了,还是因为没地方走动无聊了?”

  琪琪格嘻嘻一笑,然后对着果儿问道:“果儿,上次你输给我的空竹,可做得了?”

  果儿点头道:“做得啦,这几日有空,我做了好几个呢,我去拿来给小格格看!”

  昭宁看了一眼明显有话要说的孔四贞,拍了拍琪琪格的手道:“端来端去的也不方便,还是你跟着果儿去她那儿玩吧,等会要用膳的时候,我再使人去叫你们。”

  琪琪格应了一声,便跟着果儿一起嬉嬉闹闹的出去了。

  “说吧,到底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待琪琪格走远,昭宁方才看向孔四贞,含笑问道。

  孔四贞四下张望了一下,昭宁对着谨雅挥了挥手,谨雅会意的带着其他宫女们一起退了出去。

  等屋里再无旁人,孔四贞才凑到昭宁身边,低声道:“昭宁姐姐,我想出去一趟,你帮我打掩护,别叫旁人知道好不好?”

  “你要去见孙延龄?”

  昭宁马上反应了过来,“不行,要见把人叫过来,就在这儿见,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去?”

  孔四贞偷笑:“昭宁姐姐,你信不信,要是孙延龄敢进你的院子,皇上哥哥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昭宁回府那日的情形自然是瞒不住的,绰尔济的所作所为气的太后连午膳都没用,当场就想叫人将他押进宫里来教训,还是顺治叫人拦下了,说已经教训过了,不想再叫昭宁烦心。

  当然,顺治被福嬷嬷拦在府外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太后还特意赞赏了福嬷嬷,故而孔四贞有此一说。

  昭宁被孔四贞的话逗笑了,但也觉得孔四贞说的对,此时叫孙延龄过来确实不妥。

  若真是她自己的府邸倒是无妨,反正她又不会去见孙延龄,但如今这府邸里到处都是蒙古人,若是有人坏心传出什么去,对她对孔四贞都不好。

  “你要想去也行,但不能自己去,”

  昭宁松了口,“我叫谨雅带着宫女跟你一块儿去,放心,我会嘱咐她们不许说出去的。”

  昭宁还是觉得,孙延龄不是个很靠谱的人。

  就凭他在温泉庄子里的所作所为,昭宁着实担心孔四贞私下去见他不安全。

  当然并不是怕他敢欺负孔四贞,而是怕他故意声张,坏了孔四贞的名声。

  毕竟上次他那衣衫不整的留宿,用意实在是不好说。

  孔四贞犹豫了一下,勉强点了点头,昭宁这才将谨雅又叫了进来,低声仔细交代了几句,谨雅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有多问,只是又叫了两个会功夫的宫女过来,跟着孔四贞一起出去了。

  另一边,绰尔济知道琪琪格来了,派人过来说,想跟昭宁姐妹两个一起用顿午膳,这一次,昭宁却并没有拒绝。

  毕竟是父女,为了府门前的事儿,昭宁摆了几天架子已经够了,再多,便会被说是她不懂事了。

  正好琪琪格过来,也算是有个现成的台阶可以下,趁此机会敷衍一下,也省的总被人惦记。

  对于昭宁的做法,福嬷嬷十分的赞成,她亲自来帮昭宁换了一套华丽的衣裙,又将顺治送的那串东珠手串给昭宁戴好,温声说道:“一会儿主子只管安坐,奴才会看着给您布菜的,您意思意思就好,不必当真入口。”

  昭宁如今的膳食都是宫里每日送过来的,从不用这府邸里的厨子,福嬷嬷特意叮嘱一句,就是怕昭宁心中没有提防,吃了什么不好的。

  绰尔济这个人福嬷嬷是一点都看不上,巴不得昭宁离他远远的才算安全,但这表面上的功夫该做还是要做,今儿这时机正好,也算是全了做女儿的礼数。

  昭宁知道福嬷嬷的意思,点头应下,又将琪琪格叫了过来,也叮嘱了几句,琪琪格不太明白,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姐妹两个一起走向前厅,身后跟着福嬷嬷和几个侍卫。

  踏入前厅,就见绰尔济坐在上首,巴哈嬷嬷竟然也在,站在绰尔济的身边。

  看到昭宁进来,绰尔济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像是等着昭宁姐妹上去行礼,福嬷嬷按了按昭宁的手,让她停在原地,然后自己上前一步,高声道:“请镇国公向主子娘娘问安。”

  绰尔济顿时脸色一黑,怒道:“这是家宴,她还没大婚呢,嬷嬷也管得太宽了吧!”

  福嬷嬷丝毫不让:“规矩就是规矩,主子就是主子,先国后家的道理就不用奴才给镇国公说了吧?您先行了国礼,主子娘娘自然会还了家里,这才是应有的道理。”

  琪琪格有些紧张,昭宁却乐得看戏。

  太后将福嬷嬷派过来当真是妙招,也就只有她敢如此压着绰尔济。

  绰尔济气得直喘气,但福嬷嬷却兀自不肯罢休,又高声说了一句:“请镇国公向主子娘娘问安。”

  绰尔济无法,只能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对着昭宁敷衍的半跪,嘴里嘟囔道:“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昭宁低头看着矮了一截的绰尔济,心底里平生出一股痛快来,她强忍着笑意,也不叫绰尔济起来,就这么福了福身道:“女儿请额祈葛安。”

  绰尔济黑着脸自己站起来,不爽的说道:“如今你只记得满人的礼数,竟是连应该如何向你额祈葛行礼都忘了吗?”

  昭宁丝毫不惧的回道:“额祈葛忘了吗,你叫人教导我礼仪的时候曾经说过,入了京我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决不能再当自己是科尔沁的公主,这句话我可是时刻不敢忘的。”

  绰尔济当初说这句话的原意是叫昭宁认命,不要仗着自己是科尔沁的公主就试图反抗,科尔沁是不会帮她的,但昭宁如今说出来,却是故意曲解,叫绰尔济心里气恼极了。

  绰尔济这人论起带兵算是一把好手,但性格过于鲁直,又爱偏信,故而难成大器。

  前几日顺治连恐吓带威胁的跟他聊过之后,他本来已经熄了要管教女儿的念头,可这两日被巴哈嬷嬷在耳边念叨了几句,又觉得还是得拿捏住昭宁,叫她替科尔沁出力才行。

  故而他刚刚端起额祈葛的架子,就是想让昭宁低头,却不想昭宁油盐不进,硬是伙同福嬷嬷逼着他先行了礼,还言语冲撞,一点都不尊重他。

  绰尔济在科尔沁一向霸道惯了,管教儿女也从未有好声好气的时候,一不顺心非打即骂。

  此刻他怒上心头,而昭宁看着他的眼神又分外冷淡,一时间压不住情绪,竟是抬手就要往昭宁身上招呼,福嬷嬷完全没想到绰尔济竟然敢动手,反应慢了些,还是昭宁往后闪躲的时候拉了她一把,才没叫她被波及。

  福嬷嬷大怒,喝道:“大胆,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来人,快将他拿下!”

  跟着的侍卫们此时也冲了进来,有人拔刀护在昭宁的周围,有人上前将刀架在了绰尔济的脖子上。

  “这是要弑父了啊!”

  巴哈嬷嬷嗷嗷大喊,“快来人看看啊,这就是皇后娘娘的孝道,还有没有天理——啊!”

  巴哈嬷嬷的话没说完,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的后脑,那东西来得快力度大,竟是直接将她给砸晕了过去。

  随即,一个年轻的蒙古男子从里面出来,二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周正,眉宇间英气十足。

  “臣鄂缉尔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那男子上前几步,也不管横刀的侍卫,直接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的对着昭宁行了一个大礼。

  琪琪格惊喜的叫道:“鄂缉尔哥哥你也来了!”

  琪琪格的话让昭宁将眼前的男子跟记忆里的人对上了,这正是绰尔济的嫡长子鄂缉尔,也是昭宁的长兄。

  鄂缉尔抬起头,看向昭宁和琪琪格,说道:“乌仁图娅要嫁人了,我当然得来送嫁。”

  昭宁这才开口道:“好了,都把刀收起来。”

  侍卫们收刀后退,却没有出去,依旧警惕的侍立一旁,昭宁上前亲手将鄂缉尔扶起来,然后回了个半礼,柔声道:“多谢哥哥。”

  谢他前来送嫁,也谢他刚刚出手砸晕了巴哈嬷嬷。

  记忆中,鄂缉尔是除了琪琪格之外,对昭宁最为友善的人。

  虽然兄妹两个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却也一直和睦,鄂缉尔出游的时候还曾经给昭宁带过礼物,是一个青金石的项圈,昭宁分外珍视,如今就在她带来的行李中。

  这是以前的昭宁难得的美好回忆,故而昭宁此时心中也是升起一片欣喜,面上的冷意尽散,看向鄂缉尔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雀跃了。

  鄂缉尔仿佛又看到了在草原上那个总喜欢自己躲起来的小妹妹,每次他找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看着他,即便不说话,他也知道,她是很开心的。

  “我有事晚到了几日,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却不想竟是闹成了这样,”

  鄂缉尔有些懊恼,“巴哈嬷嬷现在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你不要跟她生气,等回去之后,我会替你惩罚她的。”

  子不言父过,鄂缉尔不敢当面说绰尔济的错处,他这话表面上是在骂巴哈嬷嬷,其实是在暗指绰尔济胡来。

  然而绰尔济却是没听懂,也不觉得自己想要教训女儿有什么错,竟然驳斥道:“我还没死呢,轮得到你来做主?巴哈是要留下来伺候乌仁图娅的,你要是将她打坏了,我抽死你!”

  没等昭宁开口,鄂缉尔就开口顶道:“一个连规矩的不懂的老奴,怎配伺候皇后娘娘?额祈葛就不怕她满嘴胡言,惹怒了皇上,连累了科尔沁吗?”

  绰尔济完全不听,仍然道:“你懂什么,你额吉说,乌仁图娅一个人留在宫里才会不懂事得罪了皇上,巴哈是她的额么,只有巴哈能管得住她,叫她好好替科尔沁——”

  “额祈葛!”

  鄂缉尔打断了绰尔济的话,“我瞧着乌仁图娅一个人做的很好,我这一路过来,听到老百姓们都在说皇上极是爱重她,反倒是巴哈嬷嬷,撺掇您在府门前欺负乌仁图娅,若不是大婚在即,皇上不想开杀戒,您以为她还能活着在这儿继续挑唆?”

  鄂缉尔说的都是大实话,但绰尔济就是听不进去,他大喝一声“还轮不到你教训我”,随手抓了一个茶杯就往绰尔济身上扔去。

  绰尔济闪身躲过,然后跟侍卫们一起挡在昭宁姐妹俩的身前,绰尔济还要再闹,福嬷嬷看不下去了,开口斥道:“镇国公若再敢无礼,奴才可要派人去请皇上了!”

  绰尔济顿了一下,回忆起那天被顺治叫人带到茶楼之后的谈话,这手中又抄起的茶杯就丢不出去了。

  他是觉得自己管教儿女没错,但却不敢当真将顺治当成普通的女婿,一想到顺治看向他那饱含杀意的眼神,就如同一杯冷水浇在头上,将他上了头的怒气都浇灭了。

  “罢了罢了,你们都大了,有主意了,我是管不了了,”

  绰尔济将手中的茶杯丢回去,转身便走,“这顿饭也不用吃了,没胃口!”

  绰尔济离开后,鄂缉尔方才松了一口气,叫人将昏迷的巴哈嬷嬷抬下去,然后又对昭宁说道:“别怕,没事的,额祈葛既然没胃口,那便咱们兄妹三个一起用一顿饭吧,也是许久未见,我有很多话想问问你们呢。”

  昭宁看了看地上刚刚被绰尔济摔碎的茶杯,与福嬷嬷对视了一眼,福嬷嬷开口说道:“主子与大爷和小格格不如还是回咱们院子里去用膳吧,今日尚膳监送了新鲜肉和菜来,正好可以打边炉。”

  绰尔济走了,福嬷嬷又重新恢复成十分和善的模样,对待鄂缉尔也是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大爷。

  鄂缉尔也不是扭捏的人,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兄妹三人一起回了昭宁的小院。

  一进院门,眼前却是昭宁没想到的情形。

  院子当中,进宝脚下踩着一个蒙古女子,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正在劈头盖脸的抽。

  正屋房门大开,能看到屋里果儿正带着宫女们在翻找着什么,颇有些慌乱的模样。

  “这是干什么呢?”

  福嬷嬷上前问了一句,“这女子是什么人,你打她干什么?”

  进宝赶紧丢开手中的树枝,招呼侍卫过来将那人押住,然后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逼他抬起头来。

  “这哪是什么女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贼,竟然男扮女装往主子娘娘屋里乱翻,叫奴才当场给逮住了,果儿姑娘正带人检查有没有丢东西呢。”

  昭宁仔细看去,果然那身着女装之人,只是看起来体型娇小罢了,那张脸一看就是个男人。

  “好了,将人带下去审,别在这儿闹腾,”福嬷嬷制止了进宝,“你若是不方便——”

  “方便方便,奴才这就将人带走,”

  进宝赶紧拱了拱手,示意侍卫们将人押下去,“嬷嬷放心,奴才留下来就是为了处置这种事儿的,外面都安排好了,包管很快就审明白。”

  福嬷嬷手里也有自己的办法,但她当然不会跟进宝争,进宝是林升的徒弟,手里用的是尚方院的人,审个小贼还不容易?

  更何况这人能男扮女装摸到这里,又这么巧就在她们出去赴宴的时候出现,是谁的人,不用审也能想得到。

  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来自亲爹的算计,让昭宁觉得有些心累,本以为出宫备嫁这段日子能趁机好好清闲清闲,却不想竟是比宫里还闹腾。

  至少在宫里,没人敢私闯她的住处,更没人敢想要对她动手。

  “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额祈葛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兄妹三人围坐在炉边,等待烧炭之际,昭宁突然开口问道,“莫不是见皇上对我不错,又觉得叫我占了这个位置可惜了,想要再换一个皇后?”

  这问题是发自昭宁心中的,她并没有抵抗,就这么顺势问了出来。

  鄂缉尔不善说谎,只能所答非所问:“不管他想怎样,如今你才是大清的皇后,皇上爱重你,是因为你秉性纯善,而不是因为你是科尔沁格格,额吉和额祈葛都想差了。”

  秉性纯善,自从来到这里,似乎每个人都这么评价她,就好似对于科尔沁的格格们来说,善良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品质了。

  然而他们眼中的纯善不过来自她与他们不同的三观,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

  “哥哥,若是他们再这么相逼,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一直‘纯善’下去,”

  昭宁的声音里带上了些冷意,“如今我还将科尔沁当家,是因为科尔沁还有哥哥,有琪琪格,但若是真把我逼急了,我也可以只是大清的皇后,科尔沁的兴衰荣辱,又与我何干?”

  生母早逝,生父冷待,昭宁不知道那个遥远的科尔沁,除了琪琪格和鄂缉尔之外,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在乎的。

  她跟这个时代的人最大的差距可能就在这里,她没有身为王族皇室那么深重的责任感,她的全部选择,最先考虑的都是自己,而不是所谓的部族责任。

  所以绰尔济别想用科尔沁束缚住她,更别想她为了科尔沁的利益去牺牲自己。

  “乌仁图娅,你长大了,”

  鄂缉尔并没有因为昭宁的话生气,反而是有些欣慰,“我一直担心,你会傻傻的信了额祈葛的话,真的为了科尔沁不顾一切,如今见你有自己的主见,我便放心了。”

  鄂缉尔伸手亲昵的拍了拍昭宁的头顶:“科尔沁的兴盛,是我们祖祖辈辈在马背上拼杀出来的,传承这份荣耀是我的责任,我会用战功帮你撑起坚实的后盾,让别的人都不敢欺负你!”

  这大概才是真正的蒙古勇士,鄂缉尔从未想过要依靠妹妹来换取荣耀,反而想要自己变得更强大上,强大到能成为妹妹的依靠。

  昭宁脸上的冷意尽散,对着鄂缉尔甜甜的笑了。

  “哥哥一直都是最厉害的勇士,”

  昭宁的眼睛亮晶晶的,“我期待着有一天,你能成为科尔沁真正的王,到时候就谁都不敢欺负我跟琪琪格啦!”

  如今就连绰尔济都未能真正掌控住科尔沁部,但昭宁就是敢说出这样的话,并且也相信,鄂缉尔会比绰尔济更有出息。

  鄂缉尔深深的看着妹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一向怯弱的妹妹不止是长大了那么简单。

  这短短两月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现在的她,再不是科尔沁草原上的小绵羊,而是曾被老鹰推落悬崖的小鹰,在生死关头终于展开了双翅,拥有了翱翔天际的能力。

  “乌仁图娅,你可愿意与哥哥说说,这一路上以及在宫中发生的大事吗?”

  铁血的战将在妹妹面前变成了最温柔的哥哥,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心疼。

  昭宁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若为她自己,她或许不愿多说,但为了她内心深处那个渴望亲情的灵魂,她愿意试着去向亲人倾诉。

  只愿这迟来的关怀,能叫她得到些宽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