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一直以为,皇帝出游应该是一件极其铺张的事情,侍卫奴才前呼后拥,百姓跪在两旁,山呼万岁,场面非常热闹的那一种。

  然而实际上,在车水马龙的京城中,他们这样的一行人并不算是特别显眼的存在。

  昭宁悄悄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繁华的北京城发呆。

  古老的北京城散发着来自历史底蕴的魅力,就连街边那久经风霜的店铺招牌,仿佛都能讲出一段令人惊心动魄的故事。

  清初对女子的约束并不算严苛,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女子们的身影,有在摆摊卖货的,也有在采买选购的,让昭宁意外的是,这些女子大多是汉人装扮,倒不像男人们个个都剃了头的模样。

  “昭宁姐姐,你看什么呢?”

  孔四贞也凑了过来,好奇的跟着往外看,“要不让他们停下来,叫九哥陪你逛一逛?”

  身在宫外,这称呼自然要改一改,顺治行九,孔四贞便叫上一声九哥。

  昭宁将车帘放下,故意逗她:“孙延龄的伤好利索了?”

  要说这孙延龄也真是个人物,从乾清宫挨打到现在才多久的功夫,就叫顺治和博果尔对他另眼相看了,这次出游还特意将他也给叫了来,也不知这一路骑马,他的屁股受不受得住。

  “我,我哪里知道,”孔四贞的眼神有些闪烁,“我又没单独见过他。”

  昭宁低眉一笑,却没有拆穿孔四贞。

  这姑娘虽然聪明机灵,但毕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这一句话说的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想来是真的偷偷跑出宫去见过心上人了。

  “昨日你明明——呜——”琪琪格却想不到许多,一句实话差点说出口,却叫孔四贞一把捂住了嘴。

  孔四贞在琪琪格耳边轻声讨饶:“好妹妹,你别说话,等到了猎场我把我最好的马让给你可好?”

  琪琪格点了点头,孔四贞方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又偷偷去看昭宁,却见昭宁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副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

  孔四贞的脸颊绯红,捂着脸躲到了琪琪格的背后,两个小姑娘很快便笑闹成一片,引得车外骑马的几人都回头来看。

  “原来只有一个阿贞就闹腾得厉害,如今又多了一个琪琪格,九哥,你确定到了猎场能管得住她们两个?”

  博果尔挠了挠头,颇有些头疼的说道。

  顺治今日换了一身玄色的常服,腰中佩剑,骑着一匹黝黑的骏马,颇有几分侠气,只是手中偏偏仍要拿着他那折扇摇晃,倒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我可不管她们,不是特意带了个能管的人吗?”

  顺治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孙延龄,“军中大将总不能制不服两个小丫头吧?”

  孙延龄赶紧拱手道:“爷,属下会尽力保护好两位姑娘的。”

  他这话说的是痛快,其实心里却是没甚底气的。

  若要管的是军中的兵卒,那他自然得心应手,可面对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两个身份极其尊贵的小姑娘,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才能管得住。

  顺治才不管孙延龄有多头疼,带着他来的目的就是让他来解决那两个小麻烦的,省的都来缠着他的昭宁。

  “鄂硕府上打好招呼了?”顺治又问博果尔。

  博果尔嗯了一声,答道:“叫她的马车直接往城门外跟我们汇合了。”

  带上董鄂婉心是博果尔的提议,也是他对未来福晋的尊重。

  即便如今他对董鄂婉心还没有多少了解,但既然指婚的圣旨已下,该给她的,他也不会吝啬。

  一行人随着人流出了城门后,便装的侍卫们便现身聚了过来,这些都是御林军的精锐,暗地里还有更多的护军相随,只是远远的跟着,并不靠近罢了。

  董鄂府的马车早等在城门外,此时跟在了昭宁她们的马车后面,博果尔放慢马速,落到董鄂婉心的马车外,隔着窗道:“董鄂小姐,咱们这一路差不多要两个多时辰,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叫人来告诉我。”

  马车车窗并未打开,董鄂婉心的声音从中传来:“多谢爷。”

  博果尔见董鄂婉心没有多聊的意思,也不再多说,策马向前与顺治等人同行去了。

  这是昭宁来到这里之后第二次坐马车出行,上一次她满怀心事,一路上脑子里都在思索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命运,并没有心情欣赏车外的风景,而如今,却是可以好生感受一下这尚未经过工业洗礼的清新空气。

  马车跑起来的风吹散了夏日的暑气,带来了淡淡的草木香,昭宁微微闭着眼睛倚在窗口,任由风吹乱了头发,尘土铺满脸颊,却觉得十分的惬意。

  琪琪格和孔四贞刚出城就忍不住出去骑马了,如今马车里只有昭宁和谨雅主仆二人。

  “小主,还是放下窗子吧,日头起来了,当心晒伤,”

  谨雅给昭宁倒了一杯凉茶,“奴才给您重新梳梳头发吧。”

  外面尘土飞扬的,这一路过来吹的昭宁头发散乱,颇有些灰头土脸的模样,谨雅都看不下去了。

  “本就是出来玩的,怕什么,”

  昭宁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抬手关上车窗缩了回来,“等我学会了骑马,回程之时也可以像阿贞和琪琪格那般策马飞扬,到时候岂不弄得更乱。”

  “那回来的时候,奴才给您梳一条大辫子盘在脑后,保证您怎么颠簸都不会散乱,”

  谨雅用车上存的水打湿了手帕给昭宁擦脸,然后散开昭宁的头发,用梳子慢慢的将发丝全部梳顺。

  主仆两个还在打理,马车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却是顺治走了进来。

  昭宁震惊的问道:“马车没停,你怎么上来的?”

  顺治在她身边坐下,理所当然的答道:“从马上翻过来的呗。”

  昭宁:……

  行吧,是她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了。

  “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昭宁没忍住多说了一句,“想上来叫他们停下便是了,哪能直接翻过来,万一摔到怎么办?”

  顺治哈哈一笑:“你当我是你这般笨手笨脚的?这车又不快,便是飞驰的骏马,我也换得!”

  昭宁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对于这种未知领域,她决定好好观察一下再说。

  “皇上怎么不跟他们一起骑马了?”

  昭宁将那杯她还没碰过的凉茶端给顺治,顺治接过来一饮而尽,又自己动手去添,口中道:“现在又跑不起来,没的吃一肚子灰,还是你会享受,这凉茶不错,可有多带?”

  谨雅答道:“回皇上,带了好几斤,就放在后面的车上。”

  “行,等会儿到了猎场你带人多熬几锅,给随行的侍卫们分了,”

  顺治又饮了一杯,“今年热的也太早了些,等回去就该用冰了。”

  谨雅应了一声,动作麻利给昭宁将头发梳成一条大辫子盘在脑后,然后识趣的退了出去。

  昭宁连忙嘱咐了一句:“你别学他们跳车,要下去就让马车停——”

  话没说完,就看到一个侍卫靠了过来,一把将谨雅从车上提溜了过去,然后放缓马速,等着再给放到后面放东西的车上去。

  昭宁:……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杂技表演,你们古代人就不能好好上下车吗?

  “哈哈哈,我就说你大惊小怪吧?”

  顺治哈哈大笑,“难不成在草原上你们换个车还得停下来走过去?”

  昭宁看着谨雅没事,一把将车窗关好,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顺治,说道:“我不会骑马,我也不需要换车,皇上您问错人了。”

  顺治强忍着笑意嗯嗯了两声,将人拉到怀里来哄:“也不知道绰尔济到底有多宝贝你,才会不叫你学骑马,也不叫你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今后我怕是也要小心着些才是。”

  昭宁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忆深处的往事,却并没有顺治说的这般美好。

  绰尔济的儿女众多,能分给昭宁的父爱其实很少。

  昭宁从小性子怯弱,众多姐妹中唯有琪琪格总想与她亲近,她不会骑马单纯是因为害怕而已,至于马车,除了进京之外从来没出过远门的昭宁,又怎么会熟悉呢?

  当初选秀的消息传到科尔沁的时候,绰尔济与臣属商议后,都认定顺治必不会善待新皇后,故而在挑选人选时,选了性格最软弱的昭宁,只盼着她能谨小慎微委曲求全,不要再让科尔沁和顺治的矛盾加深就行了,可是却从来没有人问过昭宁愿不愿意。

  只有琪琪格,自己愿意跟着来,就是为了陪着昭宁而已。

  “额祈葛大概预感到我会离开草原,所以才不教我骑马的吧,”

  昭宁的心里凭空生出几分委屈,大概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涟漪,“皇上不嫌弃我笨就好。”

  顺治抱着昭宁的手紧了紧,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

  若昭宁在科尔沁如同静妃般受宠,也不会养成了这般与众不同的性格。

  她本该是大草原上无拘无束的小公主,如今却如此体贴周全,处处替他人着想,细思起来,着实叫人心疼。

  “不嫌弃,我的昭宁是最好的姑娘,”

  顺治的语气柔软的像一汪水,“你若是想学骑马,我来教你,宫里你去过那个小马场,以后专门给你用,等你学会了,我带你去围猎,让你痛痛快快的跑。”

  顺治这话抚平了昭宁内心深处的波澜,那股委屈也变成了甜蜜,她轻轻“嗯”了一声,略带娇气的说道:“那我要白兔,皇上也舍得给吗?”

  “有何舍不得的,你喜欢,是它的福气,”

  顺治毫不吝啬,“白兔性子温顺,上次是博果尔胡闹才叫你摔了的,以后你多去看它,等熟悉了,它就会听你的。”

  昭宁温声应了,又问起白兔的趣事,顺治随口给她讲了几件,两个人低声细语,端的是岁月静好,无限温情。

  然而偏生有不解风情之人善于破坏气氛,马车左右两边的窗子突然被人一起从外面推开,两张俏生生的面孔出现在窗前,正是跑出去骑马的琪琪格和孔四贞。

  这两个姑娘一个是真的情窦未开,一个是故意装作不懂,一起大声喊道:“姐姐,我们要上车啦!”

  昭宁赶紧推开顺治坐好,红着脸道:“想上来就上来,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琪琪格“哦”了一声,孔四贞却是嘻嘻一笑。

  顺治从桌上抓过两块奶糕,一左一右丢出去,想将两个不识趣的人砸开,琪琪格身手敏捷的接住,孔四贞却故意“哎呦”一声,吓得跟在她身后的孙延龄直接跳到了她的马背上,将她给抱在了怀里。

  本来还担心孔四贞的昭宁趴在窗口吃吃的笑了,顺治也靠了过去,两个人像是看戏一般盯着孔四贞和孙延龄,当场将孔四贞看成了大红脸。

  “你你你,你过来干什么!”

  孔四贞感觉自己都快要冒烟了,“快下去啊!”

  孙延龄也涨红了脸,小心翼翼的解释:“我,我怕格格摔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哎!”

  孔四贞实在是撑不住了,干脆脚下一使力,催促着马儿快跑,两个人就这么骑着一匹马冲了出去,将众人的笑声抛在了后面。

  “臭丫头,还想跟我斗。”

  顺治得意极了,正想继续跟昭宁说话,却听马车咚的一声,继而琪琪格就钻了进来。

  “贞姐姐不是说累了想回来休息吗,怎么跟别人跑了?”琪琪格一脸不解。

  昭宁招手让她坐下,笑道:“别理她,有人管着她呢,你快喝点水休息休息,这么大的太阳就别出去跑了,等到了猎场还不够你玩吗?”

  琪琪格应了一声,端着茶杯喝了起来,昭宁看她一头一脸的灰,正想帮她收拾收拾,余光却看到顺治还大喇喇的坐在车里。

  “皇上,您休息够了吗?”

  昭宁十分礼貌的微笑着。

  顺治:……

  敢情那么大太阳,就她妹妹怕晒?

  没良心的女人!

  “你们聊吧,我出去看看。”

  顺治警告的看了昭宁一眼,却换来昭宁一个甜甜的微笑,顺治实在拿她没什么办法,只能乖乖起身离开。

  顺治走后,琪琪格放下茶杯,突然说道:“姐姐,我觉得你现在这样真的很好。”

  昭宁疑惑的看过去,琪琪格想了想又解释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比你在家里的时候好,我替你高兴。”

  昭宁听懂了琪琪格的意思,她是想说,她现在比在草原上的时候过的更好。

  “我是挺好的,也很适应宫中的生活,所以琪琪格不用担心我。”

  昭宁一边帮琪琪格整理头发一边说道,“以后等你回了科尔沁,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人对你不好,你不要隐忍,只管揍他,然后叫人给我带信,我会替你撑腰的。”

  尚未离开马车的顺治在门外听着姐妹两个的对话,不由得替琪琪格未来的丈夫捏了一把冷汗。

  他家昭宁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谈起揍人竟是一点都不含糊,可见有多么疼爱这个妹妹。

  顺治站在车辕远眺,正好能看到博果尔骑马在前面引路,他坐在马上一本正经的同侍卫说着什么,再不是少年模样,已经有了几分英伟之气。

  罢了,疼爱妹妹也是正常的,他不也很疼爱自己的弟弟吗?

  大不了等琪琪格回蒙古的时候,他派一队侍卫跟着,绝不叫别人欺负了她妹妹便是了。

  ……

  通州猎场虽然说是归属通州,实际上距离京城更近,一行人出了京城之后不快不慢的走了两个多时辰,便有猎场的驻军前来相迎了。

  到此处,路上已经没了旁的行人,再行了一会儿,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谨雅从后面的车上过来,在外面低声道:“两位格格,猎场已经到了,皇上和襄亲王去了前面,叫咱们先安顿下来。”

  昭宁这才推开了车门,带着琪琪格一起走下了马车。

  面前情景跟昭宁想象中完全不同,她原以为出来行猎是要住在草地上帐篷里的,却不想面前是一片错落别致的木屋。

  “这里我熟,我带你们去最舒服的屋子,”孔四贞像只小蝴蝶一般又飞了回来,“这儿有汤泉,晚上咱们可以一起泡。”

  原来这所谓的猎场,竟然是一处皇家温泉别院。

  昭宁自是没什么不愿意的,点了点头正想进去,却见后面又一辆马车跟了进来。

  “差点忘了,董鄂家二小姐也来了,”昭宁停下脚步,“我们且等她一会儿,一同进去吧。”

  董鄂婉心是博果尔的嫡福晋,将来与她便是妯娌,走动的机会多,自然要客气一些。

  然而没想到的是,董鄂婉心的马车门打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从里面款款而出,却并不是董鄂婉心,而是董鄂婉瑜。

  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昭宁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因为董鄂婉瑜身上穿的这一身衣裳,正是她让林升送过去的那一身并蒂牡丹的苏绣。

  这衣裳本身是极好的,也算是应景,只不过衣服的主人实在是出现的太不合时宜。

  “给恭贞公主、两位格格请安。”

  董鄂婉瑜不等董鄂婉心下车,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面便是盈盈一礼。

  昭宁只当没看见,琪琪格不明所以,孔四贞皱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车里?”

  “回公主,妹妹从未一人出过家门,家里人不放心,便叫奴才陪着过来,”

  董鄂婉瑜轻声细语的解释道,“奴才知道这不太合规矩,但还请公主体谅,奴才会一直跟在妹妹身边,绝不会胡乱走动的。”

  她这话倒是堵住了孔四贞想说的话。

  尚未成亲的姑娘独自出游,家里不放心也是正常的,本就没说不让董鄂婉心带人,若是董鄂婉瑜一直跟着董鄂婉心,权当是董鄂婉心带了个丫头,听起来确实也不妨事。

  但关键是,董鄂婉瑜她不是个丫头,而是已经确定要进宫的秀女,就算尚未册封,那也是皇上的嫔妃,哪能真的将她当成丫鬟来对待?

  “公主,两位格格,对不住了,”

  董鄂婉心也走了过来,她双目有些红肿,看起来是哭过的,“我会尽量待在房间里不出门的。”

  她不出门,董鄂婉瑜自然也不能轻易出门,这个办法虽然不太高明,但也是董鄂婉心唯一能想到的了。

  博果尔出来玩能想着叫上她,董鄂婉心是十分感动的,可觉罗氏和董鄂婉瑜用她娘做威胁,逼着她带着董鄂婉瑜一起出来,她哭过闹过,却依旧无用,只能怪她无能。

  “是襄亲王邀请你出来玩的,你在房间里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了他的美意?”

  昭宁无视董鄂婉瑜,温声对董鄂婉心说道,“既然来了,便痛痛快快的玩,不知婉心会不会骑马?”

  董鄂婉心摇了摇头:“未曾学过。”

  “这不打紧,正好让襄亲王教你,”

  昭宁态度温和,仿佛已是长嫂,“先回去梳洗一下吧,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也劳累了。”

  说着,她斜睨了董鄂婉瑜一眼,“至于这一位,你无需操心,交给我便是了。”

  人家小两口第一次约会,没必要为了有些不自觉的人耽搁了。

  董鄂婉心虽然与董鄂婉瑜是亲姐妹,但性子却是大不一样。

  董鄂婉心身上有一股虽然无能为力却依旧想要拼命抗争的勇气,虽然有点傻气,但胜在直白,这样的人要比董鄂婉瑜那种笑里藏刀的好相处的多。

  “多谢大格格,是我给大格格添麻烦了。”

  董鄂婉心没有故作推辞,因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昭宁也乐意见她直爽,又宽慰了她两句,便叫了候在一旁的宫女先带董鄂婉心进去了。

  董鄂婉瑜心里有些不安,面上却丝毫不显露,而是做出一副认命的模样,柔柔的说道:“既然妹妹不需要,那奴才便留下服侍大格格吧。”

  昭宁是未来的皇后,而她是未来的嫔妃,说句服侍,称一声奴才,对她而然着实算不得屈辱。

  “昭宁姐姐——”

  孔四贞可看不惯董鄂婉瑜这幅模样,皱着眉就想开口劝昭宁拒绝,昭宁却没有丝毫不虞的样子,反而是回头找了一圈,然后对着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

  那小太监也是御前伺候的,见昭宁用得着他,立刻跑过来跪下听候差遣。

  昭宁看了谨雅一眼,谨雅会意的掏出一个装着碎银子的小香包塞到那小太监的手里,小太监笑呵呵的谢了赏,当着昭宁的面收了起来。

  这可是未来的主子娘娘,她给的赏便是林总管都乐意收,更别说他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太监了。

  主子抬举,他们当奴才的可不兴推拒,那是不恭敬。

  “这位公公,劳烦你带着这位董鄂小姐往前面去找皇上,就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请皇上操心吧。”

  昭宁十分利索的将球踢给了顺治。

  她如今还不是皇后,才懒得操这份心。

  谁的女人谁自己管吧,她可是要去泡汤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