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觉得丢了面子还是觉得人多不方便说话,董鄂婉瑜最终并没有真的跟进屋里来。

  昭宁也懒得理会董鄂婉瑜,她今天过来的目的是找石映月。

  “映月,我不能久留,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进屋坐定,昭宁直接进入正题,“我之前与你说过贵太妃的意思,这两日估摸着慈宁宫那边就要召见,你有什么打算,可要想好了。”

  太后既然插手了博果尔的婚事,就不会是随便说说而已,必会召见合适的秀女进行挑选。

  石映月在一众环肥燕瘦的秀女中亦是非常出众的存在,她若是不想做博果尔的侧福晋,就要提前想想办法,否则一旦入了太后的眼,那便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多谢大格格特意告知,不过事已至此,怎么样我都是无所谓的。”

  石映月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

  昭宁在心中叹了口气,又道:“过了复选的秀女如无大错,断没有再被撂牌子的道理,如今想让你达成所愿是不可能了,但你至少可以考量一下,到底是想做襄亲王的侧福晋,还是寻个寻常宗室做正妻。”

  石映月心中所爱之人,必不会是宗室子弟,不然她也不会想求落选,至于犯错被赶出宫这条路,石映月是绝不敢想的,因为那会牵连家人。

  昭宁对石映月的事心中有憾,着实是想要帮帮她的。

  若是石映月不想给博果尔做侧室,她会想办法去顺治面前替她求上一求,以石映月的身份,做个宗室正妻,也并非不可能。

  “大格格如此厚待,映月当真感激,”

  石映月眼眶微红,“我知道,大格格在宫中亦是不易,若你需要,我,我也可以——”

  “映月,你这么说,当我是什么人了,”

  昭宁制止石映月再说下去,“我帮你,只是因为觉得有缘,你不必多想,只管仔细考虑清楚。”

  说罢,她从腰间摘下一个香囊递给石映月,又道:“若你不想跟着襄亲王,便叫人将这香囊送到景仁宫,我自会替你想想办法;若你愿意,那便在慈宁宫召见的时候好好表现,说不定也是个好出路。”

  昭宁言尽于此,不再多说,拉着琪琪格站了起来:“琪琪格送送姐姐可好?”

  琪琪格用力点了点头,挽着昭宁一起走出了门。

  石映月一个人留在屋里,看着手中的香囊,满眼纠结。

  在昭宁来之前,她已经认真想过,若是就此留在宫中也算是个好选择。

  一来可以彻底与那人隔绝,不再耽误他;

  二来她与昭宁和琪琪格都相处的不错,若能一起做个伴儿,余生也不会太寂寞。

  如今昭宁特意跑一趟,告诉她她还可以选择,想来也是担心她一时意气做了傻事,这份心意着实叫她感动。

  然而她怕是要辜负昭宁的美意了,因为对她而言,不是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正妻也好,侧福晋也罢,都没有任何区别。

  石映月将昭宁的香囊郑重的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又抚摸了一下腕上白玉镯,目光逐渐坚定。

  这个香囊她是绝不会送出去的,因为她不想再让昭宁为她的事为难。

  但她也会好好珍惜这份心意,左右已经无力回天,不管她身归何处都是熬日子罢了,倒不如留下来,至少这紫禁城里,还有一个人惦记着她,也叫她惦记着。

  ……

  昭宁跟琪琪格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董鄂婉瑜姐妹两个正等在门口。

  董鄂婉瑜一如既往的温婉柔媚,明明是正经的将门女儿,却非要做出一副江南汉女小家碧玉的模样。

  或许男子会喜欢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儿吧,但昭宁却觉得,真正书香门第出来的汉家姑娘,应是如石映月那般傲而不骄,即便身处逆境,也绝不轻易攀附他人。

  “大格格,我们姐妹二人是来多谢您那日赠与如意之恩的,”

  董鄂婉瑜盈盈一礼,“今后若有差遣,我们必会遵从。”

  昭宁秒懂,这是怕她会干预她们姐妹的前程,特意过来提醒呢。

  “那倒是不必,我不过是顺了二位的心意罢了,”

  昭宁淡淡的道,“至于以后如何,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便是她们真的如历史上那般进宫为妃,又能如何,她是皇后是主子,她有差遣,她们还敢不从?

  董鄂婉瑜没想到自己这般做小伏低,昭宁却丝毫不在意,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董鄂婉心却是嗤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大格格这话错了,你是顺了她的心意,可没管过我的死活。”

  见昭宁看过来,董鄂婉心又补了一句:“不过就算入了大格格的眼也没什么用,石映月倒是懂得讨巧,不也还在这儿呢么。”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嘴。”

  石映月推门而出,冷声喝道,“两位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怎的在背后议论他人,一副乡野村妇的做派!”

  她这话一出,周围围观的秀女们都忍不住掩嘴笑了。

  这里的秀女出身都不低,平日里或许还会顾忌颜面,不会跟董鄂氏姐妹两个为难,但今日在昭宁面前,她们可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

  所有人都知道昭宁是未来的皇后,这董鄂氏姐妹就算真进了宫,在昭宁面前也是奴才,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跟昭宁放肆。

  今日便是石映月不曾出来说话,也自会有“懂事”的秀女为昭宁出头的。

  董鄂婉瑜心里懊恼极了。

  她今日本意是示好,自问做足了低姿态,却没料到董鄂婉心突然开口说出这样一番话,不但让她们沦为笑柄,更是彻底将昭宁给得罪了。

  如今她们的去处尚未确定,甚至有传言说皇上想将她指给襄亲王,此时得罪了昭宁,若她从中作梗,怕是她们的前途当真会生了变数。

  “我妹妹她有口无心,大格格恕罪。”

  董鄂婉瑜是个有决断的,察觉不妙直接跪倒在地,神色哀戚,“还请大格格看在她年纪尚小的份儿上,饶过她一次吧,我定会好生管教她的。”

  她这一跪,便算是把昭宁给架了起来,不管昭宁将来是什么身份,此时此刻跟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秀女,昭宁若是处置不当,一个跋扈的名声却是跑不了了。

  昭宁对于未来的生活有很多想法和规划,可能与世无争等待成为太后,也可能与顺治和和美美相携一生,但决计没有宫斗这一条路。

  尊贵的身份,大好的人生,她干点什么不好,为何要为了一根黄瓜跟别的女人斗个你死我活?

  如今她虽然对顺治有些动心,但可不代表她准备跟董鄂氏抢男人,顺治对她有情,她便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若是他无情,那她便挥一挥衣袖,绝不带着一片云彩。

  董鄂氏想要正正经经的宫斗,怕是找错人了。

  “董鄂婉心是吧?”

  昭宁不理会跪在地上的董鄂婉瑜,而是对上了一脸嘲讽的董鄂婉心。

  在复选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姑娘有些意思,今天董鄂婉心看似跟她找麻烦,实际上坏的是董鄂婉瑜的事,这姐妹两个,只怕是一对儿冤家。

  “你刚刚说我没管过你的死活,今儿既然有缘遇到了,我倒想问你一句,你可有事要求我?”

  董鄂婉心不想进宫,她是知道的,但没求到她头上,她也不会胡乱插手别人的事情。

  今日她被董鄂婉瑜缠得烦了,实在不想理会,干脆釜底抽薪,若是董鄂婉心有勇气说出来,她也不介意帮她在顺治面前周旋一二。

  董鄂婉心没想到昭宁会这般问她,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她愣愣的看着昭宁,想要知道昭宁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她好想不顾一切的说自己不想进宫,但她娘还在董鄂家,若她说了,会不会害了娘亲?

  董鄂婉心从来没想过会有选择的机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昭宁等着片刻,见董鄂婉心依旧没有说话,暗自叹了口气,拉着琪琪格转身便走。

  机会她给了,可董鄂婉心却不敢了。

  不管董鄂婉心是因为什么而犹豫,那都与她无关,她并非圣贤,自己想要护着的人尚且没办法护住,更遑论一个陌生人?

  刚刚那些话也是被董鄂婉瑜逼的一时冲动,既然董鄂婉心不敢接茬,那便算了。

  “多谢大格格宽宏,”见昭宁要走,董鄂婉瑜自己站了起来,高声道,“婉心年幼不敢回话,我替妹妹求大格格莫要怪罪,今后我定会约束她谨言慎行,绝不敢再烦扰大格格。”

  “谁烦扰你了?”

  昭宁再次停下脚步,不是因为董鄂婉瑜的话,而是因为迎面看到顺治匆匆而来。

  众人纷纷蹲跪请安,顺治几步到了面前,亲手将昭宁扶了起来,又问了一遍:“我刚刚听到有人烦扰你了?”

  “皇上怎么到这儿来了?”昭宁答非所问。

  顺治牵着昭宁的手埋怨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刚睡下,你就偷偷跑出来,怎么,这里有人比我重要?”

  昭宁含笑点了点头,然后在顺治不满的目光中指了指琪琪格:“我不是特意留下谨雅让她禀告皇上我来看看琪琪格吗?怎么能说是偷偷跑出来呢。”

  顺治轻哼了一声,斜眼看了一眼琪琪格,然后用力将昭宁拉到自己身边。

  琪琪格:……坏蛋!

  顺治并没有叫起,所以秀女们此时依旧蹲跪在地上,她们不敢抬头,却听得见昭宁和顺治亲昵的对话,有人满心羡慕,有人如坐针毡。

  董鄂婉瑜的手都在发抖,她不知刚刚顺治听到了多少,若是被顺治看到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亦或者昭宁此时告上她一状,那顺治定会对她印象差极了,即便是没有降下惩罚,怕是也不会再叫她留下。

  董鄂婉心却是满怀悔意,恨自己不争气。

  几日不见,昭宁与顺治更加亲密了,若早知如此,她就该在昭宁问话的时候大胆的说出来,说不定此时,她的命运已然改变。

  而石映月低头看着地面,心里却是替昭宁高兴。

  昭宁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娇意,这是在心上人面前才会展露的小女儿情怀,可见她对顺治有情。

  这便很好,虽然自己注定不幸,但若是能见到昭宁幸福,心中也能有些宽慰。

  顺治扫视了一圈,方才叫了起。

  董鄂婉瑜心神不定,起身的时候晃了晃,抓住了身边的董鄂婉心才站定,她抬起头看向顺治,神情仿佛一只小兔子一般,带着不安和惶恐。

  然而顺治却没留意,他回头看向跟在昭宁身边的果儿,说道:“朕记得你是昭宁的丫头,你来说,刚刚谁叫你家主子烦扰了?”

  果儿年纪小,并不怕人,脆生生的答道:“回皇上,是董鄂家的两位小姐,拦着我家小主的路不让走呢。”

  “奴才不敢,”董鄂婉瑜跪了下来,哀婉的看着顺治,“奴才只是想多谢大格格复选那日为奴才说话而已,如何敢拦着大格格的去路。”

  “所以董鄂小姐的意思是,我的丫头说谎喽?”

  昭宁实在是受不了董鄂婉瑜这幅模样,皱眉开口道,“这一院子的秀女都看着呢,要不要挨个叫来问问?”

  董鄂婉瑜浑身一颤,看向顺治的目光里充满了哀求,那欲说还休的模样,仿佛真的是昭宁联合了所有人一起逼得她有口难言一般。

  这幅仿佛能依赖的人只有顺治的模样,若是放在从前,顺治或许真的会有兴趣陪她玩一玩,因为这种与蒙古女人完全不同的女子,能叫他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可如今却是不同了。

  顺治有心与昭宁和睦,自然不会非要一个昭宁不喜欢的女子,即便这女子有些对他的心意,可也比不上一个能让他放心交付子女的妻子来的重要。

  许是因为童年的阴影,也或是因为当初与静妃不睦的婚姻,顺治对于情爱之事一向看的很淡,满后宫的女子对他来说,不过是闲暇时间消遣之物而已,他真正看中的,是他的子嗣。

  他受够了后宫倾轧中祸及子女的算计,他迫切的需要一个能帮他护着子女的妻子,而昭宁出现的恰到好处,她的慈爱纯善是他梦寐以求的,所以他分外的珍惜。

  “好了,她们不值得你生气,”

  顺治只当没看到董鄂婉瑜的求助,好声好气的哄着昭宁,“今日你不是说叫董鄂氏留在宫里吗,以后日子还长,随你怎么处置便是了。”

  顺治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叫董鄂婉瑜差点瘫软在地上。

  她是想留在宫里,但那是为了陪王伴驾,获得荣宠,而不是成为一个任人处置的奴才。

  顺治如今对她根本没有一丝在意,若进宫之后昭宁真的要折辱于她,她又能如何呢?

  可是她筹谋多年,早就算好了自己未来的人生,叫她就此放弃,她也无法心甘。

  “皇上,”昭宁嗔怪的瞪了顺治一眼,“不过是玩笑话而已,您还当真了?”

  顺治的态度叫昭宁心里很受用。

  这一日下来,她的心境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如今倒是在想,若当真能叫董鄂婉瑜远离皇宫,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玩笑话?”

  顺治得意的看着昭宁,一副我就知道你在吃醋的模样,“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走了,回去用膳。”

  顺治牵着昭宁的手就要往外走,琪琪格可怜巴巴的看着昭宁,昭宁安抚道:“明儿姐姐再来跟你说话。”

  琪琪格这才不舍的点了点头。

  “大格格,您刚刚问我的话,还作数吗?”

  就在昭宁当真打算离去的时候,一直低头不语的董鄂婉心突然高声说道。

  昭宁没想到董鄂婉心竟然敢在顺治面前这般大胆,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她想说什么。

  “我既然说了,自然作数,”昭宁回头看向董鄂婉心,“你所求之事若是我做不到,我便当面帮你求一求皇上。”

  董鄂婉心下定了决心般的闭了闭眼,然后不顾董鄂婉瑜暗中的阻拦,走到昭宁和顺治的面前,跪倒在地,磕头道:“奴才粗鄙,不堪服侍君王,请大格格帮奴才求个恩典,放奴才出宫去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秀女皆哗然。

  这里的秀女们不想被困在紫禁城里的大有人在的,但又有谁敢当着顺治的面说出来?

  之前大家只觉得董鄂婉心莽撞,可如今,却不由得有些钦佩她的勇气。

  昭宁亦是如此,她在心中轻叹了口气,然后转向顺治,开口道:“皇上,我曾问过她可有要求我的事情,如今她说了,但却非我能决断的,还请皇上定夺。”

  顺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董鄂婉心,第一次发觉董鄂氏这个木头美人,竟也能这般耀眼。

  她这份豁出一切的勇气值得赞赏,但绝不是一个后宫嫔妃该有的气韵,倒是挺适合——

  顺治对着昭宁眨了眨眼,然后说道:“明日皇额娘会在慈宁宫召见几位秀女,便叫这董鄂氏一起去吧。”

  昭宁明白顺治的意思,对着他福了福身,然后走到董鄂婉心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明日慈宁宫选看,是为了给襄亲王选嫡福晋,你若有心,便好生表现。”

  董鄂婉心惊喜的瞪大眼睛,虽然吓得一身冷汗,但却总算是赌对了。

  若她当真能做了襄亲王的嫡福晋,那董鄂府里再没人敢欺辱她额娘,她也不必做小伏低受制于人,相比进宫在董鄂婉瑜手下讨生活,简直是个再好不过的出处了。

  “奴才多谢大格格!”

  董鄂婉心还想再拜,却被昭宁拉住了。

  昭宁拍了拍董鄂婉心的手,不再多言,回头之际却是特意看向了石映月。

  有董鄂婉心的先例在前,石映月若是敢说出来,加上她的求情,这份恩典说不定当场就有了。

  然而石映月却是低下了头,避开了昭宁的目光。

  昭宁不解,但也不能当众去问,只能遗憾的被顺治拉走。

  众人恭送了顺治离开后,董鄂婉瑜不理会董鄂婉心,愤恨的转身回房,用力甩上了房门。

  董鄂婉心也不在意,她此时心里的重担仿佛尽去,整个人不再木讷阴鸷,在夕阳的余晖中,美的如同怒放的芍药花。

  院中的秀女们纷纷回房去了,石映月却走到董鄂婉心的面前,开口说道:“董鄂小姐,要不要到我房里坐坐,喝一杯茶?”

  在此之前,石映月一直看不上董鄂婉心,可如今,却从心底里钦佩她的勇气,愿意与她相交。

  董鄂婉心微微一笑,回礼道:“如此,便多谢石小姐了。”

  ……

  慈宁宫选看之事,昭宁自是没资格参与,不过她与顺治说好了,若有结果,定要派人来告知她。

  一直等到午后,才等到了林升亲自前来。

  “大格格,皇上让奴才来回话,襄亲王嫡福晋定了董鄂氏二小姐。”

  林升禀道,“侧福晋暂且没定,襄亲王说想让嫡福晋先进门,等三年后选秀再选他人。”

  昭宁暗叹一声董鄂婉心果然选对了。

  嫡福晋先进门三年,无论家事还是子嗣,她都能占得先机,于她而言,这可比进宫做一个不知能不能得宠的嫔妃要舒服多了。

  “今日选看,石家小姐可去了?”昭宁又问道。

  林升早有预备,立刻答道:“石家小姐说是身子不爽,在屋里休息,并未前往慈宁宫。”

  昭宁愣了一下,有些摸不准石映月的心思。

  她没有等来香囊,还以为石映月是想给博果尔做侧福晋的,如今未能选中,她正想着要不要去宽慰一下,却不想石映月压根没去。

  既是故意推脱,那便是不想中选,可石映月也并未送来香囊,那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谨雅,你往北五所去一趟,瞧瞧石小姐,”

  昭宁开口吩咐道,“若是不舒服,便请太医去瞧瞧,若无碍,便叫她跟琪琪格一起来景仁宫坐坐,昨日走得急,还有好些话没来得及说。”

  谨雅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林升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大格格,奴才听太后的意思,那位石家小姐,怕是要留在宫中的。”

  昭宁握着茶杯的手一紧,问道:“不是说她今日没去慈宁宫吗,怎么被太后看中了?”

  “就是因为没去,才得了太后的一句询问,”

  林升继续道,“太后说,石小姐是汉秀女中的翘楚,不该叫她明珠暗投,其中深意,奴才不敢妄言,大格格心中有数便是了。”

  昭宁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她最不愿见到之事,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