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醒来可惜的梦。◎
禾谨舟感受着岳宴溪呼在耳畔的风,心中的空缺被填满,主动伸出手勾住岳宴溪的脖子,眼波潋滟。
对视良久。
她仰起头,在岳宴溪唇上碰了碰。
岳宴溪很快回礼,加深这个吻。
禾谨舟双手攀着岳宴溪的背,指尖在她的背沟处来回摸索,似是那里有什么宝藏。
木质的床不怎么牢固,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岳宴溪手肘撑在禾谨舟身侧,微皱着眉,很辛苦地在忍耐着什么。
禾谨舟先开口问:“怎么了?”
岳宴溪说:“本来想明天带你下潜,需要好好保存体力,不能累着你。”
既如此。
禾谨舟无声地吸一口气,说:“你好好把握轻重。”
岳宴溪像吃了颗蜜糖,唇角高高扬起,又吻上禾谨舟的唇。
这般高兴,是因为禾谨舟终于不再不由分说就将她推开,让她自行领悟。
终于,更像个有欲有求的人。
咯吱咯吱咯吱。
小屋里木板与海浪声交相辉映。
……
禾谨舟与岳宴溪四目相对,微弓着身,一只手被对方捏在手里,像是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一根一根指头敲过去,又原路敲回来,嘴里还“叮叮叮”地配了声音。
很幼稚。
禾谨舟靠过去,双手环住岳宴溪,闭上眼睛,命令道:“睡觉。”
岳宴溪第一回享受这种待遇,还很不习惯。
今天的河舟,就像从牢笼里飞出来的小鸟,扇着翅膀,百般热情。
于岳宴溪而言,欢欣大于一切。
她也环抱住禾谨舟,手穿过对方的发丝,亲昵地揉揉她的后脑,笑着进入梦乡。
**
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在屋子里度过一个周末。
和原计划一样,岳宴溪带着禾谨舟在浅滩下潜。
只有当真正融入大自然的时候,人类才会收起傲慢,惊叹自己的渺小。
禾谨舟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水压,不禁想,如果没有潜水服和身上的这些设备,要不了几分钟,就会死在这里。
甚至就算有水肺,耳朵所承受的压力也需要慢慢适应,无法真正像鱼一样自由自在地畅游在海洋深处。
很不浪漫的想法。
不过看岳宴溪,倒真有点像回归自然的鱼。
岳宴溪没有像昨天一样托着禾谨舟的全身,而是只抓了她的一只手。
这是一片很适合初学者的浅滩,要尽情地享受才好。
禾谨舟不禁怀疑,如果让岳宴溪养一个孩子,或许一岁就敢拎着孩子的救生衣,让什么都不会的小生命在海浪里学会什么是自然法则。
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似的。
正这么想着,岳宴溪已经带她来到深一点的地方,眼前是壮观又绮丽的珊瑚礁。
她还没有来得及震撼于水底的美,就有一汪鱼群顺着水流游过来,宛若在她们身边翩然起舞一般,几条鱼尾摆动着滑过她的身体。
鱼群来了又走,冲击着每一处感官。
禾谨舟脑中纷繁的思绪都在这一刻静止,然后消弭。
她闭上眼睛,轻轻扑动脚蹼,任由岳宴溪牵着她随便去往哪一个方向。
不管是人还是其他什么生物,只要真正感受过在水中的自由,或许都会反复沉醉于这样的体验。
禾谨舟早就习惯时刻紧绷着脑内的弦,有许多人等着她出错,盼着她出错,哪怕是一个微小的错误,都会有人跳出来大做文章,等着吃她的肉,啃食她的骨。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
甚至想就这样永远当一条鱼,游往深海。
禾谨舟感觉到背后有东西贴上来,指缝里钻进属于另一个人的手指,自下而上托着她的手掌。
水底没办法说话,不过她能通过肢体语言理解岳宴溪的意思。
该上岸了。
禾谨舟睁看眼睛,抬起头,能看到打进海里的光,比起平日里看到的,色彩要丰富许多,也更柔软。
岳宴溪带着她慢慢上浮,她又继续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甚至令人留恋的宁静时光。
昨天,岳宴溪问敢不敢把命交给她。
禾谨舟那个时候其实心中并没有明确答案,把命交给一个人,是一件多危险的事,她向来不喜欢悬崖边的景色,更遑论和另一个人一起走。
可现在,她似乎以实际行动表明,把命交给岳宴溪,也不是件难事。
世间的路,也不是非得一个人走才叫勇敢,将自己全身心托付于另一个人,何尝不是另一种勇敢。
要足够强大才敢这样做。
禾谨舟想,她有这样的资本。
岳宴溪,有当这个人的资格。
**
好似在一个寻常的周末做了个醒来可惜的梦。
唯有身上的酸痛证明,她们的确在某个遥远的岛屿上一起做了一些疯狂的事。
当然,身上的酸痛是因为潜水的确是项考验身体机能的运动。
禾谨舟倏然陷入反思,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被岳宴溪诓着——加入一场荒诞的私奔。
叩叩叩。
“进。”禾谨舟被敲门声拉回现实世界。
李秘书走进办公室,将一束花放到禾谨舟桌上,“禾总,刚刚有人送来一束玫瑰花,是送给您的,但是没有卡片,也没有署名,您看怎么处理?”
工作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几个人敢给禾谨舟送花,或许是因为之前禾总有家庭的缘故吧。
现在也宣布了离婚消息,可能有仰慕者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禾谨舟看着李秘书手里的那一大捧花,眉心微蹙,说:“先放着吧。”
“好的。”李秘书很惊讶,以往收到这种东西,大都是叫她直接丢掉。
李秘书出去后,禾谨舟拍了张图片,发给岳宴溪,问:“你送的?”
看品位,实在很难跟岳宴溪画上等号。
可除了她,又有谁会往办公室送花。
禾谨舟没有收到岳宴溪的回复,不过很快,就看到岳宴溪的人。
“我怎么可能送这种丑东西?而且这包装纸的颜色俗不可耐,谨舟用脚趾头想,都应该知道不可能是我。”岳宴溪毫不客气地上手将禾谨舟桌上的花拿走,没收。
禾谨舟:“你不用亲自来一趟。”
岳宴溪:“发生这样的大事,我当然要亲自来。”
禾谨舟开始后悔多此一举,不管是不是岳宴溪送的,就该直接扔了,也省去很多麻烦。
岳宴溪双眼微眯:“谨舟现在不会是在想,刚才就该早点毁尸灭迹,让我找不到证据吧?”
禾谨舟被猜中大半心思,颇不服气,唱反调说:“这是什么证据?不过是有无聊的人做了闲事。”
岳宴溪忽然叹了口气。
禾谨舟预感接下来不会是什么正经话。
果然,岳宴溪说:“如果这个人知道谨舟已经和我携手私奔过,一定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因为我这个人心眼小得很,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禾谨舟嗔道:“岳总是没有工作要做?”
岳宴溪:“工作与谨舟,孰轻孰重,还需要考虑吗?”
禾谨舟起身夺走岳宴溪手里的花,丢进垃圾桶,“现在可以回去了?”
岳宴溪眨眨眼,满眼惊讶:“谨舟竟连哄都不哄我一下?”
禾谨舟揪着岳宴溪的衣领,一直揪到办公室门口,“回去工作。”
岳宴溪被扔出门,却还很高兴得意,看着门上总裁办公室的牌子勾勾唇角。
逗这只河舟,好玩极了。
那花是岳宴溪送的不假,而且送来就是想看看禾谨舟会不会是这般反应。
跟猜想的竟也不差毫厘。
岳宴溪又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开门说:“其实,这束花的确是我送给谨舟的,丑是丑了点,也希望谨舟不要嫌弃。”
说完,自觉关上门。
禾谨舟看着已经在垃圾桶里的那束花,就那么放着也不是,亲自去捡起来也不可能,只得给岳宴溪发了一条消息。
两个字,“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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