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明白。
“如果实在打不赢，也请你们在这里找到一个相对宜居的宇宙作为最后的避难所。”傲罗微微笑了笑：“截至目前，并没有哪个宇宙中的蝙蝠侠表示过，自己的地球中有政体表示愿意接收其他宇宙中的难民。”
“难道你作为世界的‘起源’，不能代表你的宇宙做出决定吗？”卢瑟说：“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然表现得好像你如此安分守己，不掌握任何权柄？”
“我掌握的，只是我的经验和表现出的能力允许我得到的。”傲罗脾气很好地说：“如果我真的有这种争取的欲·望，你以为我父亲还会允许我有到这儿的自由吗？”
这话倒是很合理。
超人瞄了一眼蝙蝠侠，心里暗暗点头。
绿灯侠和后来赶到的闪电侠则更明显，他们直接点头如捣蒜。
蝙蝠侠：……
蝙蝠侠：
和其他人不一样，卢瑟五味杂陈。
对上了那双清澈的眼睛，听到了她的回答，卢瑟并没有什么戳破了她假面的胜利心情。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道德，但她并没有被质疑的愤怒，哪怕在他嘴里，她的行为背后的私心并没有那么高尚。
但她并不在乎，很坦然地讲了她的想法，甚至也不避讳告知他们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你不惧怕外来者会以神明自居，向这个世界索取报酬，又或者试图利用这里得到什么吗？”
卢瑟曾经这样问大提琴家：“我从不相信能够超越次元的存在会受高尚伦理道德的约束。”
“你三体看多了。”大提琴家懒散地回：“不过不怪你觉得我天真，因为黑暗森林法则的确适合绝大多数场合。只是卢瑟，我们这个时代的幸运之处，所有的‘起源’如雨点和杂草一样降临在各个世界，但最后……只有一个女性人类，在哪个世界都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竭尽所能地将ta养大，哪怕没能将ta养育成人……所以，她成为了它们共同认定的‘母亲’。”
她伸出手，看着自己泛着青色的皮肤和下面蓝紫色的血管。
“我们的确是‘起源’，可是，我们更是从母亲和父亲基因融合后，孕育出来的。”
再强大的存在，也总是由最细微的东西一点点构筑而成，从呱呱坠地开始，她们接触的一切，她们学习的一切，她们经历的一切，她们选择的一切……都是将她们堆砌成她们的骨骼与血肉。
“我们有永远没有抛弃我们的母亲，也有……嗯，看起来个性迥异，但本质上一体两面的父亲。”
大提琴家闭上眼睛，笑了起来，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我是地狱神探的女儿，我父亲是那么擅长揣度人心、欺骗鬼神都不在话下。按照道理来说，我应该主动联系狂笑，用帮助他打上光明宇宙换取这个世界的平安才对。卢瑟，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卢瑟没有立刻回答，他后来也没有给大提琴家那个答案。
但许久后，在瞭望塔上，他忽然明白了大提琴家的心。
大提琴家不相信狂笑，也不相信她的投诚会让自己的世界被善待。比起一个已经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疯狂的蝙蝠侠，她更相信他眼前这个起源。
傲罗从小随着老管家长大，长大后被魔法界最为德高望重的巫师教导，成年时成为了黑巫师的卧底，最后帮助魔法界肃清了那场腥风血雨的战争。
她有品德也有才能，从刚刚的对话看，她也有容忍的雅量。
更重要的是，大提琴家说过，这位傲罗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杀神。
四个光明宇宙的起源中，只有她，有以杀止杀的魄力。
“我的话，还是觉得我女儿心太软。”
拿着茶杯的韦恩皱着眉。他并不担心自己发烧的女儿在战斗上会吃亏，但惟独担心她会要处理什么样的局面：“如果是……现在的她，我绝不担心她的意见不会被慎重对待。但现在她太小了，只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我觉得你们那里的蝙蝠侠会质疑她，而……你刚刚说，卢瑟，他也是正联成员。”
“啊对的，”夏洛特有点慌张：“姐夫他，嗯，他其实也是带着姐姐的意愿在行动的。”
“但他会画蛇添足地加些他自己的想法吧。”韦恩不客气地点了出来：“据我观察，每个世界的卢瑟，多少都会人类物种以外的生命体有戒备和怀疑。虽然每个世界的卢瑟身份都不同。”
真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诅咒。
比起韦恩的审判，夏洛特很明显想知道她姐夫在这个世界有什么变化——她之前在公主殿下那儿还是太过紧张，根本没有心情去想这些。
韦恩挑挑眉，拿出手机，给夏洛特搜了卢瑟最近的新闻。
“噫！”夏洛特的表情异常嫌弃，皱巴巴的：“他真的头发都没了！还好爱丽丝不会随他！”
被夏洛特的diss取悦了的年轻的韦恩表情一僵，重复了一遍：“爱丽丝？”
“对，爱丽丝！”夏洛特想了想那个小丫头，比划了一下：“她是我姐姐的女儿，刚5岁，可乖了，可懂事了——姐姐去了那儿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你姐姐的女儿，5岁了。”韦恩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孩子的父亲，是谁？”
“抱歉，是我。”
瞭望塔散会后，傲罗在一间会议室里闭目休息，但还是没过多久就来了客人。卢瑟敲敲门后直接推门进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直沉默的露塔斯。
刚刚露塔斯跟着卢瑟来，几乎是听完了卢瑟对眼前傲罗的……不能说是攻击，她能理解这是一种卢瑟出于本能的一种保护心态，但她依旧觉得这很不礼貌。
而且卢瑟对傲罗的态度和他对公主殿下不一样，这其中的区别，很难用起源实力的不同来解释。
而现在，卢瑟的更不礼貌让露塔斯很尴尬，她的脚趾都在抠鞋底了。
她记得卢瑟以前不这样的。
单身带娃真的会让人人设大变吗？
露塔斯看向傲罗，却发现对方也并不气恼，反而示意卢瑟坐下。
“我看得出来，你很想找我聊聊。”傲罗抬手，露塔斯身后的门便关上了：“在我们聊完之前，别人进不来。”
卢瑟并没有坐下。
“我依旧很难信任你。”他说：“我还是认为，一个宇宙的命运，归根到底是由这个宇宙决定的。外来的力量或许能够提供帮助，但将指望全放在你们身上，并不能真的提高我们存活的概率。”
傲罗歪了歪脑袋：“但是？”
空气变得非常稀薄。
露塔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间会议室里的空气一瞬间凝成了一根细细的线，任何一点轻柔的碰撞都会造成巨大的漩涡。
这种情况，是卢瑟造成的。
因为他依旧满身的敌意。
“我相信她。”
不久后，卢瑟说：“我相信她认可的人。所以……我也愿意转达她的善意。”
傲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露塔斯知道，傲罗一定是真的困惑了——像这种成熟的人，如果不是忍不住，不会让自己看起来有点傻的。
“当一切结束之后，爱丽丝，”卢瑟说：“你可以把她带回你的世界。”
“这怎么好——啊？！”
傲罗一下子站了起来，膝盖撞在了桌子腿，疼得“嘶”一声：“你，你刚刚说什么？！”
“你可以带爱丽丝走，”卢瑟反而表情冷静了起来：“这是夏，她给你的谢礼。”
“卢瑟先生，您精神状态还好吗。”
露塔斯面色一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爱丽丝的抚养权一直在夏莉手上——您无权做这个决定。”
“抚养权？”卢瑟轻笑一声：“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吗？”
在露塔斯森冷的目光中，卢瑟的嘴角勾了起来：“我建议你不要多事，奥·古。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露塔斯伸手就要去摸后腰的刀，可卢瑟毫无畏惧，他坐了下来。
“那孩子一直养在我身边，隔绝了一切血亲，哪怕是夏莉也就见过几次。她除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而哪怕是我，我也一直告诉她，她妈妈来自很远的地方，等她有空了，她就会把她接回家。”
卢瑟盯着傲罗冷下来的脸：“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好吗，傲罗，你根本不会有孩子，不是吗？”
“我缺孩子养吗，卢瑟。”傲罗的表情变得冷漠。
“你不缺，可这孩子的父亲是夏千难万险才得来的。”卢瑟的嘴角扬了起来：“还是说，你敢在自己的世界生一个——”
“——轰！”
巨响引来了几乎所有人的注视，而附近的绿灯侠瞬间赶到，看到的，便是穿着白色斗篷的少女勒着卢瑟的衣领，将他压倒在了地面上。
卢瑟的脖颈被勒得死紧，但他的眼神却得意得近乎猖狂。
“你急什么，傲罗。”他说：“我们有一场战争要打——我们还有一个秘密要保守。”
傲罗眼神死冷，片刻后，她放开了卢瑟。
她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