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羽寒木讷的盯着明颜将那瓷罐打开,里面是固体的透明香膏,似有微薄异香缭绕于鼻尖,明颜调整下姿势,用食指剜了块,在云羽寒的注视下,慢悠悠的抹于身下。

  明颜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常服并未完全褪去,半遮半掩的叫人瞧不真切,可越是这般就越是勾着人的心弦,越是叫人想要一探究竟。

  未等抹的均匀,明颜肩膀又挨了一口,他真是哭笑不得,云羽寒这种勇悍的硬汉为什么总喜欢在这种时刻咬人。

  还是不分皂白的胡乱咬人。

  暖烛摇曳,室内静谧,香炉中烟雾袅袅。

  云羽寒方刚血气,好在这次有那香膏,明颜倒没受太多苦楚,只是这人太过于计较执拗,明颜不作声他就不依不饶的。

  “你这样本王很没有成就感。”

  明颜眼周已然红了大片,羽扇似的睫毛也被薄汗浸湿,“王、王爷骁悍,臣、臣......”

  云羽寒又啃又咬,不肯罢休,明颜只得松开牙关,嗓中滚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柔音袅袅,郎朗如玉。

  只几声便叫将军丢了盔卸了甲,云羽寒忙一把捂着,“别、别出声了。”

  ......

  云羽寒陷在锦被里,还在回味,明颜却缩在床边查看自己身上究竟被咬了多少牙印,他本就白皙,这些紫紫青青的印子在身上甚是羞耻。

  哎,看来明日要穿件领子高些的锦服了。

  云羽寒斜眼看他,霸道的将人拉入怀中,“本王要走了。”

  “啊。”明颜还懵懵的。

  经过这一番折腾云羽寒的酒醒了大半,他坐起将衣物穿好,明颜裹着被子上前为他整理着,云羽寒却推脱着,“不必,你歇着吧,今晚本王宿在母妃那,你就在这睡吧,别折腾了。”

  “哦。”

  临走前云羽寒还在明颜脸上捏一把,似笑非笑的看他,“好听。”

  “......”

  云羽寒一阵风似的走了,明颜躺着缓了会,这次的体验比上次好多了,也没怎么疼,只是腿有些软,整理被褥时双腿都在打颤。

  云羽寒叫他宿在这,但明颜却不敢逾越,将这里收拾干净后回了自己房间,头一歪睡了过去。

  岁旦之后云羽寒就开始整军待发了,云景本打算留他在这过完花灯节的,但近几日流寇频繁骚扰边境,百姓深受荼毒。

  说是越国去年闹了饥荒,缺食少穿,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去劫渝国的百姓,虽说没有伤及性命,但也闹的人心惶惶。

  越国。

  弹丸之地,要说渝国靠北气候严寒,越国更是泠冽异常,国土之内又无平原,百姓都居于山洞戈壁滩之内,即便攻陷下来也无半点好处,又劳民伤财,实在不值。

  听闻云羽寒不日便要出京都,官员们纷纷上奏疏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李世才又抱了一大摞进来,“王爷,刑部、礼部、送来的奏疏。”

  云羽寒手中的笔尖微微抖着,他不自然的抬抬下巴,“嗯,搁那儿吧。”

  李世才将奏疏放好,忽的觉得少了些什么。

  “哎?明公子呢?”

  “啊,去给本王取东西了。”

  平时明颜整日都待在书房,云羽寒甚少指使他去做别的差事,虽然很反常,可李世才又哪里敢多问,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见人退了出去,云羽寒将手中的笔搁下,将明颜从案桌下拽了出来,明颜泫然泪下,粉面桃红,只一个借力就栽在云羽寒怀里,他偏过头扯过案桌上的手帕擦擦唇边,埋怨的看着云羽寒。

  云羽寒干笑两声,将他搂在怀里,“本王没料到会有人来啊。”

  “索求无度。”

  云羽寒此前未尝过这等曼妙滋味,明颜又是世间少有的尤物,既开了先河,他怎能不日日夜夜惦念着,偏偏明颜又什么事都顺着他,予取予求,毫无怨言,云羽寒就会更过分些,不分昼夜,不分时间场合的。

  明颜也是无可奈何,云羽寒惯会耍赖,高高在上的将军也能扯得下脸面撒娇,他又怎么能不动容呢。

  云羽寒在他脸上轻啄一口,“有进步。”

  明颜虽不如从前那般羞赧,但也不想再听这些下流话了,他站起来扯扯被弄乱的衣襟,道:“我去沏茶。”

  云羽寒随意翻着写尽关切之词的奏疏,道:“过几日就要出发了,李世才已经在准备所需物品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与他说。”

  “没要求。”明颜端着茶盏下斜三提,为他斟满。

  以往云羽寒去视察军情身边带的都是曾与他出生入死的季欣,那样京都外的军营便没了领将,难免心内不安,这次人员调配上倒是好安排些,季欣留在京都城外,明颜随云羽寒去淮崃。

  云景听闻云羽寒要带明颜去边疆要塞,还特意将他叫去问话了,云羽寒明白他父亲的顾虑,相同的,这也是他的顾虑,想必此番去淮涞一定有所收获。

  虽说只是驱除流寇,但也是出征打仗,云羽寒像是圈在笼中的雄鹰般,只等着去高空中振翅激昂,这几年消停日子过得心上早就生了杂草,亟需几声战鼓和杀敌嘶吼声才能除一除。

  临行前云景携皇后为他们送行,云羽寒望着站在最角落的贤妃,心中愤懑,即便他这些年为大渝血洒疆场,争得无上荣光,他的母亲却永远屈居人后。

  明颜心细如尘,自是看出他隐忍不发的情绪,可身在皇家本就有着诸多身不由已,嫡庶尊卑分明,身后又纠缠着宫妃们的母家荣耀,云羽寒若是没有这些功劳怕是连封号都得不到的。

  上了轿撵,云羽寒膝盖上的手亦握成拳,像个生闷气的倔小孩,明颜挪过去,将他的手放在掌心缓慢铺开,揉捏着紧绷着的神经,轻声安慰着,“会好的。”

  云羽寒任他摆弄,良久,“父皇封了陈琦为防御使,这次也一并跟着了。”

  “嗯。”

  云羽寒的轿撵算不得奢华,除了主位两侧也只能坐下两人而已,本意他是想骑马的,但路途遥远,好歹也是王爷,风吹日晒的,很不体面。

  明颜见他面色沉郁,拿过茶水桌上摆的小糕点递过去,“王爷吃点。”

  云羽寒借势将他拉过,仿佛拥着明颜他的气就能顺些。

  出了京都路有点颠簸,明颜本还合眼小憩,普天之下也就他敢躺在云羽寒腿上惬意安睡,没睡多久就被颠的缓了神,他略有不满的锁眉,清冷之人若是恼怒起来也如碎玉般惹人怜,不过是搅了他的梦,怎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云羽寒为他缕缕碎发,向怀里深处捞了捞。

  这次他们带的随行之人并不多,连带着护卫不过百十来人,明颜起初还担心安全问题,但云羽寒说,他已经与怀县的郡守通过信了,等七日后到了那他会拨一队人马护送云羽寒去淮崃。

  确定那人可靠后明颜再没说什么,从这到怀县歇歇停停大概要走十三日,晚间就在驿站休息,明颜作为近侍明目张胆的住进了云羽寒的上房,下面的人更是免不得议论纷纷,果然没人能抵挡住楚国送来的美人质子,连一向不近女色的雍王殿下也不行。

  “王爷就不怕流言吗?”

  云羽寒抬手扯下床帏,月光被遮个干净,“你怕?”

  明颜在他怀中缩了缩,有种饕足后的懒散,“臣受的流言蜚语向来不少。”

  “那就睡吧。”

  奔波数日,终于要到怀县了,云羽寒扯扯锦被盖上那消瘦的肩头,阖目睡去。

  怀县郡守李昭早早率人在城门外迎接,路过城门口时轿撵停下,云羽寒掀开帘子,李昭见了忙躬身上前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嗯,起来吧。”

  听闻今日有新贵进城,城门口早早聚集些看热闹的民众,云羽寒撂下帘子,道:“回府再说。”

  “是。”李昭起身跟上去。

  怀县地广人稀,寒冷异常,没了屋舍遮挡冷风硬的似锋利刀子般割脸,明颜到底没受过这些,抬起广袖遮挡着,见云羽寒身边带着这么个清雅绝尘的人物,李昭免不得多看上两眼,云羽寒用眼尾瞟他,从前便听说李昭骄奢淫逸,不过郡守之位就已经娶了三房妾室。

  见他敢将目光落在明颜身上,云羽寒难免恼怒,他沉声道:“人都点齐了吗?”

  李昭忙收回目光,垂眸答话,“回王爷,都点好了,共一百三十五人,都是这府上顶好的兵!”

  明颜淬玉似的脸颊被寒风吹的殷红,云羽寒霸道的将人拉入怀中,用臂弯将人圈的严严实实,宣示主权的同时还不忘递过去一记寒光,“刚刚本王也见了当地百姓,李郡守不能只顾着自身春宵帐暖,倒忘了百姓苦寒。”

  李昭肩膀一抖跪在地上。

  “本王至今尚未娶妻,听闻李郡守都娶了三房妾室了?”

  李昭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这、这……”

  云羽寒居高临下的看他,眼底尽是冷意,不过一瞬却又变了脸色,“可见李郡守是个多情之人啊,哈哈哈哈。”

  明颜不知所以的看他一眼,不懂他怎么与自己人掐起架了。

  正殿内燃了暖炉,寒气总算被驱散些,明颜为云羽寒脱下大氅,面对其他人递过来的茶水云羽寒摆摆手,明颜心领神会、还好他带了云羽寒常用的茶盏和茶叶,出门在外,小心些总是没坏处。

  李昭匍匐在地不敢抬头,他虽穿着厚实,但好歹经不起这等风雪冲刷,没一会就苦苦哀求,“求王爷宽恕!”

  云羽寒吹了吹溢着茶香的碧螺春,觉得好笑,“本王可没叫他跪。”

  刚到这就给人下马威,传出去可不好听,明颜在他耳边规劝着,“适可而止。”

  云羽寒吐了口茶沫子,“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