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十三阶【完结】>第9章 十一阶女性哨兵

  天色渐晚,北风呼啸。

  贺安清的精神图景突然被连接上,他凌晨刚刚安抚过容麟,建立的纽带还在,只听脑中回荡起了熟悉的声音:

  「贺局,异搜署调动了晋省驻军部队,已经把这里包围了,你没事吧?」

  「九处为什么会来?」贺安清转身跑向“净堂”另一边,推开厚重的大门,一股强风扑面而来,刘海被吹得乱飞,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用手臂挡住灰尘。

  容麟的语气已经相当火大:「幸亏九处的消息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你被江媛绑架了!这臭娘们儿没把你怎么样吧?!」

  贺安清看到几架无人机在上空盘旋,探照灯把公园每一个角落照得更亮,他问道:「来了多少人?什么装备?」

  「特种部队两个分队,其中每个队一个狙击手,携带无人机、脉冲弹和抑制弹,精神体的等级都不高,可以忽略不计。」在容麟脑子里,大部分精神体都可以用“忽略不计”来形容。

  别说是来了反恐和救援的特种兵,就算只是一个容麟,江媛也没有赢面,何况看这架势是要强攻,贺安清情急之下道:

  “我没被绑架!”

  那边容麟显然一顿,半信半疑道:「可是刚才沈戎告诉我……」

  贺安清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姓沈的说什么你都不要信,从现在起一切听我指挥,明白了吗?」

  容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贺安清又加重了音调问道:

  「听明白了没有!」

  「哦,嗯。」容麟这才答应了下来,可又不死心地追问,「你还好吗?没受伤吧?不是江媛挟持你说这些话吧?」

  「不是,我好得很。」贺安清单方面切断了精神连接。

  他松了手,大门又关严实了,他转身跑回来,神色凝重地对着江媛说道:“驻扎部队来了,大概三十几个人,他们说你挟持了我,现在不光是江珩,最坏可能你也要被抓走。”

  再多加责备也无济于事,他只是懊恼,明明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如此迅速且不可控地发展到严峻的地步。

  谁知江媛拢了拢奶茶色的大波浪,毫不在意地开玩笑道:“挟持你也是不错的主意。”

  “你不该藏在坛城公园。”贺安清百思不得其解,江媛如果选择带着江珩逃跑,第一考虑的应该就是圣地,而不是这个假冒的主题公园,他道:

  “为什么不去圣地寻求政治避难?以你的能力,我帮你拖延24小时就能万无一失。”

  江媛抬起眼皮,玩味地说道:“你是皇族又是外务局的局长,居然教我叛国?”

  贺安清咬着牙说道:“我是在告诉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但你现在已经错过了。”

  江媛低下头温柔地看着虚弱的弟弟,好像只要完成了这个使命,今后无论受到何种惩罚她都无所谓了,“可小珩没时间了,他坚持不到我们逃去真正的坛城,我必须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

  “为此搭上自己的命?”贺安清恨铁不成钢道。

  “江珩如果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江媛的眼神坚定且毫无杂念。

  他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向导,但身为唱诵班的一把手,他有责任去保护每一个为他出生入死的下属。

  他们并非文职部门,那些同事的关系仅仅是一同共事,再进一步也就是聊得来能一起吃饭喝酒的程度。但唱诵班不一样,每一次任务都要把后背交给对方,是过命的交情,是最为信任的同伴。

  “我不会让江珩去疗养院,我也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贺安清想起了跟着他一起来的丰东宁,狠狠地指着江媛的鼻子,说道,“你给我在这老实一点,我让容麟他们收队,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反抗。”

  一旦反抗,性质不同,特种兵会用最快的速度以“救援”的名义冲进来,活捉江家姐弟,到时候如果上军事法庭还好说,要是直接定性为发狂症,军委就能顺理成章地把他们送进疗养院,后果不堪设想。

  天阴沉沉,几片黑云飘得特别低,风由北方而来,渐渐大了起来,刮得银杏叶子落了一地,在脏兮兮的地砖上铺了一层金黄色。

  下一秒,几双黑色户外作战靴有力地踩在了上面,紧接着从墙根小碎步平移到一棵银杏树下,由13人组成的突击小队从四面八方悄悄地包围了“净堂”。

  公园大门口不远处有一个摩天轮,中心是转经筒模样的轴,轴面雕刻着堕龙的简笔画。停在最高点的座舱上有两个人,男孩坐着,女孩站着。支撑座舱的架子已经锈了,每一根都摇摇欲坠,好像稍微用点力气,整个摩天轮就塌了。座舱的玻璃也支离破碎,有的露着锋利的尖角,上面还有血迹,也许是探险的年轻人不小心划伤留下的。

  但那两人倒是神情从容,女孩脖子上挂着一个粉色猫耳形状的头戴式降噪耳机,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看着“净堂”的方向。男孩则穿了黑色高领衫和黑裤子,透着皮肤格外白皙,只听他不屑地说道:

  “跟真事儿似的,江媛虽然是个废物,弄他们也绰绰有余。”

  “我也说,直接让你进去就完了。”雨晴穿着彩色图案T恤和蓬蓬短裙,还挂了一身叮叮当当的零碎,毛茸茸的腰包,包带上穿了不少卡通挂饰。如果这里不是歇业多年,她就是与主题公园最无违和感的人。

  容麟皱着眉头嘟囔道:“还不是贺局不让我……”

  “你说贺局怎么了?你跟他联系上了?”雨晴睁大眼睛瞧着他。

  “没、没有。”容麟卡了壳,心虚地说道,“贺局怎么会随便让我连接他的精神图景。”

  雨晴耸耸肩,说道:“那倒也是,要是丰医生,贺局就没那么排斥了。”

  “你什么意思!”容麟突然火就拱起来了,箱水母也适时地出现在了后方的天空中。

  “我实话实说,你发什么火?”雨晴才不管容麟的脸都憋红了,再度插刀道,“怪不得最近丰医生都不找我了,咱们唱诵班里还有谁能安抚他?”

  “你……!”容麟虽然脾气暴躁,但嘴太笨,对吵架并不在行,何况他想起了贺安清的嘱托,又不能轻举妄动,心里跟长了草一样,负气地盯着“净堂”的房顶。

  “九处的人说贺局和丰医生一起被绑架的,以他们俩的能力,你信吗?”雨晴若有所思地问道。

  容麟没搭理她,雨晴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气包子。”

  而此时容麟在观察,他在寻找那只电鳗,整个公园的灯都亮了起来,一定是电鳗在提供电量,配电室在哪里?

  他渡河的时候,就已经向当地城市规划发出权限申请,让对方提供当时公园的建设图纸,但还没有发送过来。

  远处特种部队已经做好了攻入的准备,就差一声号令,但“净堂”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心急如焚。

  突然,“净堂”的门打开了一条缝,贺安清举着双手走了出来,门前回廊的阴影处,丰东宁也出现了。

  容麟只听到对讲机里传出低沉的命令:“保护贺安清,活捉江媛、江珩。”

  听到这些人优先保护贺安清,容麟便没有行动。

  与此同时,贺安清与丰东宁汇合后,两人躲在了回廊的一个柱子后面。

  “哨兵太多了,虽然级别都不高,但至少二三十个,必须避免正面冲突。我试着连接沈戎的精神图景,让他停止行动。”

  丰东宁用手压低了他的头部,道:“沈戎的等级比我高,我找不到他的位置。”

  “没关系,让我试试。”有微弱的闪烁光粒从贺安清的后颈飘出来,在空中散开,飞向四面八方,擦着屋顶、游乐器械而过,有一颗飞得太远,到了容麟面前,他轻轻用食指触碰,五感都舒畅起来。

  过了片刻,贺安清睁开眼睛,他总算连上了,传导道:「沈处长,我虽然擅自离岗,但我已说服两名下属跟我回去,无论是自查也好,处分也罢,先回到燕都再说。」

  那边没有及时回复他,反倒是问道:「你跟丰东宁都安全吗?人在哪?」

  「我们在回廊,你下令停止行动,我马上履行承诺,让江媛束手就擒。」贺安清焦急等待着沈戎的回复,可却听到了让人绝望的声音:

  “行动!”

  “沈戎!”贺安清吼出声。

  沈戎冷漠地说道:「有句俗语叫做,开弓没有回头箭。」

  那边自主切断了精神连接,一阵风卷起尘土飞扬,只见一只巨大的棕熊身上绑着脉冲弹一下撞到了“净堂”的大门上,汉白玉石门立刻就出现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痕。紧接着,那只熊像疯了一样后退几步,助跑后再度撞上去,石门彻底粉碎坍塌。

  白色的烟雾扑面而来,贺安清用手肘挡住了眼睛,嘴巴里都是渣子,他顾不上清理,只见棕熊的主人慢慢走进“净堂”。他爬起来试图阻拦,却被丰东宁一把拉回来,抄起门神脚边的青川矿一跃而起。矿石被两根铁丝固定住,他顺势将铁丝系在了那人脖子上,导致对方无法顺利释放出精神体。

  果然,棕熊瞬间消失了,脉冲弹掉落在地。贺安清找准机会迅速捡起来,按下安全栓,遥控装置亮起红灯宣布失灵。

  丰东宁一掌劈在那名哨兵的后颈,使其瘫软在地失去了知觉,又把青川矿从那人脖子上解下来,毕竟武器只有这一个。

  “哨兵太多了,有这点青川矿也解决不了,能不能跟沈戎再交涉一下?”丰东宁护着他避回到“净堂”里,说道:

  “如果一起攻进来,我们两个应付不了,而且现在抵抗没有意义,毁坏追踪器后逃跑怎么都不占理。”

  “现在是我们想缴枪,但沈戎不接受,他就是要用武力把江媛带回军委,就此脱离唱诵班。”

  两人一筹莫展时,突然江媛开口问道:

  “几点了?”

  贺安清看了眼戴在左手腕的老式腕表,说道:

  “六点五十,怎么了?”

  江媛摸了摸弟弟的脸蛋,轻声叫道:“小珩醒醒,要开始了。”

  贺安清不解地偏头看了眼丰东宁,对方也不明所以,两人面面相觑。

  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远处又传来“轰隆”一声,片刻后地板都在摇动,丰东宁搀扶住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江媛捂着脑袋,表情非常痛苦。

  “他们在攻击电鳗!”贺安清反映过来,大声喊道,“配电室在哪?!”

  江媛低着头,一手往斜后方指,贺安清给丰东宁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帮忙。一头雪白的极地熊闪现,丰东宁纵身跃上,拍了拍白熊顺滑的鬃毛,撞碎后门跑了出去。

  “贺局,求你别问为什么,再帮我坚持十分钟好不好?”江媛抬起头,眼里似乎有泪水,少有地露出了软弱的一面。

  江媛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求过他,甚至当时破格让江珩入伍也是连威胁带敲打的态度,他还是心软了,说道:“我帮你顶到七点,之后你乖乖跟我回去。”

  贺安清搬起地上的青川矿,分别摆在已经破损的石门边,未必挡得住精神体,但聊胜于无。

  从配电室的方向传来建筑物倒塌的声音,丰东宁与特种兵发生了激战,江媛的状态好了很多,应该是丰东宁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她扶着江珩坐起来,让他靠在佛像脚下,安顿好后说道:

  “还有点时间,我们聊几句心里话。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不然当时抓我一个卖假药的为什么要出动外务局,你们怎么能看到举报信息。”

  贺安清心里有些担心丰东宁,但他帮不上忙,安抚江媛是他最重要的事。汗珠从太阳穴滑落下来,他心不在焉地聊道:

  “是,我早就从警察那拿到了你的信息,当时唱诵班只有容麟一个人远远不够。”

  “丰医生呢?他也很强。”江媛反而开导起他来了,“你不用担心他,同为哨兵我知道他能应付那些杂碎。”

  贺安清无奈地摇摇头道:“他是很强,但他热爱和平。”

  江媛笑出了声,清脆悦耳,回荡在装饰着粗陋雕刻的屋顶上,她点点头道:“对,丰医生最爱劝架,他脑子里每天都是爱与和平,太温柔了……”

  “嗯,在唱诵班的每一天也许都让他煎熬,我知道我应该放他自由,但现阶段我还不能,我需要他。”

  贺安清说得很诚恳,当下皇族劣势,贺平晏忍辱负重,不切实际的仁慈无济于事。即使能力强大的高阶异能人,在社会进程的过往中,也不过是一粒尘埃。

  江媛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吗?”

  “不知道。”

  江媛挑起了眼皮,摆出一副恶作剧的表情,猝不及防道:“因为我也看上你了。”

  没等贺安清消化这句话,钟声连续响起,敲了七下,接着空灵的歌声震动着鼓膜,他下意识抬头四下张望。

  两句歌词一过,他听出来了,这是春事活动时咏唱的圣歌,每年唱诵班都要装模作样跟着一起唱的那首。

  “这个公园以前每天下午五点都会放圣歌,配合广场上的舞台剧表演,好听吗?”江媛并没有想从他这得到答案,便继续道:

  “这是母亲的声音。”

  贺安清想起了那张电子碟片封面,问道:“不是我没找到碟片,而是根本就没有。”

  “嗯,她不光是扮演飞天的舞者,还是演唱者。只可惜她去世后,父亲将她所有的影像留念都毁掉了,包括那张碟。我还记得母亲的样子,可小珩太小,那时他只有十岁,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再听一听她的声音。”

  江媛随着这背景音乐跳起一支舞,那是她与贺安清在夜店第一次相见时跳的舞,当时他就觉得这舞与夜场的气氛格格不入,原来出处是巡游中的飞天。

  江媛抬起胳膊转了一圈,说道:“小珩的信仰是传承了母亲的遗志,他从小不善表达,这是他思念母亲的唯一方式。”

  贺安清看到了姐弟俩对母亲的追思,想起他从小就不知道谁是生母,是父亲把他和平晏养大成人。平晏小时候胆子很小,总跟在他后面,默默无闻的。白天要是被老师训了,晚上就会钻他被窝,想必是把他当成妈妈——一个可以无条件依赖的对象。

  “小珩好不了了。”江媛的舞步轻盈,随着无比圣洁的旋律,却诉说着最悲哀的情愫,“那个药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想把精神体强化成战争机器的异能人们,下场是什么样,我见过太多了。如果让小珩被送去疗养院,那么连最后的日子都会饱受折磨。”

  江媛跳起来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落地时蹲下来,单手一撑地又伸出胳膊,看向江珩的地方,她低沉地说道:“是姐姐没用,连保护你都做不到。”

  “妈……”江珩睁开了眼睛,他伤势严重,早已认不出眼前的人,只依稀回忆起了这是母亲的声音,他也缓缓地抬起手,断断续续道:

  “我真的……很想你……”

  江媛泪如雨下,点头说道:“我带你走,我们去找妈。”

  圣歌唱完了,江珩的手也无力地落了下去,安详地靠坐在佛像脚下,最后一个音的余韵盘旋在空中久久不能退去。江媛甩掉了泪水,眼神变得与之前大不相同,贺安清读出了再也无法压抑的杀戮之气。

  她一步一步走到贺安清面前,说道:“贺局,江珩,军官证编号316798;江媛,军官证编号316977,正式向您申请卸任退伍,请您答复。”

  贺安清想再接入江媛的精神图景,遭到了强烈的抵制,虽然此刻早已覆水难收,他却还是不死心道:“你别冲动,我……”

  话未说完,周围所有灯光都开到了最大功率,“净堂”被照亮有如白昼。强光袭来,贺安清下意识挡住了眼睛。

  他心道不好,怕是特种部队的哨兵跟电鳗有了正面冲突。同一时间,丰东宁的精神力接入进来,急促道:

  「电鳗刚刚直接电死了除我以外的所有哨兵!」

  贺安清差点儿没站稳,问道:「所有?」

  答案是令人绝望的,「两个小分队,大概……三十个人。」

  每处光源都加到了最大功率,整个主题公园灯火通明,如若从河对岸看,像一个光球坠入山涧。

  好事的村民聚集在河边围观,不乏有人小声议论着:

  “佛祖显灵了。”

  “真的有佛祖,真的有佛祖!”

  “快跪下拜拜。”

  而处于光球内的人,却经历着生死浩劫,贺安清对江媛大喊道:

  “坛城公园是江珩的信仰,你怎么能在这里滥杀无辜!”

  无论是青川之战留下的阴影,还是普元成人式惨案的冲击,贺安清再也无法从容接受大规模异能人的牺牲。这一下两个分队全军覆没,他如何向军委向皇帝交代。

  江媛的温柔随着江珩的离去消散不见了,留下的只有疯狂,只听她说道:“我说过,这是江珩的信仰,不是我的。”

  贺安清见劝说无效,那就只有出其不意,拔腿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抚上她额头想强行接入精神图景加以控制。

  就在他以为要成功时,不料屋顶突然坍塌,大块大块的石头落了下来,贺安清下意识护住头部,可还是被碎石砸中扑倒在地。

  眼看一块巨大的房梁摇摇欲坠,贺安清浑身上下都沾满灰白色的尘土,那房梁只需一点点外力就会砸下来,周围已经不见了江媛的踪影。他想爬起来,却发现脚踝被压在了石头堆里,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又有石屑从破败的房顶落了下来,挂在房顶的一个灯泡在此时承受不住超负荷的电量,“啪”一声炸了,紧接着房梁就落了下来。

  贺安清眼睛一闭,没来得及回想任何事,毫无征兆的人生终点就随之而来了。

  一声巨响后,贺安清慢慢睁开眼睛,他掸了掸眼前的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砸得血肉模糊,喘着粗气向上看,一只巨型电鳗的尾巴挡在了他的上方。

  他还未从惊悚状态回过神,就被电鳗极粗的尾巴卷了起来,从屋顶的破洞腾入空中,他用力拍打着,叫道:

  “江媛!”

  公园东侧,还是那个转经筒摩天轮的最高处,雨晴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只要丰医生没事,再惨烈都与她无关,事不关己道:

  “沈戎带了一帮弱鸡,啧啧,好在江媛没伤及无辜,要是丰医生有什么事,我看她还能不能在这蹦哒。”

  话刚说完那只电鳗就撞塌了“净堂”的房顶,几秒钟的时间就漏了个大洞,随后电鳗卷着贺安清从洞里出来,雨晴睁大眼睛道:

  “你说江媛要干嘛?不会真的挟持了贺局……诶?!”

  只感到耳边一阵风,再侧头看,容麟已经不见了,那只箱水母带着容麟直奔电鳗而去。

  在混乱之中,贺安清看到什么闪着光的东西以极速冲了过来,并缠住了电鳗,使得整个公园的光源越来越亮,他已经完全睁不开眼。

  超负荷的电量泄漏,波及的不只是坛城公园的地域,周边村落都不能幸免。公园门前那条河里漂浮着村民的尸体,刚刚还在看热闹,现在就变成了热闹的一部分。

  光能产生了热能,一股股的热浪袭来,贺安清的汗水从额头上落下来,混着灰尘和了泥弄脏了脸颊。

  就在光亮与热度达到一定峰值时,下面小街小巷的灯泡陆续炸掉了,贺安清隐约看清了水母的触角,他已经体力透支,吊着最后一口气说道:

  “容麟,不要……”

  一刹那,周遭陡然黑了下来,地面上一丝光亮不再,只有地平线的尽头,落日透过厚厚的云层,散发着血红色的微弱的光。

  骤明骤暗让贺安清的眼睛无法适应,但他感到缠在身上的电鳗逐渐消失了,等他再看清时,已被几只水母的触须托起了身体,身边密密麻麻的小亮点逐渐消散上浮,往上空飘去。

  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精神体消失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