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折出了门直接喊了车。
地址是陆宛以前待的工作室,但自从他和陆清的官司开始之后,工作室搬了地。
“西海路342号。”梁折匆匆上了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梁折:“城北那块儿?”
梁折:“大概是吧。”
“那儿挺绕的,很多办公楼拆了又建。”司机说,“你要是熟悉可以和我说具体在哪儿,我绕过去。”
“不熟。”梁折说,“看着开就好。”
司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打了方向灯往外开。
一路上梁折没说话,手机上的消息不断,他一个个回复,包括江顺他们,除此以外,还有来关心的朋友也发了不少消息。
梁折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陆清的调香课还没结束,他不想打扰他,即便这件事和陆宛有关。
等下车的时候,屏幕上正好是香水工作室的宣传广告,梁折多看了几眼。
名片的地址很偏,但周围算是办公楼,不算太突兀。
梁折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一张沙发,除此以外几个空架子,除此以外,地上散落了几张名片。
梁折的视线落过去,就见和他之前的那些名片一样。
他算得上是突然决定,也没想说一定会见找个人,只是那人砸了店,又落了名片,他想也没想就过来了。
就在这时,门的后方传来了一点动静。
梁折下意识转头,就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陆清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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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没说什么,他缓缓往前走了几步,把名片捡起来:“今天这里结束后,宛宛的工作室就得搬了。”
梁折看向陆父:“所以这是砸店的理由?”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不是说因为是陆清的父亲,他这个人的性格从来不会说是这样。
陆清父亲就笑:“店不是我砸的。”
“不过……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陆父笑了笑,把名片捡起来,一遍一遍的摸着,“之前宛宛就说,想要一个工作室,所以我就打算搬个大的给他。”
说着,他又往前了几步:“你都来了,我也不能说一定要怎么样,但是……”
“说吧。”梁折道,“这么费尽周折要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
“要我离开你儿子?”梁折破天荒的笑了,“这在拍电视剧么,还能让我碰见这种桥段。”
陆父就笑:“没有。”
梁折瞥了他一眼。
“其实,也不一定这样,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陆父说,“只是我能会毁掉他很多东西,你知道的,我虽不能救宛宛,但毁掉这件事来说,就会比其他的来的容易。”
陆父嗤笑一声,又说:“你的店这是第一步。”
梁折冷眼看他。
“我有很多办法让他起不来,也有很多办法能……”陆父一边说,一边笑,“你的店很可惜,如果未来有机会,我也可以帮你在纹身这一块做大做强。”
梁折:“所以你意思是,要让我离开陆清?”
“我这个儿子啊,我管不住他,特立独行什么的也就算了,我睁一只眼闭只眼。”陆父说着语气变得十分激动,“但他竟然会伤害宛宛,这一点我就不会原谅他。”
“他不也是你儿子么?”
“宛宛才是。”陆父摘了眼镜,恶狠狠说,“这点在于他自己,”
陆父还要说什么,却忽然一顿,梁折把捡起的玻璃瓶往角落一扔,哐当一声碎了瓶子。
对于疯子来说,梁折根本不会多说什么。
“您如果只是和我说这个,没有任何意义。”梁折说,“话撂在这里,这店谁砸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之后陆父说什么梁折没听,只是知道他在大吼大叫,几乎情绪崩溃。
等梁折离开,手机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未接来电,除了陆清外,还有江顺他们。
尤其是江顺说警察调了一个录像,那里原来是死角,但前两天临时新加了个监控,可能会有一些突破。
梁折没怎么思考,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给了回复,说等下就去警察局那里。
上了车梁折才点开了陆清的消息。
没说别的,陆清打了几个语音,然后说忙完了给他消息,不着急他先去店里。
这一点对于梁折来说,陆清这样他可太了解了,从不来给任何压力,而梁折也不会把强加在谁身上,陆清从来都是和别人分开的。
梁折发了消息过去。
梁折:抱歉,刚才在车上睡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清:去哪里了?
梁折:店里一些装修被砸了,去问问还能做么。
陆清没有回复。
梁折盯着屏幕看了几秒,也没回复,闷头抽了几根烟。等抽完感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清:把定位发我吧,我来接。
梁折:好。
梁折捻了烟,转手把位置发过去。
梁折:不用特地来,我先坐车。
陆清:坐到城北站吧,我这里顺路,伞有吗?
梁折:嗯。
陆清:下雨大了就去店里躲躲,和我说我来接。
梁折回复了一个好。
梁折到城北差不多十几分钟,的确陆清从调香教室出来是最近的。没再和陆清说什么,在开车他也不能去打扰什么。
于是梁折就安静的上车,刷卡,坐车。
外面的天气挺阴沉,云一层层往下压,像要下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折就看着,和江顺联系了一下,让他先去警察局再看一下监控,陈万去看店。
忙停了后梁折就看着外侧的窗户,没再想什么,他这家店说实话,也就开了三四个月,但早就把这个当做第二家了。
下车的时候梁折还出神,不小心踩空了一下。
怎么说就是挺难过的,无论是想到陆清还是他爸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梁折从来不会被打垮。
他这人就这样,越是把他压着下去,他越是不能垮。店砸了他可以再开,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就这倔性,硬的很。
梁折抹了额头上的雨水,就在发消息给陆清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年轻人,等车呢?”
梁折愣了下。
他转头看向对方,就见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梁折:“您也是吗?”
老人笑了笑,说不是在等。
梁折略带疲惫的笑了笑。
“有些东西啊,都是命里注定。”老人说,“你看这车也是,你知道它总会到站。”
梁折继续笑:“您说的挺对。”
“所以小伙子你别难过,咱这一辈子啊也是这样,很多东西都是既定的,跟着这车站一站战的往下走。”
“您看的出来?”
“那当然了,你还年轻,表情都挨脸上摆着呢。”老人弯着腰往前了几步,“不过看你刚发消息,感觉一下就不同了。”
梁折依旧是笑:“的确不一样。”
等到老人走后,梁折喃喃了几句。
命里注定么。
梁折思考了几秒,自顾自摇头,他不知道,但他必须撑住,必须要把这一切都处理好了才行。
这会儿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是陆清到的点了。
他收拾了下,包括没拉上拉链的背包,还有那一张攥在手心早已变样的明信片,也一并塞进了背包。
但怎么说,再怎么准备,见到陆清那一刻梁折还是眼圈红了。
“怎么站在雨里?”陆清撑伞过去。
“没事。”
按照以往,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梁折会贫一句,但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动动嘴皮子,干涩的嘴唇都起了皮。
陆清眼里满是心疼,把伞撑过去的时候,眼底满是悲伤,以及深深的痛苦:“都怪我。”
“不可控的。”梁折说,“你要自责我会更难受。”
“我们早就绑定了在一起了。无论是你还是我,今天这店不是砸我就是你的香水工作室,大家都一样。”
陆清低着头,没吭声。
雨水从头到尾浇下来,打湿了雨伞,也打湿了他们和其他的一点什么。
梁折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或者说,这几十年下来,他都忘了到底该怎么去接纳这样的情绪,但现在似乎雨水能唤起他一种重新的本能。
一切都在悄然爆发,冷静过后便是一种无限的坍塌。就在他们上车的时候,梁折忽然拽了下对方的袖子,喊了陆老师。
陆清很轻的嗯了声。
语气,情绪都和以前一样,但藏在袖子的指尖攥紧了,深深泛了白。
梁折往前走了一步,低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低声的、几乎无助的喊了一声陆清,然后开口:“陆老师……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