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香脂刀>第二十六章 狼血

  图罗遮是被身上的疼痛唤醒的。

  一开始只是冷,迷蒙中,他朝着唯一的热源紧靠去;后来那痛钻得愈深,扎进骨髓似的,他身上止不住地打抖,猛地一颤,终于从梦魇中惊醒。

  他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灼烧气味,尔后才睁开眼睛。眼中焰火跳动,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正和应独舸还有商队在大漠之中过夜。他揉了揉眼,一动手臂,疼痛也火烧火燎地在肉中跳动,但他脸上仍旧不肯露出半点,用两条快要残废的胳膊,强撑着坐了起来。

  “你醒了。”

  应独舸也坐在火旁,光着上身,把自己的血衣架在一旁烤;脸色阴沉沉的,眼下挂着两轮青黑。

  原来他一直不肯昏睡,还守着图罗遮。

  夜已经很深了,月亮遮在云层后面,晦暗不清,正如同少年的脸色。他身边的不是那个为了吃一口河鲀命也不要的师父,而是一个不可以常人来看的魔头——这一点已经叫他吃足了苦头。

  或许是因为火堆太热,又或许是因为他方才饮下的那口狼血,仿佛在他肚腹里头正燃着个火炉,叫他一息也不得安寝。不过正好,若是他倒头昏睡了,说不定图罗遮就会手起刀落将他宰了,自己逃走。他怨怼地磨着牙,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阴翳。

  “咦?你一点也没休息过么?”

  图罗遮的嗓子哑得厉害,一说话就好像生吞了一块炭火,叫他皱了皱眉。他在发热,也没比应独舸好到哪里去,甚至更糟。

  可他还活着。

  他挪了挪屁股,坐得离应独舸更近了些,几乎是肩挨着肩。应独舸纹丝不动。

  “我知道你生我气。”

  他放低了自己的破锣嗓子,盯着火堆上烤着的两条开膛破肚收拾干净了的河鱼,方才觉出自己腹内空空。他转过脸,火光就映出他狼狈染血的面庞和少年赤裸上身遍布的疤痕与新伤。

  “打从高昌出来,你就不爱理我。可话说回来。你真觉得是我杀了大胡子么?”他轻声开口,又像是循循善诱,又像是要掏心掏肺,“你把他当成一条命,那些女奴不算命么?我问她们,都是打哪里来的?她们说,她们都是好人家的闺女,大胡子或绑或骗,给弄到这里来;打这之后,她们就背井离乡,成了奴隶,叫人当猪当狗一样的轻贱。”

  图罗遮暗自打量了一番应独舸的神情,见方才冷硬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

  “再说了,我给她们一根簪子,她们首要的,自然是撬开笼门逃出去。若不是大胡子半夜又要干那事儿,何至于有这么一桩凶案?”

  “反正你怎么说都有道理。”

  应独舸拧起眉头,手却还是很稳,将烤鱼翻了个面。

  “说是这么说。我的伤口不是你包扎的么?你是个心善的人,肯定比我同情那些女奴。”

  图罗遮痴痴望着那两条烤鱼,很快又收回目光,低头盯着火堆。

  “哼。我是心善……不然今日怎么又让你摆了一道。”

  “嗳——这话不能这么说。我身上一成内力也无,功力尽失;你又最是重诺,定然不肯放过我,我想要搏一搏留下命来,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么?”

  “你是如何没了功力的?”

  应独舸脱口问道,话一出口,只见到图罗遮眉毛一挑,脸上现出得色,不由得心中懊恼,又故作冷漠地转回脸来。

  “你也知道,我和师弟之间血海深仇。那一日较量过后,他便强行散去了我的内力……如今我和废人比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笑话!我可没听过有谁成了废人还能害人性命的。”

  “欸——又钻牛角尖了不是!功力尽失以后,我又何尝害人性命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一时无话,都默默凝视着两条烤鱼,直到图罗遮的肚子响了一声。

  “我真折腾不动了。”图罗遮苦笑道,“咱们先吃过了晚饭,明日一早,要杀要剐,全随你的意。我饿坏了。”

  他如此说,应独舸又何尝不是饿了许久?只不过他伤势比图罗遮轻,精神也比图罗遮健旺。他不说话,只把那条稍大些的烤鱼往图罗遮跟前一递。

  图罗遮千恩万谢,接过来张口就咬,烫得嗷嗷叫唤。

  “这是你说的。”应独舸慢吞吞地开口,许是火光的缘故,他眼中闪烁着某种野兽捕猎前的专注,“明日一早,要杀要剐,全凭我意。”

  两个人各自吃了烤鱼,虽说只算吃了个半饱,但总没有方才那么难捱了。

  “若你还想养养精神,少受些罪,也可睡一会儿。你醒之前,我不动你。”

  “……应小侠,你还记得你师父死前怎么样么?哪有将死之人老老实实睡一觉的?我们手头弄不来河鲀,也要找些别的消遣才是。”

  “这荒郊野岭……你要的消遣,我找不到。”

  “别急着回绝我嘛——”

  图罗遮笑起来,把身上已经干掉的血衣解下来丢开。他身上还草草包着几根碎布条,血已经止住,只有淡淡的血色透出来。

  “你来。”他勾一勾手指,湛黄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要忍笑而不得,“我给你看个新奇玩意儿。保证你这辈子没见过。”

  “你又耍把戏。”

  “放屁。我身上现在什么也没有,你给我包扎的时候也见过,小刀都卷刃了,丢了。”

  应独舸狐疑地看着他。

  “我对捺挪神起誓,若是我身上有什么暗害你的东西,叫我永堕阿鼻,不得往生。”

  他既然以自己信的神起誓,应独舸不由得稍稍放下了些许警惕。应独舸的剑也已经砍得破口了,很难再用。不过说到底,图罗遮是武功尽失的那个,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要给我看什么?”

  他凑近了,不过一尺那么远。图罗遮抬起眼皮乜他一眼,似乎“啧”了一声,他听不太真切;只见图罗遮一反常态,脱了外衣不够,将裤子也一并褪了下来,又嫌亵裤脱起来牵累伤口,颇不耐烦地蹬掉了。

  “看好了!”应独舸也没明白图罗遮到底得意洋洋个什么劲,仿佛要揭露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啪”地把腿一敞,叫他来看。

  “这有什么——”他的声音凝住了。

  因着图罗遮已经将垂软的性器拨开,趁着明亮的火光,露出了他双丸之下,一口决不会出现在男人身上、尤其是他这么样男人身上的肥软鲍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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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图: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