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皎洁的月色, 难捱的滋味,令沈舒眼中氤氲着水汽,恍惚想起许多的往事, 从小他就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皮肤白皙, 性格安静, 五官也十分的秀气。

  他很招大人的喜欢, 是走在路上也会有陌生阿姨投喂的程度, 每当爸爸妈妈把他接去城里, 就会有人怀疑爸爸妈妈偷了别人家的孩子。

  成年以后, 他跟室友关系很好,被室友拉着一起看片儿, 彼时他并未有任何冲动,也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无欲无求, 只觉得自己天生性子淡些, 现在他才知原来他并不是真的无欲无求,也不是性子寡淡, 而是看错了类型。

  当下,屋里的气氛一片火热,暧昧在昏暗中迭迭滋生,他闻见自己的轻吟。

  情难自禁地,他抬起下巴,欲图有所依靠,不由自主去凑顾怀瑾, 一转头, 顾怀瑾便吻住了他的唇。

  唇齿缠绵难舍难分,短暂的相依让沈舒像找到了岸, 他竟然再无半分抵触心理,顺从的同顾怀瑾纠缠了起来。

  吻至一半,顾怀瑾贴面相问:“含璋,我吻你更舒服,还是刘敬和吻你更舒服?”

  沈舒茫然了一刻,转而清醒,蹙起了眉头,答:“我没和刘敬和亲过……”

  顾怀瑾的心被极大的熨帖,发出愉悦的笑声,蛊惑道:“含璋,再同我吻一吻。”

  沈舒顿时陷入挣扎,分明贪恋那滋味儿,理智却告诉他不能纵了顾怀瑾,亦不能再如此的不知羞耻,于是他撇开了脸,看见月光下那只骨节青筋突兀的大手,耳朵霍然通红,如同朝霞粉彩。

  好在是晚上,外人无从窥得他的脸色,顾怀瑾亦是在他身后,他盯着这风流的一幕,心尖发颤,眼睫也跟着颤,又忍不住转开了头。

  “怎么不敢看?”

  顾怀瑾凑在他的耳畔,道:

  “看一看罢。”

  沈舒面颊酡红,难耐羞耻,制止道:“顾怀瑾,你别说了!”

  顾怀瑾又是轻声一笑,哄他:“含璋,那你看看我。”

  沈舒迟疑地朝他看去,便被堵住了嘴。

  几分懊恼或许在脑海盘旋,但更大的贪念让他弥足深陷。

  顾怀瑾似乎极其钟情他的唇,总要一遍又一遍的吻过,夺去他的呼吸,占据他的领地,再予以他他的全部。

  半晌,万般火热落入岑寂,月光照着一双孤影。

  顾怀瑾仍未吻罢沈舒,却被沈舒推开,沈舒似刹那之间所有理智回笼,微微喘着气清冷地说道:“去洗手。”

  顾怀瑾愕然于情郎说翻脸就翻脸,而后慢条斯理的用帕子将手指仔细擦拭干净,噙起一抹笑意,笑意戏谑地道:“方才含璋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沈舒闭了闭眼,才接受自己方才和顾怀瑾做了什么,他想他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被引诱、被亵渎,然后自甘堕落。

  他不由为自己开脱,竭力保持自己的正经:“男人总易受那二两人的驱使,你我同为男人,你应该明白的。”

  顾怀瑾正处兴头,情火骤然被浇灭,思及两人刚才还交颈热吻,愣是气笑了,指着他的狼藉,问:“含璋的意思是,谁都可以是吗?”

  沈舒抿了抿唇,说不出是,也说不出不是,长长的缄默,被当作默认。

  霎时,气氛变得冷凝,顾怀瑾扔了帕子,复又吻沈舒,他吻到他迎合,忽想起这是便宜了他,于是住口,转而转向了旁处。

  沈舒望着顾怀瑾的身形逆着月光,轮廓被映得幽深,睁大了眼,他去推顾怀瑾的肩膀,想让清醒清醒,急声道:“顾怀瑾,别。”

  然而,他沉沉看了他一阵,又凑起身强吻他,将他一起给弄脏了去。

  *

  第二日,沈舒醒来便发觉身边多了一人,他夜里翻不了身,腰间还被顾怀瑾搭着,身体发麻,转眼一望,看到顾怀瑾那张俊脸,昨日之荒唐跃入脑海,他仓促地跌下了床。

  这一动静自然惊醒了顾怀瑾,顾怀瑾一夜好眠不见丝毫怒气,含笑宴宴道:“含璋,早。”

  沈舒没回,狼狈地穿衣,待把衣服换好,他回了一声“早”,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怀瑾愉悦一笑,他的情郎实在太过纯情,逗一逗磨一磨就受不住,水雾就从眼里漫了出来。

  另一头,沈舒洗漱完心情总算有所平复,他安慰自己贪欢是男人的劣根性,反正自己也快活到了,不必想得太多。

  吃完早饭,林家主让人送来信儿,说是周老爷已经答应和林家合作了,如今两家正在对外拓展市场,让沈舒给他们多备些酱,沈舒记在心上,准备出去召集村民们。

  这时,一个村民拍响了院门,站在门外大声喊:“村长,不好了,不好了。”

  沈舒刚擦完脸,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做,立刻大步跨出门槛,他打开院门,见外面站着的是沈二狗,满脸疑惑:“二狗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二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万分焦灼地说:“村长,咱们村的人被吴家村的人给打了,就是在杏花村修路的二黑他们……”

  沈舒瞬间变了面色,跟着沈二狗匆匆出门,边走边问:“二黑他们现在在哪儿,伤得严不严重?带我去看看!”

  沈二狗答:“他们在村口,已经有人去杏花村找林大夫过来。”

  至于为什么吴家村的人要对平梁村的人不得而知,那吴家村离平梁村那么远,隔了三四个村子,怎么说平梁村的人也犯不着他们。

  沈舒眨眼赶到了村口,只见沈二黑他们或是坐在树下,或是靠在石碑上,那额头上的伤汩汩流着血,看上去就颇为严重,还有的鼻青脸肿,嘴巴歪斜,连门牙都掉了两个。

  “村长!”

  见到沈舒,他们犹如见到了主心骨,想起身,就被沈舒按着坐下。

  沈舒看向负责处理村务的沈谷堆,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谷堆道:“二黑他们说,早几天恢复修路的时候就感觉到暗地里有人鬼鬼祟祟的盯着他们,今天他们一大早动工,结果就被人套了麻袋,对方人不少,有二十多个,都是吴家村的。”

  当初沈舒点人修路,也只点了十来个人,吴家村来二十多个,明显就是刻意针对他们。

  沈舒寒着脸:“九叔公认不认识吴家村的人,打听一下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症结。”

  要是有内情还好,要是没内情他肯定会打回去。

  沈谷堆不愧是村里的老人,相当的顶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有,舒娃子,我在吴家村有个嫁过去的表妹,现个儿是吴家村村长的姻亲,我这就让我家虎子到她那儿走一趟,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舒点点头,继续安抚沈二黑他们,让人唤来沈文庆记账,公伤由公出,补贴他们治病钱、补身子钱还有精神损失费。

  至下午,沈谷堆就派人捎来了结果,原来是小满村村长赵不会到拢庙村村长王德发那儿跑了一趟,感觉到了平梁村带来的危机,就撺掇吴家村的村长过来试水。

  那吴家村村长吴大坑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大坑,平常吴家村的村务由他妹婿管着,他心中不忿,想要夺回自己的权利,经得赵不会一番怂恿,一脚就踢上了平梁村这块铁板。

  沈舒就知道里面有点东西,不然平梁村跟吴家村无冤无仇,吴家村作何跟他们平梁村过意不去,原来是赵不会在其中搞鬼。

  很好。

  沈舒决定先撇开吴家村的人,把赵不会这个祸害打服了再说,他最恨旁人在中间挑拨离间,惹事生非,于是给小满村下了战书。

  小满村村民听到平梁村村民在他们村口喊:“小满村的,你有种让吴家村的人来我们平梁村惹事,有本事自己站出来干我们,三天后我们在小陈村见面,不来你们就是孙子,是王八,是狗娘养的没骨气……”

  小满村村民顿时火了,连忙去找自家村长赵不会,让他答应平梁村的村架。

  赵不会脸色一变,心说沈舒怎么不按他想着的来,换任何村子,自家村民被吴家村村民打了,都是应该先找吴家村村民打架,他怎么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了小满村?

  “村长,打他丫的,平梁村的人脑壳被驴踢了,自家人被吴家村的人打了,跑来找我们?”

  小满村村民不知道赵不会私底下干的烂事,只觉得平梁村的人有毛病,甚至疑心平梁村只是单纯想跟他们小满村打村架,故意找了个借口。

  如此若让平梁村嚣张着那还得了,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赵不会办砸了事儿,有苦难言,他把目光投向好斗的村民们,一个个面露怒色,如虎狼般凶狠,不答应必是下不来台,只好点了点头。

  也罢,王德发那家伙说得对,平梁村势如破竹,若再不遏制一下,恐怕明年几个村子都要跟着姓沈了。

  而且,他闻知这段时间县城里的风声,知晓平梁村最近在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要是能打赢的话,说不定能分一杯羹。

  “你们把家伙准备好,三天后咱们就去小陈村。”

  小满村村民一阵欢呼:“放心吧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