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又“砰——”地把屋门也关上, 极具防范意识。
只是这样一扇门,不足以抵挡外人的闯入,因为沈舒忘了拴门闩, 两扇门合上之后又分出一条相错的缝隙。
它好似一种无声的邀请,邀请心怀不轨之人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顾怀瑾坐在墙头上, 漆黑的凤眸逐渐深暗, 搭在膝头上的大掌也无意识的拢紧。
他大可以这样闯进去, 对沈舒做自己一切想做的事, 然而片刻过后, 他指头一松,轻啧了一声。
罢了, 既是决定徐徐图之,何苦不做那正人君子。
沈舒总归与旁人有所不同, 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理应被谨慎待之。
继而,顾怀瑾跳下墙头, 从沈舒的门前离去,远处沈麻子正朝他这个方向奔来,气喘吁吁道:
“大、大人,你怎么跑了?好多人拉着我让我给你说媒……”
*
翌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闪烈的太阳挂在中空像个金色的圆盘子。
沈舒醉了一夜, 额头发胀, 竟是从床底下醒来,浑身脏兮兮的不成样子。
沈舒只得从地上爬起来, 提水到房里洗澡,打水的过程中,他忆起昨日残存的画面,微微一哽——
顾怀瑾扶他回家?!
还被他频频拒绝?
天呐,沈舒你真了不起!
不过,沈舒仅是抚额头疼一会儿,就飞快冷静下来,往好的方面想,顾怀瑾除了跟了他一路,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不是吗,果然他更大概率看上了沈麻子!
不然,以原著里顾怀瑾的变/态本性,他该乘人之危趁虚而入,将他按在墙上酱酱酿酿,然后再开启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虐心剧情。
沈舒思及此,整个人放松靠在浴桶边缘,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仍是觉得顾怀瑾对他的异常火热只是出于他是他恩人的缘故……嗯,这么想没问题。
接着,沈舒草草洗漱,吃过早饭,就去了村中孤寡老人的家中,今天仍旧要帮他们种稻子。
因着学堂没建好,他疲于应付村中的事务,特意放了学生们几天假,是以不用上早课,便辗转到了田边。
沈舒一如既往卷起裤腿,赤脚下田,同其他村民一起干活儿。
今日的农田格外热闹,平日那些一心插秧无暇说话的村妇三三两两凑在一处,热火朝天的讨论道:
“麻子他表哥的眼光真高,咱们村多好的姑娘他都看不上哩!”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人家从京都来的,听说京都的姑娘一汪儿的水灵,谁见着这么水灵的姑娘,还能看上咱们乡下的。”
“凤菊姨,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乔婶她女儿翠花长得那也是颇为水灵,我看京都的姑娘再好,比不上咱们翠花。”
“可是乔婶找人帮忙说媒,麻子他表哥也不答应。”
“哎,真不知道麻子他表哥喜欢什么样儿的。”
……
村妇们皆是唉声叹气,仿佛眼瞅着跟前有座金山却无法下手,心里一片着急上火。
沈舒实在没忍住语出惊人:“说不得麻子哥他表哥不喜欢姑娘呢?”
原著里顾怀瑾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龙阳君。
村妇们瞬间惊呆:“这……”
别说,还真有几分可能呢。
连沈舒都能同男人订亲,顾怀瑾为什么不能,听说断袖的风气就是从京都那边传来的,顾怀瑾恰好在京都待过,说不定深受其害。
“村长。”村妇们跟沈舒打听内幕,“你知道麻子他表哥喜欢谁么?”
沈舒心说,他都在苦恼这个问题,怎么可能知道?
沈舒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了笑,“不论他喜欢谁,都不关咱们的事,咱们不如早点把稻子插完,回去喝酸梅汤。”
村妇们听了这话深觉遗憾,她们还以为沈舒知道些什么呢。
而在这时,田埂边上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高一矮,气度不一,高的那个身形挺拔如秋鹤,矮的那个瘦小如竹篙,正是顾怀瑾和沈麻子。
两人当真是形影不离,一前一后不超过半臂的间距,继而停在田边一棵大树下,远眺沈舒所在的方向。
村妇们心中一派激荡,仍惊艳于顾怀瑾的气度,接着又想起沈舒方才所说的话,面面相觑。
麻子他表哥初来村中与人不熟,他能喜欢谁?
该不会是……沈麻子?!
这一想,村妇们瞬间不好了,越看沈麻子和顾怀瑾越觉得不对劲儿,就连顾怀瑾侧头跟沈麻子说句话,她们都觉得两人过分亲密,十分有鬼。
一个村妇大胆的疑神疑鬼的发问:“村长,你说麻子他表哥有没有可能喜欢的人是麻子?”
沈舒正为顾怀瑾再次出现在自己周围而苦恼,听到这话不由一乐,心说:大娘,你真相了。
所以,连外人都看得出来顾怀瑾喜欢的人是沈麻子,顾怀瑾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因为他吧?!
适时,顾怀瑾朝他这边投来目光,远远的看不清神态。
沈舒相当从容的安慰自己,不慌,不能因为原著把顾怀瑾所做的行为都联想到自己身上,说不定顾怀瑾是因为陪沈麻子出来闲逛,不凑巧逛到了这里。
既是逛到了这里,这里除了稻子就是人,会看他不是很正常么?
沈舒如此一想,只觉人生都开阔起来,一片神清气爽。
他道:“大娘,麻子哥他表哥初来咱们村儿,除了麻子哥谁也不认识,咱们还是不要揣测他们为好,免得惹出闲话。”
村妇一想,也是,沈麻子是有媳妇儿的人,顾怀瑾再丧心病狂,不能拆散人家两口子吧?
天底下两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于是,村妇们又把精力投入到了插秧中,不再关注顾怀瑾。
逐渐的时间临到中午,天上的太阳愈来愈烈,天气越来越热,所有插秧的村民都在滴汗,如同一张张被炙烤的烧饼。
沈舒被晒得狠了,皮肤不见黑反而转向白皙,一股挟着病气的苍白和不正常的红晕同时在他脸上显现而出,沈舒擦了擦头上的汗,感觉口干舌燥,却见沈麻子从树下走来,手上拿着一顶斗笠一个竹筒。
“村长,给。”
斗笠既可遮雨又可遮阳,眼下正正合适,竹筒里是清凉的薄荷水。
这无疑是顾怀瑾的吩咐,还特意让他跑回去两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