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阴缘>第二十七章

  两辆车在大雨中朝蒙村后方的山地处驶去。

  放在在以前,这条路是出村的路。秋收后一直到年节,打猎的和捡山货的会沿着这条路上涂山。

  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走这条路的人越来越少。

  蒙村又不是旅游开发区,近几年来,只有村人才会按照老一辈的习俗来此为逝去的亲人设灵堂。

  村口迎亲接新人,村后设灵送往生。

  宋时清透过车窗朝外看去,两边道旁的树上,很多都被挂上了麻布条,地面的枯叶间,也处处夹着白色的纸钱。

  不知道是哪一次的葬礼留下来的。

  ……要是明天是个晴天就好了。

  这么大的雨,姥姥的墓里会被灌水的。

  这样想着,宋时清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眨了一下眼睛,正准备收回目光,视线偏移时,滕地入眼了一抹红色。

  蒙村这边的山林完全没有商业化,一眼望过去,全是自然生长出的植被。颜色单调杂乱。

  所以在这一片潮湿的绿色中,那道处于高处,缓慢行进的殷红队伍显格外清晰。

  宋时清下意识地觉得不对。

  这么大的雨,那些人怎么连伞都不打一把呢?

  似是察觉到了宋时清的注视,为首的婆婆缓缓扭头,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

  她鼓起的脸颊上,用红色的染料画了两个鸡蛋大小的圆形。满头白发板板正正地梳成发髻固定在脑后,耳边带了一排鲜艳的绢布珠花。

  宋时清认识她……

  在他来宋翔家的第二天,就是这个老太太走进宋翔家的院子,问他姓名年龄,要给他说媒的。

  隐隐的雷声传进了宋时清的耳朵,空气中仿佛有一只手恶意地伸了过来,攥紧了他的心脏。

  宋时清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后方的队伍。

  吕老太太低着头,目光呆滞地端着一只木盘子,上面放着敬轿神的茶水。

  吕家的媳妇站在她斜后方,躬身提灯笼。

  而吕老三站在她身边不远处,脸色青白地扛着轿杆。

  除了这三人,队伍中的其他数十人也是如此。

  呆滞、僵硬,只专注与自己的活,任劳任怨地朝前走着。

  ……但他们明明是死人啊!

  断折的脖子、露在外面的血肉骨骼、不正常的腹部隆起和皮肤上密布的尸斑……

  【嘻嘻……】

  若有若无的笑声突然窜进了宋时清的耳朵里。

  他受惊一般转向为首的老妇人。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宋时清依旧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

  她那双眯缝眼一点一点弯了起来,讨好又怪异地冲着宋时清笑了下,抬手扶着耳侧的珠花,遥遥朝他行了个礼。

  【太太万福,少爷等您多日了。快梳洗打扮一番,上轿子吧。】

  随着这句话落地,队伍中所有人都朝着宋时清所在的方向扭过了头,艰涩地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笑容。

  【太太……快上轿子吧……】

  【快上轿子啊……】

  【少爷在等着您呢……等您多时了……】

  宋时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下意识朝远离车窗的方向躲,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没法挪动。

  因为背后,一个气息冰冷的东西正趴在他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这一幕。

  【时清,上轿子吧,哥哥等你好久了。】

  它笑着亲吻宋时清的耳廓,如是说道。

  “咚!”

  “唔。”

  宋时清捂着撞在车顶的头,疼的眼前一片模糊。

  “时清?”

  身边传来了谢司珩的声音。

  宋时清顿了一下,呆呆地抬起了头,惶然地看着他。

  谢司珩也有点茫然,愣了几秒以后又好笑又心疼,坐过来把他抱了起来。

  “怎么蹦起来把头往顶上撞啊。别躲,让我看看。”

  宋时清没有躲。

  他呆滞地盯着面前认真检查他头顶的谢司珩。

  谢司珩的手指在他头发间挪动,近距离的接触将他的体温熨帖地传递了过来。宋时清喉咙像是堵住了一般,足足十几秒以后,才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抓住了谢司珩的手腕。

  “谢司珩……我刚才睡着了吗?”宋时清问道。

  谢司珩莫名,不懂宋时清在说什么。但很快,他看到了宋时清眼底深深的恐惧。

  谢司珩打开安全带,挤到了宋时清身边。

  借着座位的掩护,他低声凑在宋时清耳边,“又做噩梦了?”

  宋时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理智告诉他,刚才看到的一切应该是个梦。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时清就是觉得自己没有睡着。

  那支迎亲的队伍,应该是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山道上。

  但谢司珩又告诉他,自己刚才是睡着了的。

  谢司珩不可能骗自己,他没必要,更何况车里还有谢父谢母,要是想要确定,自己完全可以问另外两个人,所以谢司珩不会在这种事上骗自己——

  宋时清猛地咬住了舌尖,强行停止了脑中混乱的思维。

  刚才见到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宋时清不是傻子,在发现那个老妇人就是第二天来“说媒”的那人时,他心底就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先是说媒,然后送来聘礼,最后迎亲。

  事情在一步一步地按照那东西的想法继续下去。

  就好像只要自己坐进了那顶轿子,就会彻底成为它们口中的【太太】。

  那只迎亲的队伍到底是他梦里的臆想,还是现实之中,正在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的真实诡异?

  宋时清怕得手指都在颤抖。

  谢司珩看着他,眉间拧紧。

  他身上总是有一股和年龄不相符的强硬锋利,只是因为谢司珩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喜欢摆着一副不着调的欢脱样,才柔和了骨子里的本性。

  他默了会,突然转向前座,“爸,停一下车行吗?”

  宋时清一怔。

  前面的谢父不解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自家儿子,“怎么了?”

  “我看见有个人躲在上面树林里拍咱们家车。”谢司珩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父一惊,满脸荒唐,下意识朝车外看了一眼。

  好在谢司珩从小到大,在父母心中建立起了绝对的信任度。虽然怎么想怎么不可能,谢父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谢母回头,“你是不是看错了。”

  谢司珩淡声,“应该没有,我下去看看。”

  说完他拿了车上的伞,直接拉开车门踏了下去。

  “哎这小孩——”谢母急急。

  到了这个时候,两个大人也觉出点不对劲的地方来。

  谢父沉声,“他是不是觉得那人是凶犯?”

  夫妻两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变。就要下车找儿子,另一道身影却比他们都快一步。

  宋时清惨白着一张脸,冲进大雨中,直接跑向前方已经走出了数步的谢司珩。

  听见脚步声,谢司珩转身。

  他怎么也没想到宋时清会跑下来,赶紧伸手,将人接入怀中,被撞得一个趔趄。

  两人的鞋底溅起的水花又落回到裤腿上,浸湿了一大片布料。

  可此时,谁都没心情去管这点小细节。

  谢司珩哑然失笑,“下来干嘛,不害怕了?”

  宋时清怎么可能不害怕,他害怕的心脏都揪紧了。

  但他更生气谢司珩的自作主张。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死?”宋时清问道。

  谢司珩愣住。

  “你觉得你是谁?天师还是道士?碰上那些东西你能掏出一把剑和他们打一架是吗?”

  宋时清心头的那股火和着恐惧一起上涌,压都压不住,最终的结果就是,他骂谢司珩,把自己给骂哭了。

  声线颤抖,眼窝通红,刚才还被淋一段了,整个人湿漉漉的。特别可怜。

  “你先别哭。真没事,我就是下来看看。”谢司珩瞬间有点慌,心底发涩,只想将宋时清裹进怀里抱着才行。

  “你根本不应该下来看。”宋时清急声。

  谢司珩不说话了。

  他突然发现,从刚才到现在,宋时清一直是背对着路侧的山的。

  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却还独自跑下来和自己一起。

  ……他好爱我。

  要不是现在笑出来真的会被打,谢司珩根本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

  他一手打伞一手揽着宋时清转了半圈,“你往上面看,什么都没有。”

  宋时清眼睫动了一下。

  他抬眼。

  雨水和弥漫的雾气让高出的山林显得雾蒙蒙的,很多细节看不真切。

  但确实,没有那道红色的身影。

  谢司珩笑着看他,“别自己吓自己,那些东西娶人根本不会按照咱们的习俗来。所谓的冥婚绝大多数都是娶茅娘。一般都是将女方的生辰八字贴在茅草扎的小人上,和死者同葬,礼成以后封棺。抬轿子迎亲那都是电视剧里胡诌的,连开棺捡骨都不会有。”

  如果顾青在这里,就会告诉谢司珩,他所说的冥婚是两个死人之间的礼。

  要是它能狠下心杀死宋时清,两人倒可以用那套流程。

  但现在,它想让宋时清好好活着。

  毕竟,如果宋时清死了,即使被它强留在身边,也一定是恐惧混沌的。他不会接受它,不会将它视作真正的爱人。

  如果那样,永生永世的纠缠也不过是永生永世的折磨罢了。

  但如果宋时清活着,这一世,他有妈妈,有亲人,又同学朋友,还有谢司珩。

  多的是他珍惜的人。

  有这些人的生老病死压着,宋时清即使不情愿,也会和它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没有时间改变不了的情感。

  即使最开始宋时清是恐惧抗拒的,但在一次一次不得已的求助,一天一天光明正大的偏爱后,当它与他之间的过往被美好的经历和暗色的欢愉覆盖,宋时清真的还能那么坚定吗?

  它不缺时间,又能用某些手段换到人世间珍贵的一切东西。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再百年。

  旧社会的世家大族之所以可怖,就是因为他们用时间和人力铸就的根深蒂固。

  这点耐心,它学了十成十,更能在宋时清身上用出十二分。

  它已经准备好织网要用的工具啦,不会让宋时清跑掉的。

  “谢司珩!”

  谢司珩一惊。

  车子倒到两人身边,谢母降下车窗大怒,“你还有没有样子,多危险。赶紧上来!”

  谢司珩讪讪一笑,和宋时清上了。

  谢母还不放心地朝外看了好几眼,回头狠瞪谢司珩,“做事毛毛躁躁,还害的人家小宋下去找你,给淋成这样。”

  宋时清忙说没事。

  谢母柔声递来一包纸,让他擦擦,又数落了谢司珩好几句才转过去。

  后座。

  宋时清抽了两张纸,正准备给自己擦擦,纸盒就被旁边的谢司珩拿了过去。

  他笑眯眯地,用纸给他压贴在脸上的发尾,“小落汤鸡。”

  “为了谁?”宋时清凉声。

  谢司珩细细擦他的脸颊,又碰了下宋时清的下颌示意他抬头。宋时清虽然冷着一张脸,但很乖地顺着他的动作抬起了下巴。

  或许你见过那种很漂亮但正在生气的品种小猫咪吗,看着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性子乖得不行,即使生气,也会很乖很乖地任由人对他做东做西的猫咪。

  谢司珩擦了两下,实在没忍住脑中的代入,笑出了声。

  宋时清:……

  ……他好生气啊。

  谢司珩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谢司珩忙按住宋时清的手,防止小竹马要挠人,亲亲热热地挤到宋时清耳边,把人压在车座和车门的夹角中。

  “时清,我好喜欢你啊。”

  宋时清神情空白,

  谢司珩:“喜欢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对视,近在咫尺,脸贴着脸,连对方呼吸的速率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宋时清突然慌了神。

  谢司珩是笑着说喜欢他的,带着点蔫坏的玩笑意味。

  就好像他其实没有在正经告白,只是想看看宋时清失措的反应。

  但宋时清不会错认底下的那股认真。

  抓在他手腕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给了他随时挣脱的自由。但他又将自己抵在狭小的空间里,让自己无从逃脱。

  谢司珩就是这样,不把话说死,不让态度太过尖锐,永远给双方留下进退的空间,但又在无形中,早早地圈出了一片有边界的空间,保证宋时清不会跑太远。

  宋时清对上他含笑的视线,心脏一下一下,不受控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车身一停,外面就是灵堂所在的位置。

  按照涂山这边的习俗,宋老太太这个年纪的老人,走了以后,家里要大摆三天的流水席,让大家都沾沾长寿的喜气。

  虽然今天大雨,但第一明天就是下葬的日子,村人和来宾能到的全都到了。第二宋翔的丝绸厂光工人就有一百多个,都来给老板撑场面。

  所以外面四五十个连在一起的棚子底下,人头攒动,热热闹闹。

  宋时清避开谢司珩的目光,小声回应,“我也喜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按下开车门的按钮,嗖一声跑了出去。

  谢司珩:……

  这和好人卡有什么区别?

  这么多年,他辛辛苦苦养着宋时清,夏天怕这人热着冬天怕这人冷着,这小混蛋现在就给自己发一张好人卡?

  他脑子正常,长得又好,性格稳定还有钱,宋时清干嘛不能干脆点直接和他谈恋爱?

  他完全忘了就在几天前,他自己还口口声声地要某陈姓同学别用肮脏的爱情,玷污他和宋时清之间伟大的友谊,只觉委屈。

  就要跟着下车,前面谢母“啪”一声合上了补妆的镜子,把口红往储物格里一扔。

  “你给我坐好,我有话要跟你讲。”

  谢司珩动作一顿,脸上挂上了笑意。

  “怎么了,妈?”

  “怎么了?”谢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滕地扭过身开始教训儿子,“你有个样子没有?”

  谢司珩微微朝后靠。

  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母亲要和自己说什么,但面上还是装傻。

  “好了,我下次不会随便在路上乱跑的。主要这也不是高速公路,只是一段土路而已……”

  “我要说的是这个吗?”谢母冷声问道。

  “哎哎,你俩别吵架。”旁边的谢父打圆场。

  谢母哼了一声,“你先下去,我单独跟这小子谈谈。”

  在外面,谢父是更强硬的那个,但在家里,诸事都是谢母说的算。

  谢父给了谢司珩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这下车子里就只剩下母子两了。

  谢司珩抬手摸了下鼻尖,难得在家长面前有点心虚。

  谢母脸上一丝笑容也不剩,开口是完全是平时教训下属的冰冷声线。

  “谢司珩,宋时清小学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做了邻居,他是什么性格的孩子,我很清楚。宋家是什么样的家庭,我也很清楚。他绝对不可能主动和你发展关系,你们两个之间,一定是你先主动的。”

  谢司珩无奈,“发展关系……您真会用词。”

  “那要不然呢?要我怎么说?说你强迫人家,勾引人家啊?”

  谢司珩哑然失笑。

  真行。

  感情他和宋时清之间,在自己妈妈眼中是这种关系。

  但转念想想,其实谢母说的也是对的。

  宋时清从头到尾就没有答应过她,是自己主动缠着人的。真要算起来,可不就是强迫勾引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谢司珩叹了口气,“行吧,那您想跟我说什么?”

  谢母尖尖的指甲戳车内内饰,“我想跟你说什么?我想让你脑子清醒点,别干混账事。”

  “我们家和宋家都是经商的人家,我们家倒是无所谓,你没法生孩子,还有你妹,你哥,再不行我和你爸再生一个。反正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家里这么大的产业,终究是有人继承的。”

  “宋家呢?宋总可就宋时清这么一个孩子。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成天喊着不生孩子,但做事总是要从实际出发的,人家市值十几个亿的公司,没打算捐给国家啊。”

  “宋时清的妈妈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被一个男人拐走的,你懂这个道理吗,谢司珩?”

  谢司珩笑意淡了下去。

  “这是现实问题,还有感情问题。”

  谢母一字一顿,“宋时清现在由着你闹,八成是因为顾忌着你俩这么多年的友情。他现在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但如果你不放弃,那孩子是可能被你磨软的。”

  “可以后呢,谢司珩,你是那种能从一而终的人吗?你从小到大,干了多少一头热度的事?滑雪、潜水,你不都是学会了就没兴趣了吗?万一你把人家带到沟里去,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你觉得宋总会不会找人撞死你?”

  谢司珩无力:“这不一样。”

  谢母抬手,示意他别说话。

  “我只给你建议,你知道的,谢司珩,我和你爸从来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我希望你最好到此为止,别再缠着人家了。你负担不起未来的责任,非要人家和你在一起,到最后两败俱伤,搞不好连朋友都做不成,何苦呢?”

  “你可以去享受爱情,但不能是宋时清啊。你怎么能因为好奇或者是青春期的冲动去对你最好的朋友下手呢?你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谢司珩:……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下了骂人的冲动。

  短短十分钟里,他听见了两次“最好的朋友”。

  没有一次是让他高兴的。

  这就是对他以前太过自信自己与宋时清之间关系的惩罚吗?

  谢司珩缓缓吐出胸口的郁气,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来,“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谢母隔空点点他,用眼神给了他一个严厉的警告,转过头继续补妆去了。

  被教训了这么一遭,谢司珩皱眉靠着椅背,没有立刻出去。

  他之前确实没有考虑这么多事情,被谢母这么已提醒——

  可为什么他和宋时清在一起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呢……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现实挡在他们两个之间,有那么多的人不希望宋时清和他同行——

  谢司珩眼底的漆黑愈发浓重,不经意间,他映在车窗倒影上的脸,隐隐带上了阴沉的色调。

  “下午的时候……”

  谢司珩陡然睁开眼睛。

  思维被打断,他脑中随之一清。

  刚才那些无端浮出来的暗色念头如冰雪般消融,只剩下思量解决各种现实问题的考量。

  前面的谢母还在继续说,“下午的时候,时清的舅舅还跟我和你爸说呢,说明天是个好日子,他算过了,让你多照顾照顾宋时清。”

  谢司珩茫然:“什么意思?”

  宋翔这话好莫名其妙。

  谢母没好气,“人家家长对你放心,让你明天在葬礼上看着点时清,别让他被人撞了伤了。你看看宋时清那边的长辈,没哪个觉得你这只猪会拱了家里面的小白菜,都放心让你照顾他,你呢?你监守自盗。”

  她补好了妆,拿起伞,看都没看自家儿子一眼,下了车。

  谢司珩:……

  他怎么了!

  喜欢上宋时清是他能控制的吗?世界上那么多人,他就只喜欢上了时清,难道宋时清没有责任吗?

  但谢司珩并不知道,谢母和他说的话,不完全是实情。

  【我算过啦。】客厅茶几边,宋翔笑着给谢父谢母倒茶,【明天宜嫁娶订盟,求嗣进人口,东南方喜神在,正好是村尾的位置,东北在福,正北在财,大吉诶。】

  谢父谢母虽然听得半懂不懂的,但还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想想也是,人家妈妈办丧事,就算不信,做儿子的多多少少也得请人来看看看。

  宋翔笑眯了一双眼睛,看两人喝下茶水。

  【以后,我们家时清,就多劳烦照顾了。】

  “什么话,我一直把小宋当成自家孩子看。”谢母笑吟吟回。

  【那好,那好。哈哈。】

  宋翔站起来走进了厨房,再次倒满茶壶。

  侧面的柜子光亮,板面上照出他的影子。

  被几只手按住头手的影子。

  两家父母具在,商定佳期,请期礼成。

  山道之上,那些东西踩着潮湿的落叶碎石,一步一步,朝着远处长龙般的流水席棚子走去。

  谢司珩:时清本来就是我的(咬袖口)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其实是一个很怕鬼的人,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看鬼片(啜泣)开始写这本的时候,我秉持着“哎呀只有我吓读者的份,怎么可能会吓到我自己啊哈哈哈,我可是作者啊”的心态,自信满满的开文了。

  很明显,我失算了。昨晚,我坐在桌前码字,码到迎亲队看向宋时清那一段的时候,真的是突然间,整个后背开始发麻。呜呜呜呜呜我当时被吓得手就开始抖啊,强撑着往后写,结果肩膀那一块就开始发冷,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生理反应。

  吓得我立刻请假上床裹紧被子,现在想想还是好吓人。

  其实按照说法,晚上不管是听还是读鬼故事,只要是开放的空间,有些好奇的东西就会围到你身边和你一起……就那种【你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嘿嘿嘿】

  说出来吓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