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南无缘无故挨了好一顿毒打。

  所有军雌都可以作证, 那真是史无前例的毒打。恭俭良从随手扯下外套,包裹在手上,衣服上的纽扣就是最强的指虎, 一下一下砸在诺南的脸上。偏生这两家伙名声实在是太差了, 大家思来想去, 笃定诺南一声声“我没有”肯定在说谎!

  没错, 恭俭良虽然疯了一点,但雄虫都懒得糊弄他们。

  诺南就不一样了, 这家伙看中什么人, 真是什么狗屁倒腾都敢说, 不少年轻军雌差点被夺取了贞操, 看见恭俭良痛打变态, 还煞有其事在边上鼓掌。

  恭俭良打得更起劲了。

  直到年长点的军雌看不过眼,来问发生了什么。恭俭良才缓慢停下手,道:“他教唆扑棱喜欢雌虫。”

  “什么?”年长军雌眼睛一瞪,拆开自己的皮带, 递上前,“雄虫阁下, 手可别打疼了。”

  扑棱可是星舰上最受欢迎的小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情情爱爱啊,一定是诺南这个家伙带坏的!

  “啊我不是……等等我没有啊啊。啊啊啊啊——队长,队长救我!”

  禅元好不容易哄好大的,一手抱着崽,一手搂在蛋冲过来,一脚把诺南踹出恭俭良的范围, 用脸挨下恭俭良这一鞭子, “雄主哎呦。宝贝, 宝贝。和诺南没关系啊, 扑棱不是那个意思。”

  恭俭良:“你和他搞在一起了?”

  禅元:……

  好奇怪的脑回路。恭俭良是对他的xp和审美有什么重大误会吗?

  片刻后,恭俭良把皮带一丢,双手叉腰气呼呼道:“算了。你也看不上他那么丑的家伙。扑棱——扑棱——”

  禅元怀里的小扑棱蛾子飞速跳到雄父怀里,亲亲贴贴把雄父安慰好后,走到满脸是血的诺南师长面前,掏出小手绢老老实实盖在诺南脸上。诺南两眼泪汪汪,险些没掉下来眼泪。

  禅元是怎么驯服这种猛兽的?扑棱这种乖小孩居然是恭俭良的种?这是怎么孵出来的?太神奇了叭。

  “崽种蛾子呜呜,还是你对我好。”诺南深情表白道:“老师可以等你长大。”

  禅元深吸一口气,抢在恭俭良动手之前把诺南这该死的嘴巴堵上。他把虫蛋揣在育儿袋里,一手抱住自己的雄虫,一手提溜扑棱,又拖又拽,总算把一家拖油瓶带回到房间里。

  世界,终于安静。

  禅元快要虚脱了。

  他怀里的雄虫对他翻白眼,掰开他的手去糖果柜子里找吃的。育儿袋里的老二则持续猪突猛进,破门而出的想法再明显不过了。而最安静的大雌子扑棱等雌父把自己放下后,眼巴巴瞅着家里唯一能主事的大人,问道:“雌父,真的不能把弟弟塞回去吗?”

  禅元心想,把你弟弟塞回去,那和我塞个/跳/蛋/有什么区别?

  他正要开口说话,胸口育儿袋猛然跃到脸前,接着迅猛落下,宛若流星锤一般砸得禅元呕出一口气。恭俭良吧唧吧唧咬着糖果,对受苦受难的雌君无视到彻底,甚至心里有种“禅元你也有今天”的快乐。

  他才不要一个人孵老二呢!他必须拖着禅元一起下水。

  啪啪啪!啪啪啪!老二作为一颗蛋实在是活跃到不像话,再锤爆雌父胸口后,他生龙活虎,颇有对准雌父脸来一棒槌的用力。禅元伸出手钳制住这个小王八蛋,简单寻思后,打开育儿袋把老二捧在手心。

  “老二。”

  还不知道是什么虫种呢。按照家里排行随便叫叫先。

  禅元严肃道:“好宝宝不可以随便乱蹦。你这个年龄的小虫蛋,摔下去是会摔碎的。告诉雌父,你是不是好宝宝。”

  扑棱已经凑到雄父边上,乖乖吃恭俭良拆出来的糖果。两父子吧唧吧唧咬着硬糖,围观禅元训崽。

  “阿不不不。噗。噗噗噗。”

  虫蛋左右摇晃,将抗拒的意思表示得很明白。他对恭俭良叽里呱啦一大堆,发现雄父无视自己后也毫不在意,在雌父手掌里滚来滚去,几次都要掉到地上。禅元得不得用身上一切柔软的肢体去接住这孩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地面真的冤枉恭俭良了。

  ——虫蛋弄丢是恭俭良的错吗?不。肯定不是啊,要他一个人带着这么闹腾的小孩,他也带不住啊!

  禅元将心比心,不知道多少次把老二抓回来后,忏悔道:“因为你,雌父误会了雄父。雌父知道错了,你呢?你知道错了吗?”

  “阿噗。噗噗噗。”

  恭俭良都听笑了。他瞧着禅元和个傻子一样不知道怎么和虫蛋聊天,大开尊口,“他知道什么。”

  “他那么聪明一定什么都知道的。”禅元坚持道。不过他这种坚持也没有维系多久,提姆发消息提醒他去开总结小会、写任务汇报、以及去医疗室定期接受检查,顺带把恭俭良也带过去。

  而两个人又根本不可能把扑棱和虫蛋放在一起,只能全家出动在整个星舰里上跳下窜。

  禅元脑内的神经也开始跟着上跳下窜。

  他身上挂着一个育儿袋,虫蛋在里面扑通扑通乱窜。背上背着走累了的恭俭良,身边再牵着大雌子扑棱。

  甲列瞅一眼,鉴定队长为:拖家带口逃亡的难民。

  禅元认栽了。

  他想,生了都生了,总不能把虫蛋原地销毁吧。再说,都是一家人,日子都可以慢慢磨出来——凶悍如恭俭良,性格也不是被他磨得越来越好了吗?孩子多一点,恭俭良的新家人也多一点,他就不会那么想念在夜明珠家的生活了。

  “我要领养那个小雄虫。”

  禅元想都不想,拒绝道:“不行。”

  恭俭良:“为什么?”他这时候倒是想起自己家的虫蛋了,将其揪住在桌子上滚了两圈,展示道:“小蛋花汤和他的关系很好。我也很喜欢那个小雄虫。”

  禅元心想,恭俭良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

  什么小雄虫?让一个孩子做他死去雄父的替身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不行。”禅元坚决抗拒,“你要喜欢,我们可以自己生。”

  “生了谁带?”恭俭良反驳着,把虫蛋推过去,“我不带。要带你自己带。”

  “带孩子本来就是雄虫的事情啊!我又不会孵蛋!”

  恭俭良不管。他态度很坚决,面对生育问题他还是那个胡搅蛮缠的小孩脾气,嘟囔道:“我不管。反正我精神触角很长,你带着他——只要不离开星舰,我都能孵蛋。我是不要带他了,太能闹腾了。”

  禅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家庭纷争。

  恭俭良只是给自己甩脸色,而不是抄起桌子上的电子笔筒砸碎自己的脑壳,已经是精神稳定的象征了。不可以着急,不可以着急,夫夫之间的问题总比战斗的问题好解决吧。

  “雄主。我们可以自己生啊。自己生的小蝴蝶才有意义啊。养别人家的干什么呢?那孩子都有5岁大了,能记事了。”禅元苦口婆心,劝说道:“5岁大的小孩,在寄生体手底下养大,后面性子掰不掰的过来都是个问题。”

  恭俭良思索片刻,看向虫蛋,坚定了信念。

  “我就要养!现在!”

  “……孩子又不会跑。你喜欢可以经常去看,没必要弄到身边养。”关键是,恭俭良根本不会照顾小孩,何况是一个病小孩。禅元估摸那雄虫幼崽身边少不了陪伴,到时候难道要他自己牺牲工作时间,去照顾一个无血缘关系的幼崽吗?

  不好意思。

  禅元没那么伟大。

  他照顾恭俭良,是因为他喜欢他。他喜欢恭俭良的样貌,喜欢恭俭良的强悍,喜欢恭俭良在床上的懵懂无知,他甚至喜欢恭俭良的蛮横、骄纵、无理取闹——他喜欢恭俭良对自己所有肮脏欲望的包容,以及恭俭良投射出来的欲/望。

  但他不喜欢恭俭良对原生家庭的眷恋。

  他一直希望恭俭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成为他一个人的玩物、眷属、雄主。

  “恭俭良。你听我说,扑棱不喜欢家里有别的小孩。我们把虫蛋带回来,他就很不开心了。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要为扑棱考虑吧。”

  禅元拿着孩子做盾牌,直戳恭俭良心门。

  他如愿看见恭俭良眉毛耷拉下来,表情拧巴起来,心中窃喜,趁热打铁,“你喜欢小雄虫。可以去看看他。说不定接触多了,下一胎我们就生个蝴蝶种小雄虫呢。”

  他是不会让这个酷似温格尔的雄虫幼崽进门的!

  他,不喜欢替身这种存在。

  “生生生!谁要和你生了!”恭俭良被禅元一串话说得生气起来。他本来心情还不错,看禅元吃瘪的兴奋还没下去,轮到自己吃亏,整张脸都气鼓起来,“蹭”得站起来,抱着扑棱和虫蛋出门,“地面上你还打我!你还骗我!你根本不喜欢我!大骗子!我才不要和你睡觉呢。”

  禅元没当回事。

  恭俭良这个程度的“闹”,无论床上床下都不过洒洒水的事情。两个人吵架的次数远没有打架多,通常情况下拌嘴更像是一种夫夫情/趣。

  例如恭俭良每每说要把自己扒皮抽筋,说要把自己吊起来打。可若没有禅元同意,这种特殊爱好在床上就完全玩不起来。

  受虐者看似是关系中被动的一方,可实际上喊“停”的权利一直在他们手中。

  “别闹。”禅元把桌子周边的东西都收起来,椅子也挪开一点,凑到恭俭良面前意图抚慰自己闹脾气的雄主,“乖。我帮你把汇报都写了,好不好。”

  “哼。”

  禅元总是这样。恭俭良生闷气,摔门而去。他抱着扑棱和虫蛋,顿然觉得自己还是得在地面把禅元宰了——星舰实在是太麻烦了——这里都是禅元的人,所有人都帮禅元说话。

  “我决定了。”恭俭良咬咬牙,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他捏捏扑棱的小脸颊,严肃道:“从今天开始,扑棱和小蛋炒饭就和雄父一起睡觉。”

  家里的床,没有禅元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换药和观察的时间延后了一点。明天开始恢复更新,番外也是明天恢复。(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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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恭俭良纵然有千不好万不好, 他的行动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只要没忘,他说到做到,抓紧时间趁脑子还醒着, 带着两个亲子滚回房间, 床上被子、枕头、褥子叠成一座小堡垒。

  禅元回来时, 一雄虫一幼崽一虫蛋已经被被子完完全全卷在一起, 成为一个大号蛋卷。扑棱小脸贴着雄父,双手双脚被束缚着, 嗷呜嗷呜大叫, “雄雄——雄雄——”

  虫蛋更是过分, 顶在被子中间, 像囫囵吞了大象的蛇。

  瞧着禅元过来, 两孩子都吱了声。

  恭俭良半眯着眼,一把卷开被子,拍掉禅元凑过来的手,严肃道:“不准上来。”

  禅元挑眉, 打死也不觉得恭俭良是来真的。他一觉得恭俭良开了荤,指不定那天就想了;二来, 他又觉得恭俭良忘性大,说不准睡一觉就忘个干净,便没在这个关头上恼雄虫。反而是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姿态,嘟囔着去了沙发。

  又不是没有和雄虫分床睡过,禅元自认为这点耐力还是有的。

  这一忍耐, 就忍耐到地面任务汇报结束, 航空检测结束, 禅元得了空又下一次地面又回来, 甲列和三个雄虫睡得酣畅淋漓,睡到腻歪分手,医护室里的小雄虫终于被允许下地外出。

  一个月过去了。

  禅元都快忘记/做/爱/是什么滋味了。

  而甲列正在小队里抱怨三个雄虫对他的念念不忘,并表示“还好没有怀孕”“怀孕就太麻烦了”。

  “甲列。”

  “怎么了队长。”

  禅元捂住脸,难得感觉到自己有点玩脱了。他思来想去,决定为自己的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婚姻、第一次养育小孩找个军师。

  “恭俭良一个月都不准我上床……是因为他要孵蛋吗?”

  禅元就等着恭俭良和自己撒娇,卖个好。他想恭俭良能够忍受孵蛋的痛苦,也绝对忍受不了老二那个跳脱的性格。就算忍受了两个孩子闹腾,家里总要有人收拾吧,饭总得有人去打吧,乱七八糟的床铺和屋子也需要定期整理吧。

  恭俭良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贵雄虫,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甲列听完队长大吐苦水,并不慌张。他慢条斯理道:“雄虫孵蛋期间/性/欲不强……这很正常啊。孵蛋对他们来说压力很大,每个人的发泄方式都不一样。有去购物的、打游戏的、睡觉的、还有找人随便约的。孵蛋期的雄虫作出什么事情我都不觉得奇怪。”

  特别是一个雄虫照顾多个虫蛋,稍微多点责任心,会让雄虫的精神负荷直线飙升。这种情况下,雌君就算自己不留下,也得安排一两个雌侍照顾雄虫的生活和精神问题。

  “恭俭良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甲列比较关心这个。他漫不经心提议道:“你可以和我一样。多看看几个有意思的雌虫,牵牵红线之类的。”

  他把那几个雄虫父子兄弟都睡了,眼瞧着人家被分配到其他星舰去,直言自己不会牺牲掉工作,利索和几个雄虫说拜拜。偏生那几个雄虫都要继续孵蛋工作,缠着不放,甲列还是废了点道德,相看几个靠谱的家伙,把雄虫好说歹说安定下来,给人栓了个红绳。

  那几个靠谱的家伙,还是走了禅元的人脉网。

  “队长,你已经确定要升入上尉了。到时候就是正儿八经的军官职位,跑地面涨军功,扩充小队人数之类……事情会很多。扑棱和虫蛋又那么小,恭俭良一个人绝对照顾不了。”

  况且,虫族也没有让雄虫一人包揽家务的习惯。

  在一个虫族家庭里,雌虫们会定期轮岗,或制定家中能力最低、收入最低的一人充当全职雌侍,照顾雄虫和孩子们。

  禅元愣了一下。

  甲列的方案在他脑子里快速闪过,又飞速否决。他恍惚之间想起自己最开始参军,戏言随便找个雄虫,随随便便做雌侍,安安稳稳有个自己的孩子过一辈子。他曾经是这么想的,可把那个模糊的“雄虫”替换成恭俭良,禅元便百般不是滋味。

  哪怕他知道,甲列的提议是对他的前途,对他与恭俭良的婚姻最有利、也是最传统的意见之一。

  “你觉得,我和他的感情怎么呀?”

  “这我没办法说。”甲列戳戳脑袋,话题轻描淡写跳回到最开始,“如果有雄虫和我说,不想要和我上床,一个月不做。我会下意识离开对方,除非对方有什么特别吸引我的点。”

  正常的肉/欲/并不是什么可耻的存在。

  至少在虫族世界,这是被拿到桌面上坦然讨论的话题。禅元往日遮遮掩掩的只是他那过于残暴和小众的xp。他掏出一份营养液,抓抓脑袋想要在过往看过的影片中寻找出“恋爱”“家庭和谐”的内容,却只能发掘满屏马赛克和红色糊糊。

  刺激感官的凶杀片,不谈爱情。

  他们只谈生理上的冲/动、激/情和痴恋。

  禅元在“强迫恭俭良”、“如何支开孩子们”,以及“撕毁恭俭良所有衣服中”徘徊。他感觉自己渴求被粗暴对待的心活跃起来,一种从受/虐体验中得到的快感,正好奇朝着凌/虐/者的方向进化。

  恭俭良受辱的样子会和他受辱的样子一样吗?恭俭良满脸是血地看着自己,会因为各种暴力行为痛哭吗?恭俭良会和他一样,跪在地上,微微张开嘴,口舌里浑然是白色的污浊,在命令和叱责中慢慢吞咽下,舔干净齿间吗?

  禅元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想到这些画面时,并没有激动。

  他意识到这些暴行和位置上的变化,并不会让他颤栗,反而是一种深深的虚脱和愧疚——他喜欢的恭俭良是那个被娇惯大的孩子,是那个脾气有点糟糕又没有做过错事的贵族雄虫——而被放在受虐者的位置,就以为着要被完全地摧毁、被掌控者轻而易举抹杀掉人格、尊严之类的东西。

  被毁灭的东西。

  例如生命、尊严、品性、感情、道德,是无论如何补救也无法挽回的东西。禅元只喜欢在生死线上挣扎而奋力脱胎的生命,他不热爱摧毁,他也不执着死寂。

  他喜欢疯子。

  喜欢在生死线上摇摆的疯子。

  “甲列。你觉得恭俭良是个什么样的雄虫?”

  甲列道:“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上床的雄虫。”

  禅元都听笑了。他打开通讯,想要在相册中翻找出一张属于雄虫的照片。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找不到,能拿出来给外人看的——私底下这是夫夫情趣,公开来就是有伤风化——禅元多数是哄骗恭俭良换上奇怪衣服,已各种奇怪视角拍的;稍微好一点的,也是偷拍、监控恭俭良的通讯等等。

  很变态的那种。

  禅元只能讪讪放下,笑道:“恭俭良长得这么好看。你不会心动吗?”

  “风险远远高于收益啊。队长。”

  是啊。

  雄虫那张脸,和在床上死掉的风险,在相处中被杀死的风险比起来,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禅元思考着,又问道:“他一个月不和我做,是什么意思?”

  要不要把扑棱和虫蛋送走?

  两个孩子中,扑棱大一点还认了提姆做义父,往隔壁一塞就好了。虫蛋还要依靠恭俭良孵蛋生存,顶多熬十个月,到时候也给孩子认个义父,别耽误自己和雄虫睡觉好了。

  禅元絮絮叨叨道:“你说,他一个月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是不是有别的雌虫偷偷背着我帮他?螳螂种的奥斯汀、黄蜂种的吉央之前都讨好过他,两个人恭俭良还有点印象。还有诺南,我觉得这家伙可能性最大。扑棱还要他教呢。”

  甲列提醒,“队长。你是雌君,纳雌侍这件事情你可以做一半的主。”

  没错。虽然现在大家都在星舰上,可要是禅元有意思扩充家族成员,他完全可以自己先去找那些人洽谈一番,再拿着名单找恭俭良商量。在虫族社会中,广撒网的爱情只是少数,更多家庭是围绕利益产生的。

  雌君和雄主作为一个利益共同体,通过“婚姻”源源不断将志同道合,符合利益诉求的雌虫纳入家庭,所有人不断融合组建一个更加庞大的利益共同体。

  禅元完全可以站在自己的利益上,恳求恭俭良为他的事业让步。

  “我没有托人下水的习惯。”禅元讥讽道:“再说,恭俭良已经朝着不错的方向发展了。军医还和我说,他从地面回来后精神状态越来越好……让后面人捡我养好的雄虫?我还没有那么伟大。”

  甲列将最后一口营养液干掉。

  星舰上已经逐步减少正常饮食的配给,一部分出行太空任务的军雌开始有意识减少固体食物的摄入量。甲列也在其中,他和禅元招呼一声,升了尉级后别忘了自己,又给了些日常相处中的意见。

  “队长,你要真想要,直接去找恭俭良说吧。”甲列拍拍禅元的肩膀,随后施施然离开,“人都是长嘴的。有什么想法要早点说出来。”

  禅元心想,你说得很轻松。

  他不是不想和恭俭良袒露自己的欲/望,问题是恭俭良不说,或者说也说不明白。他能怎么办?他升了尉级那也是打不过恭俭良的。总不能真给雄虫饭菜里下药,来个迷女.干一条龙吧。

  那有什么意思?

  禅元不甘不愿从椅子上起来,穿过锻炼区回到房屋前。他推开门,倒神奇地没有听到一丝动静,小声喊道:“雄主?雄主……扑棱?”

  没有人回答。

  禅元掂手掂脚进了屋。他听见房间里轻轻地呼吸声,过了大厅,更看见雄虫一截雪白如藕的手臂。白发松松散散铺满枕头,禅元伸出手轻轻揉搓发梢一段渐变色的粉,颇有种给人梳头的冲动。

  “真可爱啊。”

  似乎是孵蛋累了。恭俭良抱着虫蛋沉沉入睡,他恬静的睡姿越看越叫禅元觉得心动。

  若那些人见过睡着的恭俭良,应当会觉得风险与利益是对等的。禅元掏出通讯,边想,边打开摄像头。

  “咔擦”一声。

  恭俭良眉头颦蹙起来,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看过来,呓语道:“禅元?禅元吗?”

  禅元正端倪着自己相册中唯一一张能拿出去见人的恭俭良照片。他生出的内疚心和炫耀心扭曲在一起,面向恭俭良也多了一丝温柔,“宝贝。睡醒了吗?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水。”

  “唔。啊。”恭俭良还没醒。他通常要缓四五分钟才能意识回笼,面对这种情况禅元直接上手去厨房倒热水。

  他想,恭俭良还是需要自己的。

  雄虫是需要被照顾的性别,更别提恭俭良还在孵蛋期。

  “我不喝了。”恭俭良打着哈欠,把外套换上。他扣扣子之类的日常事情都会做,只是不那么爱做。一个月中禅元忙里忙外,家里大大小小事情恭俭良不说都会做,也是按照性格随便弄弄。

  其余都是扑棱在收拾。

  恭俭良美滋滋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水杯,打开,“扑棱给我留了热茶。”

  作者有话说:

  禅元:孽子。不要把你雄父照顾得那么好!

  其实恭俭良也在学习呢,只不过他学得比较慢而已。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4】

  在禅元和老警雌的协力帮助下,恭俭良花费七天八夜,磕磕绊绊终于把汇报整理出来了。这几天禅元下班把人接回去时,恭俭良和抽了骨头一样,随机瘫痪在禅元的背上、肩膀上、手臂上。

  主打一个不想动。

  “怎么样?”禅元抱着自己软乎乎的雄主,吧唧两口调戏道:“汇报写完了,开心吗?”

  恭俭良懒得理他,哼哼唧唧两下闭着眼不说话。

  他的脑细胞已经在汇报中阵亡了,没有多余的留给禅元。禅元笑嘻嘻也好,亲亲贴贴也好,只要别把手伸到他衣服底下,恭俭良就随便他闹。

  对比起来,刺棱倒是很乖巧。

  崽崽慢吞吞走到雄父身边,乖乖抬头,得到许可后,从座位爬到雄父怀里,黏黏糊糊和雄父亲亲两口,问道:“雄父,生病了吗?”

  “嗯。”

  “啊。”无知幼崽顿时两眼泪汪汪,小嘴嘟嘟起来,“雄父生病啦。”

  禅元瞧着都觉得好笑。真是好的不学,什么假哭假笑和恭俭良学得飞快。他捏捏自家老幺的哭包肉肉,把人带回家里,小的丢去写作业,大的放在沙发上回血,自己去厨房做饭。

  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禅元心满意足地想着,恭俭良连任务汇报都写不明白,他总该知道成为“犯罪克星”是多困难的事情了吧。

  从公序良知上来说,禅元并不希望恭俭良在病情不稳定的情况下,爬上警界高位。而从私德上来说,他也不希望恭俭良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现在这样,雄虫乖乖上班,乖乖等他下班来接就很不错了。

  禅元这么想着,通讯却响起来。

  他接通,眼睛却慢慢瞪大,身上的围裙也顾不得,一把拽开,冲出房门,又退回来,喊道:“宝贝。军部有急事,晚饭我路上给你点外卖。”

  恭俭良正闭着眼回复脑细胞呢,还没答应一声,禅元就飞一般离开了。

  幼崽扑棱反应更慢,等禅元的航空器都走远了,小家伙才“啊”地丢下笔,看着自己一大堆空空空,脸都皱起来了,“雄雄。雌雌。雌雌呢?”

  他好多题目不会做哎。

  刺棱拿着作业跑到雄父边上,糯糯喊道:“雄雄~”

  恭俭良看都不看,“我不会。”

  “啊QWQ。”刺棱两眼发直,小脑瓜子原地宕机。

  雄父也不会哎,那、那老师布置的作业怎么办?

  ——*——感谢在2023-03-30 23:46:49~2023-03-31 22:0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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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扑棱今年一岁半大。

  这么小的幼崽在正常人家里, 应该是放在玩具垫上玩一整天的玩具,累了嗷嗷两声就有奶吃。喜欢动得四处乱跑,吱吱呀呀每天跟在雄父雌父屁股后面乱叫。不喜欢动的, 就乖乖看书、画画、睡觉。

  总之, 禅元就没见过谁家这个年龄的崽崽跑出来照顾雄父!

  简直荒诞!

  “扑棱还是太小了。”禅元绞尽脑汁想借口, “雄主。让幼崽做太多事情, 对身心不利。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做做家务,脱掉衣服, 雄主来点反应和互动(抽鞭子之类的), 那就是家务奴play。实在不行, 给雄虫洗个澡、换衣服、换床单之类的小事情, 禅元能偷偷摸摸顺两条雄虫的贴身衣服, 解解馋,吃吃豆腐。

  都让小孩做了,他做什么?

  恭俭良对此只有一个回应,“哦。”

  傻乎乎的漂亮雄虫正沉溺在“扑棱亲手给我泡了茶”的快乐中。这个世界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聒噪的老二不知道自己吵雄父的每一声, 都会让恭俭良更爱自己乖巧听话的大雌子一分。

  真是感人落泪的偏爱。

  禅元对恭俭良这种不分给自己的偏爱及其不满意。他小时候还觉得和自己雌子抢宠爱的雌虫都是憨逼,而如今,他成了这个憨逼,千方百计要把照顾恭俭良的权柄,从年幼的雌子身上抢回来。

  “宝贝。晚上要吃什么啊?培育室里的蜜果成熟了。食堂里也有新菜。”

  恭俭良吹吹热茶,小口小口喝着, 他反应还是有点慢, 禅元等了足足三秒, 才得来回应。

  “我和费鲁利约好了。”恭俭良道:“费鲁利会带我去吃饭的。”

  禅元:?

  该死的, 两个雄虫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费鲁利啊。费鲁利不和自己的雌虫吃饭吗?”

  恭俭良道:“没有。雄虫和雄虫吃饭,就好啦。”恭俭良上学期间没有打过任何一个同学,因为他上得是纯雄虫学校,很清楚那些雄虫们脆弱的体质,想打人都是找骚扰雄虫同学的变态狂揍。

  因此,他虽然没什么特别聊得来的雄虫朋友,但在同龄雄虫们眼中是个好人。

  禅元噎住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副队聊一下,让对方好好约束一下自己的雄虫——别老是找恭俭良玩。一天就三顿饭,吃一顿少一顿。

  “这样啊。”禅元僵笑着,说道:“雄主,被子是不是一个月没有换了。我帮你换一换吧。老这么睡不舒服吧。”

  “提姆帮忙换过了。”恭俭良自己穿好袜子,穿上拖鞋,抱起虫蛋,打个哈欠,甜甜地笑起来,“禅元,大家都说你很忙。所以很愿意帮助我这个空巢雄虫呢。”

  你死在外面,我也能活得很好。

  禅元准确接收到雄虫笑容中的挑衅,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他决定莽上去!

  “雄主,不想做吗?”

  “不想。”

  “一点都不想吗?”

  “超——级——不——想。”恭俭良拉着长音,抱着虫蛋道:“我现在可是孵蛋期的雄虫。我要专心致志孵蛋,我才不要做那种涩涩的事情。”

  “涩涩有利于健康。”

  恭俭良嗤之以鼻,懒得理会禅元意图洗脑的歪理,“哼。”

  “真的。雄主。适度的X生活有利于夫夫和谐,对蛋期心情有巨大好处。要不要试试看?我保证,这次不要你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禅元对天发誓,不忘补上一句,“衣服也不需要换,我现在就可以。”

  恭俭良挑开一只眼皮,看见“道貌岸然”四个大字。

  他冷哼声,绕开禅元走,“我不要。没兴趣。”

  禅元能把他怎么样吗?下药?强迫?锁起来?恭俭良仔细想想自己一个月来的所有动静,刨除地面任务时的不当操作(已经被叫过去批评写检讨,面壁思过了),他这一个月安安静静乖乖巧巧,不仅自己去食堂吃饭,没有乱打人,还把幼崽和虫蛋照顾得很好!

  嗯,禅元是找不出什么囚禁他的破理由了!

  恭俭良想想禅元欲求不满的吃瘪样子,心情好了不少。他走到门口,迫不及待要去看看自己亲爱的长子,“扑棱——扑棱——我要去找扑棱。”

  禅元心中难言微妙之感。

  他也很喜欢扑棱这个孩子,要说嫉妒……其实算不上。毕竟他这个人做不出和小孩子争风吃醋的动作,扑棱对恭俭良的感情,又不是他对恭俭良那种感情。

  不过,雄虫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禅元硬着头皮,跟着在恭俭良身后。他想扑棱不在屋里,无非是在指挥室和锻炼室那边。而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

  恭俭良迷路了。

  雄虫在好几个岔路口转了两三圈。实际上也怪不了他,大部分新兵刚开始都会走错,整个星舰走廊长得一模一样,房间门也完全一样,除了号次和少得可怜的提示词外,与迷宫也没什么两样了。

  禅元仔细想想,恭俭良独自一个人出门的次数确实不多。而走到那么深的地方,那么偏的地方也是难为他了。

  他在后面拖长音,故意道:“宝贝——要不要我带你——嗯?”

  恭俭良一巴掌拍在虫蛋的蛋壳上,虫蛋摇晃两下后,被雄父放在地上。恭俭良真的和遛狗没什么差别,叮嘱道:“小蛋堡,今天走不出去,我就把你吃掉。知道吗?吃掉!”

  禅元:?

  啊不是……真就是你说的?把两个孩子带得很好吗?这是童工吧!

  然而,让雌虫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能拿普通雄虫对比恭俭良的下一步,是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生出来的虫蛋都些不同寻常。

  虫蛋在原地滚了两番,在恭俭良脑子里叽里呱啦一通,气呼呼蹦跶着,朝着某个方向蹦跶。恭俭良双手插兜,就跟在孩子后面,不急不慢走着。

  禅元忍不住掐鼻梁。

  他为老二感觉到悲悯,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不仅每天要被恭俭良随机叫“小蛋花汤、小蛋糕、小蛋饼、小蛋堡、小王八蛋、小番茄炒蛋”等一系列菜名,还要被雄父铁掌伺候。

  “雄主。地面实在是太凉了。”

  “没关系。”恭俭良很自信,“星球地面比这里冷多了。”

  禅元长叹一口气,快步上前,捞起老二。他清楚老二爱动,比养扑棱时糙了不少,甚至在最开始一个月他和恭俭良都动过“要不就当没这个蛋”的离谱念头——哎。说到底,是他们两个太不负责了。

  “雄主。”禅元严肃道:“你看,蛋壳上有道裂缝。”

  恭俭良微微张着嘴,第一反应是,“不是我弄得。”

  禅元变本加厉道:“蛋壳上有裂缝,说明小孩需要雌父。”

  恭俭良原地变脸,“你不要想上床。”他一边说着,一边挤到禅元身边,将虫蛋抱过来,“裂缝在哪里呢?我都没发现。”

  禅元早就盯住了虫蛋抽象派花纹上的一道,睁着眼睛说瞎话,“这。”

  “这是花纹!”

  “这是裂缝。”禅元把虫蛋抢过来,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有意义的差事,“这么大的裂缝,老二是营养不良。我会熬制蛋壳油,接下来每天我都会给他上蛋壳油。”

  恭俭良会抹油,但他不会熬制蛋壳油。

  这玩意是个技术活,整个星舰都不一定找得出个替代品。

  禅元看着恭俭良犹豫的表情,上了把火,“说不定,这蛋是个小蝴蝶呢?你看,这个花纹和我认识的一个蝴蝶种雌虫说的一模一样。”

  恭俭良更靠近一步,小声嘀咕道:“哪里像蝴蝶种了?”

  接下来就是禅元乱说话的时间了。毕竟虫蛋只能判断性别,而无法判断虫种,雌虫蛋看花纹判断虫种就是个玄学。生他的雌虫都不一定清楚,蛋壳里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看这里,像不像蝴蝶的翅膀……还有这里。”

  他从今天开始要见缝插针地监视恭俭良的生活,什么好友约他吃饭,什么幼崽照顾雄父,还有什么邻居上门换被套,统统要清除!禅元发誓要创造一个能在随便穿情/趣的居家空间,他无论如何都要吃上肉。

  我爱你说多少次,恭俭良都不一定进脑子。

  但身体不一样。

  禅元在“互坦白心意”和“先爽了再说”中选择后者。不是他看中□□,实在是他对恭俭良的理解能力抱有巨大怀疑。

  “宝贝。”

  恭俭良抬起头。

  禅元含情脉脉道:“我爱你。”

  “我知道。”恭俭良后退两步,“不许上床!不许碰我!我们先禁个二十年!”

  “二十年太久了。我都一个月没有碰你了,还不算表示我的诚意吗?恭俭良,一个月啊!你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不知道。”

  “我是每天都想你,每天都想要抱着你。”然后做涩涩的事情,酱酱酱和酱酱酱。

  恭俭良瞧着禅元的表情,就自动补足了后半段。漂亮雄虫哼哼唧唧,伸出脚免为其满地踩了禅元一下,快速缩回来,宣言道:“好了。”

  禅元:?

  恭俭良道:“我已经碰你了。这个月的额度没有了。你继续禁.欲去吧。”

  禅元气若悬丝,“宝贝。我爱你,和这种身体关系没关系。你理解吗?我们是合法夫夫,而且我爱你,我们是先有七年的灵魂交流,再发展为线下,你理解吗?”

  恭俭良检索脑容量,有理有条反驳道:“我知道。我之前就想到了。”

  他叭叭叭之余,翻出自己和禅元的聊天记录,引经据典,“我还特地去把硬盘找出来,找了超级久呢。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我们这种关系,很像你以前说的定制雄主。”

  禅元:!

  什么东西。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狗屁倒灶玩意儿。

  “是禅元你分享给我的涩涩漫画呢。”恭俭良愉悦道:“我说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这里也是,雌虫在网上下单定制自己想要的雄虫,然后送到家随便使用。唔,还有切除肢体的内容——这个不可以,禅元你敢剁掉我的手脚,我就弄死你。”

  禅元垂死挣扎,“不是……这个不一样。雄主我怎么会这么做。”

  “你怎么不会这么做?”恭俭良往上翻,“虽然不是电影,但画得也很血腥哦。禅元你还说……”

  “好想有这样一个,定制的涩涩雄主哦。”

  聊天记录上,未成年的恭俭良则好奇回复道:“你想要吗?”

  “当然。”同样未成年的禅元畅想着,“一边做/爱,一边说‘我爱你’,再看着全身心只属于我的雄虫,情迷意乱,脖子上的锁链叮叮当当作响。很有趣啊。”

  作者有话说:

  未成年恭俭良:他想要哎。

  未成年禅元:口嗨无所谓。

  未成年老二:学到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5】

  刺棱认为自己不是小笨蛋。他只是学东西比较慢,很难记住数字并理解一些抽象概念。每每雌父对着他的作业长吁短叹时,刺棱就拿雄父说事,“雌雌,没关系。我以后可以和雄父一样。”

  “雄父是雄虫,你怎么和他一样呢?”

  “唔。有道理。”

  刺棱很容易被哄好,不过他的作业还是很依赖雌父的辅导。眼下,雌父得了消息匆匆离开,小雌虫便六神无主起来,被恭俭良随便喂两口饭后,捉到桌板前继续写作业。

  恭俭良刚开始还有兴致看看幼崽写作业,后面就自动别开眼。

  不忍猝读。

  “呜呜呜呜雄父,雄父怎么办。雄父呜呜呜呜。”刺棱已经写得掉小豆豆了。他啜泣两声,在纸上瞎画画,吃吃笔盖,折折光子屏,发现雄父完全不管自己后,擦擦眼泪,盖上作业,认真道:“雄父,我、我写完了。”

  嗯。他把自己会写的,都写了。

  Emmm虽然空得地方有点多,但刺棱已经尽力了!今日份作业全部写完了!

  恭俭良根本不会检查幼崽的作业,挥挥手放任小孩钻到玩具和动画中。

  父子两一个不想写作业,一个正思考日后怎么躲避任务汇报。

  “哎……禅元为什么不肯辞职?”恭俭良忧伤道:“做搭档的话,可以把汇报都给搭档写——嗯。”

  对啊。他可以找一个擅长写汇报的家伙做搭档!

  恭俭良脑子灵光骤闪,已经预想到自己和搭档在警界嘎嘎乱杀的样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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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禅元决定了。

  他一定要和恭俭良说明白, “聊天记录”这东西属于破坏家庭和谐的顶尖战术武器,正儿八经的家庭中根本不会捏着这么点过去的话头,搅和来搅和去。

  “雄主。这不过去了吗?”禅元抱着虫蛋苦口婆心, “虫蛋还在呢。我们能不能委婉点呢?”

  恭俭良低头看看虫蛋, 诚实道:“老二也不差这一句。”

  转而, 雄虫不管自己被气得七窍生烟的雌君, 在自己的逻辑中快乐打转。这几天,他的情绪一直很好, 也没有发疯, 有空没空就抱着两个孩子去医疗室里做做, 看看那个病弱的蝴蝶种幼崽, 并期待对方早生白发的样子。

  “他要是个闪蝶种就更好了。”恭俭良毫不避讳禅元, 大大咧咧道:“我一定要养!”

  禅元牙龈都要咬碎了。

  他好说歹说,恭俭良还是在当天晚饭后牵着小雄虫的手,躺在床上。

  “这个是扑棱。”恭俭良还煞有其事给自己看中的小蝴蝶雄虫介绍,“这是我最喜欢的大雌子, 他是扑棱蛾子。是不是很可爱!超级可爱吧。”

  小雄虫安静紧张地捏捏小手。他体质不好,容易出汗, 才到屋子里坐一会儿,手心里黏糊糊,低着头糯糯道:“嗯。”

  “这个很吵,唔。但也是我的虫蛋。”恭俭良把老二推过来,床铺上留下长长的一道滚痕。看见熟悉的抽象花纹,小雄虫安静抬起眼, 不自主朝着恭俭良背后躲了躲, 低声道:“我见过。”

  恭俭良管他见过没见过。

  老二在他心里只是个蛋, 还是个叽里呱啦每天吵得头大的蛋。他简单说两句后, 叮嘱小雄虫不要把精神触角伸出来后,麻利卷起被子把三个孩子团在身边,半晌细细索索露出脑袋。

  禅元面无表情,环抱着看着一被子崽。

  恭俭良顿时不服气,将三个幼崽裹得更紧,叫嚣道:“睡不下了!”

  禅元:“雄主。我才是雌君。”

  “哼。没有你的位置。”

  “一个月还不够吗?”

  “床已经睡满了。”恭俭良拉拉被子,左边钻出一个满脸通红的小扑棱,右边冒出一个小口呼吸的小雄虫。而家里最不受待见的虫蛋,从被尾里冒出一个蛋壳屁股。

  禅元:……

  “雌雌。雌雌。”扑棱大声喊道:“雌雌讲故事!”

  禅元大喜。他没有白养扑棱这个好大儿。而下一秒,恭俭良一把打开通讯,用更高的分贝喊道:“扑棱!雄父也会!”

  禅元怎么肯。他掀开被子就要来个极限一换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钻进被窝再说!

  “雄主。讲故事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恭俭良反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菜刀,擦着禅元的耳廓丢出去——他最近精神状态很好,准头也不错。刀精准削掉禅元的一截头发,给他脑壳留个秃皮,墙面周遭一圈飘乎乎的断发,在众多幼崽目光下悠哉悠哉,落下。

  禅元盖上被子。

  禅元后退两步。

  禅元道:“扑棱。雄父讲故事也很有趣,今天就交给雄父吧。”

  扑棱眨巴眨巴眼睛,拉开雄父的枕头,困惑道:“雄雄。叉子?”为什么雄父的枕头底下,放着各种厨房用刀、餐叉、餐刀还有筷子?

  恭俭良检索下自己的逻辑,认真道:“因为雄父要在梦里吃蛋糕。”

  扑棱崽崽困惑,不过他还是被这个说法劝服了。自从知道雄父精神状态不好后,扑棱对雄父总是格外的宽容。他从来不会向面对提姆叔叔那样,用所谓的“成年思维”做事情。

  在雄父面前,他就是世界上最乖的崽崽!

  “雄雄。这个。我要听。这个!八点钟方向的这个。”扑棱面对雄父说话还是很简单的。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在指挥室学到的词汇,有很多不适合用在日常生活中。

  “什么八点钟方向?”

  “就是。这里!我要听这个。要。要。”扑棱有点找不出形容词。他其实会很多表达,只是他觉得那些词汇和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稍稍有一点出入,“要切入3+阿尔法键,换入大布雷加斯炮。”

  恭俭良缓缓合上书本,盯着自己不满两岁的幼崽。

  饶是他这种没有好好上育儿课的家伙,也清楚地认识到“切入3+阿尔法键,换入大布雷加斯炮”这种话,不应该从一个幼崽口里出现。

  至少,不是这个年龄。

  “扑棱。”恭俭良笑眯眯,脑海里盘算自己掏出那一把刀比较好,“这些话是从哪里学的呢?”

  “书里。”

  很好,都是禅元的错。这个家里只有禅元是个读书人!恭俭良气呼呼让扑棱挑选一本电子书,自己超级大声地嚷嚷着,几乎要把每一个字都咬碎了喷出来。

  禅元可怜兮兮蹲在卧室外,耳边全部是雄虫山呼海啸般的“小雌虫太厉害!他居然一个人吃掉了四个苹果,两个小蛋糕。”“他抱着可爱的小雄虫,笑眯眯道;‘我、们、一、起、玩、吧!!’。”

  禅元觉得,这句话被恭俭良读成了“我们一起死吧。”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语气。禅元下地面就能听见,而一听见,不是恭俭良疯,就是他疯,或者他们夫夫一起疯。

  “哎。”

  生活太难了。床铺和谐不是合法夫夫应有的权利吗?禅元长吁,还没来得及短叹,房间里恭俭良的声音越来越小,接着是均匀的呼吸声。

  禅元一喜,悄悄地扒拉开门,往里面看。

  恭俭良半靠在枕头上,微微张着嘴,半眯着眼,通讯亮起的光照亮整个面部,连带着嘴角的水渍清晰可见。扑棱正耷拉着脑袋,依在恭俭良胳膊上,见到雌父狗狗祟祟的样子,抬起头,好奇地看着。

  “雌……”

  “嘘嘘嘘。”禅元还记得自己打不过恭俭良这件事情。他猜恭俭良枕头底下一定藏着很多刀具餐具。总之,乱七八糟的东西会很多。

  他掂手掂脚,四肢并用,蠕动过来。床边躺着的小雄虫已经半迷糊,猛然见到一个大脑袋钻出来,吓得手脚一缩,呜呜地把半张脸缩进被子里。

  “别哭。嘘嘘。别哭呀。”禅元努力用原生家庭的经验哄小孩。不过,他诸多不良记录在前,雄虫幼崽对他多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抗拒。

  “呜。”

  小雄虫安静自然也感觉到了。不过他并非从禅元身上感觉到不舒服,而是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威胁感。这种威胁感曾经伴随他度过漆黑的冬夜,在那间寥无人烟的雪地车里,只有他和这种恐惧相伴。

  “雄父。”小雄虫安静更贴着恭俭良一些。同性的气息和恭俭良强大的实力带给他巨大的安全感,他带着哭腔,迷迷糊糊求助道:“雄父。”

  禅元抱住脑袋,瞬间蹲在地上,以示清白。

  他的头顶划过一道破空声,恭俭良一巴掌打空,瞪大眼睛与自己的雌君大眼瞪小眼。

  “宝贝~”

  “你回来干嘛?”

  “咳。我来……”禅元左思右想,一把抓住自己的惯用借口兼亲生虫蛋,虔诚道:“我就是把孩子送回来。你看都睡到床尾去了,等会掉出来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偷渡到床尾,根本没有困意的老二极力挣扎。

  禅元紧了紧手,微笑着给了虫蛋一个爆栗,接着把蛋塞到小雄虫怀里。小雄虫“哇呜”一下就哭出来了。整个屋子顿时乱得一团糟,恭俭良在“痛打禅元”和“先哄孩子”中艰难选择,等他做好选择的时候,扑棱已经一巴掌把自己的亲生弟弟扇出去,虫蛋发懵两下,在恭俭良脑海中发出愤怒怪叫,直接砸向扑棱的额角。

  两个孩子顿时人仰马翻,没有完整接受过“爱护雄虫”观念的他们,直接踩着雄虫幼崽的被子扑倒在一起,两个崽你压我,我怼你,打起来了。

  恭俭良道:“禅元,我觉得都是你的错。”

  禅元不想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点避孕手段。

  “禅元——你居然没有听我说话!”

  “雄主。你抓扑棱,我抓蛋。”

  “好吧。”恭俭良飞速起来,但还是慢了一步,一崽一蛋从床尾摔了下来,扑棱脸朝地,虫蛋被他搂在怀里。禅元凑过去的时候,还以为兄弟两会因此缓一缓,不曾想,老二一个原地起跳对准扑棱的肚子就是一击重拳!

  “小番茄炒蛋!!!!”恭俭良咆哮而来,揪住这个不孝蛋,上下摇晃,歇斯底里,“你怎么可以打哥哥?怎么可以打哥哥呢?你不可以打他知道吗?再打哥哥,我就把你打碎!我就把你放在锅里吧唧吧唧,炒成小番茄炒蛋!”

  虫蛋对此,阿巴巴巴阿巴巴巴。

  就连禅元听不到声音,也感觉到一丝混账而诙谐的表态:对不起雄父,我知道了。我错了。

  哎嘿,我下次还犯!

  果然。禅元连人带蛋被赶到了沙发上。他看着怀里什么都想撞一撞的老二,父爱宛若山体滑坡,“怎么办?”

  虫蛋歪了歪蛋身,意图滚到沙发底下去,被禅元一把捞回来。

  “你雄父生气了。”

  虫蛋:?

  好奇怪,猪猪狗狗生气了吗?他们生气了不是在啪啪啪吗?虫蛋认真思考下,觉得无所谓。毕竟他的认知中,猪猪狗狗无时无刻不再啪啪啪。经常是他睡醒了啪啪啪,睡着了啪啪啪。他睡着了还会被他们两个啪啪啪弄醒。

  “哎。”禅元忧郁地躺在沙发上,对蛋叹息,“怎么办呢?”

  虫蛋蹦跶起来,对准禅元的腹肌重击两把,给他亲爱的雌父一点提示:啪啪啪啪~猪猪狗狗啪啪啪就完事了!

  作者有话说:

  老二和禅元亲不是没道理的。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6】

  恭俭良的行动力素来很强。

  他第二天上班,就提出要一个搭档。而他的上级老警雌在好一顿劝说下,终于让恭俭良勉强理解:他一个辅警只有给老警雌打下手的分。

  想要自己的搭档?那还远着呢。

  恭俭良只能苦哈哈跟在老警雌身边,继续干巡逻、贴罚单之类的杂活,顺便拒绝一大堆求爱告白奇奇怪怪的家伙。

  “老师,我真的不能有搭档吗?”

  “等你转正后吧。”

  “那要怎么转正呢?”恭俭良想起自己痛打拐子的英勇事迹,强调道:“我可是拯救了被拐小雌虫呢。我不能转正呢。”

  老警雌叹口气,无奈得解释道:“恭俭良。转正我们最快也得等到三个月后一起转。这三个月里都是观察期。”

  何况,恭俭良精神不稳定这一特质已经被上面知道。是否让雄虫继续待在警队都是个大议题。

  “哦。”恭俭良原地不高兴。

  老警雌看着瘪下去的雄虫,心有不忍,劝说道:“当然,恶性事件、特大案件上破获大功,是可以破例提拔的……只是难度比较高。”

  “是嘛?”恭俭良满血复活。这事情对他来说,无非是找变态嘛,他相信同类相吸,自己一定可以快速抓住变态涨业绩!

  “那我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私人通讯响起。接通。电话里属于学校的上课铃响起,雌虫老师叽里呱啦还不等恭俭良听明白一顿输出。

  “请您来学校一趟。我们会感谢您的配合。”

  恭俭良:……

  呆滞的雄虫挂断通讯,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大还会被老师叫去学校。他第一个反应是打给禅元。

  禅元没接。

  恭俭良脸都气肿了。雄虫胡乱换下制服,一把摔上门,打车去自己幺子的学校。

  虽然他小时候也经常被叫家长,但他可从没有让雄父来学校过(因为害怕自己那些事情会把雄父气坏,所以都是让哥哥们来聆听教诲)。

  “哼。”恭俭良越想越生气,一想到自己要被老师说来说去,整张脸都拧巴起来。

  都是禅元的错!他怎么教得刺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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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

  禅元并没有听懂虫蛋的提示。他靠着自己不要脸的本事, 一处理好正事,就腻歪着雄虫。恭俭良赶也赶不走,接连好几天抱着两个幼崽长嘘短叹。

  “太变态了。”

  扑棱乖乖靠在雄父怀里看童话书。他早就认识字了, 多读几遍, 也能缓慢地将全文念诵下来。如今再看, 是给雄父带来的小雄虫念。

  “太阳。”

  安静磕磕绊绊道:“太、太阳。”

  他在冰天雪地里长大, 并不清楚太阳是什么东西。星球上的白日雾蒙蒙的,虽然亮堂但却没有什么温度。

  扑棱也差不多, 他的世界里“太阳”这个词汇过分抽象, 还不如提姆叔叔拿着星图和他说的“恒星”具体。恭俭良给两个孩子当人肉靠垫, 独自生气, 他们两个便凑在一起看图画书上各种颜色的太阳, 叽叽喳喳。

  “有绿色的太阳。黄色的。红色的。太阳还会爆炸。”

  “太阳……是什么?”

  扑棱道:“能够稳定给一颗或多颗行星提供光线和温度的恒星就叫做太阳。”

  他的描述有种成年人的照本宣读,小雄虫安静完全想象不出具体的画面。他看看和禅元生气的漂亮大雄虫,半晌不好意思说话,低下头。

  这是个很热闹的家庭。

  小安静想道, 和基地里很不一样,和他与雄父也不一样。在基地里, 雄虫和雌虫是分开养育的。小安静鲜少看见同龄的小雌虫,他最多被带去和几个年龄较大的雄虫打招呼,而打完招呼后,一个房间像是被无形的薄膜分割成不同的小方块。

  彼此,谁也不干扰谁。

  “雄主。宝贝雄主。”门霍然打开,禅元提着新熬制好的蛋壳油冲进来, 恭俭良下意识寻找周围有什么可以丢过去的东西。双方在一顿鸡同鸭讲之后, 开始每日的缓冲区工作:

  给虫蛋刷油。

  小而细的刷子包裹上又厚又腻的油脂, 禅元像是面对世界上最细致的艺术品, 不放过每一个花纹,慢条斯理处理好每一个细节。而在小扑棱和小安静的世界里,虫蛋蛋壳上的香味越来越浓郁,最开始是一种油脂烹饪过的香味,随后是蜂蜜的甜味和解腻的酸味。

  好香。

  两个孩子也不讨论太阳了。他们围在虫蛋旁边,伸出手沾一点虫蛋油放在嘴里尝尝。

  “是蜜糖。”小扑棱最先尝出来,啧吧啧吧嘴巴,不满起来,“雌父给弟弟吃蜜糖,还有柠檬。我也要吃。”

  恭俭良也帮腔道:“就是。你一天刷四次油,一个蛋再怎么吃也吃不下这么多油水。分给扑棱一点。”

  “这是蛋壳油,小孩子最好少吃。油脂太多了,会长胖。”禅元才不会惯着自己的长子,严厉管教道:“扑棱,你是不是长胖了?你今天的运动量达标了吗?”

  “雄雄雄雄。”扑棱飞扑到雄父怀里告状,“雌雌不给我吃。”

  “禅——元——”

  他们吵吵闹闹,每天都这样。

  小雄虫却目不转睛盯着虫蛋,他伸出手,跟在小扑棱后面擦了一小块油渍放在嘴里——他尝到了油脂烘烤过的香味,还有类似糖果的甜味,在甜蜜之后一种新鲜植物的酸微微弱弱,少得可怜。

  但雄虫的直觉告诉小安静:这就是柠檬。

  是雄父所说的柠檬。

  新鲜的柠檬。

  恭俭良和禅元还在吵架,通常是恭俭良单方面用匮乏的语言细数禅元的过错,连续好几天都是重复的论调,最后以“都是你的错”收尾。禅元则嘴巴上道歉,手上吃豆腐,每次在即将钻入雄虫衣服的时刻,遭到恭俭良一顿暴打,整个人充斥着幸福而诡异的笑容——有种好日子不过,非要偷偷摸摸才刺激的反骨。

  小安静不理解。

  他从被救出来,接受治疗开始,定期要去军医那接受心理辅导。有时候是在那画画,问一下问题,更多是询问“恭俭良和禅元对你怎么样”之类的家庭问题,以及他自己的感受。

  小安静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察觉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和自己生长的地方天差地别。这里足够的富裕,也足够的文明。军雌们有定期供应的新鲜食材,会把库藏里的牛奶解冻后分给自己和身边的雌虫幼崽,他们会优先给雄虫和孩子们供应热水和暖气。

  “我要,做什么吗?”

  小安静问恭俭良,恭俭良说,“什么都不用做。你乖乖长大。还有要远离变态。”

  这显然不符合小安静的认知,他的世界里,雄虫的作用是长大后被人享用,是被售卖,或者做更多关乎利益的事情。

  他拿着这个问题,胆怯地问着禅元。

  禅元道:“你能做的很多。”他面对幼崽还是很规矩的,浑然没有对恭俭良那种色咪样子,甚至友善分享给小安静一本电子幼崽书,告诉他,“你可以去读书,可以去造房子,可以去帮助别人。不过那都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你现在得去军医哪里打针了。要我带你去吗?”

  禅元和基地里那些雌虫不一样。

  恭俭良和他的雄父也不一样。

  小安静无数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是恭俭良抱他时小心翼翼地动作,也可能是这个成年雄虫对他好奇又欢喜的眼神,也可能是每次对方把自己塞到被窝里那种“我最喜欢的娃娃陪我睡觉”的独占欲。

  他清晰地意识到,恭俭良虽然有一头白色的头发,但他永远不是他那个憔悴的怀念故乡的年迈雄父。

  他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要在虫蛋上再擦一块油下来。

  扑棱却已经端起了放着蛋壳油的碗,大大方方地将碗送到他面前,“吃吗?”

  小安静没有说话。

  扑棱道:“不要弄,虫蛋的蛋壳油。”小雌虫思索下,毫不犹豫显示出自己的嫌弃,“他很脏。”

  虫蛋原地起跳,吸饱了蛋壳油的蛋壳日益增厚,配合弹跳力已经不亚于任何一枚小地雷。小安静眼睁睁看着放置虫蛋的薄铁推车凹下一个坑洞,虫蛋高高跃起,冲刺向哥哥的面容。

  小安静:……

  小雄虫娴熟而无奈地后退一步。作为这个家的武力底层,他既劝不动恭俭良和禅元,也打不过虫蛋和小扑棱,最后环抱住膝盖,乖乖找个安全的三角区蹲着。

  小扑棱和虫蛋打的人仰马翻,蛋壳油浇得两人香喷喷。恭俭良揪住大的那个去冲澡时,不忘对准其脸蛋咬一口。

  “嗷呜。”

  幼崽惨叫之后,是恭俭良堪称粗暴的搓崽行为。小扑棱无师自通学会洗澡,至此从雄父的擦碗巾底下活过来,点亮了“自力根生”新技能。

  禅元则和虫蛋被扫地出门,临走前被恭俭良奴役着擦了地板,打扫了屋子。

  好热闹。

  小安静抱着腿,蹲在狭小的安全区里羡慕地看着。他离开基地后,越发喜欢狭窄而封闭的空间,似乎时间回到小小的恒温箱里,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吵闹也好。

  安静也好。

  生机也好。

  死亡也好。

  都与他这个孩子毫无关系。小安静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表达,他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漫长,最终归于一片宁静。

  军医告诉他,一起相处的成年雄虫想要收养他。如果自己愿意,便住进来;如果自己不愿意,也大可以搬去另外一个雄虫那住,或者换个星舰居住。军医也告诉他,不用紧张,这里所有人都不会伤害你。如果有任何人伤害你,你大胆说出来,所有人都会帮助你。

  ——没有人伤害我。

  小安静看着自己的手指,他把擦过蛋壳油的那片地方放入嘴中吮吸。指纹里残留的柠檬香味愈发淡薄,到最后只有唾液本身的黏腻和苦涩。

  ——没有人伤害我。

  小安静沮丧着想着,是我自己的问题。大家都是好人,只是这里不是我的家。他也不是我的雄父。我的雄父没有那么漂亮张扬的长相,他脸上有细纹,有褐斑,浑身上下甚至有一股老年的味道。他说话总是缓慢而沉重的,不会那么亢奋而猖狂。

  ——他和雄父都不是那种被宠爱着长大的雄虫。

  “雄父。”小安静低喃着,双手不住地擦拭着脸。一时间他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哭,他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哭。他已经过上了雄父口中的日子,只要跟着这些善良的军雌,他总有一天能见到雄父说的花、草和家里人。

  “雄父。”小扑棱说道:“我想出去玩。”

  “哦。那你去吧。”

  “安静也跟我一起去。”

  “哦。去吧。”

  小安静并不觉得奇怪。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早已知道小扑棱年龄比自己小,却比自己更有主见。

  相比起来,家里的成年雄虫恭俭良才是最像孩子的那个人。

  小安静想着,见面前的障碍物被移动,灯光刺入眼帘。他下意识闭上眼,蓄在眼角的眼泪流淌下来。小扑棱从衣服口袋里掏半天,找出皱巴巴的一块手巾递过来,“走吧。”

  小扑棱道:“我带你去找柠檬吧。”

  *

  小扑棱是个早慧的孩子。

  从面容来说,他其实更像他未曾谋面的祖雄父温格尔,眉目和五官都较为温柔。但他的智商显然遗传了雌父禅元,就连雌父禅元那点因颜控脑子宕机的情商问题,基因都一并给他剔除了。

  恭俭良最初一个月,还在苦恼怎么照顾扑棱时,这孩子就自己想出了和雄父的相处之道。

  他先十分贴心地告诉雄父,“扑棱可以照顾好雄父哦。”接着用雌父留下的卡片,组合出一套照顾雄父的方案:

  早上要给雄父泡奶粉(倒水),给雄父带早饭,帮雄父收拾被子;中午要给雄父带饭,雄父喜欢吃甜的,要和食堂多要一点糖。吃完饭后,收拾房间;晚上则要给雄父准备热水、带雄父吃饭,再给雄父讲故事,哄雄父睡觉。

  恭俭良仔仔细细听完自己亲生雌崽一套“育父流程”,大为感动,当天选择摆烂。

  然而,这一套“育父流程”真实落实到生活里时,扑棱是这么做的。

  他每天第一件事情是亲亲雄父的脸,先把雄父叫醒。然后特地强调自己要给烧水了,在雄父面前去够高处的烧水壶,惹得恭俭良看不过眼又心疼,自己踢开被子去装水,把热水烧起来。

  早上喝水√

  接着扑棱会在雄父烧水的时候,费力地把被子四个角扯平,主打一个歪歪扭扭凑合能看。父子两都不在乎这点细枝末节,喝完水,穿上衣服后,一起手牵手去食堂吃饭。

  打饭当然是幼崽的工作。

  扑棱完全是抢着做打饭的工作。他会刷雄父或者雌父的卡,双手举高高端着一个盘子去窗口打饭。厨师们经常会看见一个盘子飘忽在半空中却不见人影,周围还回荡着“谢谢叔叔。多加糖”之类的崽言崽语。等饭菜装满后,扑棱端回到恭俭良身边,满脸期待看着雄父,再惋惜地说“自己太矮了”“没有给雄父打到肉肉”之类的话。

  没过几天,恭俭良便跟在扑棱后面打饭,抱着扑棱打饭,到最后开始自己端着餐盘,不知所云崽言崽语,带着幼崽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饭√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小扑棱已经充分明白了,自己的雄父是“我可以做,但我不想做”。他有理由用自己的幼崽脑袋怀疑,雄父在雌父面前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表现,都是“逃避家务”做出来的伪装。

  充分展现了:只要我搞砸一次,就可以再也不做。

  咦惹。小扑棱如此一想,便不理解雌父雄父在玩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书本上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是什么军雌叔叔们讨论的“有恃无恐”之类的——

  总之,雄父这么娇气就是雌父惯的!

  故而,小扑棱觉得家里新来的小雄虫还是很好懂的。

  蛋壳油是什么好东西吗?虫蛋弟弟又爱在地上打滚,又喜欢对冲狙击,要不是雌父拦着滚到垃圾堆里,小扑棱都不意外。

  他发誓自己第一下只是纯粹的好奇,回忆起虫蛋弟弟的糟心活动路线后,便直接选择端起碗来畅饮。

  “你喜欢吃里面的柠檬吗?”小扑棱牵着小安静的手,走在星舰内。他们两个作为幼崽,个子都不高。扑棱是真没长大,小安静是在基地里没养好,五岁大的年龄,看上去和三岁差不多。

  一路上,不少军雌都看过来,眼中有笑着的,也有打趣的。

  “我。我不知道。”小安静不喜欢别人的目光,悄悄朝扑棱的身后躲一躲。连带着底气都弱了几分,说道:“抱歉。”

  小扑棱不懂,为什么要道歉。

  他直截了当道:“你喜欢。我就带你,去找柠檬。”

  “哎?”

  小扑棱说干就干。他身上还是有点像恭俭良的地方,比如说超出常人的行动力和对格斗技术的爱好——恭俭良这点很平均的遗传给两个雌子,他们现在每天都要进行兄友弟恭的格斗训练,具体为怼脸对冲、痛打、敲闷棍、盖被子等幼崽互殴手段。

  “我们先去厨房。”小扑棱还是有点点语言困难,个别词舌头会打圈,语速不得不放慢一些。他道:“雌父去熬油。一定是在厨房。我们过去,可以找找看。柠檬。”

  如果没有,他就刷刷脸,带着小雄虫去食材库里转一圈,麻烦军雌叔叔们给自己找一个小柠檬吃吃。

  小扑棱想着,自己也开心起来。

  他老和弟弟打架,打得火气都上来了,还不曾吃过“一整个柠檬”。等他吃完了,必然要去虫蛋弟弟面前大声炫耀,以彰显自己作为哥哥的特权。

  这也是小扑棱最近的发现,只要他一个人抱住雄父或者雌父,大声宣誓主权。虫蛋必然焦躁不安,不顾双亲阻拦,直接对自己重拳出击。

  而小扑棱便要站在这道德高地,当着雄父雌父的面对弟弟进行合理合法的打击。

  问就是和战术书学的。

  有点脏,但很好用。

  而雄父、雌父两者不在时,小扑棱便学会抓住身边这个小雄虫,对还是虫蛋的弟弟进行漠视。他没有枉费提姆的战术教育,每当小雄虫忍不住看向虫蛋时,小扑棱便找出一个新鲜玩具、一本新书、或者一段有趣的经历,把雄虫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

  今天也是。

  小扑棱依旧在宣誓自己的主权,发誓要让虫蛋弟弟明白。

  弟弟,永远都是弟弟。

  谁都不可以抢走雄父雌父对他的爱,家里的东西都得先紧着雄父雌父用,然后是他用,最后才是这个虫蛋弟弟用。

  “你好安静啊。”小扑棱在口袋里继续淘一把,抓出一颗皱巴巴的糖果,塞到小雄虫手中,“你都不说话。”

  小安静捏住糖果,低低“嗯”了两声。

  不是他不爱说,而是他不知道说什么。面对这个奇怪的一家子,以及能力远超于自己的雌虫兄弟,安静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在家里做个隐形人。

  “你要多说话。”小扑棱思索片刻,决定看在雄父的喜好上,教对方一点东西,“不然。等弟弟破壳。你会被抢走的。”

  抢走?

  小雄虫安静心里一紧,他想到的是雄父被推上桌子,想到那一声惨叫,想到冰冷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忍不住缩起肩膀,下意识走在扑棱的后面。

  “弟弟,哼。”小扑棱撅起嘴,很是不满意,“你要学会,抢东西。知道吗?”

  小安静不知道。

  他完全不理解,面前的小雌虫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直到对方将他带到厨房,娴熟地对军雌们撒娇,在一顿可爱攻击后,得到了一枚黄澄澄的果子。

  小扑棱拿着那枚果子回来。他掂量下重量,闻了闻,想不出要怎么食用这颗柠檬,索性将其放在小安静手中。

  “借给你。”

  小安静浑身哆嗦一下。冰冰凉凉的柠檬表皮还冻着一层水雾,硕大的水珠凸出柠檬表面一个又一个凹凸不平的小圆点,呈现出湿滑的颗粒感。小安静下意识要松开,他对寒冷的东西充满恐惧,这种恐惧在他来到星舰温暖的环境后扎根入土,变成一种本能。

  小扑棱道:“掉了就没有了。”

  小安静又慌忙抓紧。

  他越是慌乱,那颗柠檬便有了生命般,在指头挤兑中乱跳。直至小扑棱伸出手,一并将柠檬、小雄虫握在手心。

  “喜欢就拿着。”小扑棱道:“你可是雄虫哎。”

  和雄父一样的雄虫,就不能和雄父一样理直气壮地要求点什么吗?再不济和雄父一样明确地说出自己想要什么,让其他人帮忙完成,也好。

  小安静几乎要窒息过去。他第一次和同龄雌虫握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冰冷与温暖的夹击。他迫切地想要抽出手,却被小扑棱下一句话死死按在地上。

  “你明明想要柠檬吧。”

  “不是。”

  小安静努力摇头。他不想要什么东西。他很乖。他不会要额外的东西。他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大人们说什么就做什么。他是个很乖很乖,从不会要东西的小孩子。

  因为他知道,失去雄父,自己要了也得不到。

  “你可以闻一闻。”小扑棱举起柠檬,凑到他的鼻翼下,说道:“雄父以前喜欢用柠檬干泡蜂蜜水喝。雌父说的。”

  这种食物,似乎生来就适合于冷气共存。冰镇的柠檬香味,气息更加清冽,芳香味从手指开始挥发,一路醒到小安静的鼻腔中。

  这就是柠檬吗?

  他无端抽噎一下,似乎想起雄父死前不断地念叨,说起家乡的柠檬园,说起自己的小名,那些遥远的一切似乎在面前这颗小小的柠檬身上得到具象。

  他终于多了一丝实质感。

  他开始哭泣。

  “哎。”小扑棱却不得不叹气。他双手双脚并用,将小安静推到用餐椅上,接着自己也爬上来。两孩子并肩坐着,周遭的大人几乎走光了,灯光只亮着一顶急用灯,后厨叮叮当当做卫生收尾。

  “在这里哭了,就不许去雄父面前哭了。”小扑棱掏出自己那块小手巾,拍拍小安静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这个病弱的蝴蝶种雄虫哭起来,雄父也不会开心。

  雄父不开心,小扑棱也不会开心,雌父倒是会很开心。

  哎。小扑棱叹口气,感觉自己身上肩负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重量。他再次叮嘱道:“一次性哭完哦。不准留给雄父哭。”

  “呜嗯。”小安静抱着柠檬,乖乖点头。

  他不自觉朝着小扑棱靠近,最终选择把眼泪交付给这个比自己更小的孩子身上。

  小扑棱变本加厉,继续吩咐道:“不准和虫蛋弟弟走太近,他好凶的。”

  “嗯嗯。”

  “你要听我的话。我才会给你柠檬,知道吗?”

  “嗯嗯。”

  还有吗?小扑棱思索片刻,总觉得现在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分水岭”。可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能用书面语对小雄虫道:“你要和我签……劳动合同,知道吗?”

  没错,就这个。

  小扑棱言之凿凿,“签完合同,你必须得听我的话。”

  作者有话说:

  老二:我的孵蛋雄虫呢?我那么大一个备用雄虫呢?

  扑棱:让我找找,劳动合同是什么?

  (兄弟两不抢雄虫,他们两是物理上看彼此不爽)

  ——*——

  【小兰花的监狱生活27】

  恭俭良根本不管小孩教育。

  他是那种自己都学不明白的大人,禅元也不指望他误人子弟。家中长子和次子生来好学聪慧,连带着养子都乖巧听话,从不在学习上出错。

  唯独,刺棱。

  作为家里最像恭俭良的小孩,他失去了雌父辅导就两眼一抹黑,一大早把“空空空错空空”的作业交上去了,喜提“叫家长”大礼包。

  “这道题课上是不是讲过?套用这个公式……我说过很多遍吧,你怎么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

  刺棱低下脑袋。

  老师继续道:“我已经把你雄父叫过来了。让你雄父教教看,这么简单的题目,最基础的题型,有手就会。”

  刺棱捏捏衣角,欲言又止。

  于是,丢脸的人从一个,增加为两个。

  恭俭良看着面前的初等数学题,两眼一闭,坚决宛若上刑场,“我不会。”

  开什么玩笑!恭俭良这辈子的脑细胞都战死在入职考试中了,什么数学题?他不会,他连公式都看不懂了。

  老师垂死挣扎,“这怎么会不会呢?这是初等数……好吧。雄虫阁下,您可能不太管孩子的学习。”

  恭俭良点头如捣药。

  老师继续道:“请问您家中还有雌侍吗?”

  恭俭良道:“我不收雌侍。”

  老师:“……不,我已经结婚了。我的意思是,您们家还有其他能教小孩的雌虫吗?雌虫的教育抓得很紧,一步落下,步步落下,千万不要松懈啊。”

  恭俭良板着脸,终于感受点社会养崽的压力,他一把揪住走神的刺棱,揉叭揉叭幼崽小脸,发泄情绪。

  “他成绩很差吗?”

  “全班倒数第一。”

  恭俭良心气提起来了。他想起自己在刺棱这个年龄,智商尚存,成绩还排在中游阶段。雄虫幼崽们一点都不在乎成绩,大家私底下看分数,不是100,就是99分。每个人回家都能收获满满赞美。

  刺棱的成绩怎么能差成这样子呢?

  老师苦口婆心道:“如果工作实在忙。可以考虑家里几个人轮班辅导小孩作业。”

  恭俭良道:“我只有雌君。”

  老师噎住,半晌拉开抽屉,在一堆文书中扒拉出花花绿绿的宣传纸。他将宣传纸塞到恭俭良手中,劝诫道:“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您可以带着孩子去辅导班看看——费用可能会稍微贵一点,但质量还不错。您可以多试几家,自己也可以旁听一下。”

  刺棱主动接过宣传纸。这种花花绿绿的实体纸十分受这个年龄的小雌虫喜欢。他们有的人根本不需要补习,因为喜欢纸张颜色,捡回去折成各种形状玩。

  刺棱也很喜欢宣传纸鲜艳的颜色。

  他很认真,但极其慢地念出上面的字:“雌虫幼崽专属。幼小初高辅导班。雄雄。什么是辅导班。”

  恭俭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僵硬道:“就是一个每天写作业的地方。”

  “啊呜。那。那我不去了。”

  恭俭良一把抓过自己的厌学幼崽,搜索宣传纸上第一个地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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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五章

  禅元在扑棱搜索“劳动合同”的时候, 逮住他。

  “你在干嘛?”

  “看书。”

  禅元盯着电子书扉页“劳动法”三个大字,以及正在下载的“劳动合同模板”陷入了思考。他提溜下自己手中沉甸甸的小扑棱,困惑道:“你找这个干什么?”

  小雌虫不应该看一点故事书、童话书, 再不济找找动画片、幼儿大电影, 真没事情干, 做做数学题也行。

  劳动合同?

  这是小孩子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你知道什么是劳动合同吗?”

  扑棱超级大声, “知道。”幼崽凭空扑腾自己的小短腿,叫嚷起来, “就是每天要听话的合同。签了之后, 雄虫就要听我的话, 不准和弟弟玩。”

  禅元:?

  不靠谱的雌父及时地阻止了这场“童工交易”。他脸上还乌青着一大块——昨天, 他意图爬上恭俭良的床, 不惜将自己套在被子里。被雄虫发现后,拽出来一顿毒打——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穿的那种。

  “宝贝。你这个年龄拐雄虫,实在是太早了。”禅元谆谆教诲,意图将老大成为夫夫和谐的润滑剂。他道:“不如听雌父的话, 从现在开始去你提姆叔叔屋子里睡觉。正好,小安静也玩过提姆叔叔的鸭子, 你们一起去。乖。给雄父雌父一点私人时间。”

  禅元太馋了。

  恭俭良近日是没有什么丧偶的想法,但耐不住雄虫根子极为恶劣,每天不看着雌君出丑浑身上下就不舒服。他智力上斗不过,便从生活中入手,时常在孩子们面前只穿一条内裤,一件禅元的衬衣, 再颇具趣味地套上绑带, 大腿肉被紧身带勒出一圈小小的软肉, 偶尔往里面塞刀具, “啪”得拉开弹力带,腿肉轻颤。

  禅元快疯了。

  恭俭良却很认真。雄虫不仅投屏双方的聊天记录,还专门找出电子笔,在通讯光屏上做记录,每天软刀子割肉,仔细整理禅元的xp列表。

  “制服。这个我知道,我还穿过。”恭俭良掰着指头算,躺在床上,翘起两条腿晃来晃去。禅元的军装衬衫轻浮地贴在他的身躯上,翅膀断裂处贴了新膏药,一个月的时间,伤口结痂成两道粉痕,倒有几分像雌虫的虫纹。

  禅元努力吞咽口水,天知道他有多想用手指触碰伤疤。一想到指尖从伤口处扫过,雄虫会因自己的动作,瘙痒不满,回头瞪着自己。禅元浑身上下都得到了升华。

  ——于是他尝试了。

  结果是被恭俭良过肩摔甩出房门,被迫去军医那边拍个小片子,意思意思打个绷带。

  “禅元。禅元。”恭俭良整理禅元xp列表的速度并不快,有时还会停下来去自己的衣柜里扒拉出衣服,重新笔画两下,“禅元。你是更喜欢校服,还是军装?还是战损?这个词叫战损吗?……唔,不太懂。”

  禅元深呼吸,强忍冲动,诱骗道:“你换上我看看?”

  “好啊,好啊。”恭俭良一点一点解开自己的衣服。最开始,他不是很熟练,衣服后面的扣子解不开,折腾半天,不开心坐到床上,自己和自己生闷气。禅元好不容易哄得他过来,手把手给雄主解开扣子,正准备大快朵颐时。

  恭俭良道:“敢伸进来,我就剁了你。”

  禅元讪讪收回自己的咸猪爪,老老实实,以示清白。

  “雄主~宝贝~你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呢。”

  “是嘛?”恭俭良娇娇弱弱地抽噎道:“真的很残忍吗?”

  禅元已经要哭了,“真的呀。你看,口水从身体各个地方流出来了。”

  恭俭良迅速收回自己娇花般的语气,眼神空洞又欢喜,主打一个幸灾乐祸,“那真是太好了。你就继续流着吧。我才不要进去。”

  禅元:……

  太坏了。雄虫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什么新奇的放置play?禅元手脚并由,几乎几乎扭曲了形状飞速尾随恭俭良,“雄主,雄主。你已经一个月没碰我了。我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恭俭良认真思考,认真回答,“没有。”

  他们每天都在见面,只是没有做而已。

  “什么?”

  “我可是和你结婚了哎。”恭俭良掰扯手指,不开心道:“结婚后,除了刚开始几个月你一直躲我。后面开荤了,每周最起码五次,后面只要不出地面任务,每天都要来一次两次,怀老二的时候最过分,每天三次打底——现在只是一个月而已,你一个月都受不了吗?你也太饥渴了吧。”

  禅元同样开始掰手指,“有情饮水饱。谁一天不喝三次水啊。”

  恭俭良面无表情看着禅元。他不大的脑仁,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做/爱=喝水”这种公式,更别提“有情饮水饱”这种变态说辞了?

  饮水饱?什么水?禅元的水还是他的水?

  禅元再接再厉,“雄主。你不会是不行——”

  恭俭良正面给禅元一记膝击,获得了接下来四个小时的平静生活。

  没有涩涩变态的生活,终于不是“吃饭-睡觉-□□-打架-互相吵架-吃饭-睡觉-□□”了。恭俭良甚至开发出新乐趣:每天搜索菜名,并把所有和“蛋”有关的菜名,当做老二的小名。

  今日份的虫蛋,是小洋葱炒蛋。

  “小洋葱炒蛋。你知道洋葱是什么东西吗?”

  “唔。啊噗噗欧。不几道,几道~啊呜呜呜噗噗。”虫蛋在恭俭良怀里滚来滚去,蹭蹭雄父左边的精神触角,又蹭蹭右边的。对比起小安静的精神触角,虫蛋还是喜欢雄父——雄父的精神力好粗,好大,还特别凶——虫蛋用力咬下去毫无负担,哪怕把雄父咬得面目狰狞,结果也不过是精神力暴揍小屁股。

  就是很奇怪,最近生活有点安静,没什么“啪啪啪啪”的声音了。

  老二毫无顾忌地思考一会儿,瞬间把雌父雄父的事情丢在脑后,“嗷呜”对准自己看中的精神力咬下去。恭俭良从微笑和善的“小洋葱炒蛋”,瞬间变成尖叫版本的“小——王八炒蛋。”

  “不许吃。雄父的触角不是给你吃的!”

  “小王八蛋!”

  “我要打烂你的小屁股。打烂!!”

  禅元推开门,对此心生向往。他现在已经寡疯了,处于一种“无所谓,我什么都能炫”的饥饿状态,提溜着扑棱走过来,牛头不对马嘴,“我可以。来吧,雄主。”

  恭俭良平静地扭头,眼神在两个孩子面前打转,对禅元充斥着“你想死吗?”的问候。

  “咳咳。我的意思是——雄主的手实在是太娇嫩了,雌虫幼崽太皮实了,一定会伤到雄主的。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等他破壳之后,我一定把他按在膝盖上打。”

  禅元放下扑棱和小安静,转头走向墙壁,认命为老二添上一个“√”。

  墙壁上,10x10的表格已经贴了五张,每一张都满满当当打满了“√”。禅元手上是第六张,密密麻麻的“√”排山倒海,只差两格就又满了。

  小扑棱心满意足跟着雌父走到纸下面,朗声念道:“老二打屁股记录表。雌父,我到时候可以打弟弟屁股吗?”

  “不可以。只有雌父能打。”

  “六百下,雌父一定很辛苦吧。”扑棱对此项活动充满兴趣,主要是老二一个月的时间用蛋锤把他打造成“医护室常客”,两小孩在争夺雌父雄父关注上,打个头破血流,时常两败俱伤。

  扑棱多少得找回场子来,他道:“我很乖的。不会把弟弟打疼的。”

  禅元已经懒得去想,自己的大雌子为什么能说出如此“茶言茶语”的话。一个月半的父子日常,叫他深刻认识到,老大多多少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胚子,接下来等老二破壳,兄弟两多少要磨砺好一整子,才能伪装出普通人有的兄友弟恭。

  他道:“带安静去提姆叔叔那,雄父想要和雌父说说话。”

  “唔好吧。”小扑棱转过身,牵起小安静的手,走到门口又急冲冲地回来,叮嘱道:“不可以,再多一个哦。”

  禅元:……

  小扑棱嘀嘀咕咕,“再多,我就,真生气啦!”

  禅元:扑棱,你的意思是每天和虫蛋打得翻天覆地,还是不算生气吗?

  “好吧好吧。”

  “不可以再生。”

  “好的,雌父答应你。不生了,不生了。”禅元总算把两个有腿的幼崽哄到隔壁提姆房间,至于提姆的鸭鸭玩具会遭到什么□□,就不在禅元的良心考虑中了。

  他要解决自己一个月吃不到肉的严峻问题!

  这件事情,必须和雄虫摊开讲明白,讲清楚!

  “宝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恭俭良抬起脚,懒洋洋地靠在床榻上。虫蛋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最后一把掉在地上,轱辘轱辘朝着床底探险。

  恭俭良抬起眼,懒得管小王八炒蛋了。他道:“你错什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禅元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仰望着自己的漂亮雄主,这个姿势他千挑万选,自认为是在所有体验过的前戏中,最讨雄虫喜欢的一个。他道:“要说最开始,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给雄主找雌侍。”

  捏着鼻子把两年前的老黄历翻出来了。

  恭俭良没吱声,就是“哼哼唧唧”两把,翻个身,脸对着禅元,嘟嘟嚷嚷,“你还知道。哼。”

  禅元心里为自己擦一把汗。他就是试试看,不晓得恭俭良心里的小疙瘩是什么时候累积下来的。

  ——两年前啊,他们结婚一个月都不到的事情哎。恭俭良居然还记着。

  禅元对自家雄主的小心眼有了新的认知。

  他虔诚反省,把自己的记忆仔仔细细筛选一遍,按照雄虫的逻辑,不管有错没错都是我禅元的错,通篇辞藻华丽,语气陈恳,逻辑清晰,因果关系颠倒,事实证据张冠李戴。

  恭俭良略表满意。

  “我不应该对温格尔阁下轻浮。作为雄主的雄父,我应该表示出沉痛,应该法自内心的为温格尔阁下的去世感觉到痛苦,我……”

  “禅元。”恭俭良抱着枕头凑近一点。他的脸枕出一小块嘟嘟肉,赤瞳已经不似过去谈起这个话题便充斥着迷茫,反而更多是一种淡淡的忧伤。

  他问:“你对我雄父有感觉吗?”

  禅元:哈?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温格尔阁下作为当代夜明珠闪蝶家的家族长,多得是人垂涎。比起他一身温柔又绝望的脆弱美,禅元还是更喜欢恭俭良这种勃勃生机,让人在生死边缘来回跳跃的凶悍美。

  主要是符合他血腥暴力少儿不宜的xp,纵享一个刺激。

  不过还得安抚一下雄虫才好,免得又生出什么端倪。禅元轻咳两声,说道:“温格尔阁下也是美人,但我还是更喜欢……”

  话还没有说完,恭俭良掀床而起,暴怒不止,“我就知道!”

  禅元这个狗东西,说了这么多,还是看中皮囊。前面磨磨唧唧一大堆反省根本就是铺垫,归根结底,中心思想就是他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

  想睡。

  想睡雄虫。

  想大睡特睡,一个月睡三次,玩得超花。

  恭俭良心都要碎了。他陪着禅元玩,那是他乐意,是他看中禅元,要和禅元培养感情再一刀弄死。禅元喜欢他雄父?禅元还夸雄父长得好看?禅元下一秒是不是要说,“如果可以我想要玩父子双/飞”

  恭俭良道:“你喜欢双飞?”

  禅元大脑宕机,“也不是不可……没有!”他摇摇欲坠站起来,接着再次磕在地上,膝盖生疼,“雄主,我对雄父绝对没有这种变态的欲望。我只喜欢你。”

  “你还说雄父是美人。”

  禅元敢怒不敢言。他想,我不仅觉得你雄父是美人,你们夜明珠家所有雄虫我都觉得是美人。

  毕竟夜明珠家是出了名的美人家族,禅元小时候最喜欢收集这个家族的美人卡,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盘一盘,舔舔美人们的遗传颜值。

  “那……雄父不好看?”

  “什么?你居然敢说雄父不好看?”恭俭良怒火中烧,简直要和禅元拼命。

  禅元赶紧从心,道:“宝贝。雄父不是我的喜好,你才是我的喜好。”

  “哼。”

  “宝贝。宝贝别生气嘛。之前对雄父不尊重,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现在对雄父是一千个一万个敬重。我的内心绝对没有半点玷污雄父的意思。”

  恭俭良瞪过去,反手将被子打开,盖在自己身上。整个人变成一个红豆馅小汤圆,支支吾吾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我才不相信,你一定想得很涩涩。超级涩涩的那种。”

  “我没有啊。”

  “你刚刚犹豫了。”恭俭良无理取闹,“我问你的时候,你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

  禅元心想:你总得给我组织语言吧。

  他头疼。他无奈。他感觉自己嫁给了一个傻子雄虫。现在到了交流感情的时候,对方完全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打转,根本不听听正常人的思考逻辑。

  恭俭良抬起头,见禅元没有理会自己,更加难过了,“你又犹豫了。”

  “犹豫是好事。”禅元拍拍红豆汤圆的脑袋瓜子,语重心长,“说明我在乎宝贝。”

  恭俭良窸窸窣窣,再次冒出来的时候,撒娇汤圆变成了冷漠汤圆。他卸下那堆伪装的娇软宝贝表情,眨巴眨巴眼睛,和禅元对视。

  “不许肖想雄父。”

  “好的。”禅元对死尸没兴趣。

  “不许去找雌侍。”

  “好的。”自己栽下的树,才不给别人乘凉。

  “不许用别人做的小蛋糕骗我。”

  “好的。”禅元现在已经会做小蛋糕了,吉央早是过去式了。

  恭俭良在被子里掰着指头,仔细想了想,开始嘀嘀咕咕算地面任务时的旧账。

  “不许随便污蔑我。”

  “嗯嗯。”恭俭良居然会说“污蔑”这个词,真是令人惊讶。

  “不许打我。”

  “好的。”逃命和自救的时候不算。

  “不许凶我。不许说我不好看。不许把我送给别人。特别是寄生体,他们丑死了。”

  禅元叹口气,感觉漫漫感情路终于走到尽头,曙光就在前面时,恭俭良给他来了句,“从今天开始我要禁欲。”

  禅元:?

  “什么?”禅元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都一个月,不,快一个月半了。雄主,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恭俭良不懂。

  恭俭良觉得禅元理解有问题。他道:“我禁欲和你有什么关系。”

  禅元原地爆炸,前面哔哩吧啦一大段话都是白说了。他最终目的是和恭俭良修复感情,双方你侬我侬,在床上蜜里调油。现在恭俭良和他来一句“禁欲”——这都不是谁克制的问题,毕竟克制的孽都直接回馈在禅元身上。

  禅元道:“雄主,你还年轻没必要想不开啊。我们要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啊。”

  恭俭良道:“扑棱不想要。”

  “那我们就不要。我做措施,偷偷做,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还是斩草除根比较好。”恭俭良捏着被子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神乎其神地来一句,“禅元,你觉得切掉可以吗?”

  禅元提气,呼气,吸气,有种生吞核弹的绝望。

  “雄主。你。”

  恭俭良拉开一小段被子,显得很沮丧。他的情绪排山倒海,总是在禅元无法理解的地方百转千回。雄虫通常拥有的细腻表达方式,在恭俭良这里,便是小而隐秘的针,扎入皮肤中要一层一层捏过去,触到,刺痛到,才知晓入了皮肉。

  说不出的滋味。

  禅元心有觉得奇妙。他很清楚自己对恭俭良最开始的感觉就是肉/欲,中间虽有稍许情愫产生,却也被恭俭良无情地消耗完了。

  如今的他,还是更贪恋恭俭良的肉/体,个中稍许的情情爱爱微不足道,数量稀少到不足以摆放在排面上。

  可,沮丧的恭俭良也很美味。

  禅元蹲下身,轻声温柔,“雄主。你怎么了?”

  “不知道。”恭俭良呆呆地说道。他语速变慢,说话的顺次颠倒,状况百出,“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难受。用不上力气。”

  “说明身体也不希望切掉它。”

  “做/爱很重要吗?”

  “超级重要。”禅元认真欺骗雄虫,“插入的结果并不重要。重点是玩弄我的过程,雄主不觉得很刺激吗?”

  恭俭良检索脑子,平静道:“并没有。”

  禅元无话可说,大受打击。

  恭俭良道:“我不理解。好奇怪。”他又把自己包裹起来,兴许是孵蛋期老二太闹腾,恭俭良说话的力气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困倦,“虽然,做起来,也还行吧。就那样子吧。禅元毕竟比我大三岁。”

  禅元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三岁怎么了?三岁的年龄差在虫族相亲界里约等于无年龄差。

  “等等。雄主。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是我让你没兴趣吗?”禅元正要抓着恭俭良,正爬上床,床铺中间猛地一顶,两人滚在一起。

  恭俭良猛地睁开眼睛,一脚踹开禅元,迅猛滚到地上,脸贴着床板,往里看,“小王八炒蛋!你给我出来。”

  床底,正尝试用蛋壳撞碎床板的虫蛋无辜转身。

  他的雌父已经抄起了家中棍棒,和蔼地将其扫出来,装在塑料袋里,抱去浴室。

  恭俭良不想要做?

  一定是小孩太烦了!烦到没兴趣了!

  禅元盯着面前的精力炸弹.老二,神情严肃。“老二,你把雄父弄生气了。”

  老二不懂。老二听到了雌父雄父的对话,根本没意识到什么重要性。在他的心里,世界上没有“啪”一顿治不好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啪啪”两顿。

  “啊噗。猪猪,啊呜,咕,狗狗。”

  禅元听不见,禅元也不想听见。他用软布擦干净这个孽子,叮嘱道:“雌父雄父关系不好。你出来是要被打屁股的。”

  小王八炒蛋:呵。

  无所谓。

  禅元戳戳他的蛋壳,怄得心里慌。

  婚后生活是两个人的事情。

  这次远征军也救回来不少雄虫。禅元凑热闹看了两眼,基本上每一个能在长相上,艳压过恭俭良。性格更不如恭俭良骄纵猖狂,不得禅元的胃口。

  “哎。”禅元在自己的脑海中苦苦寻觅一圈。什么同学圈、影视圈,甚至是一些高高在上的贵族雄虫社交媒体照片,他都回忆了一遍,最后无奈承认:恭俭良是他此生所见唯一一个,也是最对他胃口的雄虫。

  没有代餐。

  无可替代。

  “小坏蛋。”禅元坏心眼地把虫蛋戳在桌子上,诉苦道:“雌父再不想想办法,就真得过无性/生活了。”

  恭俭良哪天发了神经,真去把自己给切了。

  那禅元想哭都没地方哭了。

  “你要乖一点知道吗?”禅元苦口婆心,“雄父很辛苦。雌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吧。不可以乱跑,知道吗?雄父气多了,心情肯定不好。”

  作者有话说:

  禅元:操心我的终身性/福。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8】

  父子两第一个去的是“勤学”辅导班。负责课程的雌虫老师热情接待了二人,并为其安排了一节一对一小课。

  “雄虫阁下。您放心我们聘请的都是教育学的学生,资历有保证。耐心也很好。教学质量您可以听一堂课,自行判断。如果不满意,我们马上给您的孩子换个老师。”

  恭俭良点点头,梦回雄父温格尔煞费苦心给自己找辅导老师的日子。

  二十年多一眨眼就过去了。他现在也是一位给自己孩子找辅导老师的家长了!恭俭良把刺棱塞到小桌板里,自己搬个椅子坐在教室后面,正襟危坐,认认真真拿个小本本。

  十分钟后。

  辅导老师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他正要皱眉,发现旁听的那位漂亮雄虫家长和他的崽都睡着了。

  “……”辅导老师糟心到无法欣赏美人睡颜。他内心对自己是否适合这一行产生了强烈怀疑。

  半个小时后,负责人不得不轻声叫醒雌虫幼崽,再让雌虫幼崽把他睡得更香的雄父叫起来。

  “雄雄。”刺棱推推恭俭良,推到一半,忍不住打了个充满知识的哈欠。

  老师比雌父温柔多了。雌父要是发现他上课睡着了,一准敲他脑壳。

  “雄雄。雄雄。雄雄。”刺棱连续打了好多个哈欠,在脑内一片空白后,精神奕奕。他勾勾手,把恭俭良弄醒,道:“雄雄。下课了。”

  恭俭良懵懂抬起头。

  嗯?今夕是何年?

  还迷糊的恭俭良和他的雌虫幼崽,被恭恭敬敬请到等候区喝茶。一杯柠檬糖水下肚后,恭俭良毫不反省自己上课睡觉的劣迹,他只觉得一切都是禅元的错。

  禅元应该早点把刺棱的学业安排好!

  “哼。刺棱。刺棱。”

  “唔。”刺棱冒出来,奶呼呼的脸搁在恭俭良膝盖上,肉呼呼道:“雄雄。”

  恭俭良揉叭揉叭幼崽的脸颊肉,心中怒气下去,平静道:“雄父打算让哥哥辅导你。你喜欢大哥还是二哥?”

  刺棱眼睛亮起来。他出生很晚,和两个哥哥相处时间不多,但依然很喜欢和哥哥们一起玩,便笑着道:“我都要!两个哥哥,我都喜欢!”

  恭俭良点头。

  嗯。那就让那两个回家一趟,给弟弟敲定个辅导班吧。

  恭俭良想到长子和次子的智商,信心满满——他自己不懂学习,孵出的孩子倒是顶顶的聪明(老三例外),考得都是最好的学校和专业。

  这两大的,一定把小的功课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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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禅元得想办法让恭俭良相信, 他爱他。

  可他看的书都是数学、机甲维修、医疗等专业书,脑子里半点恋爱知识储备都没有;去星舰共享的电子书库里寻找,通篇都是“帅气军雌和温柔雄主”的恋爱故事, 完全找不到恭俭良这种神经病雄虫主角;禅元只能磨磨唧唧去找身边恋爱次数最多的人求助。

  “甲列, 恭俭良是怎么想的啊?”

  “我没有谈过这类型的雄虫。”

  “……哈哈, 那你给我点建议吧。”

  “队长。”甲列认真脸, “我不太适合给纯爱人提意见。”

  “……”

  “翻译一下,我不会在同一时间只和一个雄虫睡觉谈恋爱。”甲列轻轻摇晃手指, 恶魔低语, “两个起步, 比较刺激。”

  禅元绷不住了。

  他在“寻找外人求助”和“队内咨询”中选择了后者。原因也很简单, 他与恭俭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暴力细节, 小队成员都见过(身上多少带了点血)。禅元不乐意再将自己与恭俭良的事情宣扬出去,个中有为了自己的脸面,也有古怪地占有欲。

  他觉得这种刺激的事情,偷偷品味才舒服。

  “诺南。”

  “哦~我亲爱的队长。您怎么想起我了?恭俭良阁下呢。”诺南已经好了。皮糙肉厚的军雌看见队长, 舔着脸上前,笑眯眯道:“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已经好了, 啊~上次看到雄虫衣角下的腹肌,没想到雄虫也有这么好的肌肉。”

  禅元顿然自己走进诺南的屋子是个错误。

  不过来都来了,队长还是要取取经的,他低声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嗯?”

  诺南思索许久,总结道:“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恋爱。和我在一起的人大半都是半推半就, 还有点不情愿。”

  “翻译一下。”

  诺南道:“我比较擅长武力强迫。”

  禅元瞬间再见。他对自己的武力很有自知之明, 恭俭良真要下死手, 七八十个自己都不够对方砍。

  他思来想去, 决定去找队伍里唯一一个可能是纯爱的家伙。

  伊泊。

  虽然他纯爱的对象不是人,但多多少少是纯爱,不是吗?

  “恋爱吗?”伊泊仔细呵护星舰上的枪械。没错,他回到星舰后,直接来到星舰的武器库兼任了武器运输工作,每天乐此不疲在武器堆里打转,肉眼可见周身冒出了粉红色泡泡。

  如果维修部和装备部允许伊泊触碰武器,估计泡泡会直接进化成求婚玫瑰。

  “非要说恋爱的话,我觉得是全身心对对方好。”伊泊握拳,目光坚定,“哪怕对方不会回应我。我也要拿出满腔热情,务必要将对方变成自己的样子。”

  “啊。这样吗?”

  “没错。队长,虽然不知道恭俭良又在做什么。但你一定要相信,爱能够感化一切。”

  禅元深吸一口气,嗓音颤抖,“这就是你偷偷把手榴弹改成多频震动的愿意吗?给我把这东西丢掉!程化刻部长看见一定会把你丢出星舰的!”

  “队长。你不觉得漫长的远征路上,总会寂寞吗?改装后的手榴弹可以很好的派遣寂寞,让大家的身心感受到满足……”

  “不!你给我放下!”

  没有人想体验多频震动手榴弹。禅元很肯定这一点。他在队内绕了一圈,无比感叹自己果然是队伍里唯一的正常人。

  这都是什么卧龙凤雏大集合啊。

  禅元选择求助隔壁的提姆指挥官。

  “提姆。”

  “你最好有正事。”

  “……你谈过恋爱吗?”

  提姆缓慢抬起眼,目光若刀,磨得又尖又亮,“我单身。”

  “在学校也没有吗?”

  “没有。”

  “啊。这样啊。”禅元失望。他真不想走到去问老兵这一步,老兵们多数结过婚还生育了虫崽。可向老兵们提问,无疑是将自己和恭俭良感情不合的兆头宣传出去。

  禅元一想到就浑身不舒服。

  提姆道:“你和恭俭良怎么了?”

  “没什么。”禅元删除掉少儿不良的内容,言简意赅道:“我好像遇到了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提姆面无表情拆穿禅元,“你和他结婚才多久?”

  “宇宙加速度,两年约等于七年。”禅元胡说八道,继而苦恼求助,“我也是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结婚,第一次当雄父……哎,早知道在学校就多修一门恋爱课。”

  恋爱课?

  对啊。

  禅元脑子灵光一闪。他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他和恭俭良情感不合。虽然有双方脑回路合不上的原因,也有双方都很猎奇的原因,但根本原因是他们不够交心,没有建立起良好的信任。

  恭俭良死活不相信,自己爱他。

  他们一定缺少系统化的恋爱教程。

  “提姆。”

  提姆后退一步,示意禅元和自己保持距离,“不要靠我太近。”

  禅元这个人多少有点吸引变态,提姆还想要维持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理性,他道:“你站在门口和我聊,别进来。”

  禅元懒得在乎这点小嫌弃,他聒噪道:“你们指挥官权限是不是涵盖更广一些,我想借一……”

  “不要。”提姆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一周后。

  提姆冷峻看着轮岗到自己手底下的禅元,拳头握得再紧,也不得不听着上级介绍。

  “禅元上士,现在已经通过了我们指挥官的内部考核。成绩很好看,卷面回答十分漂亮,我贴在我们指挥官频道内了,大家记得看一眼,学习学习哈。”

  禅元人畜无害,露出一口大白牙。

  提姆环抱双手,翻个大白眼,将自己的权限丢过去,一句话都懒得说。就算小扑棱带着小雄虫过来捏捏玩具鸭鸭,提姆也是冷着脸把两小孩的裤子提起来,上衣全部扎到裤腰带里。

  “雌雌。”小扑棱十分有眼色,悄悄给禅元递话头,“你是不是惹提么叔叔生气了。”

  禅元才不认呢。

  他笑嘻嘻,否认道:“怎么会呢?提么叔叔看见雌父认真考到指挥部一定会很高兴。”

  “哇呜。雌父是第一个从外面进来的吗?”小扑棱眼睛亮晶晶。他在指挥室里待了那么久,第一次看见雌父这种考进来的大人。要知道,所有指挥室军雌都是这么鼓励他的:“扑棱,好好学习,长大后考指挥部哦。”

  现在,雌父考进来了。

  好厉害。

  小扑棱也没有什么同龄人好分享,抓住小雄虫安静嘀嘀咕咕一会儿,又去雄父面前叽叽喳喳说一顿,就连一直打架的虫蛋都被逮住念念叨叨好一会儿。

  但禅元也没有在指挥室多待,他考完指挥室,获得了正式的指挥资格后,上瘾般,去考维修、太空运输驾驶、太空维修等等。等他的尉级升迁指令下来时,禅元已经集齐了整个星舰所有部门能考的所有岗位,连带着考试后的转岗许可和资料查阅权限。

  再加上尉级权限,禅元想自己总能在星舰上找出一本“恋爱课”相关的资料。

  他总觉得自己以前在哪里看过。

  “禅元上士,恭喜你。”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少尉了。”

  舰长阿奇诺亲自为禅元摘下士级标志,为他换上少尉才有的军衔标志。

  “你是我所见升迁最快的军雌。远征军中没有人和你一样升得这么快。”舰长阿奇诺若无其事地带一句,“扑棱还没有大名吧。你要是拿不准可以问问老人家。”

  糟糕。

  禅元终于想起自己搁置许久的事情。他原本计划给扑棱取几个大名,先和恭俭良商量,再咨询总帅乌钬的意见——别看总帅乌钬和恭俭良没有多少联系,禅元猜对方还是关注恭俭良的。不然不会又是同意雄虫上战场,又是紧着第三星舰送最好的自然食物吗?

  禅元认识不少其他星舰的军雌,据他所知,有些星舰已经开始实行每周一次自然食物,其余时间全部以营养液为主。

  第三星舰目前还保持着不错的自然食物食用频率,除了舰长阿奇诺的决策外,也有雄虫恭俭良和幼崽们在的原因。

  更过分一点,恭俭良上次在地面精神触角意外让寄生体壮大实力的事情,禅元不相信军雄费鲁利没有上报。

  但迄今为止,对恭俭良的处罚提都没有提。

  这件事情,甚至都不对外公开。

  禅元心中一惊,联想到自己对恭俭良的态度,忍不住揣测那位高高在上的乌钬总帅到底是不是在敲打自己。

  他对恭俭良的态度很坏吗?也没有吧。

  可是真的是敲打吗?是不是他自己想多了?禅元心思莫测,走到房间里时,便看见恭俭良翘着脚,抱着虫蛋,欣赏满屏幕血肉横飞,整个屋子外放受害人的惨叫、电锯切割皮肉和骨肉的尖锐声。

  禅元:也许。总帅乌钬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宝贝。虫蛋还在呢。”禅元赶快上前,担心道:“你孵蛋看这些东西会不会不舒服?今天我给你找了点蜂蜜小面包。快来,把电影关了。”

  恭俭良拍拍虫蛋,道:“他要看。”

  禅元顺着话茬,指责小的,“老二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可以带雄父一起看这种片子呢?快过来,雌父给你刷蛋壳油。”

  正津津有味看马赛克的虫蛋:?

  又要刷油了吗?今天是第七遍了吧。雌父可不可不要一没事情就给自己刷油啊。虫蛋扭了扭自己的蛋身,感觉自己已经要被香喷喷的食用油腌入味了。

  禅元可不管这些。

  他要不给小的刷油,恭俭良准要盯着他警惕起来。为了父辈的爱情,小的就负重前行一些吧。

  禅元想,蛋壳油又是好东西,多刷刷没事。

  “宝贝。今天做了什么呀?有没有想我。”

  “没有。”恭俭良抬起眼,忽然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惊讶道:“你升少尉了?”

  “是啊。”

  “你这么弱都能当少尉?”恭俭良不假思索道:“你想打败我,再爬我的床,不得成为战神?”

  作者有话说:

  下面就是比较日常的恋爱和养崽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9】

  恭俭良和禅元婚后共生了三个雌子。

  老大小名叫做扑棱,考上了最好的军事指挥系。老二小名叫做支棱,考上了基因库直属专业,毕业后包分配,专业因名字太长,恭俭良已经忘了。

  不过没关系。

  刺棱也记不住。他连自己两个哥哥本名叫什么都没记住,小时候一口一个“蛾子哥哥”“吱吱哥哥”,时常在雌父看不到的地方,喜提兄长们的谆谆教诲。

  “蛾子哥哥!”

  恭俭良看见自家老大的脸色一变。

  “吱吱哥哥!”

  恭俭良看见自家混球老二眉毛一挑。

  两兄弟下了航空器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住自己的幺弟一顿揉搓,叫这个健忘的小家伙想起来过去的手足情深。

  刺棱被两个哥哥揉成小面团,嗷呜呜呜挣扎着短小四肢和雄父求助,好不容易脱困后,猫在雄父怀里装模作样抽噎两下。

  “呜呜呜,雄雄。”

  恭俭良严肃道:“是扑棱哥哥,不是蛾子哥哥。”

  “呜呜呜。嗯嗯。”刺棱探出脑袋,“那。那吱吱哥哥呢?”

  恭俭良道:“无所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偏心。没错哈哈哈他就是偏心,有什么问题吗?老二长这么大没被恭俭良打死,在恭俭良看来简直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好生之德”。

  老二:“……雄父,没事我就回去了。”

  恭俭良攥紧下拳头,若有若无露出自己结实的手臂。

  老二乖巧坐好。

  恭俭良道:“我不管你们学业有多忙,都找时间帮弟弟看看辅导班。给他找个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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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七章

  虫族的【战神】是个很有意思的玩意儿。

  毕竟往小说界里一看, 这就是主角的标配,雌虫不拿个“战神”名号就配不上温柔贤淑善良可爱的雄虫了。导致数百年前的虫族网络上乌烟瘴气,众多网民口嗨“啊这个谁谁谁是战神”、“那个谁谁谁是战神”, 彼此之间扯花头, 打得不可开交。

  特别是当娱乐圈那套下场的时候, “战神”这两个字都跟击鼓传花一样, 最低起步将级,军部一众大佬首次体验了舆论的威力, 在吃遍苦头之后, 怒而掀桌。

  什么战神?

  这玩意不是我们军部说了算吗?

  但按照虫族不同个体的年龄来算, 以及基因迭代的速度看, 四百年前的老战神无论是体力、能力、智力上都会远弱于新一代的年轻军雌, 为了避免出现“老战神被新兵吊打”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军部大手一挥决定了:

  【战神】这个词就是我们用来推崇军部新星的。

  这玩意是更新的,是个给青年人做标杆的,是拿出来做宣传的。于是, 【战神】这个名头就不仅仅要求实力强劲、战术意识优秀、军衔达到标准,这个候选人还得长得人模人样。

  禅元对着真不感兴趣。

  准确来说, 他不敢兴趣还有一个原因。

  “宝贝。军部战神没什么意思啊。”禅元苦口婆心道:“上一届战神,现在还被封禁呢。军部这个‘战神’谁沾谁带点倒霉。”

  恭俭良不管,他问道:“上一届是谁?”

  “阿莱席德亚。”禅元介绍道:“这家伙可是在取得‘战神’名号之后,投靠了寄生体。再说了,我要这么高的职位做什么?我的梦想就是老老实实工作,每天能够准点打卡下班, 回家给雄主做饭睡觉洗衣服。退休之后拿超高的退休金, 每天可以玩……咳, 每天可以和雄主一起享受快乐。”

  什么快乐, 不言而喻。

  恭俭良都懒得拆穿禅元道貌岸然的样子了。他总觉得阿莱席德亚这个名字很熟悉,找禅元的通讯看了两眼照片,恍然大悟,“那你更应该拿下战神了。”

  “?”

  恭俭良道:“他是阿烈诺哥哥的雌父。你如果当上‘战神’,还能做得很好,岂不是说明,你比阿莱席德亚还要厉害?”

  禅元脑子宕机片刻,他在记忆里寻找许久,终于把“阿烈诺”这个名字对上了号,震惊到无法言语。

  “等等……你让我捋一下。”

  禅元道:“你的雌父是杀人魔沙曼云。所以你要成为‘犯罪克星’证明你比他厉害?”

  “嗯。”

  “你的雌兄阿烈诺哥哥是全家唯一能够压制你的人。他的雌父是叛国者阿莱席德亚,而阿莱席德亚又是‘战神’……所以我想要压制你,高低也得是个战神?”

  “嗯。”

  禅元心想:温格尔阁下是什么犯罪收集器。他和合法公民睡觉是犯法吗?

  恭俭良不晓得禅元又在诽谤自己的雄父,他认认真真把“自己、阿烈诺哥哥、阿莱席德亚、沙曼云、禅元”五个人做了排序。中间序列变来变去,唯一不变的就是垫底的禅元。

  “果然。”恭俭良兴致勃勃道:“禅元你是真弱啊。”

  战神最起码也得是阿烈诺哥哥那种级别吧。恭俭良打量打量禅元,再想想自己先天脑域全开的兄长,做个鬼脸,“略略略”一会儿滚到被子里呼呼大睡。

  武力是恭俭良保护节操的最后一道防线。

  发现禅元没办法突破后,雄虫便放心随他去了。

  至于禅元怎么想,怎么办,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恭俭良表示“一力破万法”,爱咋咋的。

  就这样,一直到老二破壳前,禅元都没能顺利爬上恭俭良的床。

  甲列和伊泊每天看着自家队长日渐消瘦,神情憔悴,脸上流露出一种缺水的迷茫感,精神气都瘪下去了。倒是诺南神采奕奕,好像看见了什么惊天大墙角,挥舞着墙角在队长夫夫之间来回蹦跶,时不时怂恿禅元尝尝“雌虫的味道”。

  禅元让他滚,并把扑棱抱回来自己教。

  九个月的时间里,第三星舰又配合其他星舰下了几次地面,恭俭良抱着越来越大的虫蛋,没办法下去。禅元反而是开着深空机甲配合几次作业,带着整个小队在地面一顿狂杀,功劳显赫。

  “队长,指挥部想要把你调岗过去。”

  “指挥部升迁更快吧。”

  “地面和指挥部各有千秋。后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星球,太空部队和星舰指挥的人手需求更大点,机会也多。”

  “队长要继续下地面的话,就该扩充人手了。”诺南也插嘴道:“小队四个人还是太少了。少尉编制可以扩充到25人了。”

  “后续下地面的机会会少,25人组还不如去指挥部,或者太空组。”

  “去的话,我们小队就得拆。”

  “大家都在一个星舰上,拆了也无所谓总有机会再组回来的。”

  禅元一言不发。星舰上禁酒,前段时间有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用申请来的工业酒精兑水,被发现后给舰长吊起来揍,至今还在廊桥那挂着,杀鸡儆猴。禅元每每走过那些违规违纪的人面前,都有种难以言喻的燥热和羡慕感。

  恭俭良越来越过分了。

  以前只是不让睡,现在孵蛋就睡觉,连动手打人都懒得做了。

  禅元拆开一瓶营养液,充作借酒消愁。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懊悔自己生了老二,相比起亲热可人的扑棱。老二凭借一己之力吸引恭俭良所有怒火,在上跳下窜中让恭俭良浪费体力,整个人不是在揍小孩,就是在吃饭睡觉孵蛋。

  “禅元。我可以把蛋丢到垃圾桶里吗?”

  “不行。”

  “他刚刚骂你是贱狗。”恭俭良敲击厚厚的蛋壳,一脸嫌弃,“这样也不行吗?”

  禅元捂脸,沉默。他想这孩子就算骂得再难听,那也是个孩子,不能丢,只能捡回来打一顿,好好教育。

  不过面对雄虫,禅元用了更加委婉的方式劝说:“雄主。万一他是个小蝴蝶呢?你看,这个花纹,这个花色,是不是很像蝴蝶?”

  恭俭良不是很想要嘴臭的小孩。

  但那个小孩是蝴蝶种时,他觉得捏捏鼻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要不是蝴蝶种,我就把他丢掉。”

  “好好好。丢掉,丢掉。”先哄着,禅元的策略目前以怀柔为主。他每天能和恭俭良有肢体接触的事情就两件:给虫蛋刷蛋壳油、给恭俭良看各种蝴蝶种的花纹。

  前者还有次数限制,老二又滑不溜秋,时常刷油到一半,气吞山河,掀盖而起,一脚踹翻蛋壳油,囫囵囫囵滚去雄父身边。后者好一点,禅元最开始还能凑近恭俭良,闻闻雄虫身上的味道,乘人不注意用嘴唇亲亲雄虫的发梢,然后挨雄虫一顿毒打。

  如今,毒打都没了。

  禅元开始冒出偷窃恭俭良贴身衣服的龌蹉想法了。

  “唉。”往常他还没觉得恭俭良有多重要,先前恭俭良再怎么作妖,没过一会儿又会大呼小叫起来,“禅元禅元”找个半天。如今几个月不听人这么喊,禅元倒觉得寂寞——他自我反省,感觉自己还是颜狗属性发作——如今的恭俭良和发疯的恭俭良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生动有棱角,却又不过分凶悍的魅力。

  真是……该死的,想要睡一下。

  “雌雌。雌雌。” 禅元正想着怎么骗到恭俭良,门外传来低低的声音。几个成年军雌低头去看,矮墩墩的两个小家伙手牵手跑过来,鼻尖还冒出一点细汗。小雄虫落在后面些的位置,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

  小扑棱则好了不少,他深呼吸两下,恢复了正常语速,“雌雌。蛋破了。”

  禅元:?

  他站起来,接着是无法言语的狂喜。家里那个作天作地的小老二终于破壳了,后续他可以利用照顾幼崽这个名号,无限次的接近恭俭良了!

  至于老二破壳有什么危险吗?禅元并不觉得。恭俭良孵蛋期间,禅元已经无数次感叹虫蛋耐抗耐糟的属性。他相信一个能在冰天雪地里活下来,并且重击寄生体和自己亲哥的虫蛋,必然拥有超强的生存力。

  ——希望这孩子是个蝴蝶种。

  禅元罕见地许愿。

  他抱起两个孩子,快步冲向恭俭良所在的房间。周遭的军雌也纷纷更上去,浩浩荡荡的架势惊动了不少人。

  “哪边发生什么了吗?”

  “虫蛋破了。”

  “啊。这么快。我也去看看。”

  “快点,晚了就占不到位置。”

  一会儿,禅元等人后面乌泱泱挤满了今日轮休的军雌们。诸多军雌没有一个敢迈进房间大门,只能双手扒拉在门口,伸长脖子,脸贴着瞧。

  “好大一个。”

  “扑棱那时候都没这么大吧。”

  “大说明好啊。”

  军医匆匆提着各种东西走进来。他伸入一只脚,屁股给卡在人群里进不来。小扑棱和小安静上前帮忙,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反而把军医鞋子脱下来。

  “让一让。不要挤。不要挤。”军医屁股出来了,脑袋还卡在里面。他甚至分不清方向,还是好几双手把他往前面一塞,整个人从门框处吐出来。

  小扑棱“哇塞”好几声,他忽然羡慕起弟弟破壳时有那么多人来看。他都不得自己破壳时,除了雄父雌父外还有什么人呢。

  “那个……扑棱。”小安静碰了碰小扑棱的胳膊,怯弱道:“雄父……”

  雄父脸黑黑的,好可怕呜。

  小扑棱回头望过去,雌父和雄父并肩坐着,两个人均是黑着脸看着膝盖上的弟弟。而他胖嘟嘟,吃饱了油水的弟弟,蛋壳上方凸出一个小小的尖角,动了动,销声匿迹。

  恭俭良:“禅元,他是什么意思。”

  禅元也拿捏不准,他试探道:“累了?休息一会儿?”

  恭俭良道:“不如我帮他砸开吧。”

  禅元眼睁睁看着恭俭良从枕头下掏出一把餐刀。他赶快抱住恭俭良,“等等,让孩子再努力努力。他可以的,你要相信他。是吧,老二。”

  虫蛋毫无动静。

  禅元补救道:“老二一定是睡着了。雄主,孩子破壳也是很辛苦的。我们等等啊。不要动手,真的,千万不要动手。”

  虫蛋破壳,最好靠幼崽自己的力量。

  很可惜,禅元没想到这一靠就是足足一天一夜。

  恭俭良也不睡觉,为了第一眼知道折磨自己数月之久的小混蛋是什么虫种。他宁可把胶带贴在眼睑上拉着,也不要入睡。

  禅元心都碎了。

  “宝贝。睡一会儿吧。”恭俭良杀他那会儿,还要睡觉呢。这怎么能为了一个虫蛋破例呢?

  恭俭良严厉拒绝,“我感觉,他很快要出来了。”

  禅元:两个小时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他已经不需要恭俭良责怪,主动承担错误:“雄主。虫蛋不破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蛋壳油刷多了,会增厚蛋壳厚度。”

  “嘘——”恭俭良忽然噤声。

  夫夫两眼睁睁看着沉默许久的虫蛋摇晃身躯,开始自己第三十七次破壳挣扎。外面的军雌已经换了一批,他们多数见证了虫蛋数次蹬腿攻陷三角区的经历。

  无一例外,虫蛋都失败了。

  他看上去并不能靠自己力量破壳的样子。

  军医已经准备好破壳专用的手术刀,以防幼崽力竭后窒息在虫蛋中。

  第三十七次会成功吗?

  虫蛋轻微地向下压,他似乎在积蓄力量,等待一个临界点——这架势上演了太多次,禅元都不忍心构思安慰雄虫的话术。

  磅!

  虫蛋却高高跃起,他并非直线型,而是呈现抛物状将自己砸向地面。禅元下意识伸出手,虫蛋则更加发疯地错过自己的雌父,狠狠把蛋壳砸在地面。

  啪。

  第一片蛋壳掉下来,但还有黏连的部位,虫蛋锲而不舍滚向桌脚,对准锋利的棱角,自己朝上面狠狠连撞四下。桌子上的水杯剧烈颤动,大把的水泼出来,杯子随之倒下,轱辘滚到地面。

  啪叽。

  幼崽脑袋随着力气砸在桌脚上,他懵了两把,接着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额头上流淌下的鲜血,哇呜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啊呜,唔噗。噗噗,啊呜呜噗噗噗。”

  老二破壳了。

  虽然把自己砸出了满脸血,但总归破壳了。

  他哭得超级大声,幼崽的分贝简直要刺穿脑颅。禅元抱起他的时候,充分理解了这孩子有多耐抗——瞧瞧脑门上的红肿块,还有这一脸的血。

  千万别和恭俭良一样,先天精神不好啊。

  “禅元。”恭俭良根本不在乎老二满脸血,他盯着孩子的绿色的虫纹和背后的翅根,只有一个问题:

  “他怎么和你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欢迎大家收看,虫族家庭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0】

  刺棱不理解哥哥们愁眉苦脸干什么。

  他只是个“哥哥哥哥”乱叫的可爱幼崽,顶着与雄父相似度极高的好面容到处撒娇,直到他的支棱哥哥把他提溜起来,夹在胳肢窝下。

  “笨死了。”

  “刺棱才不笨!”

  老二支棱嘲讽道:“家里不需要不会做微积分的雌虫。”

  恭俭良叉着腰,冷酷地注视着二子,老二支棱舌头打个圈不得不闭嘴。而老大扑棱嗤笑一声,踹一脚自己的弟弟,抓着一大一小去找辅导班。

  “速战速决。”扑棱哥哥道:“我后天还有野外拉练,今天晚上就得走。”

  “你走什么。”

  “哥哥。哥哥。”小刺棱趴在大哥肩背上,软软撒娇,“哥哥不喜欢刺棱吗?”

  “乖。”扑棱哥哥道:“刺棱把数学题做出来,哥哥就喜欢刺棱。”

  幼崽嘴巴一瘪,明白了。

  哥哥们果然最爱欺负自己,他要生气了!

  幼崽生气的蹬蹬腿,伸伸胳膊,力求在哥哥们手下彰显点存在感——最终结果却变成哥哥们手中不沾地的漂亮小玩偶——刺棱干脆气得脚不沾地,谁要把他放在地上,他就手脚并由抱住谁的腿,学着雄父做出生气暴怒的样子。

  老二看着都心悸,要知道在他小时候,雄父露出这个标签,就代表他一定会挨打。

  “不准生气。”不过没关系,这是弟弟。

  “嗷呜。”

  “去上课。”扑棱一手扒拉开老二,一手揪住老三,将事情安排妥当后,两兄弟搬凳子坐在后面旁听课程。

  一个半小时后。

  辅导班老师满脸愧色,“不好意思啊。我们可能能力有限……”

  扑棱:“钱不是问题。”

  辅导班老师闭目养神,主动从抽屉中掏出一把钞票,“不如这样。我知道对面那家辅导班很不错,你们把小孩送哪里咳,试试看。他们的水平可不错了。”

  扑棱看看老二怀里睡得香扑扑的老三,心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家辅导班和你们是竞争对手。

  太侮辱我们家老三的智商了吧!

  “啧。”路上,两兄弟满脸嫌弃又不得不托着笨蛋弟弟的小屁股。他们找到一家家庭餐厅,一顿连骗带哄把小刺棱弄醒,兄弟两双双打开刺棱的作业本,棍棒、冰淇淋、文具盒一应俱全。

  “来。”扑棱哥哥露出笑容,“刺棱,哥哥教你好不好。”

  辅导班教不会是吧?他和老二两个高智商一起上,总不可能连自己亲弟弟都教不好。

  两个小时后。

  禅元家从小打到大的两兄弟,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有些钱,还是让别人去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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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八章

  老二破壳当晚, 禅元和他一起被扫地出门。

  恭俭良难得发挥下蝉螳两族矛盾,翻脸不认人,一手拖拽雌君, 一手提溜着雌崽, 毫不客气质问, “为什么不是蝴蝶?”

  禅元心想, 我哪能知道这孩子不是蝴蝶种呢?

  他要是能控制虫蛋虫种,早被基因库一群研究疯子当做客上座, 恭恭敬敬被切片配种研究了。

  他何德何能提前知道老二是个蝉啊!

  “雄主。”禅元抱起咔咔咔炫蛋壳的老二, 委曲求全, “孩子还那么小。”

  恭俭良道:“我说, 这孩子怎么这么吵。在蛋里天天骂人骂得那么难听, 都是跟你学的!果然——都怪你,禅元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你的错!你的错!”

  禅元点头如捣药,“是是是, 我的错,我的错。宝贝啊~”

  “滚出去。”恭俭良把自己心爱的扑棱蛾子和蝴蝶小雄虫塞到屋子里, 毫不客气关上大门,“你居然骗我说,这个蛋是蝴蝶种——啊啊啊啊啊啊——你完了禅元,你完蛋了!”

  老二“咔嚓”吃掉最后一块蛋壳,抬起脸无辜看着自己的雌父,“阿噗。”

  破壳后的幼崽, 口腔发声器官还没有发育完善, 故而禅元没能第一时间享受幼崽的极致嘴臭。他抱着自家老二, 干脆用手指碰碰对方脖颈处的虫纹, 瞧瞧孩子的翅根,再摆过脸端倪下五官。

  “唉。”

  这孩子和他真像。

  禅元有点开心,哪个雌虫不想要一个与自己虫种样貌相似的幼崽呢?可他又觉得有些难过,毕竟恭俭良才是他的理想型,整张脸别说粘贴复制了,能够雨露均沾分给老二一丁半点都好。

  “阿噗啊呼呼呼呼啵。”老二蹬蹬腿,又伸伸手以表抗议。

  禅元用柔软的布擦了擦他的小嘴,可怜兮兮地亲了两口,委屈道:“雄父还是喜欢你的呀。不要闹哦,等雌父把雄父哄好,你就可以去和雄父亲亲贴贴了。知道吗?”

  “啊呜噗噗。”

  “好。乖一点。雌父给你找个义父,好不好。”

  有提姆在前,禅元已经尝到了给孩子认义父的甜头。他抱着新出炉的小蝉崽在星舰上转一圈,打第一眼看过去,没人不说一句“像”。两父子把脖颈那块露出来,连虫纹的位置和笔画分毫不差。

  “说明蝉种的基因比螳螂种的强一些。”

  “哈?”

  “你看,恭俭良是螳螂种雄虫,禅元是蝉种雌虫。第一个是蛾族不谈,第二个是蝉族哈哈。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蝉族的战斗力不高。”

  “你敢说禅元的战斗力不高吗?”

  “……确实。”

  禅元作为第三星舰里升迁最快的人,无论是能力、勤奋还是为人处世,都是无可挑剔的。如果非要说,他这个人有什么缺陷,就是太纵容自己的雄虫,一轮休就和条哈巴狗似地围着自家雄虫转。

  “雄主。”

  “滚出去。”

  “雄主。雄主,我错了。”

  恭俭良开门,抱着两个孩子,面无表情,“你错哪了?”

  禅元卑躬屈膝,禁欲多月后,他觉得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了。他道:“我错在不应该哄骗雄主,虫蛋可能是蝴蝶种。”

  恭俭良“哼哼”两声,脾气还没有下去,不过抱着两个孩子也没有功夫腾出手揍人,一脚踹开房门,歪头道:“进来。”

  禅元喜极而泣。

  他感觉自己真是太卑微了,卑微到有些怀念在地面时,对恭俭良动手动脚叱咤风云的样子。

  “宝贝。现在蛋都破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

  “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禅元慌忙计算道:“你想想看,等扑棱长大了,看见别人家里有好多兄弟。他受了欺负,只有一个老二帮忙,两兄弟要是一起被欺负了,该怎么办好啊……”

  正在努力嘬奶的老二抬起头,冒出一个问号:?

  没事吧,贱狗雌父。他会帮自己那个把蛋当球玩的混账哥哥?蛋里的老二聪慧、早熟、凭借着不怕死的优秀基因,已经能够分清楚“雌父、雄父、哥哥、小蝴蝶”分别是谁,并且精准用不文雅词汇描述他们。

  例如,雌父是贱狗,雄父是猪猪,哥哥是混账、王八蛋、小变态。

  “啊呜。狗。唔狗住。”

  禅元借崽献媚,“看,雄主。老二也在说,说。说哥哥苟住,我一定会帮哥哥的。”

  恭俭良翻个白眼。世界上最熟悉老二的人不是禅元,也不是扑棱,而是他这个从第一个月起就遭受聒噪脏话攻击的雄父。

  他道:“闭嘴。老二在骂你。”

  “这样啊,不愧是我的崽,语言能力真强。”

  恭俭良瞥一眼,补充道:“他说,‘贱狗猪猪闭嘴’。”

  禅元顿然觉得手里这个崽有点烫手。然而,当他把幼崽翻个身,对准自己时,小蝉崽左顾右盼,面若常态,就像是寻觅食物的小动物闻闻这个,闻闻那个。

  恭俭良懒得管。

  雄虫终于摆脱了这十个月的随身噪音,正处于心情大好,大赫天下的状态。他将怀里打哈欠的扑棱丢到床上,小雌虫因雄父的暴力举动,翅膀都惊得展开,一个后空翻后,坐在床上,两眼瞪得圆溜溜。

  “雄雄。”

  “雄主,我晚上可以上床吗?”

  “滚。”

  恭俭良怀里的小雄虫主动爬下来,他身体弱,没多少重量,倒是动作慢,紧张得手指抓紧。老二索性也不管双亲又要做什么幺蛾子,趴在禅元身上,仔细看着小雄虫安静的动作。

  “噗噗。”

  老二敲敲雌父的脖颈。

  禅元正忙着争取自己的上床权呢,没工夫管老二的小动作。父子两眼睛都黏在雄虫上面,不愧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扑棱就不一样了。扑棱和弟弟较劲起来了,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讨厌弟弟的破壳,便决定保护自己身边的一切。

  雄父是他的。

  雌父也是他的。

  小雄虫安静虽然不是他扑棱的,但也不能是弟弟的。

  “安静。”等小雄虫安静终于双脚踩在地上时,扑棱已经从床上下来,拿着打印出来的新图画书,热情邀请道:“安静,我们一起读故事吧。”

  小雄虫安静自打柠檬事件后,一直爱和扑棱玩。这个年龄的小雄虫小雌虫以热闹起来,就忘了性别之分,更何况整个星舰上就他们两个同龄人,性别之流在玩耍面前瞬间不值一提。

  “好啊。”

  “上次,是我,给你念了。这次,安静你,给我念。”

  “嗯。”

  小安静自然地接过图画书,也顺带着被小扑棱牵起手,两个孩子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

  老二猛地摊开手,扯了一把雌父的头发。

  “嗷。”禅元的惨叫并不能弥补破壳幼崽脆弱的内心。老二两腿乱蹬,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继承的超强体力,整个人嚎啕大哭,在禅元怀里撒泼打滚,话也懒得说清楚,纯发泄式哭嚎,“呜呜呜啊,呜呜呜嗷嗷嗷呜呜呜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禅元趁热打铁,试图用哭泣幼崽激活恭俭良的父爱,“雄主。老二想和你在一起呢。你不同意,他就哭了。他可喜欢你了。”

  恭俭良看了一眼被哭声吓到的小安静,忽视了窃喜的小扑棱。

  他道:“我不管。”

  这孩子怎么长得和禅元一模一样?虫种像也就算了,青襟油蝉种自己也认了,怎么虫纹都长在一个位置上?脸还都是同一款正气凛然、老实巴交、和蔼无害,实则道貌岸然的类型?

  恭俭良直觉,这孩子就是禅元的翻版。

  他拒绝家里出现第二个涩涩变态。

  “你现在给我出去。”

  “雄主,雄主这真的不是我的错啊。孩子的虫种是天生,像我也是没办法啊。雄主——”

  “雄雄。”小扑棱轻咳两声,终于展现出自己长子的魄力。他连滚带爬过来,扑腾在雄父怀里,如愿以偿看见弟弟哭的更大声,恶劣地用脸蹭了蹭雄父,道:“弟弟和雌雌,不和我们一起睡吗?”

  弟弟出去没关系。

  雌父因为弟弟受累就太委屈了。要知道,雌父为了弟弟好多天没有和雄父亲密了,这对于雌父来说真是天大的委屈。小扑棱年龄虽然小,但耐不住雌父雄父耳读目染的教育,他自然而然知道很多这个年龄小孩不知道的事情。

  天啊,两天了!雌父没有把手伸到雄父的裤子里。

  提姆叔叔说这是错的,小孩看了会长针眼。但耐不住扑棱个头矮,一眼就能看到桌子底下雌父的小动作。

  天啊,四天了!雌父居然没有脱掉衣服主动钻到被窝里。

  提姆叔叔说这是错的,小孩子要穿着睡衣睡觉。但雌父说,没关系,成年雌虫和成年雄虫拥有不穿衣服睡觉的特权。

  天啊,一周了!雌父居然没有把自己丢到提姆叔叔家。

  小扑棱觉得太稀罕了。

  他觉得雌父雄父做出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尚未破壳的弟弟。雌父为了弟弟真是牺牲了好多——毕竟他以前问雌父,为什么要这么做时。雌父都说这是已婚雌虫该有的待遇——雌父为了弟弟居然能牺牲已婚雌虫的待遇。

  哼。

  小扑棱想道:果然,雌父就是喜欢弟弟。弟弟现在还是蝉族,还和雌父长得那么像,雌父一定更喜欢弟弟了。

  “雄父。”小扑棱决定从今天开始更喜欢雄父一点。他不光要喜欢雄父,还要把雌父也抢回来!

  ——他才是雌父雄父最喜欢的小孩。

  ——弟弟什么的,都去一边。

  “雄雄。”小扑棱嘟嘟脸蛋,提议道:“我可以和弟弟,还有安静,一起睡沙发。床,就留给雌雌雄雄叭。”

  他真是为雌父雄父着想的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对,我就是偏心。(明目张胆)(毫无愧疚)(颇为自豪)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1】

  恭俭良把孩子丢给老大老二后,度过了巴适的一天。

  他不是不喜欢小孩,而是养崽是个技术活。禅元在还好,全部丢给禅元娇养;禅元不在,恭俭良只能保证崽不会死。

  从技术角度谈,养猪场都比恭俭良会养崽。

  “雄雄。”

  “你哥哥呢?”

  小刺棱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道:“都回学校了。”

  恭俭良坐直身体,仔细一想老大这么忙,回学校一定有他的道理。问题肯定出在老二身上,不用多说肯定都是老二的错!

  雄虫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就是偏心,掏出通讯准备把老二叫回来。

  “抱歉,你所拨打的通讯已注销。”

  很好。老二把事做绝了。

  恭俭良发誓这个死孩子给他逮到什么错事,例如和以前一样去骚扰自己可爱的蝴蝶种养子,就绝不是住院一个月那么简单的事情了——禅元跪下来都拦不住他猎杀变态!

  “刺棱。”恭俭良道:“哥哥们给你报了辅导班吗?”

  “诶?没有哎。”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露出笑容,活动筋骨。

  扑棱不给老三找辅导班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老二不一样!老二肯定是在打什么算盘!刺棱还是个蛋的时候,恭俭良就目睹过这死孩子拿着锤子研究弟弟的蛋壳,时不时往上面轻轻敲两下。

  “你在干什么?”

  “科学。”老二挥舞锤子,“我在研究力的作用。”

  恭俭良当天就让老二知道,什么叫做力的作用。

  嗯。说不定,刺棱就是在蛋里被老二敲傻的!不然怎么解释,老大老二都这么聪明,老三就基因变异了一样?恭俭良完全剔除了自己的基因问题,理所当然地把责任都推给老二。

  “雄雄。雄雄。”小刺棱苦恼道:“雌父,出去好久了。”

  “让他死外面。”

  恭俭良抱起自己可怜巴巴的漂亮崽崽,吧唧吧唧两口,严肃道:“世界上会写作业的雌虫那么多,不差你雌父一个。”

  次日放学。

  恭俭良就把幼崽带到了警局。

  “恭俭良,这次排班好多人想和你一组,你是什么想……哎?”老警雌看见乖乖嫩嫩的小刺棱,蹲下身和孩子打招呼,“你好呀。恭俭良,这是你的雌子吗?”

  “嗯。”

  “我马上要退休了,接下来的辅警工作你得和别人一组了。有什么想法吗?”

  恭俭良道:“谁辅导小孩作业,我就和谁一组。”

  老警雌:?

  谁家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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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

  面对小扑棱那张肖似雄父的脸, 恭俭良没办法说出一个“不”。不过,他坚持不让禅元吃到一丁点的甜头!

  “走开。”

  “宝贝~我们都可以睡在一张床了。”禅元抱着老二,整整齐齐跪在地上。今日他算彻底丢掉了蝉族的尊严——哈哈, 他那一大家子蝉族主义者的亲人们又看不到自己的舔狗样子。

  合法夫夫关起门玩得花一点怎么了?

  以及, 恭俭良臭着脸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禅元凑得近一些, 恭俭良翻个白眼, 伸出脚踩了禅元某位置一脚,不出意外听见奇怪的声音。

  “雄主。再~用力一点。”

  恭俭良不满起来, “你在命令我?”

  “没有没有。”禅元低声道:“毕竟, 三个孩子都在现场嘛。我们稍微克制一点吧。”

  恭俭良懒得点名, 刚刚叫起来的人是谁了。他可算是发现了, 禅元现在点亮了欲求不满的属性, 越是不让他吃到,他越是馋。恭俭良得意于禅元的黏糊劲,又同时心里郁郁寡欢:

  禅元果然还是馋他的身体。

  他老了,禅元会不会去找年轻的小雄虫?

  “哼。”果然不能对禅元太好。恭俭良暗自发誓, 自己一定要拿捏住禅元。他在未来的某一天,绝对要弄死禅元——禅元和其他雄虫动手动脚之日, 就是他掉脑袋的好日子。

  “雄主。”

  “哼。”恭俭良撇向左边。

  禅元顺势跪行到左边。

  “哼。”恭俭良撇向右边。

  禅元赶快爬起来,抱着幼崽哄道:“好好好。我不碰,我今天不碰你好不……”

  恭俭良顿然尖叫起来,“你对我没兴趣!!!禅元!!!”

  两个成年人顿时乱做一团。禅元和恭俭良简直是比谁说话更大声,恭俭良率先抄起枕头把禅元一顿敲打,故而, 禅元今天只能抱着幼崽老二睡在沙发上。

  “噗噗吱。”老二不太看得懂父辈的恩怨情仇, 他小小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困惑:猪猪狗狗怎么不啪啪啪了?

  禅元提溜自己的蝉崽子, 欣慰道:“雌父雄父都很爱你哦。等远征结束, 雌父就带你回去看外祖。”

  “阿噗。呲。吱。”老二胡乱蹬腿,嘴巴蠕动,似乎在不断调整自己的发音。

  禅元再接再厉道:“吱吱叫啊。就叫你支棱吧。正好,蝉族的别名也叫知了。宝贝小支棱,雌父亲一个好不好,么——”

  老二支棱一脚踩在雌父的嘴巴上。

  禅元的脸首次挨了幼崽一脚,他终于直观感受到老二的战斗力,面无表情地坐起,把支棱搁在膝盖上,撩起袖子。

  “听你雄父说,你满嘴脏话啊。”

  老二超大声反抗,“狗。啊呜苟谷谷啊噗噗噗。次。”

  他才不是说脏话呢,他都是和雌父雄父学得!明明是雌父雄父的日常用语!

  禅元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他伸出手在老二支棱肉嘟嘟的屁股上轻拍两下,“不准吵。雄父和哥哥们在床上呢。”

  老二支棱扭过头,嘟起嘴。

  禅元总觉得孩子是改过自新,他乐呵呵把自己的手凑过去,轻声道:“现在你我父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知道吗?一切是为了蝉族的荣……”

  老二支棱“嗷呜”一口要在禅元的手指上。

  禅元:……

  他终于懂了。

  等孩子再大一点,就上棍棒教育吧。

  *

  一墙之隔。

  恭俭良左边揽着自己的亲子扑棱,右边抱着自己非要养的小雄虫安静。

  “雄雄。”

  “嗯。”

  “弟弟和雌父真的没关系吗?”小扑棱仰起头,黑暗中他的眼睛熠熠发光,仔细瞧全部是幸灾乐祸,听见弟弟挨揍“嗷呜嗷呜”乱叫的快乐。他冒出自己的小脑袋,恭俭良伸出手把他压下去。

  再伸出来。

  恭俭良便又把孩子压下去。

  “雄雄。”小扑棱低声,语气中几分虚假的担心,“雌父好可怜啊。”

  恭俭良闭着眼睛,安详道:“他可怜个屁。”

  自己那么多脏话,床上也好,床下也好,都是禅元一手教大的。恭俭良都懒得细数双方身上给彼此留下的“爱的伤疤”,因为他认为禅元带给自己的心理创伤胜过一切。

  “雄雄不可以,说脏话。”

  “嗯。”恭俭良道:“雄父不说。”

  小扑棱继续道:“我想要雌雌给我讲故事。”

  恭俭良翻个身,看向自己可爱的亲生雌子,质问道:“雄雄不可以讲故事吗?”

  小扑棱认真道:“唔。也可以呀。”

  第二天起床,恭俭良看着小扑棱找过来的“高等数学(3)微积分”电子书,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尝试阅读这张写满数字、符号和公式的书籍,具体步骤如下:

  打开。

  阅读。

  睡觉。

  微积分怎么这么容易催眠?恭俭良不承认自己比禅元差很多,他倔强要阅读《微积分》及一系列高等数学,做一个抛弃禅元独立带崽的自强雄虫。

  十分钟后。

  恭俭良觉得大可不必。他也不是很需要自强,作为一个雄虫,他孵蛋已经很疲倦了,带幼崽玩耍、陪幼崽阅读这种书籍、辅导幼崽写作业合该是禅元的工作。

  “哼。”

  雄父千叮咛万嘱咐,想让自己找一个靠谱的强大雌虫,就是不希望自己也过上丧偶式育儿。

  恭俭良因此很不开心。他生闷气,连自己被授予下士军衔的仪式都没有去。还是禅元抱着支棱把军衔和新的身份卡带过来,给恭俭良装上。

  “又怎么啦?”

  禅元反省自己。除了昨天晚上要求雄虫踩一踩他外,他最近好像挺安分守己的,没有胡乱蹭恭俭良,也不存在脱光衣服主动上床等打码行为。(禅元下意识忽略恭俭良的拳头威胁)。

  “宝贝。怎么了?”

  “没有。”恭俭良把自己包在被子里,说话都瓮声瓮气,“变态离我远一点。”

  禅元把老二支棱丢到沙发上,掂手掂脚走过来,小心翼翼掀开一块被子往里看,“宝贝雄主?”

  恭俭良“啪”得伸出手,把禅元手背打得通红。

  禅元锲而不舍,放弃这一块,仔细寻找被子包的其余角落,“是不是心情不开心啊。下次地面任务,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恭俭良没吱声。

  雄虫自打孵了老二后,性格好像都被磨平了一些。禅元直观感受到恭俭良没有那么疯,也不会额外执着于什么雌父雄父——好吧。禅元看着趴在门口往里看的两小只,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点影响的——只是这种影响已经被削弱了很多。禅元近几日也努力看书企图从书籍上了解“恋爱”和“反社会人格”。

  恭俭良显然不是最难搞的“高智商反社会人格”。他比较像那种思维不太行,有一点莽撞、情绪化极强的反社会人格。禅元身子揣测温格尔阁下过去花费大量时间让恭俭良克制自己,无底线宠溺恭俭良,也有一部分“让恭俭良失去独立生活能力”的恶意。

  不然,恭俭良没理由依附于任何一个雌虫。

  “宝贝。要不要吃小蛋糕?”

  被子包蠕动两下。恭俭良从黑漆漆的被子里露出一双血红色眼睛。他看见禅元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嘴巴却软下来,支支吾吾,最终“哼”一声,充作答应。

  禅元觉得恭俭良太有趣了。

  书本里的反社会人格,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像恭俭良这样,总是在“想要猎杀”和“不能杀”之间徘徊。更没有记录过任何一个反社会人格雄虫生下幼崽后的情绪变化与心路历程。

  自己是独一份。

  恭俭良也是独一份。

  “呐。”禅元知道,恭俭良在没吃到小蛋糕之前,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他狗胆包天,坐在床上,一把掀开被子愉悦道:“宝贝。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床呀?小蛋糕一个够不够,两个——”

  恭俭良浑身赤条条,双手环胸,冷酷看着禅元。

  “对不起,雄主。”禅元讪笑道:“我没想到,你和我一样喜欢裸/睡。”

  “我不喜欢。”恭俭良平静道:“我是没衣服穿了。”

  禅元终于想起来了,自打恭俭良准许自己睡沙发后,他便开始日复一日地“偷窃原味内衣”行为。至于拿着这些衣服来做什么,说出来又是该打码了。

  禅元道:“什么?雄主是没有内衣穿了吗?”

  恭俭良注视着禅元,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禅元道:“不如就真空吧。我觉得真空也挺刺激——等等。雄主,我的错。我的错。我错了嗷——嗷,我错了。我错了雄主。真的,我再也不做了。别打脸,我明天、明天还要去指挥部报道。啊啊啊!”

  被丢在沙发的老二完整看了全场。幼崽阿巴巴,无聊到用口水吹泡泡。

  狗狗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每次都惹猪猪生气呢?老二支棱歪着脑袋思考——他思考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性用自己的胎教内容填充起来——一定是猪猪狗狗又想要啪啪啪了。

  反正他们两个之间,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老二支棱“啪”得吹破一个口水泡泡,目视被赤身裸体的雄父打得满脸潮红的雌父,感觉自己又领悟了什么。

  “雄主……小蛋糕。”

  “把衣服脱下来。”恭俭良踩着禅元怒道:“我就说,我的内裤怎么都没有了!你这个变态!变态变态略略略略略略超级大变态!恶心变态!”

  禅元叹口气,不得不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接着是内裤。

  恭俭良白了自家雌君一脸,满心不情愿穿上禅元的内裤,往外面走,整个脸纯粹被气红了。

  可恶。禅元这个变态!居然把自己的贴身衣服全部拿走了!恭俭良扯了扯自己的裤子,久违的杀意迸发。

  果然还是丧偶比较好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发烧了,番外停一下,好了会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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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章

  禅元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偷窃雄虫内衣裤的爱好。

  他喜欢的是“挑战禁忌”、“在生与死之间极限徘徊”——某种程度来说, 他通过偷窃自家雄主内衣裤的行为,成功满足了自己的喜欢。恭俭良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觉得禅元真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漂亮雄虫暴揍禅元一顿还不解气。

  他一想到自己越打禅元, 禅元越来劲, 整个人就原地发疯尖叫, 最后衣服都不穿裹着被子冲出房门, 找自己星舰上唯一的好朋友军雄费鲁利诉苦。

  当禅元真空穿着军装跑过来时,就听见以下对话:

  “天啊。你是说, 禅元他偷走你的裤子, 还是那种没有洗的……天啊, 好变态。小良, 你没事吧。”

  “咔咔。”恭俭良坐在费鲁利的床上嚼水果硬糖。糖作为虫族最重要的食物兼调味之一。每年一个虫族七口之家消耗掉的糖用量就差不多有半吨。因此整个远征军什么都可以缺少, 糖绝对不会缺。

  味道,就不太好说了……

  恭俭良就算流落到朋友这里,也随身抓着一把糖果,整个人一边吃一边扒拉出不喜欢的几颗分给费鲁利吃。

  “我没事。”恭俭良道:“我要丧偶。”

  “哎?可是禅元只是偷你内裤, 抱歉。我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啊。”

  “会。”恭俭良评价,“你再继续站在禅元那边, 我就要把你一起杀掉了。”

  禅元的心踏实了。

  他就说嘛,恭俭良怎么会有真正交心的朋友。恭俭良最好什么朋友都没有,全身心只能依赖自己,做到真正意义上离不开自己才对。

  ——没错,恭俭良是不可能交到好朋友的,就他这个动不动杀来杀去的嘴。

  费鲁利惊喜道:“哈哈真的吗?感觉回到了军雄训练中啊, 我们也经常威胁说‘杀了你’。小良你也太可爱了叭。我送给你的刀具还在吗?”

  恭俭良道:“忘了。”

  费鲁利沮丧一会儿, 又很快打起精神来, “你果然很适合做军雄。我的军雄朋友们也是这样, 做任务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丢掉。根本没有小说里什么,重要东西丢失了还非要回去找……小良,我是不会站在禅元那边的哦。”

  费鲁利洋洋洒洒颇为得意道:“你大概不知道,在军部,军雄和军雌可是分派系的——禅元和我要都能活下来,我们可就是政敌了。我跟你说,有些军雌可讨厌了。总觉得我们军雄特别随便,无缘无故说什么‘来一炮’之类的话。”

  恭俭良颇有感触,“没错。禅元就是。”

  禅元:?

  什么玩意儿。这就是军雄吗?禅元一直以为军雄在军部名声狼狈是个传言,现在看来。这帮子军部雄虫活该是名声狼藉:

  不要随便带坏别人家的雄虫啊。

  屋内,两个雄虫已经从“来一炮”话题吐槽到“某些军雌狂妄自大”,再说道“雌雌相互”,话题从一个模糊抽象的人,逐渐聚焦到他们各自的雌虫身上。

  “我当时才刚刚成年!就被这家伙骗到床上去了。”军雄费鲁利越说越愤怒,攥起拳头,叼着棒棒糖道:“好过分。我以前一直把他当做大叔叔对待,没想到是怪蜀黍。”

  恭俭良颇为感触,“我也是。”

  他那会儿也是刚成年,就被禅元套皮出来的变态形象骗走了,都怪禅元。

  “太狡猾了。他就是想要和我生孩子。我才不要在出任务的时候有虫蛋呢。”军雄费鲁利抱怨道:“有虫蛋,就得回去安置虫蛋;再跑回到任务地点,雌虫也不能跟着走;还要写一大堆报告和测试,军部连这个都要管,还每次联系基因库,真的是超——烦——”

  已有两个崽的恭俭良深有体会,“我也是。”

  他这种热爱事业的雄虫,就不应该那么早有虫蛋,都怪禅元。

  “雌虫还特别贪婪。”费鲁利总结最关键的一点,“锻炼归锻炼,精神触角归精神触角,他们明明知道我们不想真下手打他们,就、就努力榨压我们,一次就算了,一次里折合好几十次是怎么回事!太过分了,数学不是这么算的。怎么可以这么欺负雄虫。”

  恭俭良已经和费鲁利达成了灵魂共识,“我也是。”

  门外两个蹲墙角的雌虫也达成了灵魂共识,毫不客气踹开房门,一人抱着一个,要强行把两个雄虫分开。

  “费鲁利队长,该开会了。”副队大步上前,仗着人高马大把费鲁利抱起来脚不沾地。

  “雄主,该回家了。”禅元大步上前,仗着恭俭良没穿衣服,把人卷在被子里,扛在肩膀上。

  两个雄虫下意识一人一巴掌揍在自己家雌虫身上,不过从声音上听,恭俭良显然打得又脆又响又亮,根本不是费鲁利那种样子货可以比较的。

  费鲁利乱蹬腿,小个头抗议道:“你们偷听!”

  恭俭良扯着被子,伸出来的一截手揪住禅元的头发,痛斥,“变态!!”

  两个雌虫不管,不听,不停,硬着头皮把自家雄虫哄到屋子里。

  “宝贝啊。家丑不可外扬。”禅元苦口婆心劝说道:“自己家里怎么玩都没关系。到外面,里子面子都得齐全啊。”

  恭俭良裹着被子不理人。

  禅元举手投降,“我错了。我现在去给你洗裤子好不好。洗完晾干,我给你送进来。我再也不会犯错了。我发誓。”

  这次是不会犯了,下次再说。

  恭俭良抬起眼看着禅元,瞧着这家伙满脸盎然,冷哼一声,“你高兴干嘛。”

  “我没高兴。”

  “不对。”恭俭良犟脾气,“你高兴了。你下次还会犯。”禅元这个变态,禁欲拦不住他,他就开始自己找东西玩吗?恭俭良在被子里掏出聊天记录上下翻找,果不其然,禅元浩浩荡荡七年的变态行径堪比百科全书,里面都是恭俭良现在也想不到的花样。

  恭俭良一想到自己的贴身内裤会被禅元拿去做这个,做那个,放在这个洞里,再放在哪个洞里,浑身不打禅元一顿就不自在。

  ——把他杀了吧。

  ——不行。杀了禅元,他高潮了怎么办?那他不是很爽吗?怎么可以让禅元爽到!

  ——那就禁欲。

  ——现在就禁欲呢。禅元自己玩自己都很开心。该死,他怎么可以这么开心!

  恭俭良越想越生气,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猛然发现自己是打也不舒服,不打也不舒服,整个人怄气起来,索性被子一盖躺下来睡觉。

  禅元在边上“宝贝”“宝贝”“雄主”“雄主”喊了很多声,最后被恭俭良一条裤头丢在脸上。

  雄虫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闷的还是燥的,暴怒道:“滚!”

  禅元双膝“噗通”跪下,二话不说就滚。

  他这个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见好就收。

  只是这件事情越回去想,越不对劲。禅元一个人翻遍了所有的恋爱相关资料,查阅了所有相关情节的电影,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参考。

  世界上只有一个恭俭良。

  世界上也只有一个禅元。

  自然,他们两个谈的恋爱也是绝无仅有,毫无前人可借鉴的。

  禅元不得不又一次寻找自己的恋爱军师。不过这次,他选择询问下整艘星舰和雄虫玩得最好的人——他的亲生雌子,小扑棱。

  “扑棱。来,到雌父这里来。”

  禅元对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感情有点,但没恭俭良那么多。毕竟,一看到这孩子的脸和发色,禅元便无法避免得想起温格尔阁下。

  他不喜欢恭俭良待在温格尔阁下的家中。

  他一直希望恭俭良待在名为禅元的家中。

  “雌雌。”小扑棱倒没有想那么多。在他这个年龄的幼崽眼中,雌父雄父便是世界上最亲密最可靠的人,他不论怎么思考都想不到雌父和雄父的爱有天壤之别。

  “雌雌,亲亲!我要亲亲!”

  禅元抱着自己的长子好一顿亲昵,又被拉去看了幼崽的画和算数书,两个人坐在地上一起算了简单的数学,禅元兴致勃勃给扑棱演示了最基础的拓扑学。很快,这门神奇的学科吸引了扑棱的注意力,他完全陷入到解开拓扑学的尝试中。

  禅元这才下手发问,轻声道:“扑棱,雌父想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呀。”小扑棱有些惊讶,不过开心比惊讶更多。被年长人询问问题,在他心中无异于被认可,他笑眯眯道:“好呀。”

  “扑棱觉得,雌父要怎么和雄父相处呢?”

  小扑棱没有抬头,继续研究自己新了解到的拓扑学。他欢快道:“亲亲雄雄就好了。”

  禅元也想啊,可他无能为力,只能继续发问道:“如果亲不了呢?”

  “抱抱雄雄?”

  “如果抱不了呢。”

  这可有点小小的困难了。毕竟在小扑棱的世界里,雄父只需要亲亲和抱抱就能安抚好。

  他试探地看着自己的雌父,“为什么呀?”

  “嗯?”

  “为什么雄雄不给雌雌抱抱亲亲?”小扑棱困惑道:“是雌雌欺负雄雄了吗?不可以哦。”

  禅元在心里为这孩子的敏锐感叹,但眼眸却一动不动,呈现出异常的坚定。他道:“雌父没有欺负雄父。”

  “不——可——能。”小扑棱突然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狡猾起来,“雌雌又骗人。雄雄才欺负不了雌雌。”

  这个家里,一切都是禅元在做主导。

  禁欲的痛苦也好。

  挨打的痛苦也好。

  在恭俭良意识到,所有苦难都可以成为禅元的愉悦之前,恭俭良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禅元享受“禁忌”,挑战“生死之间”又确保存活的一种方式。

  他的表象骗得过所有人,甚至短暂欺骗了恭俭良。

  却没有骗过最纯粹的孩子。

  “你真的是。”禅元欲言又止,最后伸出手揉了揉小扑棱的脸颊,笑道:“太厉害了吧。”这难道就是夜明珠家基因的强大?当年他与温格尔阁下只是电话通讯,却感觉对方运筹帷幄,已经将恭俭良的后半生都安排好了。

  可惜,爱情这种东西不如欲望更脚踏实地一点。

  小扑棱脸被rua得嗷呜嗷呜乱叫,小脑袋瓜摇晃好几下,才摆脱出来。禅元一把抱住他,坐在地上,把他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安抚道:“好啦。给雌父打掩护好不好,我们一起把雄父哄回来。”

  扑棱看着禅元,笑起来,“唔~”

  他是个很好看的孩子,生来就有的柔软发白像雪一样。因为年幼,脸颊上细软的绒毛透出一丝粉色。一双颇具闪蝶种特色的双眼眯起来,笑得时候,星星在里面闪烁。

  然后。

  “不要。”

  他超大声地拒绝了自己的雌父。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看老二:孽子!

  禅元看老大:大孽子!

  一家子不省心的玩意儿)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2】

  恭俭良已婚,脾气还臭,但耐不住人家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警局里的爱慕者多若鲤鱼过江。大家平等处于蠢蠢欲动贼心不死,又不敢真送死的阶段,每天偷偷摸摸看着恭俭良挨骂罚站写检讨。

  如今,教教小孩,就能光明正大近距离和漂亮雄虫接触?那他们不得敢在恭俭良被警局劝退前,冲一波。

  冤大头们蜂拥而至。

  “小朋友,你看这道题是这么做的。叔叔教你,要套用这个公式。”

  “这道题不是刚刚才讲过吗?”

  “他就是换了个说法,题干没有变。你看,还是这个公式。”

  “呼——小朋友,小数点不能在这里。”

  刺棱茫然,看着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天真无邪,“为什么不能。”

  “因为这个数他不是这么算的。”

  刺棱端倪半天,不理解,他认认真真重新算一遍,还是不懂。恭俭良已经看不下去了。雄虫翻个白眼,将双眼狰狞面目可憎的同事丢出去,利索道:“下一个。”

  老警雌:……

  虽然知道恭俭良有很多舔颜爱慕者,可这也有点太多了吧。

  老警雌思索下,倒也不觉得例外。只不过……老警雌眼神飘向小刺棱,内心沉默:曾经他觉得恭俭良能考进警局或许是雄虫用功刻苦,如今看到这孩子做题,他都忍不住要相信,恭俭良能进警局是因为什么权色交易惊天丑闻了。

  孩子肖父,这数学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差劲了?

  终于,在一众警雌叔叔的主动协助下,刺棱被动完成了今天的作业:叔叔们把过程直接写在纸上,让他抄上去慢慢理解。

  小刺棱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成年人对自己的嫌弃。

  “雄父。”小刺棱沮丧地把脸蛋搁在恭俭良怀里,问道:“我。是不是。太笨了点。”

  恭俭良没有说话。

  小刺棱顿时呜呜起来,他还是个幼崽,这几年一直都在学习情绪表达,眼泪充沛到爆炸,“呜呜呜。哥哥们都好厉害。他们说,他们从小就会,微。微积积……”

  恭俭良把崽翻过来,面朝自己,认真道:“那不一样。”

  “真。呜。真的嘛。”

  恭俭良点头。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扑棱那么点大的时候要看什么微积分、背什么指挥艺术,都是只读内容不懂意思。再通俗点说,在豆丁大的小雌虫眼中,什么书都可以是故事书。

  小刺棱感受到一点安慰了,他吸溜眼泪。

  恭俭良道:“你像雄父。”

  老大老二什么时候会的微积分?恭俭良才懒得管,这种事情都是禅元在做。他伸出手给哭包小漂亮一个脑崩儿,道:“走。雄父带你吃超大至尊豪华崽崽套餐!”

  刷禅元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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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一章

  ◎禅元,并不合格但很称职的雌父◎


第两百一十二章

  扑棱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

  他还在蛋里时, 由遥远的祖雄父精神力孵化。破壳后在雌父雄父身边待了一段时间,便被无情的雌父丢到指挥室给一群大老粗抚养。好不容易盼来了出任务的雌父雄父,却又迎来了一个陌生小雄虫和倒霉弟弟, 不得不承担起长子的责任。

  严格来说, 扑棱的成长过程中, 恭俭良和禅元都不是塑造他性格的关键人物。

  “我不要。”小扑棱整理下自己的言辞, 有条有理分析给雌父听,“这是雌父和雄父的事情。我不想让雄父不开心。”

  禅元戳戳他的小脑瓜子, 无奈道:“雌父雄父万一分开了呢。”

  “雌父才不舍得离开雄父呢。”小扑棱慢吞吞说道。他对禅元打哈欠, 有些倦怠成年人的复杂情感问题, 懒洋洋道:“雌父超级超级喜欢雄父。”

  禅元都给小扑棱逗笑了。

  “好吧。雌父当然喜欢雄父啦。雌父也喜欢扑棱。”

  心里却没有笑。

  我喜欢恭俭良吗?当然是喜欢的, 但我会想要一辈子和他捆绑在一起吗?禅元在内心认真地审视下, 惊讶地发现恭俭良无论是肉/体、财富、上位人际关系,都完美契合了他内心不堪入目的欲望。

  他想要美色。

  恭俭良已经足够漂亮了。

  他想要金钱。

  夜明珠闪蝶家分给恭俭良的财产,以及额外分给自己的那份财产,足以他什么都不做奢华一辈子。

  他如果想要往上爬。

  远征军里的乌钬元帅便是恭俭良自身带来的最有价值的向上人脉。

  ——除去反社会人格、性格暴躁等一系列性格原因, 恭俭良简直是所有军雌梦寐以求的雄主!他甚至还是个不允许雌君帮忙找雌侍的专一雄虫!

  禅元换个角度想想,也很难不认同扑棱的说法:他禅元超级喜欢恭俭良。也许此生, 他都会和恭俭良绑定在一起,雄虫心情不好的时候带他出去杀杀人,心情好的时候哄骗雄虫上床……

  “不对。”禅元反应过来。他其实是喜欢恭俭良的,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这份喜欢如何传递到恭俭良心里才是他要面对的重大问题。

  因为,他表达喜欢的方式是拐人上床。

  “扑棱。扑棱。”

  禅元在不靠谱的成年人和靠谱的幼崽之中选择了后者。他一把捞起自己小短腿的雌子, 拍拍他的小屁股, 笑道:“雌父再问你几个问题, 好不好。”

  小扑棱扑腾两下脚丫子, 没能挣脱开,扭过头超级大声道:“不——要——”

  禅元:……

  这死孩子。还没他腿高,这么有主见干什么?

  “我要去找雄父玩。”

  “不行。”禅元拎着崽强硬询问,“雌父毕竟是大人,你要尊重大人,最起码给大人一点面子好不好。”

  扑棱倔强,扑棱嘴硬,扑棱也要面子。

  幼崽嘴巴一撅,眼睛宛若车头大灯亮起来,“雄雄!”

  禅元丢下崽。崽撒腿快跑,但没走两步,禅元一把揪住他的小翅根,再次把自己满身反骨满嘴谎话的大雌子揣在怀里。

  “学坏了啊,扑棱。”禅元痛心疾首,难以言喻的伤心,“你怎么可以欺骗雌父呢?雌父多爱你啊。”

  小扑棱没法子了。

  他这时候不愧是是恭俭良的崽,脑袋一撇,开始对禅元“哼哼哼”起来。禅元也极为干脆,刷卡找个安静的屋子,把幼崽往膝盖上一搁,轻轻拍拍崽的小屁股,开始了为人父的谆谆教诲。

  “扑棱啊,你也不希望雌父雄父分开吧。”

  “哼。”

  “雌父雄父要是分开了。你就变成孤零零的小雌虫了,怎么办?你是不是不要雌父了,一个人跟着雄父走,雄父可以照顾好你吗?”

  “哼。”

  “雌父当然喜欢雄父啦。只是雄父在和雌父闹变扭。我们一起把雄父哄回来好不好。雄父开心,雌父就开心,扑棱也开心。难道我们可爱的小扑棱忍心让雄父不开心吗?”

  “哼哼。”小扑棱已经看透自己诡计多端的雌父了。他日后想起这一幕,才发觉自己的雌父和弟弟不仅仅是长得一模一样,张开胡来的样子也是一模一样。

  不过没关系,他是心思敏锐,被提姆叔叔一手教大的小雌虫!

  这种烟雾弹在他这位未来的指挥官面前是没有作用的!

  “是雌雌让雄雄不开心。”小扑棱生气,小扑棱哼哼唧唧,才不管雌父要扯自己下水,“我才不要呢。雄雄生气,哼,生气会打我屁屁的。”

  禅元心想,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他转念想,恭俭良要真生气那可能不是打屁股,而是把他们父子三的屁股剁下来,码在饭桌上当三个装饰品拍照留念。

  于是他安慰道:“怎么会呢?雄父人很好的,他最近心情也好。来。雌父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你怎么和那个小雄虫玩到一块去的?教教雌父好不好。”

  家里除了老大,受宠的还有那个小雄虫。

  禅元知道这孩子叫“安静”,但他很少喊人叫“安静”。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不愿意这个孩子留在家里,他还是若有若无排斥这个家中可能让恭俭良怀念温格尔阁下的一切。

  他迫切希望恭俭良忘记过去,从过去的家中走出来,投入他一个人的怀抱中。

  他希望恭俭良是他的。

  “因为,我送他柠檬。”小扑棱却说道:“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我看出来哦。他一定有很哭哭的事吧。我想雌父雄父的时候,也会哭哭。所以,他想要看什么,我就给他看什么。”

  禅元愣住了。

  他看向自己的雌子。

  小扑棱一口气说了那么长的话,累得喘几口气,再继续说道:“就像小纸牌。我看见小纸牌,就想到雌父。就,不难过。还有糖。”

  当年,他与恭俭良一起购买的糖果。

  禅元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想要柠檬?”

  小扑棱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幼崽的记忆力比较好,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要念的书,要和弟弟打得架实在是太多了,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忆起当时的想法,回答道:“他想要。”

  “扑棱是看出小雄虫想要……柠檬吗?”

  这是什么超能力吗?还是说,扑棱的异化方向是直觉?禅元在心中羡慕。要知道,雌虫中除了基因序列外,能够拉开巨大差距的存在便是异化能力。

  直觉,用得好会相当厉害。

  “不是看出来。”小扑棱额外强调道,似乎为雌父的不开窍感觉到生气,“他在发呆唉。这超级好猜嘛。”

  禅元举一反三,问道:“那扑棱看得出雄父最近想什么吗?”

  “看不出。”

  禅元明白了。

  老大和恭俭良果然是父子,这偏心眼也未免太明显了。当然也不排除是老大早早感受到他这个雌父内心的偏颇——禅元忍不住再看一眼小扑棱的样貌,无论多少次,他都能从这张脸上找出温格尔阁下的踪迹——他不希望终身都在自己的家中驱逐一个长辈的影子。

  他的独占欲不允许。

  哪怕温格尔阁下已经死了。

  “好吧。雌父抱你出去,你要去找小雄虫玩吗?”

  “嗯。”

  禅元抱着小扑棱回到屋子里,小安静正坐在地毯上,动弹不得,身边散着书籍、毯子和自制玩具。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老二支棱正用身体压着奶瓶努力吃奶,两只手抓着小安静的裤子,几乎要把人裤衩子都扒下来。

  “扑棱。他。”小安静见到人,一直含着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他好重。我抱不动他。”

  小扑棱这可来劲了,跳下雌父怀抱,气势汹汹,“我来,你不要怕。”

  禅元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小扑棱一脚推开自己喝奶的弟弟。而老二支棱嘴角的奶渍都没有擦干净,连滚带爬煞气凌人在地毯上蠕动,杀向自己的兄长,其轨迹宛若一枚高速运转的皮球。

  禅元:习惯后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比起孩子,他还是更着急恭俭良的问题。

  毕竟,孩子日后可以不生,但同床共枕是不能不啪的。

  “宝贝。”禅元推开卧室的门,悄悄往里面看。幼崽们在背后打得翻天覆地,老二在蛋里吃了太多油,虽然行动不便,但体重陡然上涨,以秤砣之姿强行压迫兄长;而老大扑棱毫不畏惧,短手短脚对弟弟重拳出击。

  禅元依旧小心翼翼,试探敌情,“宝贝——宝贝,我进来了。”

  扑棱一拳揍到弟弟的屁股上!太好了,正中左屁股肉。不过禅元在蛋期每天刷七层油的举动起了效果,小支棱屁股上的肉肉弹了弹,疼痛完全没有干扰到这个幼崽。他滚了过来!没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滚”!老二支棱继续翻滚,迅速来到亲哥哥扑棱的脚下,他张嘴了!

  他咬着了哥哥的大拇指!

  “啊啊啊啊啊你咬我!”

  “唔嗯唔唔唔尼万蛋唔唔唔——”

  禅元骇然向后看。厨房里叼着果酱面包片的恭俭良目呲欲裂。雄虫全身上下还用被子包裹着,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说话含糊不清。因为嘴唇上下触动,一部分果酱沾在嘴角,像是一圈淡粉色的小胡子。

  禅元第一反应是:糟糕,果酱是不是过期了。

  但下一秒,他以身殉职,完美做到了雌父在这个家应有的责任——充当两个孩子的保护伞、恭俭良的人肉沙包,务必让这个家见不到除他之外的任何一滴血。

  “雄主,雄主冷静冷静。”

  禅元左脸挨了一拳。

  “你居然敢打你哥哥!!哈啊!你完了,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小番茄炒王八蛋!你完了!”

  “不是的。你听孩子们解释。”

  禅元右脸挨了一拳。

  “你就偏心老二。”可喜可贺,作为雌父,禅元成功吸引了恭俭良的火力。“蝉族没一个好东西啊啊啊啊,我的刀呢?我的刀呢?啊,厨房厨房——”

  “不不不。雄主。雄主。”禅元追进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想起来了。

  哎嘿,刀不是都在恭俭良的枕头底下吗?厨房里哪里有刀呢。

  禅元顿然安心,随后被一把飞来的塑料勺子擦中面颊。

  鲜血,涓涓而下。

  作者有话说:

  禅元: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可喜可贺)(握拳)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3】

  恭俭良离开远征军后,就没用过自己的卡——但准确点来说,他不管账,什么消费全部“滴”一下刷禅元的,所有小票最后都汇总到禅元哪里——包括夜明珠家那笔天价财产,恭俭良就这样全部丢给禅元,自己看都不看。

  至于禅元卷钱逃跑,倾家荡产?

  哈哈,恭俭良有一千种方法让禅元知道“虐杀”两个字是什么写的。

  故而,当禅元在边境“绞肉机2号战线”前碾死寄生体时,腰间的通讯一直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长官。您的消息一直在响。”

  “我知道。”禅元心想:让我看看我的漂亮雄主和漂亮崽又在买什么东西。

  他手指轻动。

  啪嗒——

  面前弹出一长串消费清单。禅元一眼扫下去,别的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他那漂亮疯癫的雄虫消费记录上写着某著名/滥/交/会所名字。内容细节更加可怕,不仅有数十种酒,还有一盘幼崽果盘和炸物小点。

  嗯?

  嗯!

  啊哈!!!!

  他的漂亮雄主带着他的漂亮崽去逛/滥/交/会所吗?!!他才出去几天!!禅元脑子里扫过一遍恭俭良的社交圈,越发觉得自己不能离开雄虫太远:看看,这才过多久,才、过、了、多、久!

  “长官。长官,前线这边至少要顶住一周。我们现在……”

  “都杀光。”

  “?”好不容易编入战神队伍的优秀新兵困惑不已,“可是我们的任务会不会。”

  禅元面带笑容,站起来,好像那可怕的消费清单完全不存在一样。他微笑道:“没关系。我这个人很会写任务报告。”

  真想一键清空这些该死的寄生体。

  他已经想要揪住恭俭良那张漂亮的脸,惩罚式地狠狠亲好几下,亲到对方受不了为止了。

  呵。

  此刻。恭俭良正抱着幼崽,坐在会所里,周围密密麻麻一圈都是便衣警雌。

  “阁下您好,这是您点的酒。”

  “哦。”

  恭俭良看着怀里幼崽认真写今日份作业,揉叭揉叭幼崽小脸,毫无忌讳道:“你们喝吧。今天我请客。”

  “……”

  “……”

  洛纳警雌拳头硬了。他一拳砸在玻璃茶几里,克制力度道:“恭、俭、良。你知道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小刺棱偷偷摸了一块薯角放在嘴巴里,吧唧吧唧嚼得脆脆响,超级大声道:“扫——黄——是不是扫黄,雄雄。”

  恭俭良兴奋,偏又要强行认真道:“没错。刺棱,我们是来打击违法犯罪的。”

  ——*——

  差点忘了番外。(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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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二章

  “雄主。宝贝。不要。等等。”禅元一手环住恭俭良的腰, 一手揪住老二藏在自己身后,迎面被恭俭良一击肘击砸得满脸鼻血,一边疯狂祈求道:“等他再大一点再打。真的。大一点就行。”

  老二现在还是个满地打滚的小犊崽子。

  等他能够满大街乱窜的时候, 禅元有自信把孩子教成躲避点满的闪避天才!

  哎。这也是无奈之举了。谁叫老大扑棱天然占据了恭俭良全部的爱, 只能由他把为数不多的父爱均给老二支棱呢?禅元不承认自己也是偏心的, 他每每看着和自己一样虫种的老二, 那股“不愧是我的崽”的奇怪种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蝉与螳螂不共戴天之婚的破解法,怎么可以不爱呢?

  恭俭良却早早从禅元的嘴里嗅到了欺骗的味道。“你骗我!”

  “没有没有。”禅元揪住老二, 把崽夹在胳肢窝下, 求饶道:“雄主, 大一点再揍。真的, 这么小一巴掌就打没了。”

  罪魁祸首老二支棱配合得“吱”了一声。

  恭俭良“哼”一下, 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捏着支棱的腮帮子揉来揉去,警告道:“我要打他屁股!你不许拦着!”

  禅元迅速把崽转个身,上贡幼崽肥嘟嘟的屁屁。

  老大扑棱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一声倒是提醒了支棱, 这孩子诧异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雌父,还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啪!

  恭俭良一巴掌扇在屁股上, 直接叫幼崽眼泪飙出来。老二的嗓门爆炸般“嗷嗷嗷呜呜呜”乱叫,等禅元把他抱到床上时,那床都和点着,烫得支棱满地打滚,眼泪车轱辘印似地这里碾一下,那边糟蹋一把。

  扑棱彻底忍不住了, 站在弟弟面前“哈哈大笑”。

  “扑棱。”小安静倒是很担心, “弟弟会不会很痛。”

  “哈哈哈哈, 别管他。”扑棱很想控制自己的表情, 可他再怎么耍小聪明,也不过是个幼崽,似笑非笑一会儿,索性继续嘲讽弟弟,“谁叫他咬我的,我都快疼死了。”

  小安静低头,扑棱脚指头上半个牙印都没有。

  支棱力气虽大,但破壳才几天,乳牙还没有完全发育出来,所谓的“咬”更接近“吮吸”。

  小安静倒更可怜无辜受罪的弟弟一些,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手脚无措站在一边,最终找来块洗脸布,小心抱着支棱擦干眼泪。

  “呜。呜呜。呜呜呜呜嗷嗷嗷嗷啊呜。”支棱被小安静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两兄弟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禅元早早看出端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雌虫幼崽之间打架。

  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呢?禅元小时候也见过一大群兄弟们打架,今天为了桌上你抢我东西闹起来,明天我揍你玩具打起来。他自己也和兄弟们打过架,谁抢他零花钱,禅元就朝谁床上扔泥巴,拿着厕所扫把捅人□□子,当着人面把弟弟的玩具砸碎,玩偶剪得稀巴烂。

  那会儿,兄弟们都不爱和禅元玩。私底下恶狠狠地骂他“恶童”。

  以至于禅元现在想想都觉得神奇,家里养了两个雌虫幼崽后,更觉得神奇。

  ——他雌父到底是怎么教好他的?

  要早晓得自己会英年早婚,禅元出发前就不单单是托付自己的珍藏们了,他还得和自己的雌父学习一下怎么教育恶劣纨绔的雌虫幼崽。

  而他自己可以花费更多精力探索“如何与恭俭良达成生命大和谐”!

  “宝贝。”

  “走开。”

  禅元偏不走。他真觉得恭俭良脾气好了很多,现在这种刁蛮是刁蛮吗?不!这是恭俭良的温柔。

  “我发现你最近特别温柔。”

  你都没有一口气弄死我,你真的太温柔了。禅元心中组织词汇,调整心态。这是他最近学会的心理小技巧:不要和别人比较,要和自己比较。同等,不要拿恭俭良和其他雄虫比,要拿过去的恭俭良和现在的恭俭良比。

  看!

  这不是很有进步吗?而且他今天打我了,说明他越来越不在乎那些破禁欲玩意了。自己重归床铺指日可待。

  禅元继续诱捕道:“上次的小蛋糕我存放在食堂。雄主是打算去食堂吃,还是我拿回来,在床上吃?”

  这题目,恭俭良都不过脑子,直接道:“床上吃。”

  “嗯。蛋糕有点重哦。我给雄主端着吧。”

  恭俭良在床上吃蛋糕,我在床上给雄主端蛋糕,四舍五入一下,我可以给雄主做桌子,蛋糕放在我身上,雄主在我身上吃蛋糕。

  禅元禁欲太久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联想出来。甚至恭俭良越不允许禅元想,禅元就越喜欢朝着禁忌方向直线冲刺。

  “唔。好吧。”恭俭良想吃蛋糕的念头更强。他做出决定后,确定禅元还是向着自己后,颐指气使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我要枫叶糖浆。要整个蛋糕都有糖浆。”

  “好的。宝贝,我们弄漂亮一点,再写几个字好不好。”

  “哼。随便你。我还想要爆爆珠。爆爆糖珠!我想咬东西。”

  “嗯。好的。宝贝还要什么吗?”

  “扑棱还要什么吗?”

  禅元顿一下,笑眯眯道:“扑棱那份,我等会儿单独做。雄主还要什么吗?”

  “哼。”恭俭良翻个白眼,重新包裹住被子,扑到床上,揪住满床打滚的老二,父子两软绵绵地捏来捏去,活脱脱两个受气包。

  不过,恭俭良受了什么气,只有他自己知道。

  雄虫心思难捉摸,精神病雄虫的心思就更无法被常人理解了。

  “兄弟不可以打架,知道吗?”恭俭良揪住老二脑袋上一撮胎发,威胁道:“特别是哥哥,不可以打哥哥,知道吗?”

  “呜。”知道,还要打。

  “扑棱也是。打弟弟要等弟弟大一点再打。”

  “好的,雄父。”

  等禅元提着蛋糕盒子回来的时候,两闹腾兄弟已经被恭俭良按着头强行和好。小安静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恭俭良武力胁迫的乖崽崽,正缩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习字。

  他作为半路被救回来的雄虫幼崽,本身学过几个字,却连一本故事书都读不好。禅元便将扑棱不爱看的那些全部打包送给安静,叫他不着急,慢慢看,抽空都拿着书找自己问问。

  “爱。结婚。”小安静手指头点在几个字上,跟着发音念。推门声响起来时,他抬起头去看,第一眼便看见蛋糕上金光闪闪用漂亮糖浆勾勒出的几个字。

  【口口口,请和我结婚吧。】

  “结婚?”小安静还不太能够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在那颗星球里,他没有见过婚姻,也不知道禅元准备这一出是做什么。

  “雄主。”

  小安静看见禅元亲昵坐在床上,把两个雌虫孩子一丢,亲亲密密拆开蛋糕盒子,递上蛋糕。

  禅元道:“雄主,喜欢吗?”

  恭俭良张开口,随便咬下一块蛋糕,才意识到禅元说了什么“喜欢”。他转过头,擦着嘴角的奶油,含糊不清道:“什么?”

  “蛋糕。”

  恭俭良低头。

  此刻,他才发现蛋糕上用枫叶糖浆写着一行字“良,请和我结婚吧。”整个人如坐针毡,身体都不自觉地向后仰。禅元凑近一些,都能看到恭俭良身上的毛发根根向外扩张,细小之处根根直立起来。

  他心情愉悦起来。

  这是他千辛万苦想出来的办法之一。两人的相遇过于戏剧性,也过于少儿不宜。禅元甚至回忆不起来自己领证那天穿了什么衣服,他只记得自己和个傻子一样,沉溺在恭俭良漂亮的颜值中,浑然忘记自己是个什么都买不起的穷光蛋。

  恭俭良和他结婚,什么都没有。

  雌虫该上交的家庭公共财产,他没有;雌虫该仔细准备的雌君婚礼仪式,他没有;雌虫该上门认真拜访雄虫家亲属,所做的一切尊重彼此虫种文化该有的礼仪,禅元都没有做到。

  他与恭俭良之间,能够回忆的东西,居然没有一张是可以公放的!

  禅元想,他至少要在远征20年里和恭俭良一起制造出美好的、可以放在二人金婚仪式上的不打码照片。他想,或许他了解恭俭良内心世界的道路还很长,但他可以和做家务一样,慢慢感化和深入恭俭良。

  因为,他想象不到世界上有哪一位雄虫,可以比恭俭良更能满足他。

  恭俭良平静地提问道:“你要和我离婚。”

  “对啊,惊喜……嗯?等等。你刚刚说什么?”禅元从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抽离出来,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漂亮雄虫,抓狂不已,“这是结婚吧。宝贝,恭俭良!这不是写着结婚吗?”

  他想给两人补个开始。

  从求婚开始的、互相了解的一生。

  恭俭良道:“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雄虫眼睛发直,显然是在思索什么重要信息,在豁然开朗的时候爆射出智慧之光,“你在犯罪对吗?是不是重婚罪!我是不是可以弄死你了!”

  禅元:……

  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拿正常人的浪漫逻辑套用在恭俭良身上。

  对付精神病雄虫,就该比他更精神病一些。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深呼吸。别生气。深呼吸。想点色的事情,然后看着恭俭良这张美丽的脸——

  “因为你要离开我。和这个叫做良的雄虫结婚。”恭俭良自信满满推理道:“不过,你放心。禅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宝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写得是‘恭俭良’。‘恭俭’两个字被你吃掉了?”

  恭俭良笃定:“不可能。”

  就算是,他的推理也不可能出错,因为他的一切推理都站在自己无懈可击的思考逻辑上。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雄虫振振有词,“要结婚,就得先离婚。所以,你必然是要和我离婚的!禅元~”

  恭俭良飞速在一床乱麻中寻找武器,“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

  恭俭良一想到自己可以做掉禅元,就格外的开心。在他完全沉溺在这种伦理背德的快乐中,在可能虐杀禅元的未来中,他又能体会到禅元死不了的安心感。

  ——可能,他还是更喜欢在某些时候遵循自己那该死的欲望本能吧。

  前两次禅元都没死。

  嗯,他应该死不了吧。

  哪怕最后不会成功,但在意识到自己能够填满那该死的自私欲望时,恭俭良便什么都不想。

  他满脑子都是把绷带系在禅元脖颈上,用力拉拽。

  他满脑子都是禅元那快乐又窒息的表情,以及在绝望和渴求中抓挠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说:

  禅元:想做。但不能做。

  恭俭良:想杀。但不能杀。

  ——*——

  我们小兰花的故事快走向结尾了。写到现在发现,才发现这两很多剧情其实和啪有关。后面会努力补充一点有剧情的吧。今天暂时没有刺棱崽崽,短暂宣传一下虫族预收。

  不出意外,就是小兰花的接档文。

  ——*——

  《虫族之兄长的遗产》简介:

  郝誉与自己的兄长已经有25年没有见面了。

  不曾想,他因病去世的好哥哥给他留下了丰富的“遗产”。

  一个从权贵沦为阶下囚的雌奴。

  兄长学生时代的初恋。

  “不要碰我!”被铁链束缚的雌奴努力抗争,“果然——雄虫都是骗子。你哥哥明明答应过我……”

  “是嘛?哥哥可是说,我可以随便‘使用’你呢。”

  一个突如其来讨要遗产的“私生子”。

  “叔叔。”大雨磅礴,将年轻雌虫的身躯浇透,半透明的衣服完全遮不住他身上的吻痕和抓痕,“昨天的事情说出去,叔叔会被停职调查吧。”

  他扑上来,走进这个家,满身雨水。

  “叔叔。”

  他虔诚道:“我想要很多钱,很多钱。”

  以及。

  一个上门商议遗产分配,失魂落魄的贤惠寡雌。

  青梅竹马的情分潜移默化投射道他与兄长无比相似的侧脸上。

  “郝怿。”

  “哥夫,是我。”

  一个随父上门,乖顺聪慧满身反骨的亲侄子。

  “叔叔。”阳光明媚,将年轻雌虫的身躯勾勒清晰。窗外却是正在收晾衣物的雌父,“叔叔要不要和我试一下。”

  他乖巧又叛逆,双手环抱着雄虫的腰,挑衅道:

  “别让雌父发现就好了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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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十一三章

  ◎你会不会表白◎


第两百一十三章

  禅元是个很会玩的变态。

  恭俭良在远征军里一无聊就复盘两人的聊天记录。他记性不好, 想到哥哥那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便开始对聊天记录做了统计。

  禅元说,他喜欢窒息。

  类似的表达在七年中出现了五千次。平均每天念叨一次。

  禅元说, 他喜欢暴力美学。

  类似的表达在七年中出现了两万八千次。是聊天记录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

  禅元说……这个不用了, 禅元给自己总共发了三百七十二张不雅照片。从暴露位置上看, 越是私密地带, 禅元越开心,他甚至说, 无所谓又没有露出脸。

  恭俭良每次复习聊天记录, 都对“禅元是个变态”有了新的认知。而等他真的实践起来, 他才发现禅元嘴上说的和身体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例如, 禅元嘴巴上花花样子说自己最喜欢拳头、鞭打等容易出血的项目。但真的做起来, 他还是有些文明的,更喜欢说说骚话,然后玩玩窒息。

  恭俭良问他为什么言不由衷。

  禅元先是严厉表示“言不由衷”不是这么用的,其次委婉暗示, 恭俭良如果学会什么是“安全词”,他们也可以玩玩见血的。

  但很可惜。

  恭俭良对安全词的第一反应永远是:“你居然敢命令我”。禅元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大多数见血的玩法, 在努力锻炼、训练保命技巧的同时,不忘在一系列花样中挑挑拣拣自己和恭俭良都玩得起的内容。

  【窒息】就在这个时候闯入两个人的视野。

  无数次吵架或者没吵架的时候,只要身边一切可以堵住禅元口鼻的东西,恭俭良都可以拿过来,粗暴野蛮地桎梏住禅元。

  一如现在。

  “你过来!”

  “我不!”

  恭俭良的翅膀还没有长好。他拿着枕头,看着蹲在衣柜上的禅元面无表情, 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上不去?”

  禅元打个寒颤。他想到恭俭良那神奇的滞空体能, 以及超出常人的弹跳力, 连安慰自己并不是怕死都做不到。

  “宝贝~”

  恭俭良快乐一笑, 他切换情绪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禅元生出一种荒诞感,连跟在这笑容后的“禅元~”都让人皮肤上生出层鸡皮疙瘩。

  “打住!”禅元认输,“雄主,我要严肃声明一下,这种事情不能在小孩子面前做,不如你先去吃蛋糕,我把孩子们送到提——等等!”

  恭俭良根本没有收腿。一下重击之后,衣柜面板凹陷,整个顶板倾斜而下。禅元当机立断跳下来,一把扑在恭俭良的怀里,跪地求饶,以求宽恕。

  反社会雄虫不听。

  他选择暴力殴打,枕头和被子压在禅元脸上,两个人的身体撞击在地板上形成剧烈的声音——磅——三个孩子都看了过来。

  “啊。”老二支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啪啪啪。啪啪。”

  老大扑棱闻言对准他的小屁股“啪”一下,两兄弟原地反目成仇,开始了娴熟地互相殴打环节。

  全家唯一的正常小孩,小雄虫安静看看缠斗在一起的扑棱支棱兄弟,在看看一团乱麻,彼此都包裹在被子里的养父们,紧张得跑到这边一下,又跑到那边一下。

  “不要。呜呜呜。”他抽噎起来,“不要打嘛。”

  恭俭良迎头痛击雌君。禅元刚要爬起来的脑袋,顷刻多了一抹血色。两个人抵着额头二次滚到地上。白床单和白枕头一片狼狈之际,禅元伸出手扒住恭俭良的裤子。

  门开了。

  提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无比混乱的家庭,大步上前,一手提起一个雌崽,踹开两夫夫的遮羞布。

  他道:“你们在做什么?”

  禅元的手“嗖”得一下收回来。

  恭俭良道:“他扒我裤子。”

  禅元大惊失色,不过发现来人是提姆后,他也没有大惊多久,自证道:“刚刚是个意外……”

  恭俭良十分熟练地用枕头压住禅元的口鼻,接着是膝盖砸下去,接着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上面,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毫不避讳在场三个未成年好奇的目光。

  “提么叔叔。”扑棱好奇问道:“雌雌雄雄看上去好好玩的样子。”

  支棱扑腾小胖手,大声废话,“啪啪。嗷呜啪啪。”

  悄悄躲在成年军雌身后的小雄虫探出头看一眼,胆怯又紧张地把脑袋缩回去,攥紧了提姆的衣角。

  提姆闭上了眼睛。

  “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恭俭良判断“能不能连提姆一块杀了”的脑袋骤然停下。他起来,看看身子底下的禅元,又看看面前的提姆和三个孩子,才想到“如果杀了禅元和提姆,多半还要处理掉这三个小的。”

  那可不太行。

  恭俭良叹气。支棱无所谓,正好给禅元做个添头。老大扑棱和小安静他不舍得杀,看着这两孩子,他就像看着雄父一样——人活着多少为了点念想——禅元不算,禅元是欲念,是邪恶的超级色咪的欲念!

  他道:“禅元要我和他玩窒息。”

  提姆:?

  恭俭良继续泼脏水,反正都是禅元的错。他细数起来,“禅元说,窒息是所有项目中他最有把握的。因为他的异化能力润滑超级方便逃脱……禅元?你起来了啊。”

  禅元心想,我再不起来,你就在我同僚面前把我老底都掀开了。

  他好声好气打算把自己的漂亮雄主先哄到正常水准,再糊弄提姆。

  “宝贝。”

  “禅元~我最近研究出绝对不会让你逃脱的方法。”恭俭良眼睛亮晶晶,“你要不要试试看,新的窒息。我保证——超级超级超级——棒!”

  禅元很想试试看。

  但他感觉提姆的目光几乎要把自己的后背洞穿。他只能凑上前低声下气哄着雄虫,找机会和提姆嘀咕交代道:“孩子就交给你了。”

  提姆问,“你是在和我托孤吗?”

  “……哈哈,你也会幽默啊。”禅元对自己的逃生技能十分自信。况且,他清楚自己和恭俭良每一次危机都混合着□□和感情发展。这可是,老二破壳后,恭俭良第一次主动提出危险游戏。

  禅元不容许自己错过。

  他道:“你放心,我其他技能都不一定过关。我的逃生技能一定是满格的!我绝对不会死在雄虫的床上。”

  提姆道:“总帅回信,扑棱的大名他选了两个不错的大方向。细节你再顶一下,记得给他回信。”

  “好的。”禅元用手拍拍自己两个雌虫崽崽的脑袋,抱着小安静,一口气将四人送到隔壁,“快去看看提姆叔叔的鸭鸭有没有新衣服。今天就在提姆叔叔这里玩吧。”

  雌父我,也要去玩了。

  “好呀。雌父再见。”扑棱快活起来,小翅膀都忍不住露出来,蹦跶着抢在弟弟面前去找鸭子玩具,“安静。我们一起玩鸭鸭吧。啊!弟弟不可以咬鸭鸭屁股!”

  两雌虫幼崽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又扭打在一起。

  倒是小安静,不擅长这种拳脚功夫,站在门口对着禅元的背影,小声又羞涩学着扑棱的样子道:“雌父……再。再见。”

  养雄父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他应该不会被雌父欺负哭吧。

  小安静还没能继续想多少,一个小炮弹冲到他身边,连滚带爬撞到他的膝盖上,“嗷呜嗷呜”对着后来的哥哥示威,“嗷呜唔。我。啊噗。不。”

  这是他的雄虫,哥哥不可以老抢他的雄虫!

  “哼。”扑棱才不管弟弟的抗议。他一把掀开自己圆墩墩的弟弟,脸上担心的表情和经典电影一模一样,“安静,弟弟没有撞坏你吧。”

  小安静只是摔得有点疼,掉了点眼泪,闻言摇摇头。

  扑棱继续用脚把弟弟推开,关切道:“弟弟就是这样粗鲁。你不要和弟弟计较啊。走吧,我带你去看提么叔叔的鸭鸭。提么叔叔是超级好的叔叔……”

  至于弟弟?

  呵。扑棱表示,弟弟既然抢走雌父的关注,他必然要抢走弟弟在乎的一些东西——弟弟越在乎小雄虫安静,扑棱就要抢走小雄虫安静。

  哪怕他本身也不喜欢这个来抢占雄父关注的雄虫。

  “安静。”扑棱大大方方介绍道:“这是我的提么叔叔。他是超级帅的军雌哦。不过,你不能和我一样叫提么,知道吗?”

  “嗯。”

  扑棱看小安静稍微顺眼了一点。对比起嚷嚷叫个不停的弟弟,他觉得面前的小雄虫还算是“遵纪守法”,便继续宣誓主权道:“因为提么叔叔是属于扑棱的专属称呼。你只能叫他提姆叔叔。知道吗?”

  “嗯。”

  “安静,你真好。”对于顺从自己的人,扑棱不吝啬夸奖。他鼓励的话语很容易让小安静脸红,“我们去玩鸭鸭吧。要轻轻玩,弄坏了提么会伤心,会哭哭的哦。”

  弟弟?他才不要那么闹腾又喜欢和自己争的弟弟呢。

  扑棱心中小算盘一层叠了一层,战术书上学的东西还没用在战场上,就先用在自己弟弟身上。

  “嗷呜。”小支棱闹腾越大声,扑棱心中算盘珠子打得越快。他看着猪突猛进朝着自己前进的弟弟,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这个年龄有这么快的突破能力,满头雾水看着弟弟再一次把小安静撞倒,无奈又好笑跑过去。

  “你干嘛。”

  “噗噗。”

  一墙之隔。

  噗嗤——禅元才关上门,一道强烈的刀风从他面额前刮过,留下数片细小的碎发剐蹭到他的眼球,扎得禅元不得不闭上眼睛——可他又必须睁着眼睛。和恭俭良无数次生死搏斗,已经让禅元清楚:

  在这种时候放松,无异于找死。

  “禅元~”

  继刀锋之后,是下盘的袭击。禅元蹬门而起,双翅微微展开,在上空短暂滞空。在他的身后,金属门传来“咚”的巨响,门上再次增加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恭俭良侧手撑地,两人一上一下,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

  一种奇怪的共鸣产生在他们两人之间。

  当然,也很可能是错觉。

  但并不妨碍此刻,他们在生死危机之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刺激。

  “宝贝~”禅元小嘴抹了蜜,道:“你说玩窒息是真的吗?我可以玩个爽吗?”

  恭俭良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刀,起身站立,下一秒直冲禅元而来。他和寻常人不同,在高速运动下还能保持甜美的笑容,“真的呀。肯定是真的呀。”

  玩了,禅元就死了。

  禅元端倪下恭俭良的动作,迅速抱头逃窜,他笑道:“不会是玩了就死掉的那种吧。宝贝,你知道我最惜命了。”

  “哦。”

  “宝贝。别那么冷漠啊。”禅元调戏道:“你也很想我吧。”

  “没有。”

  “你听见我可能要和你离婚,怎么这么生气?”禅元抄起身边的椅子,挡住面部。他自认为对恭俭良有所了解,却还是低估了雄虫听见“离婚”二字的怒火。菜刀“叮”一声扎入木头,尖端穿透椅面,堪堪就要刺中禅元的鼻尖。

  “我没有生气。”

  禅元拿捏住了恭俭良的心情,又不敢太过分,小心翼翼反驳道:“不会吧。”

  恭俭良倒是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左右寻找起先前弄脏的枕头和被褥。他苦恼又扭曲,脸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一顿,“你过来。”

  禅元丢掉椅子,走上前。

  他发觉恭俭良似乎陷入到一种混乱的情绪中。雄虫的表情管理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既不是那种面无表情的冷漠,也不是那种甜腻腻的表演式笑容,反而更像是普通人在大庭广众下阅读笑话,每一块肌肉都错位,却又硬憋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嘴巴上扬,两颊又偏偏要压着嘴角。

  “宝贝。”禅元轻声道:“我过来了。”

  恭俭良抄起枕头把人打到床上,禅元还没有调整好姿势,软绵绵的枕头压上来,面部口鼻变得狭窄,呼吸的余地只剩下片刻缝隙。

  就连雄虫的声音都变得重影无数。

  “不许有反应。”

  禅元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面部皮肤受到拉伸。他的鼻子是最先被压垮的,疼痛感从敏感的鼻尖开始传递,比起熟悉的窒息感,最先到来的是压迫感——枕头和绳子在窒息的世界是两种不一样的玩法——禅元甚至想到枕头是恭俭良最无师自通又最难以接受的一种玩法。

  “没关系的。”他曾经轻声附在雄虫耳边哄骗道:“你不觉得用日常物品玩,才是最刺激的吗?”

  他也曾经手把手教着恭俭良用什么力气才好,“你要是害怕。我们随时可以松开。只要松开,我就活过来了。”

  “谁要你活过来。”恭俭良攥着枕头,很长时间里,好像与这东西有深仇大恨。他愤愤将枕头和被子踹在地上,坐在床上生闷气,禅元得花费大把时间把人哄好,才能进入到更亲密的环节。

  “唔唔。”

  枕头的压制令禅元的声音闷闷的。他的手揪住枕头的布料,像是要给这增加一份力气。但随着恭俭良的用力,那双手抓住的地方从布料,变成雄虫的手。

  指节用力。

  关节战栗。

  “唔。”

  恭俭良岔开腿,坐在禅元的腰腹上。在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雌虫腹部每一块肌肉的变动。他的手依旧用力向下,用生活中最日常的存在把身边人送入死亡。

  有什么意义吗?恭俭良脑海中短促闪过这个问题,但下一秒,他意识到没有什么意义。

  仅仅是自己想要这么做,禅元想要这么做。

  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遵从于肮脏私欲的人。

  □□。

  杀欲。

  他们相互依偎着,毫无节制地从彼此身上汲取自己所窥见的美好。

  “我们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不同。”恭俭良评价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干嘛写这种话——良,我喜欢你。咦惹,好恶心。你说得我都腻了。”

  禅元的腿在被子上蹬了蹬。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抓住恭俭良的手开始不自主的抽搐。他的经脉在缺少空气的作用下,开始跳动,青紫色的粗壮血管连同肌肉一同爆炸。恭俭良数次用力将禅元意图抬起的头压下去,他闻见禅元额头与发际中传出的汗津津的咸味。

  “唔唔唔唔。”

  他可能到了极限,也可能是装的。

  恭俭良统统不在乎。

  他的目光落在今日桌子上没有吃完的蛋糕上。

  蛋糕因为两个人的打斗,已经变得零散而胡乱,在远征过程中珍贵的奶油飞溅到桌面和地面上。

  真是可惜了。禅元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蛋糕。费鲁利说了,越往后蛋糕这种东西越不好做。远征军的物资已经开始配给制了。

  恭俭良松开枕头。

  禅元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还没有缓过气,他便被自己的雄虫拽着头发踉踉跄跄压制在桌子上。

  他感觉到身体下的空气,刺激,冰凉。

  奶油腥甜绵软的味道,已经那尚且完好的蛋糕胚蹭到脸颊上,衬得他颓红的脸色泽分明。

  “你今天是在和我挑衅吗?”

  “哈?”禅元无奈道:“我说‘喜欢你’是白说了吗?”

  恭俭良揣测一会儿,放弃对禅元浪漫分子的判定。

  他觉得费鲁利说的没有错,军雌都是一群浪漫废物,一点都不知道雄虫喜欢,只有本事去拐骗刚刚成年的稚嫩雄虫。

  “你真是不会表白的笨蛋。”恭俭良客观评价道:“雄父说过,要拿对方最喜欢的东西来表白,就像这样——”

  他再次拽起禅元的头发,像是训一条不服输的野犬,狠狠地贯穿之余,伸出殷红的舌尖,仔细认真地吃掉禅元脸上沾染的蛋糕奶油。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一个永远搞不清雄主想什么的无奈雌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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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四章

  “啧。”

  雌虫身体紧实。

  当恭俭良将自己的手抚摸上去时, 他可以感受到掌心因为吸附细细颤抖的肌肉。相比起幼崽软乎乎的肉,禅元这种成年人颇具一种运动的生机。

  拍打的声音无疑说明,这是经常运动, 肌肉微微绷住, 绞得恭俭良皱眉, 用力扇在罪魁祸首上, 更加粗暴地蹂/躏下去。

  “啊……雄主……等。”

  “闭嘴。”

  恭俭良不会管禅元的呻/吟,也不在意禅元承受了什么痛苦。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禅元嘴角与眉眼的蛋糕残渣上。在禅元的手向前攀伸, 或意图抵住什么的时候, 恭俭良就揪住他的头发, 强制性让禅元与自己贴着脸。

  “你不喜欢吗?”

  “喜……啊。”

  声音很短促。恭俭良死死地盯着禅元的表情。他学习过表演, 这让他终于能分辨出人的酸甜苦辣, 在漫长的时间中学会观摩他人神态,揣测自己要做出什么姿态。

  亦如此时此刻。

  他看见禅元皱成一团的眉头,额角缓慢渗出的汗珠缓慢流淌,在雌虫咬紧牙关的两腮处形成数道长度不一的水痕。

  零零点点也不知道是奶油还是其他的东西, 飞溅在禅元脸部,产生雪地飞花的错觉。恭俭良懒得伸出手, 他贴着,用舌头卷起汗珠和奶油送入口中。

  不好吃。

  恭俭良果断微微张开口。他毫不费力,禅元自己攀附上来,用牙齿轻咬住他的舌头,两个人一起滚在桌子上。

  喘气。

  “雄主~宝贝~”

  恭俭良懒得仔细看禅元发痴的样子,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禅元的脸上, 将人从身上扇下去之后, 狠踹两脚, 再拖拽回来——

  “有这么爽吗?”

  学习如何伪装成正常人是恭俭良童年的一项重大课题。

  从结果来看, 该课题只完成了一半。温格尔费尽心思力求恭俭良社会化的人格,在短短三年时间里被禅元以摧枯拉朽之势推翻、侵吞、重塑。

  恭俭良清楚自己在发生某种变化。

  他本该没有多少情感,在他身上只有对同类的执念,以及对生为人子时那点微弱的羁绊——

  是什么?让他再次发生了变化?

  恭俭良抬起眼,迅速挪开脑袋。

  禅元像是一块不忍猝读的泥泞烂布。军装纽扣胡乱扯开,稀稀拉拉的布料褪到膝盖处。他的嘴唇红到滴血,随着涎水溢出,两颊火辣辣透出血色的肿胀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

  恭俭良没有下重手。

  禅元也却已渐入佳境。

  “宝贝~”

  “你真的是。”恭俭良在脑海中检索半天,最终词穷道:“有病吧”

  关上门后的雌虫真可怕。

  难怪费鲁利说他遇到的军雄除了个别有需求者外,大部分人基本和雌虫谈不到一起。恭俭良在雄虫学校外面发现的不良们也都是雌虫。就连他考大学额外上的辅导班里,雄虫谈起事情,也从不围绕着雌虫争风吃醋,他们更在意谁谁谁考什么大学,什么什么招生信息公布了没有,谁家雌君又反对雄主考学之类等等。

  恭俭良正想着,禅元伸过脑袋上来,狎昵道:“宝贝。我又不是对什么人都这样。”

  恭俭良想想也是。可是他再次想到禅元日后会遇见比自己更好看的雄虫,会不会如同今日这般作态——啧。不能想,一想,恭俭良就看禅元横竖不爽。他抬脚直接把禅元踹出去,脑子一热,拽起裤子,“哦。”

  禅元:?

  雌虫正把自己小腿肚上的裤子踹开,闻言都顾不上被踹了多远。整个人连滚带爬回来,偏又因为裤子的关系,走几步就踉跄得可笑。

  “等等。宝贝。这才多久啊。”

  恭俭良可行了。禅元心里知道这连前菜都算不上,顶多算开席前倒杯水。两个人平日一场,不说吃个热乎,总得来个八大碗垫垫肚子吧。现在怎么回事?他裤子都脱了,被打得感觉来了,恭俭良和他说什么?

  不做了!

  这是恭俭良说了算的事情吗?

  禅元赶快把自己扒干净,整个人扑上去。他猪油蒙心的时候,总容易忘记恭俭良的格斗能力,几乎不用多费多少功夫,便被恭俭良踹到墙上。

  “不做了就是不做了。”恭俭良提着裤子,强行清心寡欲,“我说过,不会让你爽到的。不做就是不做。”

  禅元:?

  有毛病吧。这种时候就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坚持啊。快点放弃,和我一起沉沦啊。

  “哼。做也不是不可以。”禅元有时候表现好,还是可以给他点肉吃的。就像雄父说的,雄虫要稍微学会拿捏一下雌虫。恭俭良都结婚两年了,终于琢磨出感觉出来了。

  毕竟,被禅元完全拿捏住的感觉,在禅元面前犟的感觉,和禅元闹翻、不能随时随地痛殴禅元的感觉……也不好受。

  恭俭良还是有点怀念曾经被禅元无微不至照顾的生活。他也觉得禅元在现今食物分配的情况下,还能给自己做小蛋糕,确实费了点心思。如果禅元稍微不那么变态,或者稍微表现得超级无敌喜欢自己一点,恭俭良也不好说两个人的关系会怎么样。

  他目光四处乱瞄,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在脑子里搜索半天,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我不要孵蛋。”

  禅元看着自己的漂亮雄虫,秒懂了。

  “避孕对吧。小事情。交给我!”孩子又不是什么多多益善的东西。禅元最开始也没想要太多小孩。他总觉得小孩太多会吸引恭俭良的视线,还会影响二人的和谐生活。

  “宝贝。不就是不想孵蛋嘛。放心。我去看看能不能做点药出来。”禅元琢磨道:“据说以前是有什么套?算了,戴套影响感觉,还是我吃药吧。”

  恭俭良不懂禅元在说什么。

  他乖乖陈述:“避孕犯法。”

  “那是虫族的法律。”禅元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什么谎都扯得出来。他道:“现在早离开虫族境内,这里远征军说话算话。刑法就算写了避孕入刑,也管不着我。”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你不想给我生虫蛋?你不爱我!?”

  “不不不。这说明我爱你。”禅元道:“你不想孵嘛。我们就不生蛋。你看,扑棱也说自己不要弟弟了。家里也有个小蝴蝶。我们还要虫蛋干什么?”

  恭俭良:“你不想给我生虫蛋。”

  很好。禅元懂了,这又是一个逻辑死循环。

  他索性趁着恭俭良不注意,轻啄一口雄虫的脸颊肉,“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可爱你了。我超级喜欢你。你不想做什么,我们就不做好不好。”

  “不/做/爱。”

  “不可以。”

  “你骗我!”

  “这个除外,什么都可以。”禅元笃定道:“我可以为我们两和谐的夫夫生活扫清一切阻碍。”

  不过令禅元头疼的地方在于:他生活中喜欢做掌控者,私生活上却喜欢做遭罪的那一方。

  禅元已经开始想念早些时候,那个懵懵懂懂把事情全部托管给他的恭俭良了。

  那时候的雄虫又作又闹又娇气又蛮横,但只要说说好话,每天把事情安排到位,自己也能舒舒坦坦享受生活。

  不像如今,禅元哄不好恭俭良,说来说去,只得到反反复复一个“哼”字。

  “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禅元想来想去,决心换条路,下软刀子慢慢磨“雄主以后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都听雄主的。”

  “你什么意思?”

  “我听雄主的意思啊。”禅元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雄主说什么,我就是什么。不做就不做,没事,我忍得住。”

  恭俭良盯着禅元上下打量一会儿,心里又不舒服起来了,“你果然不喜欢我!”

  禅元已经无路可走了,“怎么会呢?我当然喜欢雄主啊。我又不会喜欢别人。”

  “那你干嘛不和我……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脸了?”恭俭良表情再次扭曲,分贝升高两个调,“难道远征军里有比我还变态的雄虫吗?他们也能把你揍得爽飞起来吗?”

  禅元:?

  天杀的。他知道恭俭良逻辑差,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这是什么死循环?做,恭俭良觉得自己就是冲着身体去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蒙子;不做,恭俭良该不是觉得自己转移了兴趣,对他的身体没兴趣吧。

  “不不不。雄主。我是尊重你。你理解吗?”禅元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行吧。我也不说什么狗屁场面话了。”

  他走到恭俭良面前,衣衫不整,眼神隐晦在雄虫嘴唇上打量。

  恭俭良不惧地看过来。

  两个人的唇蜻蜓点水在彼此上面啄一下,短促又轻快,就像是情窦初开的校园情侣那般,躲在小树林后偷偷尝尝鲜。

  禅元手指都忍不住抽搐两下,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落下这种纯粹的轻吻,离开雄虫柔软的唇瓣后,久久未动。

  “每天就碰这么点好不好。”

  禅元好声好气商量道:“我实在是太馋你了。宝贝。不能吃太多,就这么一点。”

  他说完,再一次轻轻啄上去。这一次亲在嘴角,恭俭良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颤抖一下,眼珠子上下乱动,似乎在寻找一个可靠的落脚点。

  “哼。”

  禅元继续低声下气,“亲亲你。每天我就亲亲你好不好。”

  “哼。”

  禅元试探着将底线推进一些,“上床也绝对不动。我就躺在床上,衣服也穿好,绝对不会偷偷在桌子底下摸你……也不会趁你睡着掀开你衣服裤子。”

  恭俭良抬起眼,恶狠狠瞪了禅元一眼。

  他想要对禅元张牙舞爪,可又觉得禅元那张可恶的脸变得可怜巴巴。

  禅元是在为他收敛色/欲吗?哼,变态怎么会这么容易露出马脚来!恭俭良笃定禅元一定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他可不觉得连告白都不会的雌虫会迅速开窍。

  “就是这样够了吗?”

  “当然不够。”禅元诚实道:“我能要更多一点吗?”

  “当然不可以。”恭俭良双手叉腰,终于在禅元身上找到点胜利的滋味。他乐滋滋道:“你这叫什么亲亲嘛。”

  他扑棱过来,拽住禅元的头发,粗暴地将人抓到嘴边,张开唇舌,二人柔软的舌苔与粘稠的涎水交织在一起。啧啧水声与停滞的呼吸共同起步。

  许久。

  恭俭良才容许禅元的分开。

  雄虫的舌头上还带着几分水渍。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含在嘴里,避开禅元的注视,含糊不清道:“每天只可以亲三次。绝对绝对不许趁我睡着偷亲!”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警局生活34】

  恭俭良觉得自己是个好雄父。

  “我怎么忍心把刺棱一个人丢在家里呢!”他振振有词,侃侃而谈,不忘从刺棱的零食碗里抓一把薯角塞到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吃干净,再抓一把,“刺棱还没有吃晚饭,作业也不会做……”

  洛纳警雌粗暴打断,道:“这就是你把幼崽带到会所来的原因吗?”

  恭俭良反问:“不然呢?”

  “我们今天是来工作的。”

  “我知道啊。”恭俭良持续性顶嘴,“扫黄而已。”

  说不准,这会所里的玩法还不如家里花。恭俭良参考下自己长子和次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对老三充满信心——区区扫黄,还能比禅元在家里弄得更过分吗?

  刺棱抱着自己越发稀少的零食碗,腮帮子鼓成两个小包。他含糊不清道:“唔。雄雄。”

  雌雌说了,放学后,就要跟着雄雄走。不可以乱跑。

  小刺棱心思又完全不在作业上,一会儿瞧着雄父要出包厢,小短腿伸直抱着零食就追上来。可他没走几步就被大长腿警雌们揪住,塞回到作业面前。

  幼崽着急得嗷嗷叫,“雄雄。雄雄。”

  恭俭良忙着去扫黄呢。他作为本次任务的诱饵,务必要将所有涩涩变态一口气弄死。幼崽?没事。雌虫幼崽很好养活的,只要不走丢,恭俭良完全有信心养好刺棱。

  “举起手来!”恭俭良一马当先踹开大门,精准从脏兮兮的打码人群中揪出几个连体雌虫、雄虫。

  他精准捕捉的技术简直令在场所有警雌都大开眼界。

  没有20年扫黄经验,都没办法从这么多人中找出还插着、被插的、两边都忙着的人。

  恭俭良感觉自己20年的婚姻生涯终于产生了点正向反馈。

  他快活不已,已经预期到自己的业绩蹭蹭蹭上涨,下一秒荣获“犯罪克星”称呼。

  然而,另一边。

  会所里喝得浑浑噩噩的几个雌虫打着哈欠,决定开个包厢约个炮。“听说这里提供雄主服务,是真的吗?”

  “嘿嘿,这种事情,不好说不好说。”

  为首的一人已经有些醉熏了,却还是下好了单,推开门,“不好说什么,这地方就是来玩得——额?”

  五光十色的包厢灯光下,单独亮着一盏幼崽学习护眼灯。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趴在作业本上,听闻开门声好奇地转过头来,大眼睛水润润看过来。

  几个酒醉雌虫:!

  “我靠。”为首一人酒都吓醒了,“什么童车啊!”

  刺棱不懂。刺棱不理解。

  但他是个好孩子,从茶几上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奇怪的叔叔们,“叔叔。”刺棱指了指鼻子下方,好奇道:“擦擦。”

  叔叔们一定很累,都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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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五章

  禅元稍微克制下自己的色咪行为。

  他在与恭俭良的降智斗勇中, 学会了如何保护脏器不破碎、溜滚带爬逃亡、绝地求生,以及满身是血的同时面色不变哄雄虫。

  错什么错,千错万错都是他禅元的错。

  恭俭良固然有错——算了, 反社会人格是不会认识到自己有错的。禅元和恭俭良结婚至今, 真没察觉到雄虫脸上存在半分内疚、惭愧。面对温格尔阁下的乖巧, 已经恭俭良自制力的巅峰。

  如今。

  巅峰可能要再添加一座。

  “唔。放开。”

  “再亲一口。”禅元捧着恭俭良的脸, 啧啧不肯松开嘴,整个人几乎是压在雄虫身上, 挤开三个孩子的位置。嘴唇撬开雄虫的防线, 牙齿与舌头乘机而入, 防不胜防, 没一会儿功夫就把恭俭良亲得粉扑扑, 整个人不住地往被子里藏。

  “你都亲了好几下。”

  “这是一套组合吻。”禅元别的不多,歪理很多。他个头大,也不在意雌虫幼崽们七扭八歪到哪里去了,好声好气哄着自己娇娇嫩嫩的漂亮雄主出来, “宝贝。我还没有对你说早安呢。”

  “说好是三次。”

  “没错。”禅元掰手指头算,“早安吻一次, 午安吻一次,晚安吻一次。三次亲完,我绝对不动宝贝。”

  恭俭良扒拉开顶上的被子,也不知道是憋气气得,还是被禅元亲得,嘴唇红嘟嘟, 水润润一片, 看上去就像涂了水光唇釉一般。他头发也乱糟糟, 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 悄声道:“最后一下……再敢亲,就杀了你!”

  禅元发誓这是最后一个早安吻,掂手掂脚爬过来,撬开崽,钻进被窝里。老二支棱正睡得香咪咪,猛然被自家雌父翻个身,顿时豪猪打滚在枕头上闹腾起来,一口气压在雄父的头发上,连滚带爬突击在雌父脸上,对准双亲互啃的嘴一记大力臭脚。

  “啊——”

  恭俭良磕破了嘴唇。

  一天的生活,就从丰富多彩的打孩子运动开始了。

  “啊呜噗。啪啪。凶。啪啪呜呜呜呲呲呲呲呲。”老二支棱满地打滚,他皮糙肉厚从床上滚到床下,恭俭良掀翻床铺绕着屋子揍小孩,禅元就跟个挂件般抱着雄虫的大腿,拖拽在地上,连声求饶,“雄主,雄主,孩子不懂事。他屁点大,真不懂事。”

  恭俭良道:“扑棱就很乖。”

  禅元哽塞,顶着肿包倔强道:“支棱也很乖。”

  恭俭良面无表情盯着禅元。

  一分钟后。

  禅元和支棱双双被丢出家门。

  “等一下。雄主……”禅元话都没说完,他的裤子,他的上衣,他的通讯器噼里啪啦砸在他的脸上,连带着支棱的奶瓶都“啪叽”一声正中红心。禅元踉跄着摔跪在地上,与自家老二面面相觑。

  “呲——”支棱还没长牙,却很开心压着舌苔发出声音。

  禅元:……

  别“呲”了,小蝉。你和雌父果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禅元给自己穿上衣服,提溜着幼崽,还不忘捡起奶瓶塞到支棱怀里,“哎。雄父偏心大哥,怎么办啊。我们小蝉奶瓶和衣服都是扑棱哥哥剩下来的。”

  支棱噗噗吐口水泡泡。

  “扑棱哥哥还有提姆叔叔,还有一整个指挥室的军雌叔叔们。唉。我们小蝉族怎么可以没有义父呢?”

  支棱警惕地抬起头,合理怀疑雌父要把自己丢掉。

  作为一个有意识以来,便一直生活在危机中的幼崽,他察觉到雌父在这一时刻比雄父更加危险。

  “啊不。噗噗噗。”

  禅元抱起崽,父子两对视,大的那个睁眼说瞎话的同时,不忘露出惊喜的表情,“果然。你很羡慕扑棱哥哥对吧。扑棱哥哥昨天和小安静睡在提姆叔叔家。你也想去,对不对。”

  支棱摇头。

  禅元道:“扑棱哥哥有的,支棱也要有。雌父这就给你找个义父。以后到点了,支棱就去义父那睡吧。”

  支棱摇得更起劲了。

  禅元欢喜道:“看来你很喜欢这个意见。医护室和机械室,你选一个吧。”

  支棱不仅仅是脑袋摇,他的手脚、屁股都开始摇晃。整个崽七倒八歪,浑身发痒一般上下乱窜。禅元精准揪住他的翅根,逮住他的小屁股暴揍两下,终于叫小支棱安静下来了。

  “不想选就给我安静一点。”禅元微笑道:“雌父还是很爱你的。嗯?”

  这一天,老二支棱终于理解为什么哥哥不喜欢朝雌父面前凑了!别看雌父在雄父面前老挨揍,卑微得和条狗一样。但面对他们这群小豆丁,雌父比雄父心狠多了。

  雄父最多是打他屁股。

  雌父是真的会不要他!

  “唔。呜。”意识到这一点的小支棱憋住眼泪,整张脸拧巴在一起,两只手手都忍不住塞到嘴巴里。

  不哭。

  不要哭。

  可是他忍不住啦——

  “哇呜呜呜呜。啊啊啊呜呜呜呜阿噗呜呜呜。呜呜呜啊呜。”作为一只靠自己在冰天雪地里生存下来的幼崽,小支棱有着他哥无法企及的犟心。那些眼泪就好像粘合剂一样,禅元胸口湿透了,也把幼崽牢牢地粘在上面。

  禅元运动,支棱哭。

  禅元吃饭,支棱哭。

  禅元学习,支棱哭。

  禅元开会,支棱还在哭。

  哭累了,幼崽便凭借本能找奶吃。禅元被他咬得鲜血淋漓,父子两在一天之内为彼此丢脸上大分,程度之离谱,父子情深之亲密引来了所有人围观。

  恭俭良不再围观行列内。

  他是星舰上唯一一个感觉到放养万岁的人。丢掉老二支棱整个粘豆包,恭俭良白天睡觉,中午睡觉,晚上睡觉。睡到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了点什么问题,去医护室一键查询健康状态,被告知,“除了精神一如既往地不正常外,一切良好”。

  “我好困哦。”恭俭良感觉要找点事情做。可是他一时间除了看电影也想不出要做什么事情,思来想去要不去找孩子们,要不去找禅元。

  费鲁利最近也忙起来了。

  作为军雄小队,他们只是搭乘远征军这一班顺风车,等接近目的地时就会离开。就恭俭良的了解,费鲁利再过一周就要离开远征军了,整个远征军中除了自己外,就只剩下那些从寄生体手中解救出来的雄虫。

  去找他们吗?恭俭良又觉得没意思。

  他想杀人。

  可杀人又一定会吓坏雄虫们,对幼崽们也不太好。

  “唉。”恭俭良不知道多少次翻看自己和禅元的聊天记录,手边摊开哥哥送给自己的刑法,一条一条给禅元判刑,“猥亵雄虫。诱拐未成年。传播不良作品。还有这个偷窃、抢劫、强迫雄虫……禅元果然应该判死刑。”

  可是远征还有那么久,禅元一口气死掉的话,他后面十几年要做什么呢?

  恭俭良想不明白。

  他力求从电影中寻找答案,随便找个凶杀片,提溜来扑棱和安静,一人两崽蹲在沙发上,一人一杯温开水,观看不打码内容。

  幽幽的光泛到雄虫脸上,他的手指便开始不安分,从最开始抓着水杯几分钟喝一口水开始,到下意识用指甲扣住沙发,发出长长的撕拉声音,残留下深深的惨白色的指甲印。

  好想杀人。

  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就,好想,好想。

  恭俭良感觉到指尖炙热的触感。他一遍又一遍抓着沙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发泄欲望的猫咪。他的感官器官全部失效,所有电影的声音都开始褪去,只留下漫长而刺耳的抓挠声,机械化地重复着——

  刺啦。

  刺啦。

  刺啦。

  似乎这样会好一点。

  “雄雄。”小安静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和扑棱一起坐在沙发另一侧,几乎是恭俭良发出怪声的同一时刻,他们就注意到这一点。只不过扑棱的注意力很快被电影捕获,和他的雄父一样,面无表情注视着屏幕,两只眼睛在漆黑中发光。

  “呜呜呜。”小安静却被吓坏了。他低下头,捂住耳朵让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看屏幕上的凌/虐情节,目光低低看向地面,却极为意外地看见液体状的存在沿着沙发缓慢滴落在地上。

  恭俭良的指尖在流血。

  他自己没有感觉。

  不断抓挠带给他的心理刺激,在这一刻超越了生理的疼痛。可他的视线却还是笔直地注视着屏幕,一动不动,肩背僵硬着维持同一个姿势,唯有两只手的小臂不断地上下、上下,仿若自行车的车轴不断旋转。

  “扑棱。扑棱。”小安静不敢大声说话,他抽噎着,话都含含糊糊,凑向自己熟悉的同伴。在此时此刻,他感觉到面前的养父不是养父,而是一种缓慢褪去外衣的怪物。

  一种剥离出人格,完全陌生的怪物。

  好想。

  好想杀人。

  好想好想好想,还没有完全疯掉的想要杀人。

  恭俭良无法遏制地想着。他的视线紧紧黏在电影上,他完全记不住电影的情节,只觉得主角每一次攻击和羞辱都如此地无力,如此令人感觉到火大——如果是他,如果是他,如果是禅元站在他面前。

  如果是禅元。

  恭俭良眼皮沉重,黏腻之后,他的手指终于产生了一丝痛意。但不是火辣辣的痛意,而是一种冰冷的刺骨感,翘起的指甲随着剐蹭的动作,更深进入到肉中,指节稍微的触碰反而令人清醒。

  我还没有疯掉,怎么会疯掉呢?最近都好好的。不对。恭俭良胡思乱想着,饶是他也没有办法理清楚这次又是为什么有这种状态。他感觉到巨大的沮丧,手腕发出狠狠遏制住后才有的颤抖。他像是一棵嫩树,被人拽住一截枝丫猛烈摇晃,整个身体随之左□□斜起来。

  不知道想什么。

  禅元。

  但是好乱。为什么会有这种状态呢?

  “雄父。”恭俭良听到扑棱的声音。他抬起眼,却发现眼角有些模糊。在此时此刻,他没有办法判断自己又是怎么了。他只能模糊听到安静的哭泣声、扑棱镇定喊人的声音。

  杀了扑棱吧。

  不对,扑棱和雄父长得——恭俭良脑海中终于想起来了。一根久久没有奏响的琴弦崩开,上面聚集的灰尘飞溅之余,也呛得人一身狼狈——恭俭良这才发现自己好久好久没有回忆起雄父来了。

  他忽然地想念,比杀人更加疯狂的思念,忽然在这个无所事事的观影时间里砍向他的神经。他毫无征兆地呆滞,脖颈僵硬,躯体化宛若暴风席卷他的每一块骨骼与肌肉。

  要做点什么吧。

  可是应该做什么呢?

  杀人的话,又要杀掉谁呢?扑棱最像雄父了,安静是蝶族,支棱最闹腾,禅元……禅元、禅元身强体壮、禅元有手有脚、禅元跑得还快。禅元。对,他可以……可是杀掉禅元。

  恭俭良不安地环抱住自己,电影依旧在放映,那些凄厉的声音张牙舞爪,光影惝恍,受害人被丢在笼子里,肢体与血迹飞溅在墙上。

  红彤彤的。

  杀掉禅元。杀掉禅元。杀掉禅元的话,他后面十几年远征要怎么办呢?

  他要一遍一遍陷入到这种“不知道猎杀谁”的痛苦中?还是有一天对幼崽们下手?不!恭俭良抓着自己的脸,自己的头发,他狠狠揪着。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他需要疼痛,在给予别人疼痛能够给他带来愉悦,而给自己带来的一切疼痛能让他愤怒。

  哪怕是他自己让自己疼得。

  “我不要……不要和他一样……”恭俭良低语道:“明明都好了。都不出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该死啊。”他一脚站起来,踹翻靠近的一切东西,播放电影的通讯器也被他踹在地上。

  光影中飞溅的血呲到他的脸上。

  直到灯亮。

  逐渐淡化。

  “雄主。”

  恭俭良听到禅元的声音,低下头,他的雌虫正满脸期盼地望着他。周遭一片乱哄哄的,沙发侧翻,桌子上所有东西都打翻了,水也泼得满地都是。禅元却直勾勾看着他,对他伸出手,展开怀抱。

  “我来亲午安吻。”

  “哼。”

  “宝贝。”

  恭俭良蹲下来,他仔细注视着禅元的双瞳,确认里面只有自己一个雄虫后,满脸不高兴在禅元唇珠上点了一下,“哼。”

  亲完了。

  接下来就要收拾房间了吧。臭禅元。阿啦啦啦丑禅元。恭俭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小孩子,从离开雄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应该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可在禅元的呵护下,他好像又是一个笨拙的小孩子。

  恭俭良看着禅元蹲在面前给自己包扎手指的样子,生气又不是自己在生什么鸟气。忍不住抬起脚踹了禅元一下,“哼。”

  现在怎么不多亲了!

  禅元是不是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了?恭俭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他的注意力一旦从杀人上转移,便得到了片刻舒缓,脑内叫嚣的杂音被无数更加吵杂的想法占据。

  想要杀人。杀谁呢?禅元吧。

  可是禅元死掉就没了哎。远征还要好久的。

  那就把禅元揍一顿。反正禅元喜欢挨揍。

  现在没有理由——

  “你。你为什么就亲一下?”

  没有理由?没关系。恭俭良清楚禅元有一个优点,就是在涩涩方面不要脸。他也可以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舒服一点又算什么呢!

  抓抓禅元的错处,就能揍禅元一顿,让自己缓解下想杀人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划算!

  恭俭良给自己找好充分的社会理由后,理直气壮,也不害怕被惩戒处关小黑屋了。他多踹禅元两脚,撒气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吃了!”

  禅元:?

  雌虫看看自己胸口的支棱崽崽,再看看面前发癫的雄虫,很想说偷吃的人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小蝉。

  恭俭良却根本不会给他机会,已经开始兴奋寻找武器,“我就知道。我要杀了你!”

  远征十几年,他还要揍禅元十几年呢。

  要不……今天就打得轻一点?或者今天揍个爽,后面几天给禅元随便亲?……禅元的意见?禅元左右都能爽到,他的意见不重要。

  恭俭良左思右想,找到铁质的短勺,为自己的逻辑打满分。

  作者有话说:

  禅元:逻辑很好,以后别逻辑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5】

  刺棱并不觉得流鼻血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这些天跟着雄父到处瞎晃悠,幼崽已经看见无数面对雄父自动流鼻血或被雄父揍到流鼻血的雌虫叔叔了。

  呀。我果然是最像雄父的崽崽。

  小刺棱还有闲工夫自夸自卖,他看着面前几个雌虫叔叔胡乱擦着鼻血,团团将自己围住,一点都不害怕。

  “小宝贝。”

  “不是小宝贝。”刺棱严肃纠正道:“宝贝是雄父。刺棱就是刺棱。”

  家里,雌父可认真对自己说过,“宝贝”是专属于雄父的称呼。他和两个哥哥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打扰雌父雄父交流感情锻炼身体。

  “好好好。刺棱宝贝。”

  “不是刺棱宝贝。”刺棱不得不继续纠正醉醺醺的成年雌虫,“是刺棱。”

  “好吧。刺棱。”雌虫们蠢蠢欲动,询问道:“你雄父是几号?嗯?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这呢。”

  刺棱想不起来雄父的警号,如实道:“雄父和叔叔们出去了。”

  几个雌虫一顿激动。果然崽雄父就是会所里的雄虫。要知道,来这里找乐子的雌虫雄虫,一部分是互相玩,还有一部分是为了一起玩不可描述的事情。

  既然都是玩,谁不喜欢找漂亮的呢?

  众人盯着面前崽子漂亮的脸蛋,哈喇子都掉下来了。

  “不走了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

  “童车太无耻了,不过成年还是可以商量下的。”

  “我决定了。管他是什么黑户雄虫,还是什么走婚雄虫。这崽的雌父,我当定了!”

  “我先,我先。”

  “放屁,钱我付的。我先。”

  几个人越说越激动,勇者甚至跑去教刺棱写作业,未遂,随后选择直观又简朴的讨好方式:给小孩买买买!

  于是。

  当恭俭良满载而归,推开门的一刹那,房间里倒吸凉气的声音直击他的耳膜。

  埋在冰淇淋、奶酪、布丁、水果和各种高档零食里的小刺棱,以及围坐在孩子周围的几个醉醺醺的色鬼皆是目不转睛盯着恭俭良的脸。

  “雄雄。”

  “美人。”

  恭俭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掏出手铐娴熟地给每一个“客人”上锁,接着一人一拳磅磅打得鼻青脸肿,拽着头发全部丢到门口。

  “等等。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啊哈?”

  走廊里,无数没有穿衣服的雌虫雄虫扭头看过来,目光充斥羡慕。

  这几个家伙,居然还能穿着衣服。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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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六章

  ◎纯爱电影引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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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七章

  第一个发现恭俭良发烧的人不是禅元, 而是早早爬起来要去吵醒雄父的老二支棱。

  小雌崽崽自打被雌父丢到蝉族叔叔那,就深刻体验了一把“无福消受的宠爱”,在一众汽油和金属味道中被闻讯而来的陌生蝉族叔叔们亲来亲去, 捏捏小屁股, 揪揪小脸蛋, 倒腾来倒腾去。

  “猪猪。”

  这样一想, 挨雄父一顿暴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二支棱想着,快速爬行到恭俭良身边。他绕不开雄父怀里的哥哥和一旁的雌父, 便机智地从被褥下入手, 顺着恭俭良的膝盖往上爬, 一眨眼功夫就压在雄父身上, 像个小秤砣, 肉嘟嘟的脸和手啪啪打着恭俭良的肌肉。

  “猪猪。阿噗。猪猪猪猪。”他什么时候喉咙和舌头才能发育完全呢?老二支棱已经忍不住期待起来了。他再怎么胡闹,再怎么被雌父雄父折腾,也是爱雌父雄父的——小孩子总是这样,一顿大觉睡下去, 一切就恢复如初了。

  和哥哥打架是个例外。

  支棱宽容的原谅哥哥之外的所有人,并更加用力爬到雄父的胸口。他甩甩脑袋, 从被褥中冒出一个小脑袋瓜,笨拙学着禅元的样子亲了亲恭俭良的下巴。

  “猪猪。”

  猪猪好烫哦。老二支棱回忆一下,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反而觉得雄虫的体温就是比雌虫要烫一点。冰天雪地里小安静这么热,雄父现在也这么热,说明雄虫天生就是热的。

  “猪猪。猪猪。”老二支棱更用力亲亲雄父的下巴,亲得恭俭良胸口一片湿漉漉, 不舒服地扭过头。小雌崽眨巴眨巴眼睛, 张口对着恭俭良的下巴就是一口。

  禅元顿然清醒, 在一边装死的他拔萝卜般把自己作死的雌子捉下来, 按在膝盖上详装打两巴掌屁股。

  “狗狗。”

  “叫雌父。”

  支棱倔强道:“嗷。狗狗。”

  禅元道:“亲亲就好了,咬你雄父干什么?”

  “猪猪。猪猪猪猪躺躺乎乎,惹惹猪猪猪猪……”支棱很想说话,“猪”了半天,实在是口部器官没有发育完全,半天才憋出一个完整的“热”字,令禅元把目光重新落在床上。

  “热什么热。”禅元不以为然,一边抱怨,一边诚实地伸出手摸摸恭俭良,“你就是爬得太快,出了一身……汗。怎这么冷?”

  恭俭良的手出奇的冰凉。

  禅元一瞬间把手里的支棱夹在咯吱窝下,腾出两只手测试自己和恭俭良的温度,片刻后,他把老大扑棱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提出来,塞到恭俭良怀里暖手。又把安分的老二提溜出来,塞到恭俭良脚边暖脚。

  “医生——雌父去喊医生。支棱,不许咬雄父脚指头——军医,早早,早早你快点过来。”

  军医早早并不叫做早早。

  整个虫族都不会有雌虫取一个可爱叠词作为大名。

  这只是他的外号。来源于某次星舰内部聚餐,一众单身雌虫互相攀比各种持久性健身项目,而军医直到如今依旧是最早歇菜的那位,故而喜提“早早”称号。

  私底下,无聊的军雌们连生理意义上的持久时间都能比(哪怕这东西毫无意义),军医也依旧是最早歇菜的那一位,“早早”这个耻辱的外号简直是焊在他的脑门上。

  敢在医护室里喊“早早”,和早点去死是一个意思。

  雄虫除外。

  军医早早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医护室里的常客二位,一番检查、开药之后,把禅元叫到跟前,拿出小本本询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禅元:?

  您在说什么?难道是我的错吗?

  不过想想恭俭良的精神问题。禅元又觉得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他查过恭俭良公开的资料,大部分都被夜明珠家、雄虫保护协会、基因库做了“隐私保护”。但还是透露出一些可靠的消息:

  例如,恭俭良的社会安全性测试成绩。

  一种虫族社会,精神病患者、出狱囚犯必须要做的社会化检测。恭俭良从五岁开始,每年最少去做一次。最夸张的一年,足足做了三十七次,相当于每个月报道三次。

  那一年,恭俭良十二岁。

  是他们相遇的前一年。

  禅元并不会因为这段简短的信息心脏狂跳,正如他并不认为当时一个“网友”就能让恭俭良快速恢复平静。他相信在雄虫就读初中二年级时发生了其他事情,才会导致恭俭良逐渐趋于平静,在往后七年里维持着每年1~2次测试的频率。

  军医道:“你应该知道【躯体化】这个词吧。”

  “嗯。”

  这个词,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的情绪问题、心理障碍,没有以心理症状表现出来,反而转化成各种躯体症状。例如,焦虑化为脊椎病、胸闷难受;暴躁化为爆痘、胃部疼痛等等,各有特色。

  禅元可以理解恭俭良因为心理问题躯体化,但他不理解什么事情能让恭俭良一夜之间躯体化得这么厉害。

  他昨天做什么了吗?

  他昨天就亲了恭俭良三口,还都是浅尝辄止,没有什么真刀真枪下去。

  就这?

  恭俭良反倒是受了刺激,一口气病倒了?那他之前那些变态途径算什么?那些剥皮分尸,两个在雪地里互殴,一边暴打对方一边疯狂做.爱的事情又算什么?恭俭良可没有那么脆弱。

  “所以你昨天做了什么?”

  “昨天没做什么啊。”禅元真不觉得日常生活能给恭俭良造成什么巨大冲击。他道:“昨天下午我没工作,就回去和他看了一部电影。”

  “什么电影?”

  “《我和我的转学后生活》。”

  纯爱电影。

  纯到一点肉渣都看不到的12+爱情片。

  纯道两个主角对视就害羞,牵手即高潮,最后订婚才浅浅抱住彼此!

  恭俭良难道没看过吗?禅元琢磨大半天,觉得不可能。据他所知,12+爱情片的最大受众就是学生群体。在虫族这种早婚早育多生多育的背景下,雄虫谈学生恋爱十分正常,毕业就结婚也是雄虫学校们鼓励的事情之一。

  类似的片子,每年都会由雄虫协会牵头,认真挑选和审核“能带给雄虫幼崽们正向情感体验”的剧本,严苛制作,最后批量投放到雄虫学校中,定期举办观影活动,由所有学生投票点评,选出最佳主角、剧本、电影等一系列奖项。

  这个活动在雄虫幼崽里到底多有影响力呢?

  这么说吧。每年的获奖电影,其雌虫主角的虫种群体会迎来一波恋爱潮、结婚潮。

  禅元某个哥哥,就是这么谈到雄虫的。

  禅元……好吧,禅元承认,他带恭俭良看电影也多多少少抱着这种心态。可惜恭俭良的重点一直都在“这个雌虫接下来会做什么变态事情”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电影里对雌虫主角是不是蝉族。

  面对军医那“你不是骗我吧”的眼神。禅元叫苦连天,在小本本上掐着昨日行程表自证清白,两个雌虫又是给恭俭良物理降温,又是给他吃药挂治疗仪。

  温度就是掉不下来。

  恭俭良烧得滚烫,脸蛋都皱在一起,眼尾那一层淡淡的粉红在高烧的作用下,几乎和脸颊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军医不得不打了申请,道:“去医疗舱吧。”

  “啊?”禅元看着军医将治疗仪收起来,终于有了点紧迫感,“这么严重吗?”

  军医在一众后遗症中挑挑拣拣,说了个可能性最高的,“再烧下去,真烧傻了。”

  禅元:!

  他有点难以想象这个画面,但从他加快脚步,抱紧恭俭良的动作可以看出。他没有办法相信恭俭良还能再笨下去——有时候禅元确实存在些聪明人的傲慢,哪怕他所有的聪明在恭俭良面前额外牛头不对马嘴,他也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宝贝。”

  恭俭良没有反应。

  他的手脚冰冷,三个孩子都围在禅元身边,眼巴巴看着。扑棱努力伸出手抓住恭俭良的手指,冻得哆嗦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追着禅元问,“雌雌。雄雄怎么了?”

  禅元来不及回答。

  他和军医一起走到隔壁医疗舱群里,找到最高级的哪一类,将恭俭良塞进去后,填充入配置好的治疗液。缓缓释放出的雾化会进入恭俭良的皮肤和呼吸道,药物会在医疗舱里会得到100%的呈现,恭俭良很快就会好起来。

  禅元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来。

  他将记忆里关于恭俭良疾病的那一栏默背遍,确定没有备注上过敏药物、不能使用某类仪器,自己也没有漏掉什么关键内容后,抬起头看向医疗舱里的恭俭良。

  “脸好红。”禅元用手指在医疗舱前虚虚画几下,不敢松懈,“体温降下来了吗?”

  军医严肃道:“没有。”

  他调整一些数值后,还是忍不住对禅元大吐苦水,“你昨天真的没有刺激到他吗?”

  禅元笃定自己变态事情都没有做。

  两个雌虫大眼瞪小眼,三个幼崽则是绕着医疗舱满怀期待的仰起头。支棱和扑棱也不打架了,两个小雌崽乖乖用手摸摸医疗舱的外壳,又缩回来。

  “雄雄。”

  “猪猪。”

  小安静还是一言不发,衣摆几乎要被他绞烂了。他知道这个医疗舱很厉害,自己当时发了高烧,挂了那个白色小机器一会儿,就被送到这里面,三分钟便退了烧去床上好好休息了。

  小安静盯着医疗舱自带的计时器,心中数着数,“89、90……130……170……”他数得很慢,数得越来越累,当看见时间跳到十分钟时。小雄虫忍不住走到禅元身边,胆怯地拉了拉禅元的衣角。

  他不太敢在禅元面前说话,因为他感觉这位“养雌父”不是很满意自己。

  “怎么了?安静。”禅元道:“雄父快好了。”

  “不。不是……那个。啊,是不是三分钟吗?”小安静磕磕绊绊才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他说话之余忍不住向后凑,凑到扑棱身后才安定下来。

  禅元倒也没在意这点。

  因为军医和他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禅元。恭俭良他……没有什么家族遗传史吧。”军医看着居高不下的体温,果断停下机器。

  禅元回忆一遍,忽然不确定起来了。

  恭俭良的雄父温格尔阁下,生来患有罕见基因病。

  恭俭良雌父沙曼云,更是个上了教科书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军医已经打开通讯,输入总舰那边的基因库权限,道:“我查询一下基因库的疾病资料。你们结婚前做了婚检吗?”

  禅元都忘了婚检报告有没有拿。

  “应该在资料库里。现在是要做基因筛查吗?”

  “是。”军医已经切入到医疗体系账号内。基因库作为全虫族最顶尖的生物学圣地、医疗白塔,汇聚全虫族所有病例,更有全虫种建国以来的基因遗传数据库,任何已出现的疾病都可以在上面找到参考。

  毫不夸张的说,基因库是虫族医学与生物的集大成机构,也是虫族基因进化之路的先锋。

  禅元十分相信基因库的能力与水准。

  他毫不犹豫说出了温格尔的名字,“请直接搜索温格尔.阿弗莱希德……和沙曼云。”

  恭俭良可能会因此讨厌他。

  但此刻,禅元只希望恭俭良活下去……被讨厌,就……被讨厌吧。他总有能力从痛苦中品尝到甜蜜的味道……他对自己的忍耐有自信。

  只要恭俭良活着。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7】

  恭俭良的找死雌君,正在战争边缘疯狂屠杀。

  字面意义上的屠杀,别人对寄生体都是谨慎小心,唯恐让队伍沾上什么脏东西。禅元对寄生体则是冲进去剁掉几个脑袋,和蔼评价,“手感不错。”

  同行的老人心悸评价:有种阿莱席德亚的既视感。

  禅元并不觉得自己和那种晦气人物有什么相似。他才不会叛国呢!他有漂亮雄主,有幼崽,家庭美满,生活和谐,疯了才投敌去寄生体那边?

  再说了……一群高数都不会算的精神体,彻底贯彻了物理上的没有脑子。

  不过禅元也不得不承认,寄生体真的很难缠。饶是他以摧枯拉朽之力清理了自己这片战线,还是被上级调动去了隔壁,一顿操作后好不容易退下来,审核、清洗、审核一个半月都过去了。

  他每天看着恭俭良的消费清单,都能脑补出漂亮大笨蛋带漂亮小笨蛋的糟糕生活了。

  呜呜呜,我的漂亮雄主。

  呜呜呜,我三个孩子中最漂亮的崽。

  禅元只能祈祷一下,刺棱和他两个哥哥一样照顾雄……算了。还是换个人吧。祈祷一下恭俭良能看在刺棱可爱分的份上,对崽宽容厚待一点,不要带小孩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可惜,这点希望在他回家的那一刻碎得稀巴烂。

  “恭、俭、良。”禅元精准抓住乌泱泱人群中的雄主和崽,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警察吗?”

  恭俭良挺起胸膛,自豪道:“对啊。”

  两人背后,灯红酒绿,地下产业的招牌糜烂不雅。

  禅元简直不敢想,有多少雌虫用淫.秽不堪的目光揣测恭俭良,想做他对恭俭良做过的那些肮脏事情!

  “雌雌。”小刺棱倒也很开心,看见禅元叼着奶酪糕,含含糊糊打招呼。

  哦。对。

  还有他的漂亮崽。

  “你当警察当到会所来了?”

  恭俭良哼哼两声,娴熟地踩一脚禅元,反驳道:“扫黄呢。”

  ——*——

  作话锁了就锁了吧。懒得改。感谢在2023-04-26 17:37:16~2023-04-29 00:1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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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八章

  “他雄父叫什么?”

  “温格尔.阿弗莱希德。”禅元强调道:“就是夜明珠闪蝶种的那个阿弗莱希德。”

  军医捂住额头, 缓了一会儿,询问道:“雌父呢?你别告诉我,他雌父是臭名昭著的杀人魔沙曼云。”

  禅元承认了。

  “请不要对外说。”

  “我知道。”军医头疼道:“保护患者隐私, 我还是会的。恭俭良如果晚上还没有降温, 我就要给他做基因分析了。”

  禅元皱眉。

  他以为对照家族疾病史、参考基因谱系已经足够了。如今还要做基因分析——这玩意得见见血, 严重的话还需要抽骨髓做分析。禅元不太愿意本就虚弱的恭俭良再被折腾。

  他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禅元。”军医严肃道:“如果他不是温格尔和沙曼云的孩子, 这个概率还少一些……偏偏这两位都是上了教科书的典型病例。你理解我说的内容吗?”

  恭俭良的雄父,温格尔阁下, 他的基因病一直好不了, 却完全无法接受现代设备治疗。这种疾病唯一推测出的可行治疗方式, 是在胚胎时期剔除掉病变DNA, 还是没有人实验过的治疗方式。

  “温格尔式基因崩溃。这个病是以温格尔阁下的名字命名的。在我来到远征军前, 基因库公开发表的17篇论文中,有两篇提到了这种疾病有概率遗传给后代,渡过潜伏期后会随机发病。”

  军医道:“军舰上没有条件照顾好一个患有温格尔病症的雄虫。”

  禅元已经将恭俭良抱在怀里了。

  他从没有感觉怀中的雄虫如此炙热,像是一把火将自己点燃, 喉舌都干燥难耐起来,“还没有确定。”

  可他面前却浮现出与那位病弱为数不多的会面。

  对方不住的咳嗽、虚弱地依靠在床榻上、因持续高烧发白的嘴唇等等令禅元更加用力拥住怀里的雄虫——如果恭俭良变得和温格尔阁下那般脆弱——不。恭俭良从没有不舒服, 他的治愈能力是得到验证的强悍。

  除了这一次,翅膀完全撕裂造成的伤疤。恭俭良其余伤口都比寻常雌虫更快愈合,三天的伤落在他身上一天左右就能结痂,三天后恢复如初。禅元将夜明珠家提供的资料默念无数遍,以求用上面空空荡荡的过往病史安慰自己。

  他第一次希望恭俭良像他那个残暴却健康的雌父。

  军医的下一句却完全打碎了他的希望。

  “沙曼云,这家伙就是精神病史典范人物。”

  “我知道。”禅元抱着希望说道:“他身体很健康不是吗?”

  “对。问题也在这里。他是魔花螳螂种, 是经过基因库分析后的变异种。他的基因序列发生了异变。”军医强调道:“一处是身体, 一处是大脑。在抓捕后期, 沙曼云已经呈现出一定程度的自毁倾向。有测试成果表明, 他的基因还在进化程度中……”

  禅元不想再听了。

  他询问道:“必须要做基因分析吗?”

  “最好。”军医补充道:“第三星舰没有这种工具。我帮你联系基因库分部。”

  远征是一个庞大的过程。

  每一支远征军里都设立有相对应的研究舰,专门运输和保护各类学者。其中有擅长星球勘测的、有擅长环境改造的、有擅长外星文化研究的,也有一部分秉承着“研究长期太空旅行虫族身体变化”的基因库研究员。

  “咳咳咳。你在说什么?”正在喝营养液的基因库研究员差点一口喷出来,“疑似,温格尔阁下的孩子?疑似基因崩溃?”

  “是的。”

  “温格尔基因病……夜明珠闪蝶家的孩子?”

  “是的。”其中一人回忆道:“他好像只有一个雄虫孩子吧。”小时候,基因库一群人可稀罕那个小雄虫了。隔三差五就上门哄骗抽雄虫幼崽的血、剪一截幼崽的头发和指甲,再用实验试纸搓搓幼崽的脸和手,美名为“全方位体检”。

  温格尔阁下从最开始好声好气哄幼崽,到后面看见基因库的人便称不在家。

  实在是这群研究员太过分了,主打一个雁过拔毛。

  “那我知道了。”基因库研究员嘀咕道:“温格尔阁下一直不准我们抽小孩的骨髓做检测。他说他的小兰花怕疼——哦哦哦,这次可以了。我一直很好奇,温格尔阁下的雄虫幼崽会不会基因崩溃。”

  禅元不曾想到自己雄主家族背景辐射范围有这么广。

  当他看见土匪一般的基因库雌虫研究员冲进来,十分娴熟锁上门、搬开所有可能打砸摔的东西、收好一切可能作为武器的东西时。禅元忽然觉得恭俭良和这帮雌虫研究员们过手不是一次两次了。

  “发烧了。”

  “翅根断得厉害。”

  “为什么不早点找我们?”研究员痛心疾首,“温格尔阁下对我们基因库偏见颇深啊。他为什么不早点告知我们小兰花也在啊。”

  禅元抱着恭俭良,谨慎后退一步。

  “哎呦。叔叔看着长大的小兰花啊。”为首的雌虫研究员已经戴好了手套,满脸褶子,忧心忡忡看向地上三个幼崽,表情在微笑和惋惜中扭曲,“没想到我错过了,精神病雄虫孵化虫蛋这个课题……我真的是……”

  已经有人未雨绸缪,对禅元道:“给孩子们也做个基因分析吧。”

  禅元:……

  他忽然有点理解,温格尔阁下为什么讨厌基因库研究员了。这帮子看见特殊病例就挪不开位置的雌虫,不是狂热科学怪胎,就是脑子多少有点大病。

  可禅元也无法否认,他们专业比自己这种没学过多少的半吊子强多了。

  他将公共资料库里的医学书看完,也不一定比得上这些在理论和实践中走出来的科学狂魔。

  “药物分析完毕。排除是药物导致的高烧。”

  “这么多年还是不吃药啊。抽血检验完毕。我去配降温药水。”

  “记得参考温格尔阁下的药。”

  “昂。”

  最年长的那位已经根据血液分析结果,做了基因初步判断。他面对一张验血单,就能大致摸出恭俭良的基因稳定状态,“没有崩溃。这种情况,更像是进化。我记得恭俭良小时候就很像是他雌父。”

  并不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的研究员轻描淡写道:“他的双亲就是基因库撮合的。这位雌君,把你的下巴收一收。”

  禅元咬紧自己的下唇,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仔细给恭俭良替换下新的冰贴。

  他看着面前叽叽喳喳讨论温格尔和恭俭良基因的研究员们,无论如何避免,无论如何想要否认,禅元还是得强硬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不喜欢这些人。

  他不喜欢这些人谈论他所不知道的恭俭良。

  他不喜欢这些人因为温格尔阁下的影响力来帮助自己。

  ——可他,禅元又算什么东西呢?

  如果恭俭良不是夜明珠家的孩子,如果他不是双亲如此特殊的雄虫,如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雄虫。自己能够为他提供如此夸张的医疗水准吗?自己有能力保证……

  “好了。”基因库研究员把针头准备好了,相对应的抽取设备也万无一失。他们对抽取恭俭良的骨髓期盼已久,磨拳搓掌,“这位雌君,你要抱紧一点哦。”

  禅元紧了紧手。他的手箍住恭俭良的软肉,手指残留下的肉印勒出一层浅而显眼的纹路。

  基因库研究员小心凑近,在恭俭良的手臂上擦拭三四次,针头悄悄靠近。

  “哇呜呜呜呜。”恭俭良大哭起来。他像是凭借着本能往禅元的怀里躲,任由外人怎么压都压不住。禅元还没有反应过来,恭俭良双手双脚都蜷缩起来,只将翅根也对准外面,呈现出抗拒的样子。

  他哭得并不痛心,仔细听听便会发现是有声无泪,一张脸板着,声音无意识模拟着,发出抗议。

  “禅元……禅元。”恭俭良在哭嚎声掺杂这禅元的名字。他没有灵魂的表演中,这两个字突出得要崩到每一个人心口上,“禅元……禅元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

  “恭俭良。”禅元先是慌神,接着是狂喜。他忍不住撩开雄虫的碎发,去看他的眼眸,“你怎么样?”

  恭俭良依旧紧闭着眼眸。他不回答自己好不好,反而下意识撒娇起来,“不啊哟呜呜不要打针。不要打针……啊啊啊啊啊我不要。”

  兴许是正在生病,恭俭良闹了一会儿,没了什么力气,窝在禅元怀里一动不动。偏上基因库研究员每次拿着针头凑上来,他就和个闹铃一般尖叫起来,一会儿“禅元禅元”,一会儿详装啜泣撒娇“不要打针”。

  其余人都一眼看出来恭俭良假哭。

  禅元倒是睁眼装瞎,哄了恭俭良一会儿,还是决定再等一个晚上看看。他和恭俭良商量好一会儿,宝贝来宝贝去,总算叫恭俭良答应明天还高烧就抽骨髓做基因分析。

  接着禅元又和几个基因库研究员好声好气道歉,姿态足够低,话却缠人得很,堵得几个想强来的基因库研究员无话可说,只能讪讪走到门口。

  “唉。”

  “又没抽到骨髓。”

  “血液也能做基因分析啦。就是没骨髓那么详细啦。”

  为首的老研究员蹒跚走在前面,没有成功得到恭俭良骨髓的这一刻,他整个人都老了三四岁,嘴里嘟嘟囔囔,“真是好运气的小雄虫唉。”

  记得恭俭良小时候,被三个雌虫哥哥护着,被雄父纵容着。原本不爱说话的性格,随着年岁养得越来越娇蛮。老研究员回忆起这一幕,颇有点唏嘘。

  那个板着脸,不爱吃饭,一言不发的小雄虫,到了雄父的怀里便忍不住撒娇,一声声娇娇喊,“雄父,雄父……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就是拿乔温格尔阁下宠爱他,用拙劣的孩童姿态骗着雄虫。偏偏温格尔阁下心甘情愿将他捧在手心,除了继承权外一切东西都奉给他。

  如今,雄父死了。

  雌君便来疼他。

  “禅元。”病房里,恭俭良见那些烦人的蓝大褂走掉,冒出烧得通红的小脸,迷迷糊糊责怪起人,“你把我卖掉了。”

  “没有。”禅元安抚地亲了亲恭俭良的额头,又抵着,像是要用自己的额头渡一些高烧过来,他道:“宝贝不想打针,我们就不打。”

  恭俭良得了承诺,心中终于舒坦些,他眼睛都没睁开,撒娇道:“不吃药。”

  “好好好。”禅元惯嘴巴上哄人,“不吃药,我们不吃药。”

  作者有话说:

  日后的禅元:雄主,该喝药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8】

  禅元对恭俭良当下的工作十分不满意。

  这种不满意,在他围观了恭俭良的审讯,以及那些戴着手铐还不忘甜言蜜语的雌虫追求者们后,达到了巅峰。

  真该死啊。禅元目睹恭俭良一巴掌把追求者扇在地上的样子,强行按压下心里的变态想法:为什么不能和远征军上一样,无事就把雄虫藏在房间里,出任务就栓在身边。

  恭俭良还打别的雌虫嘤。

  禅元用刺棱的衣服擦擦眼泪,得到刺棱崽子的强烈抗议。

  “脏脏。”

  “不脏。”禅元拭泪,转移话题,“给雌雌亲亲。”

  瞬间,禅元的泪痕进行了物理转移。小刺棱被亲生雌父拿来又亲又擦,整个人脏兮兮,不开心跑到恭俭良怀里笨拙地告状,“雄雄。雌雌,擦擦我啊啊啊啊。”

  不开心的雌虫幼崽学着雄父和几个哥哥的样子开始大叫。

  他的情绪表达都是和家里人学的;恭俭良什么样子,刺棱就什么样子;前段时间,支棱在恭俭良的强迫下回来辅导下弟弟的作业,连带着刺棱跟着哥哥学了一通癫狂大叫。

  恭俭良对此表示:“好的不学。”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整理大一堆乱七八糟的审讯内容,推到禅元面前。

  禅元:“……干嘛?”

  恭俭良道:“写报告。”

  禅元:?

  可怜的军部新秀,刚刚在战争前线立下赫赫战功的战神,被自己的雄虫扣押在警局里,拿着一只笔兢兢业业整理乱七八糟的“扫黄审讯单”。

  办公区,时不时能够听到禅元惊天的咆哮。

  “他们居然敢对你说这种话……不准去扫黄了。哪里有让雄虫去干这种事情的!!我一定要向雄虫协会举报——”

  恭俭良铁拳制裁,狡辩道:“抓一个都是业绩!”

  马上要过节了,全局都在冲业绩呢。过两天,恭俭良还要被交警部门调去刷业绩呢。

  这段时间,他在警局可受欢迎呢。

  恭俭良绝对不会让禅元成为自己事业的绊脚石。

  哪怕禅元整理到后期,已经开始咬牙切齿起来了,“他们居然在你面前什么都不穿——呜呜呜我被绿了,宝贝。看看这段话,他们居然还说,可以上门在我们家里做,很刺激。太过分了。”

  恭俭良补刀:“没关系。禅元。我们可以一起去他们家里做。”

  禅元噎住了。

  恭俭良反问,“你在遗憾自己不是犯罪的那方吧。”

  禅元微微咳嗽两声,避开恭俭良那迫切冲业绩的目光,“怎么会呢?我可是好人啊。”

  他确实有点想……但也就是……有点想啦。

  比起满足自己的欲望,禅元现在更不开心那么多雌虫觊觎自己的漂亮雄主。

  他再次发出真挚地请求,“雄主,我们别那么努力好不好。”

  做个安安分分的小警雄就好了。

  ——*——

  土豆承认,没有更新的这几天都在玩,都在炫饭,都在过五一。土豆反省了,但是饭真的好吃,真的真的很好吃……感谢在2023-04-29 00:18:46~2023-05-02 01:1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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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 恭俭良烧还是烧着,只是温度稍稍低了些。

  禅元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就怕自己一时半会儿没看着, 怀里的漂亮雄主就嘎了。三个小的, 禅元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赶到提姆那边睡觉。他对孩子们的说辞是, 害怕病气过给他们。

  小扑棱和小支棱却觉得雌父是想要和雄父单独相处一会儿。

  两个雌虫幼崽难得不打架, 睡醒自己胡愣愣套上衣服后,抱着营养块跑到医护室, 笃笃笃敲门, 趴在地上对门缝喊道:“雌雌雌雌。”“狗狗狗狗狗狗。”

  恭俭良便给吵醒了。

  他浑身发汗, 好像哪里都黏黏糊糊, 一摸衣服却没什么湿哒哒的位置。军医开门后, 两个幼崽连滚带爬跑进来,恭俭良迷迷瞪瞪瞧一眼,两个孩子肉嘟嘟的脸占据了大半,瞧着像是一大一小两个丸子。

  “雄雄。”

  “猪猪猪!”

  恭俭良翻个身, 把自己的脸埋在禅元怀里。生病让他疲于睁开眼睛。殊不知,失去视觉后, 一切亲密无间地触碰,衣服的味道、皮肤上传递的温度与触感、挪动时发生的细小摩擦,比任何时候都更饱满地填充着空气。

  两个雌虫幼崽不光是嘴巴上喊得飞快,他们动起来也相当迅速,得到禅元许可后,小扑棱抓着被褥自己爬上来, 小支棱揪着哥哥的裤子, 勉勉强强也上来了。两兄弟低声吵了一会儿, 纷纷挤到禅元怀里, 两个小脸颊往恭俭良所在地方挤。

  “雄雄!”

  “猪。凶猪啊!”

  他们脑袋一直往前凑。禅元努力腾出手拍拍他们的小屁股以示警告,奈何两个幼崽都是犟性子,禅元越不让他们做,两小的就越要折腾。

  不少片刻,恭俭良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肚子上不停有两个毛茸茸脑袋拱来拱去。

  最硬的地方是幼崽的下巴,接着是柔软的嘴唇和还没有张开的小鼻子。支棱更小一些,钻了一会儿被挤得打喷嚏。恭俭良都能感觉到这个烦人崽崽叽里呱啦的嘟囔了。

  他抬起眼稍稍看下,手臂侧小扑棱已经钻进来了,肚子上也有一个毛茸茸的发旋。两个幼崽哼哼唧发出声音,又开始叫唤,“雄雄。”

  “猪!”

  禅元无奈揍了乱喊的小支棱一屁股,叮嘱道:“要叫雄父。”

  “猪!”

  “叫雄雄!跟着雌雌念,雄雄。”

  “猪——哼哧,猪猪——!”

  恭俭良面无表情。他今天实在没力气切换到表演模式,也懒得动手收拾不安分的老二,只把脸凑到扑棱那边闻了闻幼崽的味道。

  干燥。热烘烘。

  幼崽身上还残留着一些奶味,但已经不如一年前那么明显。恭俭良曾经最讨厌扑棱身上有点臭烘烘的奶味,可他此刻却觉得这味道是那么的亲切。任何食物和洗涤剂的味道,都没有代替这种幼崽中和后的热乎乎、干爽、天然散发出温度的气息。

  恭俭良张开手,用力环住扑棱的脑袋,难以描述的稚嫩感和安心感随之环绕着他。他将脸颊更凑近一些,直至整个人都埋在幼崽的发旋里,用幼崽的气味埋没自己。

  ——是我的崽。

  恭俭良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想法。他蹭了蹭小扑棱的头发,像是要在幼崽雪白的头发上筑巢一般。直至老二猪突猛进,嗷嗷叫着蠕动到胸口。

  “啊。啊啊啊亲亲!”

  小支棱不满意地嘟起嘴巴。他也是雄父的幼崽,他也和哥哥一样关心雄父呢。为什么雄父不亲他,只亲哥哥?不公平嗷嗷,不公平麽。

  小支棱如此想着,脑袋一直朝前送,几乎要顶到恭俭良的鼻子前。雄虫无奈埋下头,用力嗅了嗅。

  ——嗯?这个也是我的崽?

  和小扑棱不太一样。小支棱年岁更小,正在吃奶旺季,从皮到肉都泛出一种奶味。恭俭良仔细闻了闻。他还是第一次那么认真闻幼崽的奶味,只觉得上面除了香甜的奶味外,还有一股相当重的潮湿气味。再闻闻,幼崽的发旋湿漉漉,大概是蛋壳里吃了太多油,闻上去比扑棱更有脂肪的香味。幼崽脖子处,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更是冒出麻烦又可爱的奶咸味。

  没办法老二支棱爬了一路,身上都是小汗珠。他不光脖子处都是,肉到成沟的手腕和胳膊处,汗津津到一刮就出水。禅元一天要好几次把幼崽扒干净,用毛巾从头擦道脚,再放任他去玩。

  “支棱。快下来。”

  偏偏幼崽还毫无自知之明,嗷嗷把脑袋往恭俭良面部送。

  “亲亲。嗷嗷嗷猪嗷猪嗷猪。”

  恭俭良揪住他翘起来的那撮奶发,深深吸一口。这一次,除了浓厚的奶咸味外,恭俭良更剥开一层层奶味,找到了相似的味道:小扑棱身上也有相类似的味道,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更加单薄一些。

  恭俭良肯定自己曾经闻过,不过他忘记了。

  那是一种血管里、血肉中传递出来的味道。

  一种对沐浴鲜血之人来说,十分熟悉的气息。

  甜腥。

  黏糊糊的甜腥味道。

  但比起腥味,恭俭良更在意这种不属于自己的肉腥味是从哪一个家伙身上传来的——咿呀,怎么会有这种气息的家伙呢?感觉和蝉族青汁一样恶心。

  “好了。”声音从上方传来。禅元无奈腾出手提溜闹腾的老二支棱,教育道:“不许吵雄父。雄父正生病呢。去地上玩。”

  嗯?这个人是谁?他居然在赶我的崽?

  恭俭良烧得慌,呆愣了几秒,扭过头将脸埋到衣服里——这一回,他总算知晓小扑棱和小支棱身上那股十分相似的味道从哪里来了——原来是……是,禅元。

  啊,原来是禅元的味道。

  那、那就算了。

  恭俭良松口气。

  意识到抱着自己的家伙是禅元,意识到把两个孩子赶到地上玩的家伙是禅元,恭俭良索性整张脸埋在禅元怀里,手脚冰冷就往热乎的地方钻,不忌生冷,放肆至极。

  高烧令他的声音多了一层沙哑,减弱些甜腻,无故生出几分事后的慵懒。

  “禅元。”

  如果是禅元,一定会回应他的。

  恭俭良放心地想着,又给禅元贴上“舔狗”“色胚”“涩涩变态”等一系列标签。他没有深究自己内心的习惯,也不去思考为什么只要想到禅元是个变态,自己就会安心。

  禅元一定会摸我。哼。变态。

  禅元一定会趁着我生病吃我豆腐。哼。涩涩变态。

  禅元不会要我在这个时候操他吧。他之前还说想要高温那个什么……噫,想想都觉得很变态……不过,不过看在他一晚上都抱着我的份上。他要是说出来,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恭俭良一条一条批判过去。

  他已经开始设想,禅元做出这种变态途径后,自己将以什么样的正义姿态暴打对方一顿……现在远征军离开了星球,不能随便去地面杀人了。恭俭良怀疑自己生病就是太久没杀人了……嗯,一定是这样的。他必然是被憋坏了。

  让禅元爽一顿后,他也要爽一顿。

  “不准闹雄父,听到吗?”恭俭良耳朵搁在禅元胸膛上,雌虫说的每句话都以共振的方式,嗡嗡传入他的脑壳中。幼崽们嗷嗷的叫唤声对比起来都遥远了许多。

  “雄雄。”

  “啊呜。”

  “雌雌。雄雄会死吗?”

  禅元捏捏自己家老大会说话的嘴,平静道:“不会。”

  恭俭良没说话。他觉得这个家里有禅元就足够了。禅元除了在肉身上变态了一些,本质上是个好东西……嗯,东西。不算人。恭俭良仔细回忆下自己出生道现在认识的所有人,确定除了雄父和哥哥外没有人会如此有耐心地照顾自己。

  以及,如此疯狂地索求自己。

  就连哥哥们,在自己实在无理取闹地时候还会甩脸子、强硬抓住他丢到小黑屋去,让他自我反省。对比起来禅元一口一个“宝贝”,过于无力。

  恭俭良下意识忽略掉禅元对自己的冷暴力、故意举报,还有颅内屡次设想的“小黑屋”“栓铁链”情节。他在脆弱时,难得想到禅元的好,想到禅元给自己做的小蛋糕,想到禅元给自己收拾的屋子,想到禅元随心所欲给自己打,想到他们两个人的崽——

  哦。越说越想要杀掉禅元呢。

  恭俭良蹭了蹭衣服,他的动作不同于往日的粗暴,倒是像在睡梦中因燥热拱了两下。禅元的胸口因此敞开一大片,低下头,雌虫就能看见恭俭良那双柔软的嘴唇凑到自己的胸前,大片樱桃色晕染几乎要呛到雄虫嘴里。

  禅元蠢蠢欲动。

  而两个幼崽纯洁无瑕又不那么干净地叫起来,“nainai!”

  “啊。唔。窝吃吃。”

  禅元委婉地拉上衣服,残酷想道:孩子果然是他涩涩之路的拦路虎。

  “雌雌要给雄雄吃nainai吗?”

  “唔。啊呜。我啊呜。要!”

  禅元招手把两个幼崽叫到面前,轻轻送他两一人一个脑瓜崩。脑瓜崩吃完,两个幼崽也不哭,就是脸从圆润的肉脸,变成了有褶子的包子脸。小支棱学着哥哥的样子憋了一会儿嘴,也不装什么稳重了,嗷嗷哭嚎起来,和恭俭良一个德行,光嚎不掉泪。

  小扑棱恰恰相反。这孩子学到了他祖雄父的精髓,光掉泪不吭声。一双眼睛含着水一样,摇晃好几下就不掉下来,禅元多瞧几眼感觉自己和触犯刑法般,罪不可赦。

  “行吧。别装了。一个两个的。”禅元又一手一个地把幼崽们提溜到床边,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小雌虫有什么好哭的。”

  扑棱收泪。

  支棱闭嘴。

  两个幼崽吭哧吭哧钻到禅元怀里,非要和雄父挤一挤。他们这时候就很乖,和所有听话的幼崽一样,贴贴雄父的头发,碰碰雄父的手臂和发烧的脸,然后找好位置,盘稳身体,一动不动。

  “雌雌。”扑棱悄悄问道:“你和雄雄吵架了吗?”

  禅元道:“没有。”

  “那。那雄雄怎么哭了?”

  禅元赶快低下头,仔细看看恭俭良的脸——上面屁点泪痕都没有。恭俭良生病就不演了,所有哭泣都是假哭,看着声音倍儿大,纸巾都没有湿一张。

  唯一的水渍是支棱弄上去的口水。

  禅元一巴掌揍到这个崽肥嘟嘟的屁股上,叮嘱道:“不许把雄父弄得都是口水。”

  能把雄父弄得浑身上下都是口水的雌虫,只有他禅元。

  “哼。”这是学了个样子的小支棱。

  “不许钻到雄父衣服里,知道吗?”

  “哼。”

  “雄父生病呢,你让他不开心。可是要打屁股的。”

  “哼~”

  禅元懂了,他直接上手,让老二支棱好的不学,尽“哼来哼去”得。恭俭良在幼崽支吾吾期期艾艾的吵闹声中抬起头。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禅元对自己上下其手,只能睁开眼,自己寻找点“暴打禅元”的借口。

  哪怕这个借口是拯救他最看不顺眼的崽。

  “禅元。咳。你居然。”恭俭良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嗓子哑。他对这种体验感觉到十分新奇,忍不住提高音量,话语中骤然出现一段破音,接着是死寂。

  扑棱错愕地看过来。

  禅元一把将老二支棱丢在边上,道歉又安抚道:“不着急。宝贝,支棱太吵了,对不对。我等会去隔壁教育他。”说完话,禅元还将一支营养液送到恭俭良嘴边,看着雄虫慢慢喝下一半才放下心,珍重许诺道:“我关起门教育他。决定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恭俭良管这对蝉族父子谁教育谁呢。

  他只想好好发泄自己因想起禅元的好,无端升起的杀虐欲望。他迫切地希望一切得到发泄,戾声道:“你居然。你打我的崽!”

  禅元:?

  哈?老二支棱什么时候这么得恭俭良喜欢了?这孩子不是闹得恭俭良往日翻得不行吗?这是发烧了,转性了?

  禅元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轻飘飘连个响都没有。禅元那张修炼得当的厚脸皮,只是随着力的作用微微颤了几块肉,脖颈拧都不拧一把。

  就这?

  恭俭良爱打多少就打多少吧。

  禅元虽说想过雄虫发烧,那个也会比寻常更热一些,但仔细体验过恭俭良生病后掴掌的力气,他觉得病体play还是搁置吧。

  照顾病人要紧。

  “宝贝,你还要再打吗?”禅元把自己另外半边脸凑过去,亲昵道:“这,往这儿打。”

  他瞧着恭俭良那双漂亮的赤瞳微微睁大,随后落在自己脸上,转了一圈,回到手掌上,整张脸除了眼瞳,睫毛都没有多颤抖一下,“我要死了。”

  “?”

  恭俭良闭上眼睛,平静道:“我要死了。”

  噩梦降临了!

  他恭俭良居然打不过禅元!

  恭俭良对自己的命运早有感知。最初,他以为自己会在战场上,因为某次意外丧失一部分肢体后,被禅元栓在小黑屋里每天酱酱酱,再酱酱酱。后来,恭俭良以为自己会被禅元骗着喝下迷药,拴起来用孩子威胁,每天不得不酱酱酱,再酱酱。现在,恭俭良觉得不用以为了。

  他马上因为生病失去所有战斗力,被禅元拴起来,锁在小黑屋,每天酱酱酱再酱酱酱了。

  恭俭良理所当然地开始回忆禅元给自己放映得诸多电影。

  曾经,他拿这些电影当做禅元的玩法清单。

  如今,他拿这些电影当做自己的死亡清单。

  ——让他猜猜,禅元会用那一部电影作为自己的死亡谢幕呢?是精神折磨呢?还是肉/虐系列?

  恭俭良不说话。

  他沉溺在禅元丰富的片单中一言不发。

  禅元急得团团转,好声好气一会儿宝贝,一会儿雄主,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扇巴掌,一会儿凑上前亲亲恭俭良的脸颊和发旋。

  “宝贝,说话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宝贝,你不要吓我啊。”

  恭俭良已经细数了一大半影片梗概,从心理变态到物理变态再到生理变态。恭俭良觉得禅元哪一个都做的出来,甚至还会觉得不够刺激。

  他想,自己生病前,禅元也放了电影,这是不是禅元在暗示什么?漂亮雄虫发着高烧,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没有错。

  禅元在他心里就是这种老谋深算的狗东西。这个变态的一切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一定是早预料到我看了影片会发烧,他一定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可是……他们最后一起看的片子说了什么呢?

  学校。雄虫。唔然后呢?恭俭良呆了呆,他还睁大着眼,目睹禅元焦虑到面部抽筋的狼狈样子。雄虫在学校里,是、是交朋友吗?啊,然后呢?舞会。还有什么?

  恭俭良绞尽脑汁。

  可他无论怎么回忆,禅元给他放得最后一部片子里都没有鲜血、残肢、尖叫、昏暗的房间。

  相反,影片里是鲜花、笑容、欢呼和布满阳光的求婚现场。

  禅元怎么会给我看这种片子呢?恭俭良模模糊糊捕捉到一点。他下意识要把自己的脸用什么东西遮住。他本身是不存在这种动作与本能的。这是他自幼学到的表演动作。

  一种代表“羞涩”“需要掩饰”的表演动作。

  电影在说喜欢吗?表演课老师说的喜欢的样子吗?恭俭良不太懂。军医凑上前给他重新量了温度,对着体温计,牙龈都要咬碎了。

  “禅!元!你刚刚做了什么?”

  辛苦一夜才让恭俭良降下去的体温,又升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禅元:?我做了什么?

  ——*——

  感谢各位天使纵然我过了十分快乐的五一假期。本次五一我全部都在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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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章

  恭俭良的体温在接下来的36小时宛若蹦极, 一会儿平,一会儿起,就连手脚也一会儿烫, 一会儿凉。禅元在思索片刻后, 按需分配, 把两个热乎乎的雌虫幼崽塞到恭俭良的怀里。

  “雌雌。”

  “狗狗。”

  崽言崽语和基因库研究员们的质问声起飞, 禅元在兵荒马乱中还不忘去部门点到、完成分内的工作、把雄虫幼崽安静安顿好、抽空研究下医学书。

  对他而言,学习是一种习惯。

  恭俭良一口气睡了足足36个小时后, 睁开第一眼看到禅元拿着电子笔, 坐在自己身边写学习笔记。小扑棱和小支棱分别贴着自己的咯吱窝, 两个幼崽热乎乎宛如小火炉, 不一会儿就闹得恭俭良出了汗。

  “宝贝。”

  还不等恭俭良开口, 禅元麻利送上温水、热毛巾,同时给恭俭良量体温,关切道:“怎么样?先喝口水,不着急。我们慢慢说。”

  恭俭良抿一口温水, 果然喝到了甜滋滋的味道。

  他松懈下来,睡醒后耸立着的肩膀也耷拉下来, 配合那一头漂亮的白色长发,就像是垂头丧气的绒毛兔子。

  禅元心疼地上前,在把两个崽提溜出来丢到床脚后,自己凑上前,亲昵道:“宝贝。”

  “嗯。”

  “再睡一会吧。”禅元扶着水杯,目光温柔,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恭俭良没动静, 懒得动, 他睡眼惺忪, 赤瞳半眯着,打半个哈欠,靠在禅元怀里,用脸蹭了蹭禅元的衣服,意味不明地哼哼唧唧两把。

  他梦见禅元小时候了。

  哼。

  恭俭良听雄父说过,精神力强大的雄虫有时候会做一些预知梦。但基因库的人说这是目前还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大多是雄虫们之间的传闻,现实生活中还没有任何一个雄虫蹦出来说“我梦见了什么什么事情”。

  恭俭良便也觉得自己不会做什么预知梦。

  可他又偏直觉自己梦见的人就是年少时的禅元——在他没见到禅元之前,他幻想中与自己对话的雌虫,应该是帅气的、强大的、果断又冷酷、有一种恭俭良认知中变态该有的残忍。

  但实际上,与禅元的初次见面,恭俭良只觉得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雌虫。

  禅元长得不出挑。

  禅元能力也不强。

  禅元还出生一个普普通通中产都勉强的家庭。

  可除了禅元,恭俭良思索许久,又想不出自己能和谁在一起。当他醒来的时候,对梦境里的印象只有一个更加年轻、更加普通,除了每天收集电影外无所事事的普通雌虫。

  “禅元。”恭俭良偷偷用被子包裹住自己,低声问道:“如果我们早点见面……”

  梦境里,好像不是这样的。恭俭良努力想,想了好久。只觉得梦境里的禅元牵着自己的手,两个人去宾馆未遂后,直奔网吧通宵,两个人可怜兮兮团在一把椅子上,吃着廉价的面包喝着免费的热水。

  哈。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会陪着禅元吃廉价面包呢?

  一定是禅元之前给自己看的破电影,恭俭良把所有的错都怪在电影上面,推脱想道:都怪这些电影,没事就喜欢谈什么纯情……呸。才不是纯情呢。禅元说不定就打着这样的注意,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催眠了自己。

  恭俭良才不相信,禅元是这样的雌虫呢。

  他嘀咕嘀咕,禅元将水杯接过去时,恰好听见雄虫抱怨“面包好难吃”之类的话,诧异之余又觉得不理解。

  “宝贝想吃面包吗?”

  “哼。”

  哦,是不想。禅元已经能够从恭俭良不同音量、不同音调的“哼”声中听出恭俭良的意愿。他乐于宠着雄虫,正如他乐于匍匐在雄虫脚下受到凌虐,乐于探索恭俭良奇奇怪怪的心理想法和难以言说的拧巴。

  “怎么了。”

  “哼。”

  不太想说啊。禅元想着,决定把恭俭良劝回到床上,再休息一会儿。他把两个半睡半醒的幼崽抱过来,当做暖袋塞到恭俭良怀里,轻啄下他的嘴唇,道:“先睡觉。起来给你做甜汤,好不好。”

  “哼。”

  嗯,这就是同意的意思。禅元得了确定的音调,满心欢喜恭俭良能多吃点东西,喊来军医代自己看护后,蹦跶着去准备。

  能吃下东西,就是好事。

  能吃下东西,说明身体就开始恢复。

  禅元这几日已经抓紧在看基因方面的医学书了。可惜时间还是太仓促了,他只潦草读了一遍大学三年的课程,更谈不上仔细研究恭俭良基因上的问题。

  “小兰花醒了?”

  “醒了。你们最好叫他恭俭良。别喊他小兰花。”他在去的路上遇到了基因库的人。双方基于“恭俭良生病”的情况做了一番良好沟通。

  “别那么紧张。”基因库的研究员笑道:“我们和小兰花关系不错。”

  禅元笑了,“被温格尔阁下轰出去的关系吗?”

  “哈哈。彼此彼此。你之前经常被恭俭良打,对吗?有考虑过离婚吗?”

  “没有。”

  双方不欢而散。

  等禅元端着甜汤回到医护室时,基因库研究员们正围着恭俭良轻声细语,用科学的目光注视着他和他的幼崽们。

  “是隔代遗传的虫种。”

  “雌虫幼崽遗传到温格尔式崩溃的概率比较小。”

  “那也是有概率。”

  “比起这个,你们难道不好奇这两个孩子的身体素质吗?小兰花可是不到一岁就能踹飞沙袋的体力。要不是他这种基因会随着时间推移影响到情绪和脑发育,早就被列为机密基因了。”

  “可能是迭代不正确吧。沙曼云就没有这种问题。”

  “沙曼云又不是我们引导下的产物。”

  “小兰花也不是啊。谁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情。”

  禅元微笑。禅元放下甜汤。禅元有一个算一个,别管基因库研究员有多大牌,有多年长,统统摔出门,连带着放他们进来的军医也被禅元赶出来了。

  世界安静了。

  禅元却屏住了呼吸。

  他连坐在床上都不敢,只能半蹲着靠近床铺,轻柔地拉扯下被褥,道:“宝贝。”

  被窝里传来雄虫的闷哼声。

  这是不开心了。

  禅元的心窝窝得疼,他想难怪温格尔阁下不喜欢基因库。如他这样不明白过去发生了什么的雌虫,都能听出基因库一群人对小兰花的态度、对温格尔一家的姿态,以及他们做过的极为过分的事情。

  他的恭俭良。

  他遇见之后,好不容易要捧在手心。

  他挨了打,他遭了罪,好不容易才吃到嘴里,含着怕化掉的宝贝。

  怎么可以被人用那种“有缺陷”“不过如此”“不如沙曼云”的语气评价呢?恭俭良——恭俭良和沙曼云也好,和温格尔阁下也好,都是不一样的。

  禅元明白,他的自私,他的欲望换算到其他任何一个雄虫身上都是不成立的。哪怕是他人眼中更加优秀的温格尔,更加强壮的沙曼云。

  他卑劣的充满肉/欲的肮脏念头,都只会因为恭俭良更热烈的燃烧。

  “宝贝。”

  “哼。”

  “不要听那些人胡说。”

  “哼。”

  “沙曼云该死。他怎么能和你比呢?”

  被窝里的雄虫终于有点动静。他抠抠索索冒出一个脑袋来,双手撑着死活不肯松懈。禅元又是一顿好声好气的哄,才叫恭俭良露出一双眼睛来。

  恭俭良依旧没有哭。

  雄虫真实的样子就是如此。他生来不会哭泣,不会微笑。他在雄父温格尔怀里破壳的时候,便是呆愣愣地看着,直到被人打了屁股,被人闹着才干巴巴叫了一两声。

  他现在还是不会哭。

  那些学习来的表演技巧,在真正痛心疾首的时刻是如此匮乏。恭俭良平静又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在两个孩子平稳的呼吸声中,他道:“真的吗?”

  真的比沙曼云好吗?

  不对。

  恭俭良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思绪被其他人带着走,他是如此的不坚定,一旦失去锚点便随波逐流。

  “禅元。”

  “嗯。”

  “禅元。”

  “我在。”

  “禅元。”

  “我在这里。恭俭良。宝贝。雄主。”禅元伸出手,揉了揉恭俭良的软发。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只不过恭俭良平日除了梳头外从不让他碰。用雄虫的观点看,他总觉得揉头发是大人对小孩做的事情,是雄父温格尔的特权。

  禅元是雌君。

  禅元不是雄父。

  “禅元。我要是死掉了,你会把我冻起来吗?”

  禅元道:“不会。”

  “那,要是生病了。我和雄父得了一样的病。你会把我锁起来吗?”

  禅元道:“没那个必要。”

  恭俭良觉得也是。他要是真和雄父一样,病恹恹到每天躺在床上,禅元都能省下一笔道具费,给自己多留下一份药钱。

  “你干嘛不把我冻起来……唔。你不喜欢冰恋。”恭俭良脑子里又想了几个问题,问出口之后才发觉不是对前面两个问题的无效重复,就是对前面两个问题的无效质问。

  总体看,精神确实比上一觉前好多了。

  禅元也有耐心,不管恭俭良问出什么冰恋、慕残等不堪入目奇奇怪怪的问题。禅元都能一一进行解答,并且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给恭俭良最大的安全感。

  “没有必要把你锁起来。”他的手与恭俭良的手相扣,越发紧密,“你生病了,我就一直照顾你。我甚至会很开心。”

  禅元呓语道:“一想到厉害的宝贝现在病恹恹的样子,我也会……很兴奋。”

  恭俭良正注视着他。

  恭俭良将会永远地注视着他,禅元确信自己吃过了无数苦头后,已经沉溺在这种来之不易的痛苦中。他压抑的前20年生涯,让他学会如何在平淡日常中寻找刺激,他或许会为恭俭良患病的痛苦而产生新的虐爱。

  他相信,他无法抛弃恭俭良。

  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恭俭良再满足禅元的欲/望。

  “比沙曼云、比温格尔阁下都要好——最起码在我眼里。”禅元俯下身,用牙小心地咬住恭俭良的指节,连带着他自己的指节也被啃食,两者被牙印覆盖,像是扣上一双难以分别的戒指。

  恭俭良轻轻地呼出声。

  他道:“真的吗?”

  无论他生病,老去,死掉,禅元都会永远地变态地爱着他吗?

  恭俭良的表演世界里,没有比生病、老去、死亡更加重大的事情。他学习过无数表演技巧,唯独雄父生病时的痛苦、雄父老去时的痛苦、雄父死亡时的痛苦,是他不需要学习的。

  他无法用语言描述那种痛苦。

  “你不要放过我。”恭俭良低声又平静,“我很坏的。”

  “没关系。”禅元盯着两人指节上的牙印,如此般配,又如此默契。

  他笑道:“我也很坏。”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9】

  恭俭良有一颗非要搞事业的心。

  在禅元劝他不要太努力后,恭俭良关上门用拳头与其深刻交流一遍后,顺利保住了自己的事业线。

  “我可是要成为‘犯罪克星’的雄虫。”恭俭良自我评价道:“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没有工作,每天10点钟准点上床睡觉,睡前还会喝甜牛奶。我现在超棒!”

  禅元愣是没听出里面有什么逻辑关系。

  他一边冰敷自己肿胀的脸,一边看着身边乖乖啃零食棒的小刺棱,咔吱咔吱的磨牙声不断传来。面前,恭俭良馋起来,学着幼崽开始啃零食棒。

  咔吱咔吱。

  咔吱咔吱。

  禅元听着也馋起来,伸出手要拿一根,还没碰到零食棒,手背就挨了恭俭良一巴掌。

  “不可以抢刺棱吃的。”

  禅元:……

  没关系。禅元已经习惯恭俭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标行为了。倒是刺棱,殷切又可爱地掰开自己的零食棒,分一半给雌父。

  “雌雌。”

  禅元感动到抽噎,抱着刺棱一顿猛吸。

  依据他前两个雌虫崽的养成规律看,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乘着现在能欺负,就要多欺负一下。

  “刺棱真是雌父的好崽崽。”

  被雌父亲到口水都掉出来的小刺棱,赶快跑到恭俭良怀里躲着。

  恭俭良胡乱擦下幼崽的脸蛋,四下寻找有什么可以痛揍禅元的东西——他一直记着禅元对“圈养漂亮雄虫幼崽”的执念——刺棱可是三个孩子中长得最像自己的!

  “等等。”禅元也顾不上逗弄漂亮雄主了,他还敷着冰袋呢,赶快求饶道:“宝贝。宝贝。别动手。过两天,圣歌女神家要上门呢。”

  恭俭良在原地想了想,愣是没记起来圣歌女神家是哪门亲戚。

  “三哥,还有大伯家的阿洛伊。”

  “哦。”恭俭良也太擅长走亲戚,他出人意外地不喜欢圣歌女神裙绡蝶这一门亲戚,“我不喜欢哥哥的雄主。还有阿洛伊。”

  似乎想到什么事情,恭俭良抱着崽,“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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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章

  得到禅元“很坏”的承诺后, 恭俭良脑袋一歪,睡过去了。要不是禅元探探鼻息,发现还有呼吸, 他都怀疑雄虫在一瞬间嘎过去了。

  真好。

  禅元有种预感。他在恭俭良心里可能要做一辈子的“变态”, 正如恭俭良要在他心里做一辈子的“小笨蛋”了。

  不过, 换个思路想。

  都是“变态”, 自己还做什么正人君子,岂不是亏本亏大发了?禅元脱掉自己的鞋袜裤子, 掀开被子, 贴着恭俭良发热的躯体, 这里蹭蹭, 哪里蹭蹭, 最终还是位数不多的良心狂吠,禅元乖乖枕在恭俭良身边,盯着雄虫的脸发痴。

  真好看。

  无论看多少次,恭俭良都是长在他审美点和xp上的雄虫。

  禅元如此想着, 一口气将两个幼崽从床头换到床尾,自己独占雄虫, 美美睡个饱。

  第二天,他就被自己两个崽你一言我一言聒噪醒。

  “雌雌。”

  “狗狗。”

  “雌雌。我够不到!”

  “nainai!”

  “雌雌。雄雄也醒了。”

  嗯?恭俭良醒了?禅元原地坐起。他也不掀开被子,先把压迫空间的两个崽丢到地上,再把睡眼惺忪的恭俭良捞起来,量体温、喂温水、穿衣服、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恭俭良的高温一夜之间退得干干净净。雄虫生龙活虎到早餐吃了整整五个速冻肉包,两杯速溶甜豆浆, 还额外吧唧两块军粮饼。

  “宝贝。”禅元要不是顾忌到两个幼崽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恨不得将孩子那份都分给恭俭良。

  喔~他可怜的生病好几天的漂亮雄主, 终于吃下东西了。怎么可不让他吃个够呢?禅元怜爱地看着恭俭良, 继昨天一顿开解后,他认为自己在恭俭良心中终于有些许地位。

  可能这地位和死去的温格尔阁下差远了。

  但没关系,禅元不会和死人计较的。他自认为和恭俭良除去远征二十年,还会有下一个二十年,下下个二十年。他们一生怎么活都会比温格尔阁下长寿。

  至于两个亲生幼崽的地位?禅元也不是那么担心。

  老大扑棱性格独立,禅元会让他成年后滚出去住;老二支棱嘛……嗨,这孩子在恭俭良心里,地位可能比他还要卑微。而唯一一个雄虫,也是恭俭良挂念许久的蝴蝶种幼崽,禅元一旦意识到这两人的关系只是【虫种】带来的念想,便也放开了。

  就把那孩子当做个标本好了,远征二十年养着给恭俭良解解馋也不赖。

  禅元心宽地想着,目光落在恭俭良嘴角的豆浆汁,顺带伸出手给雄虫擦一把。恭俭良也任由他摸摸自己的脸,双眼发直,灵魂重心似乎都放在自己满满当当的胃里。

  “禅元。”

  “怎么了?”

  “通讯里,说扑棱有名字了?”恭俭良困惑道:“我怎么不知道。”

  禅元:……

  糟糕!

  给扑棱取名那几天,禅元和总帅乌钬联系会儿,本意是让恭俭良在几个不错的名字里拍板。不曾想恭俭良恰好病倒,这件事情便一直搁置着,到现在应该是乌钬总帅发邮件给恭俭良?还是新编户口的人事处发短信催促恭俭良?

  禅元慌乱原地补救,“怎么可能呢?现在虫崽取名怎么会不经过雄父同意呢?通讯我看看?”

  【雄虫阁下,您好……以下是您雌君提交的虫崽姓名。请您点击最中意的一个……本邮件将自动的关联人事处。如需更改,请等待远征结束。】

  【发件人:总舰人事处-新编户口部】

  禅元往下扒拉,果然看见那该死的“已提交”。

  再一看名字,禅元也不知道是松口气好,还是提着心好。【柏厄斯】是一个蛾族方言音译。而蛾族方言和蝶族方言又有点微妙的发音关系,蛾族里【柏厄斯】指代“抵御灾灾厄之人”,蝶族里却变成“带来灾厄之人”。

  禅元一开始把这个名字放进去,是冲着蛾族翻译去的。他和乌钬总帅敲定大方向后,偶然和蝶族认识的军雌们聊天才知道这种乌龙。

  恭俭良可是在夜明珠家长大的雄虫。他雄父家族就是历史悠久的蝶族贵族家庭,他难道会不懂一些蝶族语言吗?

  禅元额外不想恭俭良给孩子这样一个名字,他觉得恭俭良若明知道这个蝶族意思还选,对扑棱也太奇怪了些。他转过身将文件仔细读了三四次,道:“雄主,您为什么选‘柏厄斯’这个名字?”

  恭俭良道:“他在第一个。”

  禅元松口气,没事了,恭俭良不懂。

  柏厄斯就柏厄斯吧。

  绕口点就绕口点了。

  寓意……就这样吧。

  扑棱不满意,叫他自己远征结束自己改名字去。

  “扑棱。你有大名了。”禅元糊弄完恭俭良,十分快乐和自家老大报喜,“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柏厄斯啦,开心吗?”

  小扑棱不明所以,对大名还没有明确概念的他点了点头。父子双方都并不清楚这个带着“灾厄”的名字,日后会如此契合着他的使用者,某种意义上令一家在战场上混的人都成为著名的“救星”。

  “嗷。”老二支棱总是不甘落后哥哥。发现哥哥有的东西,他也要有一份,顿时抓着禅元的裤腿嗷嗷乱叫起来,“窝。我。也要!”

  禅元早就打定主意了。

  老大扑棱的名字,恭俭良来拍板。老二支棱的名字,由他来拍板。问原因?也是很简单。无论是总帅乌钬,还是恭俭良,双方都没有太过仔细过问支棱的事情,禅元更在心里将这个虫种与自己一致的孩子归到自己羽翼下。

  他掐指一算,就把老二名字定下来了。

  “支棱跟雌父姓。雌父家是音译姓氏,都叫‘禅’……你就叫禅让吧。好不好,雄父恭俭良,你就叫‘让’。”

  温良恭俭让。

  有点文化的人一听就知道名字是从俗语中摘得,再认识他们家,就知道老二支棱是他禅元和恭俭良的幼崽。

  禅元觉得这十分雨露均沾,把老二支棱举高高,正准备亲一口时,老二支棱的脚丫子猝不及防怼到他脸上。可怜的年轻雌父没有贴道幼崽可爱的脸颊,反而吃了一嘴臭脚丫。

  恭俭良一脸无所谓地看着禅元打老二。

  他的关注点在老大扑棱有名字了,把幼崽召唤过来后,递上屏幕让扑棱对着名字先练一百遍。

  “雄雄。”

  “你有名字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抄一百遍呢?”

  恭俭良坚定道:“因为抄完一百遍才会写名字。”他最开始学写名字就是这样的。“恭俭良”取自“温良恭俭让”是虫族社会二千五百年前提出的“家庭道德观”俗语之一。其神奇的束缚过雌虫,又束缚过雄虫,现在已经变成少数贵族家庭对雄虫教育的自我要求。

  夜明珠家就是其中之一。

  温格尔阁下就是在这种要求下被培养出来的雄虫。

  恭俭良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意思时,还是很开心的。但随后“恭”这个字他抄了足足一百零一遍,才写得有模有样。

  他最喜欢的幼崽也要这么做。

  “名字不仅要写得好,还要写得好看。”恭俭良强调道:“签字要用。”

  等远征结束,恭俭良就要把自己和禅元的财产拆出一部分专门给老大扑棱。至于老二?恭俭良暂时还没有想到这孩子。他蹲在老大扑棱身边,看着这孩子从最开始歪歪扭扭的字迹,到最后端正一板一眼颇有样子,只经历十遍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字写得好看……这么简单吗?

  “雄雄。”老大扑棱期盼地转过头,“我想写雄父的名字。”

  “……”

  “我想要把雄父的名字放在我边上。”老大扑棱笑嘻嘻,在经过数次练习后,他掌握了拿笔的趣味。看着一笔一划随着自己的动作成形,一种掌控感正填充在幼崽心里。他迫不及待想要写更多字,就好像要把这些名字和人全部掌控、排列起来。

  扑棱还不清楚这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快乐,快乐到磕磕绊绊表达出自己的情绪,“要在边上。要在一起。要放在一起。”

  恭俭良的心陡然炸开。

  原来,这就是有雌君,有幼崽,有新的亲人的感觉吗?在他还没有成家前,一直不理解雄父上下忙碌,要给他相看雌君,要为他筹备婚前财产等用心。在恭俭良的印象中,雄父甚至连一些幼崽穿的衣服都筹备好了,从破壳开始要用的东西,一直准备到幼崽上学,无一不精,无一不细。

  “雄父。”年少时的他并不理解雄父这种行为,他甚至觉得雄父是迫不及待要赶自己走,是不想把自己继续留在夜明珠家,“我才不要娶他们。”

  “可是……你一个人雄父不放心。”

  “我会找哥哥。”恭俭良才不想离开夜明珠家,“我才不是一个人。”

  “……小兰花。”温格尔抱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发旋,他温柔却永远做着最坏的打算,“哥哥们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哥哥们……不一定能陪你走完整个人生。”

  “结婚就能吗?”

  “雄父不知道。”温格尔轻柔说道:“如果我们小兰花能找到一个爱你的雌君,生下爱你的孩子们,至少雄父会放心些。”

  “为什么?”

  “因为……会很热闹。”温格尔又亲了一下,他松开手,在恭俭良的记忆里,那眼神眷恋又不舍,像是注视着彼时的他,此时的他,“雄父不舍得小兰花一个人孤零零在世界上。”

  他又亲了一下。这次是落在恭俭良生来泛粉的眼尾上。

  “那样太痛苦了。”

  “我们小兰花可是要在爱里长大的。”

  *

  “雄雄。”

  恭俭良在幼崽的呼唤中回过神。他懵懵懂懂,想要回头看,却不知道要看向哪里,只能胡乱左顾右盼,看什么都像是幻境,又觉得什么都是回忆。

  “雄雄。”他那长了一头雪发、鲜活的、会蹦会跳、同他小时候一样撒娇的雌子撒娇道:“雄雄,这次任务让雌父带我下去嘛。”

  恭俭良才回过神。

  他看向扑棱,一晃五年,支棱已经抽了条个儿长高了,样子也更张开些,眉眼与温格尔也不那么相似。他开始变得有点锋芒,有点雌虫的样子,穿着星舰统一定做的小军装,走到廊道里会被军雌们逗笑是“预备指挥官”。

  “雄雄。雄雄。”扑棱在恭俭良怀里晃荡,他衣服上绣着自己的名字。禅元为了让两兄弟别为了一件衣服撕来撕去,不得不给每一件幼崽衣服绣上他们主人的名字。恭俭良一眼就能看见当年自己随便选的“柏厄斯”。

  他觉得时间好快。

  从没有觉得这么快。

  “好啊。”

  还不等扑棱笑起来,恭俭良补刀:“禅元同意,我就同意。”

  作者有话说:

  此时:扑棱应该是8岁,支棱7岁。两兄弟年龄不知道算错了没有(茫然)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0】

  禅元和恭俭良结束远征后,补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当时的禅元恢复怂货模板,迟迟不太敢去蝉族大家庭里接受毒打,只能悄悄和恭俭良说这场婚礼算是给夜明珠家的家宴,他家里雌父过来见证一下就好了(雌父是唯一一个不太在意禅元嫁给螳螂种的好人)。

  恭俭良无所谓禅元那帮子蝉族种族主义者家人们,他对自己补办的婚礼充满了一种好奇心,第一次认认真真跟着自己最不对头的雄虫表弟阿洛伊,学习怎么设计婚礼流程。

  他自己挑选了贺卡花纹,写了十几张卡片,挑选出最好的几张打算寄给哥哥们。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到场。

  曾经严厉管教他的大哥嘉虹下落不明;曾经任由他耍脾气的二哥序言背负侮辱尸体罪逃亡星海;家里唯一一个可以压制他的三哥阿烈诺脱离夜明珠家,每天都是任务、任务、任务。

  恭俭良安静地在自己的婚礼上里小酌果酒。

  他表情是如此平静。

  禅元的心却快爆炸了,他想劝说恭俭良些什么,又说不出话。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希望夜明珠家所有人赶过来,与自己抢夺面前这株漂亮的小兰花。

  可惜,没有人。

  夫夫两结束远征回来的时候,夜明珠家的遗产争夺大战已经落下序幕。作为夜明珠家现存的唯一雄虫血脉,恭俭良除了雄父分给他的那笔丰厚遗产外,居然连一点祖产都没有沾到。

  禅元都被蝶族长老会这波操作气笑了。

  而经过两人简单、小范围的婚礼后,禅元对蝶族整个种族的好感度拉到了最低,若不是恭俭良在蝶族还有一门亲戚,禅元真得要和这群老菜帮子永久拉黑。

  那门亲戚就是圣歌女神裙绡蝶家。

  其中和恭俭良关系最好的不是亲雌兄阿烈诺,也不是威严的温九一伯伯,而是经常闲得没事的雄虫表弟阿洛伊。

  “兰花哥哥!”

  恭俭良正戴着交警头盔骑着小车在街道上寻找目标。这是他作为基层辅警的日常之一。

  随着那一声令人牙疼的“兰花哥哥”后,一辆花里胡哨的冰淇淋改装车停在恭俭良面前。

  一颗金灿灿的漂亮脑袋从车窗里冒出来,不知死活继续嚷嚷道:“兰花哥哥,你真的考上啦?我还以为是你雌君说谎呢。”

  恭俭良撕下张罚单,“啪”贴在这张聒噪的嘴上。

  “闭嘴。”

  ——*——

  其实仔细想想,恭俭良能够和禅元在一起,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感谢在2023-05-05 00:22:22~2023-05-07 00:4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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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二章

  “雄父已经同意了!”小扑棱据理力争, 他下意识隐瞒雄父后半句征求雌父同意的话,面不改色地撒谎道:“雌父,雄父同意了, 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去地面执行任务了。”

  禅元还没有开口说话呢。

  一直顶着弹夹面壁思过的小支棱不服气起来。他继承禅元的虫种, 越长大骨架越大, 看起来一点都不比兄长弱, 整个人蹦起来,狂吠道:“雄父偏心!他就是偏心!他都不许我去!!!”

  他脑袋上顶着的弹夹崩到地上, 子弹叮叮当当地摔了一地。

  禅元忍不住把老二支棱揪过来, 教育道:“你听你哥骗你。”

  支棱“哼”了一声。

  禅元揉揉他的脑袋, 捏住幼崽脖颈后的软肉, 无奈道:“你老说雄父偏心……好吧, 他确实偏心一点。但这就是你给雄父茶杯里放安眠药的理由吗?”

  “当然不是。”支棱什么都和哥哥不一样,就早早有主见这点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两兄弟一个励志要做指挥官,一个励志要把雄父的尸体做成标本。

  恭俭良罕见地没有在听到第一时间弄死老二支棱。

  相反,他对老二支棱终于表示出一点“这孩子像我”的鼓励眼神。禅元则是那个捂脸、扶额、抽皮带教育孩子的大忙人。

  “你不会还想把雄父做成标本吧。”

  “当然不是。”

  禅元心还没有放下来, 老二支棱挺胸,自豪说道:“我觉得雄父有病。我要先把雄父研究一遍, 研究完,给雄父养老送终……再做成标本。”

  禅元:“……你给我去捡子弹。”

  老二支棱小嘴叭叭,继续表示自己的宏伟梦想,“我还是很孝顺嗒。至少比某个一直混在指挥室的笨蛋好多啦啦啦啦啦。”

  老大扑棱微笑。

  他在老二支棱途径的时候,迅速伸出一只脚把弟弟绊倒。支棱却没有迅速倒地,小雌虫显然继承了恭俭良超强的滞空能力, 停滞在半空的零点几秒之间, 快速扭动身体, 手中子弹毫无章法砸向扑棱!

  “你们两个!”禅元只是稍微没有看住, 两个又打起来了。

  扑棱毫不畏惧弟弟砸过来的子弹,他连翅膀都不打开,微微低下重心,冲上前用肩膀撞住弟弟的腹部。两个小雌虫哐哐一并砸在墙上。

  “哼。”老大扑棱伸出手,扣着弟弟的脸压在墙面上。他不是向下压,而是五指张开后,紧紧攥住,弟弟支棱的脸在他的支配下很快冒出红印。

  而他依旧是微笑。

  “蠢货。”支棱张开嘴,一口咬在哥哥扑棱的虎口。过去几天,他趁哥哥被咬疼了,连续一套王八拳反击,短暂在兄弟战争中占据上风。这会儿,他正准备把这甜头延续下去,也不再说话,呲着牙,眼瞳微微张开,满脸兴奋瞪着哥哥。

  只会藏在指挥室里的笨蛋。

  没招了吧。

  他们两兄弟从小打到大。一两岁抢奶吃;三四岁抢玩具;五六岁抢玩伴;到如今这个自认为大人的年龄,七八岁的雌虫幼崽们本能开始占据一切他们能接触到的资源:

  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合身的。能够得到夸奖的。能够证明自己比兄弟更加优秀的。

  扑棱本不想和弟弟缠斗不多,他今日是来诓骗雌父带自己出任务的。和弟弟支棱励志往医学、标本等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不一样。扑棱已经确定自己要加入军部、成为军雌、成为一名指挥官。

  那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攒军功呢?

  “你现在松口,我就不打你。”扑棱不畏惧弟弟。他就担心自己把弟弟打出个好歹,雌父不准自己下地面积攒军功。他平静道:“我数到三。”

  支棱不屑地“哼”了一声。

  扑棱数都不数了,他抽腿对准弟弟的腹部连续三把鞭腿。支棱稍微松口,他也不放过自己的亲弟弟,揪住他的头发,两个大巴掌掴上去,直把支棱两颊揍出面红霞。

  他面无表情揍着人。

  支棱倒是大笑着挨着揍。

  直到禅元重重咳嗽两声,扑棱才随手把弟弟丢在地上,用支棱的衣裤擦擦鞋子上的血迹。

  “雌父。”扑棱不满道:“你偏心弟弟。”

  上次,支棱占据上风,他被揍得牙龈都快碎掉时,雌父也没有阻止。这次自己都还没有热身呢,雌父就喊了停。

  真不公平。

  扑棱想着,冷哼一声。

  禅元无奈。他不是不想管,而是这扑棱支棱两兄弟每天都在打架。最开始还有点理由,例如安静和哥哥玩不和自己玩、弟弟撕了书什么的。双方还能评价个对错,被恭俭良和禅元按头道歉。

  可惜。随着年龄,扑棱支棱已经不装了。他们打架都不需要什么理由,被恭俭良和禅元揪住时,连“他打呼噜”“看他不爽”“起床气太大”都说的出来,什么肮脏手段都用的出来。

  偏生,两兄弟白天打生打死,晚上还是要被雄父按在一张沙发上,盖着一张被褥睡觉。

  “我不管你们兄弟两的事情。你两别把对方打死、打残废、留下后遗症,都行。”禅元补充道:“我刚刚听了监控录音。你雄父说,我同意他就同意。”

  扑棱一巴掌拍掉凑上来的弟弟,满脸期盼看着自己可亲可敬的雌父。

  “雌父~”

  “我不同意。”

  扑棱的笑容垮下来,随即“哼哼”两下,鼻腔里都是不开心。

  “你还是太小了。”

  “我要早点攒军功。”扑棱掰手指,认真规划道:“远征军是最容易攒军功的地方。后期会越来越缺人,我正好可以顶上。如果我和雌父你一样,三年刷满士级,五年成为中尉。等远征结束,我最起码也是个少将!”

  扑棱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盲目自信,“我回去就是未成年的少将。可以跳过军校培养期,直接去战场上领导一个军团……雌父,你让我去嘛。你现在让我去,就是在提前培养一个少将哦。”

  近期频频划水避免升迁的禅元,在自己的雌子身上目睹了卷王的一生。

  “不可以。”

  “雌父~雌父。”

  “不要和你雄父学。”禅元道:“我也没有必要带幼崽去执行任务。”至于带恭俭良?那是禅元特地打申请写报告,还时不时走通后门才得到的许可。为了方便,禅元还努力把自己的战功多算点给恭俭良。

  “我不会给雌父拖后腿。”扑棱自卖自夸,“我会打架,还会读指挥指令,我还会帮雌父雄父写指挥报告。雌父~雌父~”

  禅元被小雌虫摇晃手臂,支棱跑过来也学着摇晃。不为别的,他就是非要和哥哥抢,哥哥要什么,他也不能拉下。

  “雌父!!我也要!”支棱吵起来,比小时候更大声,“不可以只带哥哥一个人!我也要下去。我也会打架。我、我……”

  他想了下,愣是没想出来自己还能做什么事情,只能附和道,“雌父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扑棱讨厌死弟弟支棱了。

  他拽着雌父的手,呵斥道:“不准学我。”

  支棱有模有样耍赖皮,“不准学我。”

  “雌父~雌父。弟弟又不想成为指挥官。”

  “雌父~雌父。哥哥又不想成为指挥官。”

  要不是中间紧挨个禅元,两兄弟现在就今日第二轮互掐。

  他们什么都要比,什么都要比对方强一些。自从支棱发现哥哥扑棱去医护室还要读指挥书之后,支棱也开始了读书内卷之路。他清楚知道自己去指挥室就是去哥哥的地盘找揍,小雌虫才不情愿看哥哥的眼色过日子,果断跟着雌父东看一点西学一点。

  安眠药之类的药片,就是小支棱学着看药学书,自己尝试性配比出一点粉末来。

  “好了。”禅元不知多少次把两兄弟拉扯开,他果断道:“你们两我都不带。”

  支棱挠着禅元的军装外套,大叫撒泼起来,“你就带着雄父。”

  他们长到这么大,除了植培室外都没有怎么去自然里玩。远征途中的星球不是危机重重,就是一切未知,所有前往地面的人员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一沾上寄生体,就算活着也不能再回到星舰上。

  禅元却和度蜜月一样带着恭俭良去搞屠杀。

  两个孩子数次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被雌父装在纸箱里,分配到义父手中,承受着“为他人子”的神奇体验。

  “是不是雄父有病。雌父才老带着雄父去的?”支棱自告奋勇,“狗狗。我也有病。我有病。”

  禅元:……

  他怜惜地揉着自家的小蝉族,又把小扑棱蛾子拽过来,胡乱揉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叮嘱道:“你们怎么可以和雄父比呢?”

  那可是我雄虫唉。

  那可是我的漂亮雄虫唉。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挨了许多打,吃了不知道多少罪才睡到今天的漂亮雄虫唉。

  你们两个……算了。

  禅元自认为还是爱孩子们的,在和孩子们一顿解释基因学之类的问题无果后,他一手一个把雌虫崽们拽到医护室,每个人擦点药,吃点维生素,完事了。

  小雄虫安静一直在房间里看书,见他们父子三人吵吵闹闹回来,恋恋不舍放下手中的故事书。他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安静,若非扑棱支棱经常拿他做筏子吵架,小雄虫安静能一个月不说一句话。

  恭俭良最开始还会看看他,但安静的头发迟迟没有变成白色,恭俭良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到其他地方。

  而恭俭良不关注安静,禅元也不会把这个孩子当做家庭不安分因素警惕了。

  他钳制住自己两个又要打起来的雌子,轻声道:“又在看书啊。”

  安静点点头,几乎是对自己哈气,小声“嗯”了一声。禅元都没有听到这一声,两个雌子闹腾得挣脱出来,互相推开一段距离,气喘吁吁又警惕地站着。

  “你完蛋了。”

  “你才完蛋了!”

  禅元道:“我和你们雄父要去地面了。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扑棱目标明确,决策干净利落道:“我要雌父这次任务的报告书,还有相关的作战记录。我要拿回来学习。”

  支棱倒是胡言乱语,几乎呛着哥哥的话,呐喊道:“我要尸体!我要尸体!什么尸体都可以!尸体!!!”

  禅元麻木了。

  他不知多少次感叹自家雌父的伟大——人总是要面对小时候的自己后,才知晓双亲付出了多少努力。恭俭良和禅元小时候都不算什么省油的灯,甚至两个人在各自的家中,完全担当得起“恶童”的称呼。

  如今,家里便是两个恶童共生共存,互相折磨的同时,又在互相进步。

  唉。还好现在偷偷采取了避孕措施。不然家里再多一个,禅元都能原地爆炸了。

  如此想着,禅元将目光落在家里最后一个孩子身上。

  他刻意让声音温柔,问道:“安静。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安静眼眸低垂,他用电子板微微遮住半张脸,格外不好意思,“我也有吗?”

  “当然。”

  瞧瞧。对比之下,大家喜欢雄虫幼崽不是没有道理的。禅元下意识忽视自己和恭俭良的原因。他鼓励道:“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我。我想要星球上的花。”小安静声音越轻,禅元听得越仔细。他关注着小安静忍不住碰在一起的膝盖,以及不自觉撇向扑棱的目光,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青梅竹马?

  恭俭良曾经想过的童养夫?

  自己年少时幻想得电影情节要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禅元注视着两个扭打一起的雌子,首次产生了把两个都教育一顿的想法:打什么打?都打了七八年了!你们身边可是有一个雄虫哎!

  整个星舰,不对。整个远征军上,都只有这么一个未成年雄虫啊!

  禅元快被恭俭良摧毁的“雄虫认知观”,终于在小雄虫安静身上得到重塑。当天晚上,他一边给恭俭良梳头,一边断断续续说三个孩子的事情。恭俭良从一头雾水,到一头雾水,再到一头雾水。

  禅元甚至把监控掉出来,指着细节挨个挨个分析,恨不得把这种可爱的青梅竹马关系掰碎了,揉叭揉叭喂到恭俭良嘴里。

  “安静对扑棱有意思啊。”

  “哦。”

  “不过孩子还是孩子。再等等吧。唉。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在一起。”

  恭俭良一脚踹在禅元屁股上。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觉得禅元说得不对。他就是想踹,踹完,道:“不会吧。”

  “为什么?”

  “要是喜欢一个人,不是每天都要找话题聊天吗?”恭俭良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恋爱分析道:“你当年就是这样的。我给序言哥哥看了。哥哥说,就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每天都想找他聊天。”

  “有每天吗?”

  “当然有啊。”恭俭良瘪瘪嘴,坐起来,“你不会忘记了吧。”

  他们结婚已经差不多七年……嗯,比七年多了。

  恭俭良敏感地想起一个词“七年之痒”。

  禅元……不会到了七年之痒这个阶段吧。

  禅元不会腻了自己吧?

  “禅元。”恭俭良道:“我变丑了吗?”

  “没有啊。”

  “那你是不是欠打了?你现在皮痒吗?”

  “嘶,现在吗?明天要出任务。受伤不太方便。”

  恭俭良想想也是。他现在虽然有一个下士军衔,方便挂靠在禅元的小队里。可每次听执行会议,恭俭良不超过十分钟就开始呼呼大睡,睡得开会的军雌拳头攥紧,睡得禅元不得不一个人顶着全场目光,抱着雄虫,一板一眼发言。

  长久下来,恭俭良便不带脑子开会。

  反正出任务,禅元会照顾好他的。

  “可是。”

  “怎么了?”禅元觉得奇怪。他走近一些,端倪恭俭良的漂亮脸蛋,瞧一会儿忍不住上嘴亲,“心里不舒服吗?”

  “嗯”恭俭良平静道:“禅元,你是不是腻了?”

  禅元:?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想看幼崽还是老夫老妻。(喝茶)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1】

  亲密有间的表兄弟在局子里进行了一场友好谈话。

  恭俭良至今都记得这个表弟未成年时,拽着自己去参加成年酒会,端着一杯牛奶游走四方,回家后教自己用雌虫名片打扑克。

  “离我的雌君远一点。”

  花名在外的阿洛伊:?

  “恭俭良。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雄虫吗?我还奇怪呢。你怎么会找这种……长得特别普通的家伙结婚呢。他看着也不是很强啊。”

  恭俭良客观评价,“他很变态。”

  刚刚迈进门的禅元:?

  随后,他看见那位漂亮的金凤蝶种大美人快活拱火,“有你那个七年之交的网友变态吗?”

  “就是他。”

  “哦~~”阿洛伊笑起来,“难怪。”他追问道:“你快把冰淇淋车还给我。我可是偷偷开出来的。雄父要是发现车没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哼。”

  接下来就是两兄弟相当没有营养的对话。基本是阿洛伊主动说,恭俭良哼哼唧唧配合几声,两大漂亮从今天吃了什么,到养崽心得,到什么点心好吃,再到自家私事。

  “阿烈诺哥哥的虫蛋破壳咯。”

  “哦。”

  “是一对双胞胎雌子呢。”

  “哦。”恭俭良总算有些反应,问道:“他回来了?”

  “没。”阿洛伊惋惜道:“还在前线……不过不回来也好。阿烈诺哥哥实在是太听话了。”

  在他们这种大家族里,过于听话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恭俭良不太理解这种弯弯绕绕。禅元倒是有点领悟。还不等夫夫两有反应,阿洛伊眨巴眨巴眼睛,勾勾手道:“不过,我还是为兰花哥哥来的——别那么瞪我啦。你可从不对雄虫动手。”

  军雄除外。

  恭俭良又“哼”一声。

  阿洛伊道:“哥哥不是想要往上爬吗?我这里有一个警界内部进修的消息。通知还没有下来。哥哥你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主要是考试难度比辅警更高一些吧。考上后福利待遇都不错,两年后还能自由择岗,比你这个辅警位置好多了。”

  恭俭良抬起头看着禅元。

  禅元悟了。

  这哪里是恭俭良考试啊,这是他禅元在渡劫啊!

  他看向面前带来不幸消息的金凤蝶种雄虫,牙龈都快咬碎了,“谢谢表弟啊,哈哈哈。”

  阿洛伊乐得笑出声来,“举手之劳啦。”

  他和禅元真没有什么交情,双方见面第一回就夹枪带棒。

  阿洛伊讨厌禅元眼底藏起来的对自己家族的漠视,禅元讨厌阿洛伊与恭俭良亲昵,不断强调亲缘关系的样子。

  阿洛伊讨厌禅元全方位管控恭俭良财政,还给恭俭良房间和车上装监控的变态途径;禅元讨厌恭俭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雄虫表弟,没事怂恿恭俭良上进,带恭俭良泡吧逛舞会积极社交。

  阿洛伊甚至怀疑禅元一介穷苦蝉族毕业生,能升到少将,是动用了温格尔小叔叔留给恭俭良的重要人脉和遗产。

  禅元则是怀疑阿洛伊这个花心雄虫要往自己的小家里塞雌虫,他了解遗产大战后,满怀恶意想着阿洛伊靠近恭俭良,说不定是觊觎温格尔阁下留给恭俭良的重要人脉和遗产。

  双方在恭俭良看不见的地方,嗤之以鼻,话都懒得说半句。

  “哥哥的雌君一定会好好辅导哥哥考上吧。”阿洛伊笑嘻嘻道:“我相信哥哥一定能成为‘犯罪克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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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三章

  禅元诚恳希望, 恭俭良下次说“腻了”这种话前,先看一看他那张越发夺目、越发滋润的脸。

  和刚成年那会儿比起来,恭俭良脸上的婴儿肥已经下去了。可他并没有因此变成熟透干瘪的样子, 相反, 雄虫像是睡在聚光灯下的钻石项链。他照旧不会收敛自己的性格和锋芒, 光芒四射, 只要是长眼睛的正常人,第一眼都会被其刺伤, 却在破口大骂之际, 为自己所见之物生生住嘴。

  那是叫人无法生出辱骂的面容。

  胆小之人就连伸出手触碰都要小心是否会玷污那白瓷一般的肌肤与发丝;胆大之人则是在虚虚握住的那一刻, 被钻石锋利的边缘划破手指, 仓皇而逃。

  他们不是恐惧自己配不上, 便是恐惧恭俭良带给他们的伤害。

  每每想到这里,禅元便得到某大的满足。他围观其他星舰好色的雌虫对恭俭良的进攻,在多年间他开始学会享受他人的挫败,以此装点自己的战功——特别是在床铺上, 禅元偏好将自己监视恭俭良的一天娓娓道来,对那些失败者指指点点, 以接受惩罚的姿态,等待恭俭良将他划得鲜血淋漓。

  他是如此热爱这颗已经露出锋芒的钻石。

  他怎么会腻呢?

  “宝贝。我怎么会腻呢?”禅元掰着手仔细数,“我还有好多玩法没有试验过。你要不要——嘶,别别别,明天出任务。我肯定没那么饥渴啊。”

  恭俭良双手环抱胸前,“哼”了一声。

  他用眼神打量禅元, 在“变态”方面上选择相信了禅元。他至今还是无法从“情感”角度相信禅元有多少喜欢他。但禅元总能巧妙使用语言艺术, 用“层出不穷”的花样玩法, 让恭俭良直面“他到底有多爱他”这个问题。

  “支棱喜欢安静。”

  “害。这是孩子的事情了。”禅元再三清点去地面要用的雄虫用品, 确认无误后脱衣服上床拉灯。三个孩子长大一些后,禅元便把大厅做了分格,两个雌虫幼崽睡一间,雄虫幼崽睡一间,他和恭俭良单独睡一间。整个屋子零零散散倒也给每个人提供了私人空间。

  “宝贝。”

  “嗯。”

  “这次出任务也是度蜜月哦。”

  “嗯。”恭俭良觉得这和雄父说的“度蜜月”根本不一样。可禅元锲而不舍告诉他“只有让彼此都觉得舒服”的假期,才叫做度蜜月。于是下地面一顿狂砍,执行远征任务,满身是血狼狈回归被成功偷换概念。恭俭良也习惯禅元任务结束后,带着自己去某一个小树林里一顿荒唐,禅元将这种事情美名为“美妙的独处时光”。

  恭俭良最开始还有点羞耻心。他接受不了在露天做这种寡义廉耻的事情,可禅元又是哄,又是骗,最后筹码开到“不需要全脱”“我本来就是变态嘛”才让恭俭良勉勉强强同意了。

  至于两个人被航拍器拍到不雅画面的事故……禅元会搞定的。

  禅元要是搞不定,恭俭良就把禅元搞定。

  就这样,禅元为了让自己地私密照不要频繁泄露出去,勉为其难勤快起来,给自己把军衔刷了刷,成功从少尉升迁为中尉。

  升迁成功,禅元就把自己的私密照加密并设置了两层密码,放在资源库不为人知的某个地方,并设置了定期无痕销毁程序。

  这是七年聊天记录留给禅元的经验。

  “我这个人特别普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禅元和小队成员聚餐时,额外强调这一点,“我从小立志成为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

  没任务时就在维修部工作的工程兵甲列,诚恳道:“有点难。”

  没任务时就在星舰操作部工作的狙击手伊泊,“很难。”

  没任务时就和该溜子一样在星舰内部溜达的诺南,“难。”

  禅元怒而摆出自己队长的架子,“我难道不是好人吗?没有我的规划,你们能一个一个升到少尉吗?真的是!不要吃完饭骂厨子。”

  “好人可能是好人。”

  “清清白白有点难。”

  诺南顶嘴,“队长,我还是上士。我可没有升啊。”

  禅元捂额,“闭嘴。你是因为私生活混乱,被人举报掉的升迁名额。我捞不动你。你说你,你好端端去睡舰长干什么?”

  诺南笑嘻嘻,并不悔改,“刺激啊。”

  比起那种平平无奇,看在他武力强大就摆烂的肌肉雌虫;诺南发现那种大雌子主义雌虫更具有挑战性,他在精心挑战几个不太强的大雌子主义雌虫后,悍然向本星舰最高长官发起进攻。

  不管成功与否,禅元是救不了他的。

  全星舰人每日的乐子都能在禅元和诺南之中二选一。毕竟这两个人不是被自己的雄虫暴揍,就是被自己的长官暴揍。真看腻了成年雌虫打架,星舰上一群军雌们还能绕道去看幼崽打架,然后回来给恭俭良拱火。

  “你家扑棱蛾子把小知了打了。”或者,“你家小知了把扑棱蛾子打了。”

  部分螳螂种军雌也是真的很无聊。他们觉得蝉族幼崽能和扑棱蛾子打五五开,实在是双方太弱了。一群人跑到禅元面前大放厥词,劝对方和雄虫生一个螳螂种。

  恰逢,禅元在和乌泱泱一群蝉族军雌吃饭。

  星舰上不出意外爆发了小型种族混战。蝉族军雌虽然弱,但耐不住人比较多,和那部分挑衅的螳螂种打个九一开。

  九个蝉种被一个螳螂种暴揍。

  恭俭良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传说的星际航行叛乱,兴致勃勃不明所以地加入战局,成功大杀四方,在战后被提姆等人提溜到裁决处写检讨书。

  然而,恭俭良是会写检讨的雄虫吗?

  在禅元被询问事情始末的时候,两个年幼的雌虫幼崽翻着字典,拼拼凑凑写出了人生第一份检讨。于是,禅元出来便发现,挨骂的人从自己的雄主,变成自己的雄主和两个雌虫幼崽。

  一大两小靠着墙站,被提姆一个一个点名骂过去。

  扑棱是其中的重点挨训对象。

  “我有教你帮雄父写检讨吗?”

  “……没有。”声音细若发丝。

  “我有教你帮人作弊吗?”

  “……没有。”声音微不可闻。

  支棱在旁边窃笑。因为笑得太过张扬,挨了扑棱一脚猛踹,整个人侧着飞出去,横扑在禅元脚下。

  禅元习惯了。他捡起自己糟了孽的老二,敷衍地拍拍幼崽身上的灰尘,把自己这不安分的一家子全部捡回去。

  雄主雄主,这个词义代表雄主是一家之主。可在禅元这一家子里,恭俭良是根本做不了主的,也没有人敢让恭俭良做主。禅元只能一手包揽雄主、雌君的责任,做到事业和家庭双兼顾。

  恰如,每次和恭俭良去地面执行任务前,他都会把两个雌虫幼崽叫到面前,仔细叮嘱一遍注意事项。

  “不许打架……算了。我们都知道这个不现实。我对你们两个最基本的要求是:不许出人命、不许残疾、不许破坏公物。”禅元将基本三条强调三次,指着老二支棱命令道:“你说说,打完架要做什么?”

  支棱老不情愿捏着鼻子,道:“要带着哥哥一起去医护室,要做检查。要看看周围有没有破损的公共设施,有的话要上报,发现脏东西要自己打扫干净。”

  禅元点点头,看向老大扑棱,“你还要待在指挥室吗?”

  “嗯。”老大扑棱淡淡答应一声。他比老二支棱有规划多了,禅元也更放心一些,交代下要按时吃饭,不能跟着指挥部那要命的作息生活后,就去小安静那边交代后几天的吃饭和生活了。

  “你要去指挥部?”

  “嗯。”

  “你不和安静玩吗?”

  扑棱抬抬眼,点点头,“你要玩你去玩。”他对雄虫没什么感觉,最开始那点因性别产生的好奇心,也在日日夜夜相处中消磨得差不多了。小扑棱甚至宁愿和弟弟打架,也不太乐意和安静待在一起,他总觉得雄虫太弱了,叫人不喜欢。

  小支棱就不一样了。

  他很高兴哥哥不和安静玩,确认好几次后,高兴得去下载电子书,眼巴巴看着雌父雄父离开,锁上门去屋子里找安静玩。

  “安静。”

  屋子里没有声音。

  支棱和扑棱平日不爱给安静的名字后加上“哥哥”两字。他们骨子里有种变态的慕强,无论是对强者的认可,还是对追逐强大的渴求,都注定他们不会将目光投注向弱者。

  但安静是不一样的。

  至少对于老二支棱来说,小雄虫安静是不一样的。他喜欢安静身上的气味,他喜欢那种冰冷冷宛若雪花的气味,他也喜欢安静那普普通通的样貌,甚至是普普通通有些病弱的身体。

  ——雄虫要那么强干什么?他才不像雌父那样有受虐欲呢。

  “安静。”

  老二支棱更用力拍着门。他锲而不舍地敲门,终于让脆脆的隔档摇晃起来。小雄虫安静也被吵醒。他穿着一身改良后的小睡衣,睡眼惺忪,打开门,“支棱?”

  “安静。”小支棱眼睛亮晶晶,他先进门,一脚踹上格挡门,门摇晃着,哐哐撞了三四次。

  小安静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他虽然比两个雌虫幼崽都年长,可身体不好,再加上生长于冰天雪地里,体弱无力,禅元和恭俭良总是给他最厚的被褥和衣物,总害怕他冻着。

  “啊支棱。是、是要找我玩吗?”安静看着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支棱,有些无措。他想要朝着门外走,可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他害羞,也不敢就这么跑出去,便躲到床上,拉扯来被子。

  “你先出去,好不好。”安静扭过头,感觉自己的翅膀都要露出来了,“我、我还没有穿衣服。”

  “干嘛要穿衣服。”支棱微笑着打开电子书,上面《雄虫的身体构造》几个大字清晰可见,照耀得安静脸色苍白,“安静哥哥可以不用穿衣服啦。”

  “唔……不不可以。不可以啊啊啊。”

  安静根本抵抗不住支棱,他都做出什么实际性抵抗,便被支棱撞到床上。小雌虫坐在他的腹部,手残忍地拉扯他的睡衣。

  “安静哥哥,我就是好奇雄虫的身体。我好奇雄虫的翅膀和我有什么不同。雄虫为什么没有虫纹。为什么雄虫天然就有精神力。”小支棱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迫不及待道:“安静哥哥,我太好奇了。”

  支棱揪住安静睡衣的下摆,整个往上推。安静越是仓皇失措,大片雪白的肌肤越是坦白在支棱面前。

  年幼雌虫的手残忍地在安静脏器位置上滑动。

  他笑起来,“等到雌父给我尸体后,安静哥哥就不用那么委屈了。”

  作者有话说:

  支棱:没事不喊哥,有事就喊一声吧。

  安静这个年龄不喜欢支棱,确实是有原因的……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2】

  阿洛伊永远知道如何助力家庭和谐。

  漂亮的金凤蝶大美人十分熟练地哄好恭俭良,并去冰淇淋车上找出自家双亲做的冰淇淋蛋糕。两个雄虫欣赏禅元阅览考试范围后愈发难看的脸,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互相分食蛋糕。

  “兰花哥哥我走喽。”

  “哦。”恭俭良憋着半天,可算记起这个弟弟的小名,反击道:“小金桔。”

  “哥哥……”

  “快滚。”

  对比三哥阿烈诺的雄主,表弟阿洛伊只算是“稍许烦人”。恭俭良对他的态度总是在“不要烦我”和“小蛋糕真好吃”之间来回蹦跶。

  而婚后,这种来回蹦跶又受到禅元的影响。

  “宝贝啊。我们不考好不好。”禅元捏着内部消息,斟酌词汇,“你看你现在还要上班,节前又要冲业绩,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

  你那脑子八成考不过去。

  禅元合理怀疑,这门亲戚上门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你看,现在工作不是很好嘛。没任务就准点下班,食堂的饭也很不错。”

  恭俭良挖了一大勺蛋糕堵住禅元的嘴。

  他也没说话,用力把勺子一撇,将上头没有擦干净的奶油和残渣送到自己嘴里,一双赤瞳直愣愣地看着禅元。

  禅元张张嘴,还想为自己的脑子抵抗一下,“唔。而且同事都磨合好了,现在换也……”

  恭俭良继续看着他。

  禅元说话都弱了几分,“现在的工作不是还可以吗?没必要那么努力……”

  恭俭良抿了抿嘴。结婚二十年,孵化三个虫蛋,他依旧美艳动人,平日冷峭,也不肯示弱,唯有在禅元面前,眼珠子乱转、腮帮子小小鼓起一点,像是回到二十年前还存着婴儿肥的样子。

  禅元可太吃这套了!

  恭俭良都没有怎么说话,那张藏不住表情的脸就把禅元攻陷了。而他本人只需要围观禅元不断扭曲,最后摆烂,露出痴态的脸就好了。

  “禅元~”恭俭良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有自知之明。他终于殷切一回,在桌子上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上前,指着自己嘴角,提醒道:“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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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四章

  支棱第一次清楚地看见同龄雄虫衣服下的样子。他颇具学术精神的对照电子书例图, 一板一眼观察细节,必要时上手触摸,对自己的“研究对象”发出一些询问。

  “平时是用这里上厕所吗?”

  安静看着弟弟的手, 努力想要离开, 可他往后就是墙壁, 所有被子都被支棱丢到地上, 身上的衣服也胡乱推到一边,两只手本打算抵抗一二, 可支棱轻轻松松就能压制住自己。

  “我可以摸摸吗?”支棱好奇地眨巴眼睛, 似乎在征求意见, 可又根本不需要安静的意见。他的手已经放下去, 稍微增加点力度, 小心地触碰着,思索道:“果然是有点差距的……咦?你怎么哭了?”

  安静低垂着头。

  和扑棱那种拿捏他人的啜泣不同,和支棱那种撒泼式的嚎啕大哭不同。安静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他的眼泪如同他的名字, 是微弱鼻息下断断续续的哽咽,随着肩膀小频率的颤抖, 眼泪无法遏制的扑朔坠落。

  支棱看呆了。

  他凑上前,伸出舌头轻轻舔掉小雄虫脸上的眼泪。再得到安静错愕的惊呼后,也不知悔改地继续舔掉第二颗。

  “你怎么哭了?”

  “呜呜呜。”安静终于发出些声音,恐惧让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呜咽咽想要逃避弟弟的亲吻。

  可惜,他也没有地方可以逃。

  聪明的支棱提前堵死了所有离开房间的出路, 顺带锁上了房间的门。小雌虫掂手掂脚来到安静身边, 目不转睛盯着那洁白脸蛋上的泪珠。

  咸咸的。

  但是又很香。

  雌父是不是总是这么亲雄父——!支棱想到自己的双亲, 翅膀都激灵一下,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除了什么错误,才让安静哭起来的。这个时候,跟着雌父学丢脸……好吧,丢脸就丢脸吧,但雌父都能泡到雄父,他难道还做不到吗?

  支棱给自己打气,一顿“不能操之过急”的自我脑补后,他扭扭屁股,更靠近安静一些。

  “安静哥哥。”

  “呜唔。”安静擦拭眼角,含糊地看过来。他抓住被单也顾不上什么样子,勉强盖住关键部位,哭得鼻子尖一片通红。

  弟弟……弟弟要说什么吗?弟弟会放过自己吗?

  小安静思考许久,都找不出自己得罪弟弟的地方。他平日很乖,除了看书就是跟在雄父身边收拾东西。和两个雌虫幼崽,安静几乎不惹事,他最大的爱好是研究恭俭良那些旧衣服上漂亮的蕾丝花纹。

  他想不出支棱这么对他的理由。

  “我以后会和安静哥哥在一起的。”支棱绞尽脑汁构思语言,最终坦白道:“所以,我看你身体完全是合法的!因为我们以后会在一起,我现在只是收点利息罢了。”

  “不、不可以。”安静攥紧被单。身体有了点外物遮盖,羞耻心暴涨更是他增加了不少勇气。小雄虫僵硬顶嘴道:“你。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我还没有……”

  “你要跟哥哥在一起?”

  “我……”

  “我不允许。”支棱蹦跶起来,“你要是和哥哥在一起,我就。”

  他本来想说杀死哥哥。可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在杀死哥哥后,逃过双亲的追杀,便诚实地改口,说了个觉得自己做得到的。

  “你敢和哥哥在一起,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关在笼子里,每天不给你吃饭,除非你和我在一起。哼。你还必须要给我雌君的位置。”雌父就是想的。支棱觉得自己这么说完全合理。不过他觉得自己有点把人吓到了,赶快打补丁,“你只要乖乖的,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啦。我会给你洗澡,会给你准备饭菜,会抱着你睡觉,我还可以给你穿衣服。怎么样。好不好。”

  话说完,支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棒了。

  雌父就是这样的。

  雌父这么普通的雌虫,都可以泡到雄父这么漂亮的雄虫。他支棱拿下星舰上唯一的温顺雄虫,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等安静长大了,和他在一起后,他一定会拿雌父照顾雄父的标准对他好的。

  支棱越想越美,凑到安静身边,觉得对方哭泣的味道都是雨后清新的香味。他用手指扒拉下安静身上的床单,趁着没到饭点催促道:“快点。你要是害羞,我今天……今天我摸摸你的胸就好了。其他位置我们留着下次看啦。”

  反正雌父雄父出任务一时半会回不来。扑棱哥哥也在指挥室,懒得理会他。

  支棱越想越觉得机会难得,恨不得冲上前把安静身上几块布都扯下来。

  可他越是如此,安静哭得越是厉害。

  小雄虫虽然是在寄生体世界长大的,可来星舰也有七八年了。他读了不少书,也知晓穿衣服、羞耻心、不可以随意把身体暴露在外面——更别提,被养父的亲子随意上手揉捏,弄得他皮肤又红又疼。

  “我呜呜呜我不要。”

  支棱皱起眉,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又靠近一些,最终整个人蹭在安静怀里,板着脸道:“那我要亲嘴。”

  “呜呜呜不、不可以。”

  “这个不可以。那个也不可以。你到底要干什么。”支棱嘟嘟嘴,最后还是不顾安静挣扎,抱住安静的脸胡乱学着雌父的样子,在安静脸上啄了好几把。小雄虫哭得更上气不接下气了。

  “别哭了。”支棱无奈哄道:“我去拿午饭。”

  和雌虫幼崽不一样,雄虫幼崽还享有一部分自然食物。安静每顿饭都是去食堂领完小餐盒,乖乖坐在位置上吃完,再放回去。

  支棱观察安静好久了,他对雄虫的一切都是如此好奇,就连雄虫为什么需要更多自然食物,他脑子里也排列出好多可能性,迫切想要一个一个探索。

  探索雄父?不不不,支棱几个脑袋都不够恭俭良拧。

  再说了,雄父哪里有安静可爱呢?雄父的可爱只有雌父能消受。支棱如此想着,抱着小餐盒和自己那份营养块,快乐跑回到房间里。

  他担心安静趁着不在去找哥哥,特地找出雌父雄父玩游戏的绳子,拴住安静的脚。

  “安静哥哥。”

  他一定会照顾好安静的。

  安静曾经希望他和扑棱喊他“哥哥”,那就看心情喊他两句吧。

  嗯。不过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会喊安静“哥哥”了。支棱心满意足地想着,跳上床,拆开餐盒兴致勃勃道:“我要喂你。”

  看着小雄虫一口一口吃掉自己亲手投喂的食物。支棱忽然理解雌父对照顾雄父的执念了。

  ——亲手照顾自己看中的雄虫,确实很有成就感啊。

  “安静安静。你要不要睡觉?”

  “安静安静。我可以摸摸你的翅膀吗?”

  “安静安静。我可以看着你洗澡吗?”

  三天都没有和弟弟打架,手有些痒的扑棱出现在家门口时,就听见了让自己三观炸裂的问话。

  “安静。我今天想看你的生/殖/器。”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对吧。”

  伴随着小雄虫微弱且无效地抽噎声,和记笔记的声音。扑棱抬脚猛踹门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按住弟弟的脑袋,随手抄起一个铁秤砣对准支棱脑门哐哐砸两下。

  “你有病吧!!”这是支棱在咆哮。

  他好不容易才研究到最想要研究的内容。天知道他这些天哄安静给自己看翅膀、看胸部、看背部、摸小腿、摸肚子有多辛苦!他几乎是把雌父的样子学个十足像,才到今天这一步啊!

  啊啊啊!都被混账哥哥毁掉了。支棱牙根发痒,顾不上脑门上涓涓往下流淌的鲜血,揪住扑棱的头发,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你才有病!!”这是扑棱在咆哮。

  他作为正统军雌教育大的小雌虫,接受得都是最军方做派的道德标准。“爱护雄虫”更是是他在蛋里就接受的良好教育!天知道,他的亲弟弟现在做什么?啊!他居然在脱一个未成年雄虫的衣服?还要看对方的那个?!

  扑棱都不好意思把那玩意的全名叫出来。他完全无法理解弟弟的学术精神,他只觉得弟弟出生就是个错误。

  今天,就让他来纠正这个错误!

  “去死吧!你这个猥亵雄虫的混账东西。你别影响我以后晋升。”

  “你懂什么。你这个大脑不经过思考的战术白痴。你根本不理解科学的魅力啊啊啊。”

  “变态!”

  “白痴!”

  两个小雌虫仅相差一两岁,本就分不出高低,随着一顿拉扯,顿时翻滚在地上。安静都顾不上眼,想要下床也无从落脚。扑棱和支棱两个从床底打到门口,又从门口硬生生打到床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狼烟四起。

  还是路过的提姆一把揪住他们两个,不由分说每人挨一个爆栗,丢到房间里面壁思过。

  “等一下。”支棱想起什么似地,大喊道:“你不可以进去!”

  他的雄虫还光着身体待在房间里。

  支棱这会儿知道懊悔了,他也不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就是懊悔自己没有给安静留一件急用衣服。

  “哼。”扑棱冷笑一声,跳下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抢在弟弟面前,一把盖住安静。他面对雄虫和面对雌虫永远是两幅面孔。在雄父面前,扑棱永远是柔软需要保护的小雌虫。在安静面前扑棱永远是彬彬有礼、正义且毫无弱点的同龄雌虫。

  支棱最讨厌哥哥这一点了。

  等他咆哮又扭曲地冲进去时,正看见自己可恶的哥哥认真给雄虫系上扣子,整理衣服。

  “没事的。”

  “呜。”

  扑棱安慰道:“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就来找我。我一定保护你。不会让支棱欺负你的。”

  “你不要被他骗了。”支棱气得跳脚。他哥哥哪里有什么怜爱雄虫的心思。他哥前段时间还觉得雄虫拖后腿,根本无法帮自己攒军功呢。这家伙、这家伙就是觉得自己和安静在一起,会带来坏影响,会影响他升迁!

  没有道德的卷王!

  “安静是我的。”支棱冲上前推搡扑棱。他还想用武力分出个高下,奈何门口等待着的提姆不是吃素的,确认安静穿好衣服后,一手一个幼崽,果断把两个小雌虫关了紧闭。

  “写吧。”

  熟悉的模板。熟悉的味道。

  支棱看一眼身边乖乖写检讨和事情始末的扑棱,不屑哼两声,拿起笔,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美化自己对雄虫做过的事情。

  通/奸?合/奸?算了还是学术研究吧。

  支棱选择遵从本心,老老实实写上“雄虫自愿配合我的研究”一行大字。

  作者有话说:

  禅元:擅长美化报告。

  支棱:擅长胡说八道。

  继禅元后,支棱也走上了锁道难。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3】

  禅元还是陷入了痛苦的教学模式中。

  比起在床上那种又痛又爽的折磨,教恭俭良刷题便显得如此郁闷、重复、没有任何盼头。

  根本爽不起来啊!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在将同一个题型掰开揉碎讲了第二十三遍后,禅元出去倒水缓口气。途中,他发现自己家的小笨蛋刺棱居然在吃零食,遂果断将一并抓过来上课。

  “我不要!哇呜呜呜呜雌雌,我。我做完了。”小刺棱抱着自己的零食袋,啜泣着抗议,“我。我都做完了。”

  禅元知道。

  禅元当然知道崽做完了。

  他就是看不得这孩子这么悠闲罢了,无良老雌父捏捏幼崽屁股,利索从网上下载一套卷子,甩在刺棱面前,苦口婆心:

  “刺棱啊。你知道什么叫做笨鸟先飞吗?”

  小刺棱不知道。小刺棱也不想知道。

  小刺棱只想要他的零食袋、图画书、游戏机、格斗玩具。

  “呜呜呜我。我做完了呜呜呜呜。”雌父好坏。吱吱哥哥虽然也很坏,但还没有雌父这么坏呜呜呜呜。小刺棱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包子脸捏捏,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掉,到最后桌子上湿哒哒一片,都是幼崽的杰作。

  恭俭良呢?

  恭俭良已经写到睡着了。

  为梦想而努力的雄虫,在面对两道题干一模一样,只是换了数据的计算题时,消耗完所有脑细胞。在小刺棱连绵不断地啜泣声中,平静瘫在桌子上,合上眼。

  他,算不动了。

  答案根本除不净,算不完,根本算不完,全是小数点。

  “禅元~”

  “宝贝。”禅元道:“答案是整数。”

  “禅元~”

  “宝贝你喊得再甜。这两道题目的答案也是整数。”

  ——*——

  小刺棱宝贝什么出场呢?(琢磨)感谢在2023-05-09 23:48:38~2023-05-11 00:3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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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五章

  禅元带着自己杀尽兴的漂亮雄主回到星舰, 屁股都没有坐下,就去惩戒室阅读自己家孝子们的检讨书。

  “……这几天我一直忙于工作,对弟弟和安静不太关心。这是我的错。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接下来几天, 一定会好好关心安静的身心健康, 保证弟弟不出现安静的世界里……同时, 我会做好一个哥哥的职责,对弟弟进行充分教育, 让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什么, 错在哪里, 要改正什么……”

  不用说, 这份是扑棱写的。

  禅元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里面的“教育”读作“口头”, 写作“物理”。两兄弟一定和蔼可亲用拳拳到肉贯彻兄友弟恭。

  喏。靠墙面壁思过,灰扑扑的两小只已经以身试则给禅元展示了一遍。

  “他们两个打架和安静有什么关系?”禅元将老大的检讨轻轻放下,力求把这件事情也轻轻揭过,“雌虫幼崽打架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何必这么小题大作呢。”

  提姆道:“继续看。”

  于是,禅元拿起了自家老二支棱的检讨。

  “……雄虫安静在完全处于清醒的状况下, 自愿成为我本人禅让(支棱)的研究对象。”

  禅元:?

  嗅觉敏锐的禅元感觉到不妙。他庆幸恭俭良这会儿不在,继续往下读。

  “……安静哥哥对科学的献身精神让我动容。接下来,我们便进行了严肃的科学探讨。具体内容参考《雄虫身体解刨学》《雄虫探秘》《雄虫不可不说的身体秘密》等文献。”

  禅元那股糟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根据《雄虫身体解刨学》,我先仔细观察了雄虫的胸部。事实证明书籍采用的是成年雄虫胸口解刨图,在细节和手感上和未成年雄虫拥有相当大的差距。未成年雄虫明显更加柔软、在肌肤触摸的感觉上与《雄虫探秘》表达上不太一致,并不排斥虫种原因导致的差异化……”

  禅元懂了!他按照自己写报告的逻辑, 把这段话翻译一遍。

  他家并不可爱又很混蛋的老二, 家里最像他的小蝉族, 摸了安静这个未成年雄虫的胸口, 并且严肃评价了对方的胸部触感很好。

  提姆:“怎么样?”

  禅元勉强挽尊,“咳。还没有看完。”等着,他回去就打孩子。

  不过翻了翻检讨书的页数,禅元还是秉持着好奇心继续看下去。他内心有种诡异的感觉,明知道继续阅读这种大逆不道的检讨是错误的,可看着看着居然产生了一种“不愧是我的雌子”的欣慰感——呸呸呸,快别这么想。

  禅元内疚起来,他的原则是不能祸害普通人。

  小雄虫安静显然是普通雄虫,这几天一定是被吓到了吧。得想点什么法子补偿一下这孩子……禅元想着,眼睛往下一撇,骤然瞪大!

  只见他颇具研讨精神的二子配上了彩图,严肃地画了尺寸图和翅根图,写道:“……在尊重未成年雄虫自愿的情况下,我详细观察了他的□□和生/殖/器。很可惜,碍于雄虫本人强烈的抗议,并没有近距离收集到未成年雄虫如厕细节。因此本次内容无法仔细展开对未成年雄虫部分器官的研讨……”

  啪叽。

  禅元关掉电子检讨。

  禅元捂住自己丢光了老脸。

  他的好战友好邻居在旁边不忘补刀,“看完了吗?”

  “没外传吧。”

  “看你怎么处理。”

  禅元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教好。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话毕,雌虫一手一个崽提着滚出惩戒室,等钻到房间里后,门都顾不上锁,狞笑着把老二支棱按在膝盖上。

  啪——!

  “嗷!”老二支棱一声惨叫。他不太理解自己用词严谨的科学检讨为什么会挨一顿暴揍,小短手小短脚在雌父膝盖上下扑腾,翅膀都疼得一颤一颤起来,“啊啊啊嗷嗷嗷嗷哥哥也写了。嗷嗷嗷啊为什么不打哥哥!雌雌呲呲呲嗷嗷嗷嗷!”

  已经平安落地的老大扑棱在家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雄父的皮带。

  这孩子殷切凑到雌父面前,递上百折不挠的刑具皮带,道:“雌父,用这个。”

  禅元:?

  扑棱正气凛然,甚至还露出几分痛心的表情,“弟弟皮实。雌父刚刚出任务回来,都没有休息——万一把手打疼了呢。雌父,用这个吧。手不会累。”

  要不是刚刚看见扑棱笑得灿烂,禅元就真信了。

  不过,他确实有点累了。

  “好孩子。”禅元不动声色接过皮带,顺便给老大挖个坑,“礼物在雄父包里,快去吧。”

  他说完话,膝盖上的支棱便努力挣扎起来。小雌虫屁股一拱一拱,翅膀弹起来差点扇到禅元的脸,整个人都在狂吠,“不公平呜呜呜啊啊啊啊嗷嗷嗷啊我也要礼物。啊啊啊啊!”

  禅元冷着脸按住支棱的翅膀,在“等会儿由恭俭良下手”还是“自己现在赶快打”之间,果断选择后者。

  ——扑棱肯定要去恭俭良把这件事情捅出来。这死孩子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弄死弟弟的机会。而等到恭俭良杀过来,支棱就不是屁股多肿的问题了。

  这是支棱会怎么死的问题了!

  禅元叹气。

  禅元唏嘘自己的童年。

  禅元无比希望自己的雌父能够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离家前没有和雌父问一下育儿经呢?为什么离家前没有问问雌父有什么教育小孩的特殊方法呢?为什么……算了,等远征结束,看看能不能把老大老二送到雌父哪里改造一下吧。

  禅元只允许自己这辈子栽在恭俭良身上,他将自己扑棱的心态捏得死死的,事态发展完全不出意料。

  恭俭良收到了自己最心爱雌子的告状。

  不过并非直接告状,这孩子还是委婉地、当着恭俭良的面,掀开了安静的伤疤,却非要做出一副关心又仔细的样子问道:“安静,你好一点了吗?弟弟有没有吓到你。啊你不要怕。弟弟已经知道错了,他还不敢来见你。我为他道歉,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安静没拧着衣服,面对自己喜欢的小雌虫为罪魁祸首求情,一时间原谅的话说不出口,又不想这么结束话题,支支吾吾半天,“我。那个……我不。啊我是说……”

  恭俭良就抱着糖罐,咔咔吃糖果。

  房间里放着禅元给他推荐的一部悬疑电影做背景音,随着枪击声和雄虫的尖叫声响起。安静将自己的手脚全部缩在毯子里,随着声音逐渐高亢,他脖颈越来越短,最终整个蜷成一团,只露出发旋上几根碎发在外面。

  恭俭良毫无感觉。

  他猜测安静是害怕,也没有任何要“关小声音”“停止播放”的自觉。

  哪怕拥有三个孩子了,也还是无法改变恭俭良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观。他剥开糖纸,赛一颗给自己,又赛一颗给安静,再招招手把自己最喜欢的扑棱蛾子呼唤到怀里,漫不经心问,“禅元怎么还不来了?”

  “雌父正在教育弟弟。”扑棱贴着恭俭良的胸脯,温温柔柔,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心,“雄父,安静好像很害怕弟弟呢。”

  “哦。”恭俭良终于问出了扑棱想要的问题,“他做了什么。”

  “他……我看见他在做雌父雄父会做的事情。”

  恭俭良停止咀嚼声。

  扑棱上纯然是无知和天真,掀开自己的衣服,火上浇油,模拟道:“就像这样。弟弟压在安静身上。雄父,弟弟是在干什么啊。”

  恭俭良放下自己的糖罐,拧好盖子,平静道:“他在找死。”

  不愧是最像禅元的雌子。

  恭俭良自认为自己其他地方都不一定好。但他对雄虫(除军雄)还是很好的!他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雄虫(除军雄),他在上学的时候其他雄虫同学虽然没和他做朋友,但大家都会和他分享糖果蛋糕。他在学校还是很受雄虫欢迎的!雄父也说过,雄虫是脆弱的,不可以伤害他们……总之,恭俭良自认为自己不对雄虫下手,是最值得拿来说道的美德了!

  他才不是禅元那种幻想尾随绑架囚禁未成年雄虫的变态呢。

  哼。

  到这里,支棱像谁还不清楚吗?

  都怪禅元。

  “扑棱。”恭俭良还是稍微顾忌下老大的想法,在他质朴的家庭观念中,所有家庭都和夜明珠家一样,小打小闹是常态,真正遇到事情大家还是团结一心,你帮我我帮你。

  殊不知,他的好雌子早就看出雄父简单的心思。扑棱擦擦并不存在眼泪,啜泣道:“弟弟是不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没关系的。”恭俭良道:“你就是要做好准备。你可能会没有弟弟。”

  扑棱: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差点憋不住的小雌虫捂住自己的脸,在强行把笑声抽噎成哭泣后,拖拖拉拉目送恭俭良离开,讲究一个只动嘴不动口的欢迎仪式。

  而等恭俭良杀入打孩子战场后,扑棱揉揉脸便迅速打开恭俭良带回来的包,去寻找雌父所说的“礼物”。

  “扑棱。”安静听完全程,没有目睹过家庭斗阵,也没有经历情感生活的小雄虫暂时分辨不出什么叫茶言茶语,什么叫做人面兽心。他只觉得扑棱忍耐着手足之情,揭发弟弟为自己说话的样子特别帅气。

  “安静。”扑棱则觉得小雄虫安静是个好用的道具。

  在可以达成自己目标的前提下,扑棱不在意对安静浪费一点自己的时间和情绪。他抽出雄父包裹里一大捧鲜花——想想也知道,这东西是雄父雌父从地面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他做的只是拿出来递给安静而已——可惜人大多是肤浅且容易感动的生物。

  扑棱抱着花,控制出笑容,“我会保护你。以后弟弟再欺负你,你马上来找我。”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雌父一定能保住弟弟,谁叫弟弟是个蝉族呢,真偏心。扑棱如此想着,就像说道:“就和图画书上一样,我是雌虫,安静是雄虫,我会一直保护安静哦。”

  弟弟怎么会喜欢这么弱小又这么普通的雄虫呢?安静长得没有雄父好看,力气也没有雄父大,身体也不算健康——弟弟真的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把安静玩死吗?不对,他应该也不在乎死不死这种问题,尸体也能冻起来或者解刨嘛。

  啧。果然,他不理解弟弟的爱好。

  扑棱面带笑容,看着安静逐渐发烫的脸颊,转身继续去寻找自己的“礼物”。

  他还是更想和提姆叔叔一样,成为超级帅气的指挥官。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万能金句:都怪禅元。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4】

  备考,令人失去高光。

  恭俭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上班都失去了灵魂。不光是他,上学的小刺棱也失去了灵魂,父子两坐在一张桌子上,脸上都写了同等怨气。

  禅元也差不多。

  扑棱放假回家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什么凶宅。还不等他退回到门口,小刺棱泪眼婆娑滚过来,一屁股坐在哥哥的军靴上,哭成牙牙学语的样子,“呜呜呜哥。呜呜呜嗝咕咕咕。”

  扑棱作为家里的长子,闻到了熟悉的配方。

  他轻轻把弟弟摘下来,轻轻关上门,“哥哥还有事情要回学校一趟。”

  啪。

  一双手扒拉出门缝,扑棱迅速撒手。狰狞的五指破门而出,快速勾住扑棱的背包。

  “我的好雌子。”禅元狞笑道:“我一直期盼着你回来啊。”

  扑棱觉得雌父这表情可一点都不期盼自己回来。在他被按着头,押送到雄父面前,在代替雌父教导雄父做两道题目后,扑棱深刻理解雌父盼自己回家的心情。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苦。

  扑棱理所当然地想着,打通了老二支棱的电话。

  “是的。”扑棱毫无愧疚撒谎,“安静要回家住一段时间。你回来吗?他约我去书店……我?我当然不想去。你不来我就推掉了。”

  老二支棱就这样,被钓着,屁颠屁颠回家了。

  一回家,他就受到了老大同等待遇:按头押送到桌子边教书育人。

  “畜生!畜生啊!扑棱你这个畜生!”

  恭俭良一巴掌扇在口出狂言的支棱脑门上,把自己错翻天的作业递上前,“我都不会。”

  小刺棱有模有样,把自己没有一个对的试卷推到吱吱哥哥面前,“我也不会。”

  禅元和扑棱站在边上围观,享受着为虎作伥的快乐。

  “支棱还是像我。”禅元欣慰道:“你看,这不是教的很好吗?”

  扑棱看着雄父攥得紧紧的拳头,再看看老二支棱敢怒不敢言的怂包样子,点头应和道:“弟弟不愧是搞学术的,就喜欢教书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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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六章

  年幼的扑棱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 雌父给他的礼物是帮忙雄父写报告。

  当恭俭良冲出去,势必要把欺负安静的某支棱打得嗷嗷叫时,扑棱正在面对一书包乱七八糟的资料发呆;当禅元嗷嗷嗷抱着支棱满地打滚求饶时, 扑棱还面对一书包乱七八糟的资料发呆。

  “雌父。”扑棱不解道:“我的礼物呢?”

  正和支棱一起跪在地上自我检讨的禅元道:“包里全都是。”

  “我想要报告。”

  禅元端倪自己八百个心眼子的长子, 细细品味他脸上那种错愕, 愉悦地说道:“扑棱。有些事情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能体会到快乐。”

  扑棱哑然。

  他还没有对恭俭良撒娇, 禅元就把路全部堵死,抢先开口道:“扑棱那么喜欢雄父。不会不帮雄父写报告吧。不会吧, 不会吧。扑棱不是最喜欢雄父吗?”

  扑棱:“……”

  幼崽意识到了雌父的用心险恶, 咬着后牙槽, 都给气笑了。面对雄父恭俭良万分期待的眼神, 他点头硬撑道:“对啊。我最喜欢雄父了。不像雌父, 就知道护着弟弟。”

  恭俭良眼神凉飕飕,禅元忍不住并拢腿乖乖跪好,顺便把支棱往怀里藏了藏,心虚道:“雄主。我这不是心疼你嘛……蝉族皮厚, 万一把你的手打疼了怎么办。”

  恭俭良:“你求我打你屁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从手感上看, 打老的和打小的没什么区别。

  支棱和扑棱已经习惯双亲偶尔信息含量爆炸的对话。他们这个年龄的小雌虫,重心完全在怎么玩和怎么在兄弟战争中占据上风,两双眼睛瞪来瞪去,一句话不说,便完成对彼此的挑衅。

  禅元瞧着他们两兄弟完成一番无声交流,便自觉应该提醒恭俭良别在孩子面前说那么有歧义的话。他学着两孩子的样子, 使劲挤眉弄眼, 觉得同床共枕这么久, 恭俭良总能看出点什么。

  不曾想, 雄虫瞅着半天,伸出手给了禅元左右两巴掌。

  “禅元。”恭俭良认真道:“你刚刚是不是抽筋了?我再给你打两下吧。”

  禅元:“不、不用了。”

  这件事情,最终以禅元和支棱滚到大厅打地铺中止。

  两只可怜兮兮的蝉族次从每天晚上铺好被褥,早上又收起来,每天还要固定罚跪一段时间,共同大声背诵《刑法》里关于欺辱雄虫的内容。

  “支棱,雌父为你受苦了啊。”禅元连续6天没有和恭俭良亲亲了。他感觉自己回归到寂寞单身时期,每天可怜巴巴奢求恭俭良看自己两眼,却因为老二支棱拖后腿频频失败。

  支棱:“嗷。”

  禅元痛心疾首,“雌父已经6天没有和雄父亲亲了。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体验吗?”

  支棱问道:“什么体验?”

  禅元道:“快要渴死的体验。”

  支棱安静地注视着自己隐晦发疯的雌父,一双眼瞳里充斥着大大的不解。6天时间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雌父可以把雄父搞到手,脱衣服、摸摸舔舔、亲亲贴贴做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他不能对安静这么做。

  雌父明明和他长得一样普通。

  “雌父。为什么我不能脱安静的衣服?”

  “因为他不是你的雄虫。”禅元打补丁道:“别和我说什么,他是你和你哥哥的预定雄虫这种屁话。你们两个都没有问过安静的意见——就算问过了也不行。你们都没有成年,没过20岁前都给我遵纪守法,大声背诵《刑法》一百遍。”

  支棱不懂。

  他满脑子都是雄父雌父吵架时,互相拆台说彼此未成年时发什么图片什么消息,什么捆绑什么脱衣舞。

  哼。凭什么雌父可以,我不可以!雌父一定有什么泡雄虫的秘诀!他不会是要教给哥哥,不给我吧。支棱拧巴地想了一会儿,还是屈服于对安静的占有欲,拱到禅元怀里咬一口雌父的胸肉,大声要求道:“我要学泡雄虫。”

  禅元:“……把你的嘴巴松开!你现在几岁了,还咬我!”

  “我要学泡雄虫。”支棱不气馁,在他一番闹腾后,禅元还是勉强答应他教导一下“追求雄主之道”。

  “首先。你要投其所好。”

  像他当年就专门给恭俭良做了沙曼云同款双刀(虽然恭俭良拿来砍自己);还专门为了恭俭良去进修了蛋糕烹饪;还任劳任怨包揽了恭俭良的所有需求。

  禅元引导道:“你想想看,安静喜欢干什么?”

  支棱歪着脑袋,诚实地说道:“安静喜欢跟哥哥一起玩。”

  禅元眼睁睁看着自己家老二面容逐渐扭曲,从一句很普通地陈述句开始,这孩子不甘道:“安静都不和我一起玩。我一点都不喜欢哥哥。哥哥特别、特别坏。啊啊啊啊他好坏的,特别会装。”

  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支棱对禅元抱怨起来。他从哥哥小时候偷偷打自己屁股开始,到哥哥故意抢雄父的关注,再到哥哥抢走安静,最后以哥哥什么都非要比自己强结束。幼崽蝉翼气得爆开,在空气中嗡嗡作响。

  “他明明不喜欢安静。”支棱总结并点题,“大骗子。他就是要和我抢。”

  禅元试图打圆场,“哥哥只是爱欺负你啦。这说明哥哥喜欢你。”

  随后,他得到支棱看傻子的眼神,和一句“哼”。

  禅元悟了。

  他从没有这么思念自己的雌父。

  在翻阅一系列雌虫育儿书籍后,禅元决定曲线救国,比起教育老二追雄虫,还是先让老大别欺负弟弟更重要。

  他走进主卧时,扑棱正抱着恭俭良,时不时将脸埋在雄父的衣服里深深吸两口,露出可爱的表情。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扑棱才会露出禅元最熟悉的样子——刚刚破壳没几天,正黏糊雄父雌父的恬静模样。

  禅元忍不住生出几分愧疚。

  他还记得扑棱破壳没多久,自己为了安抚恭俭良丧父的情绪,匆匆去地面执行任务猎杀寄生体,随手将幼崽塞在纸箱里,丢到指挥室。而等两人下去上来,再下去,再回来时,又给年幼的扑棱添了个弟弟。

  提姆不止一次觉得禅元不负责。

  他作为一手带大扑棱的年轻军雌,和禅元年岁相近,训斥话来毫不客气,“扑棱一直很想念你们。好几次在星舰上问雌父雄父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做好要幼崽的准备,又干嘛把他生下来。”

  禅元无言以对。

  此事后,他也将避孕这件事情提上日程,偷偷摸摸操作,至今无蛋。

  而此刻,他轻轻坐在床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自己长子的额前碎发。恭俭良总爱扑棱的一双眼睛,时常便将孩子抱在怀里仔细亲亲他的鸦羽,闻一闻他身上那股干燥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禅元是不太理解的。

  他手指在扑棱眉间点了两下,幼崽便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褶子印,哈出一口雾气,嫩生生道:“雌父。”

  禅元对他伸出手,扑棱也恰逢起身,扑到雌父怀里。

  “雌父好久没这么抱我了。”扑棱热乎乎的脸凑到禅元脖颈处。他身上那股从恭俭良身上兼并出的味道,干燥而灼热。

  禅元心里一颤。

  确实。

  他们父子不太亲密,准确来说是禅元心里总有几分芥蒂。他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些芥蒂。但他看着恭俭良呵护扑棱,对支棱不满的样子,自然地生出对老二的呵护。

  他总想着,支棱是蝉族,支棱不受恭俭良喜欢,那么自己便要多爱护一些。

  可他忘记了,如果支棱不曾出生,如果他们夫夫两不是那么荒唐地又要了个虫蛋。扑棱本就该享受着双份的、完整的、雌父雄父的爱。

  “雌父。”

  “嗯。”

  扑棱笑眯眯蹭了蹭。他双臂拢得更紧,碎发挠得禅元面颊痒痒,“雌父伤好了点吗?”

  禅元心中大愧,“雌父没受什么伤。”

  “那弟弟好一点了吗?”扑棱轻声道:“我看弟弟每天都跪着,膝盖都红了。”

  “他皮实这呢。”雌虫这点伤算什么。禅元对自己这个虫种的耐受力相当了解,恭俭良除非拿出点刑具,不然想要叫他吃苦头也是要花点力气的。

  扑棱却是瓮声瓮气,小声道:“弟弟不太喜欢我。”他凑到禅元耳边,双手成喇叭状,低声道:“我就是……想和弟弟玩。但弟弟总不和我玩。”

  禅元:……

  他冷酷地掰过自己长子的脑壳,盯着小扑棱蛾子脸上还没收敛好的一丝窃笑,满脑子都是“不愧是夜明珠家的种”之类的感叹。

  恭俭良怎么就没继承到一点这种茶味呢?

  “扑棱。别给雌父上眼药。”

  “啊,雌父在说什么呀。扑棱不知道呀。”

  “扑棱。别在雌父面前诬陷弟弟好吗?你们是兄弟,长大后你们要互相守望,携手共进。”

  扑棱眨巴眨巴眼,无情道:“谁要和他一起长大。”

  禅元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大声召唤自己的雌父。

  不是他不聪明,也不是他不想教育好两个孩子,实在是书本上的知识只能针对普通且正常的幼崽。而他与恭俭良显然是生出两个混账又臭屁的家伙——其难度可以直接对标夫夫两小时候。

  “你不和他一起长大,要和谁一起长大?安静吗?”禅元低声询问道:“本舰上就你们三个幼崽。你还想和谁一起长大。”

  幼崽左顾右盼,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禅元好几次揪住他的小脸蛋,父子双双对视良久,扑棱率先败下阵来。

  “雌父。我不好看吗?”扑棱托着自己的脸蛋,无辜地询问道:“扑棱不好看吗?”

  “好看。”

  “那雌父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呢?明明雄父说,雌父只要看着漂亮的脸,就会心软。”扑棱确之凿凿,又带着几分判断错误的惊讶。他和恭俭良待得久,在处世上得到了雄虫部分真传。

  其中,禅元篇就重点阐述一个技巧:用美貌麻痹禅元!

  恭俭良用自己的亲身经验告诉扑棱,这招百试不厌,属于秘藏必杀技。

  如今,必杀技失效了。

  扑棱大感失落,“是扑棱不好看吗?”

  “好看。”禅元诚实道:“不过没你雄父好看。”

  扑棱更多遗传了温格尔阁下的样貌,好看是好看,却是一种柔和可爱的曲线美。随着雌虫特征逐渐凸显后,这种幼崽圆润的曲线美正在融合阶段,还没有完全定型。

  恭俭良就不一样了。

  他的容颜非要形容,就是爆杀——任何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被扎中,并且随着脸上最后一点稚气褪去,美貌堪比刀锋,行走动静之间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禅元每天睁开眼都要经历这种爆杀攻击。

  而直到今天,他还是没有办法抵抗。

  “你雄父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雄虫。”禅元提着扑棱崽嘀咕道:“你们两个可惜了,谁都没继承到这么好看的脸。”

  作者有话说:

  不可惜,因为还有个老三。

  土豆疲软,只能写一章(鞠躬道歉)(虽然没有更新值钱)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5】

  怨气横生的备考时光足足持续了一个假期。

  在别的虫族家庭旅行、度假、补课进行一系列丰富的假期生活时,禅元一家困顿在试卷和考题之间。

  小刺棱已经成为一滩漂亮幼崽了。他两个雌虫哥哥为了避免教雄父功课,逮着他好一顿教育,每天数字和公式弄得幼崽从泪汪汪到面无表情。

  ——哭泣没有什么用,哥哥们都是坏蛋。

  就在这彼此折磨的家庭氛围中,恭俭良迎来了改变他命运的重大考试。

  全家得到感天动地的一天休息,三个孩子无论是谁都由衷地希望雄父考上。恭俭良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他自信满满进入考场,浑浑噩噩地出来,禅元都没有把他榨成这样。

  但没关系,恭俭良考完了,禅元解放了,三个幼崽也解放了。

  全家人欢呼雀跃,禅元难得阔绰一番,带着全家人下馆子。在一片欣欣向荣之中,恭俭良噗通一下倒在禅元怀里。

  “禅元~”

  “宝贝没关系,考完了。我们考完了。”禅元打气道:“你已经努力过了。我们胜利了!”

  “我写错答题框了。”

  “……”

  ——*——

  猜猜兰花考中了吗?哈哈哈哈。感谢在2023-05-12 00:53:54~2023-05-13 22:4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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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七章

  禅元在知道讲道理无果后, 选择把两个雌虫幼崽提到一起,先敷衍了事一会儿,按头道歉。他也没工夫仔细想扑棱和支棱各自又有什么小九九。匆匆把被窝里的恭俭良抱起来, 逮住脸胡乱亲一通。

  恭俭良自从这次出任务回来后, 就爱上了睡觉。

  长时间的太空旅行对雄虫的影响比雄虫大多了。恭俭良每天不但早睡早起, 中午还有补觉一个小时, 睡得精神大好,睡得皮肤吹弹可破, 睡得禅元敢来叫醒他, 他就敢提刀弄死禅元。

  除非和孩子们有关。

  “宝贝。宝贝。”禅元亲得很粗鲁, 恭俭良抬起眼时, 左脸已经被蹭得通红。他嫌弃拍掉禅元再次凑上来的脸, 却等在禅元找出毛巾时,乖乖把脸伸过去。

  禅元太擅长照顾人了,恭俭良一点都害臊被照顾。

  他甚至没感觉自己是温水里的青蛙,反而沾沾自喜, 觉得禅元这是喜欢自己,只要禅元一日维持着照顾的姿态, 恭俭良便安心,说话和撒娇也一日比一日重,姿态也放开些,比在夜明珠家里更加放肆。

  “怎么了?”

  禅元用湿布仔细擦拭恭俭良的脸、脖颈、手指。他伺候美丽的事物是如此心甘情愿,两个孩子那得到的糟心,在见到恭俭良的这一刻瞬间化为乌有。禅元只要想到自己能够叫这样放肆又漂亮的雄虫孵化两人的虫蛋, 他内心就无比满足。

  不过, 教育问题还是得提上日程。

  禅元决心从父辈的教育环节中寻找参考。他爬上床, 找出恭俭良的衣服, 一边给他系扣子,一边问道:“我在想,温格尔阁下是怎么教育小孩的。”

  恭俭良有些诧异。

  他对禅元的口吻和情绪十分敏感。支棱出生后,他们是不谈论各自原生家庭的——恭俭良一想到禅元不喜欢自己的雄父,多少有点火大。他还是会抱着扑棱思念,只是思念淡去,禅元和孩子们占据更多生活。

  “你要干嘛?”

  “咳。”禅元心虚道:“我这不想着,教育一下扑棱和支棱嘛。”

  “唔……”恭俭良歪着脑袋,没有回答自己小时候怎么样,反而询问道:“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禅元:……

  夫夫两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无比确认一件事情:他们两从小都不是好货色。

  以及,他们的雄父/雌父真是好不容易把两人拉扯大。

  恭俭良道:“我小时候,雄父都是抱着我睡觉。”自从沙曼云意图用枕头被褥闷杀他失败后,恭俭良便额外爱赖在雄父怀里。他有印象以来,睡浅觉轻是常事,听到窗外风声,眼睛蹭得一下张开,死活都睡不着。雄父只能起来,一下一下用手拍着自己的背,哼着安眠曲,哄他再次入睡。

  一个晚上,他睡不好,雄父也别想睡好。

  禅元听完,果断否定掉这点。他嘴巴上说两个雌子都大了,心里想得是床就这么点大,恭俭良和孩子一起睡,他睡哪里。

  “温格尔阁下没有做其他事情吗?”

  “没有。”

  “他不会教育你吗?我是指训话、罚站之类。”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诚实道:“雄父身体不好。”

  他和哥哥十岁时就确定自己可以放倒雄父。不过,他们谁都不敢试一下,生怕自己推一把雄父,雄父就要去医院住上十天八个月。

  恭俭良道:“哥哥会罚我,还会训话。哦,他们还把我的房间焊上铁栏杆。每次我做错事,他们都要把我关进去。”雄虫笔画一下,倒也没有多生气,“房间里有游戏机、格斗训练机、零食柜。还有我的收藏品,是雄父允许的哦——超级多的生物标本、虫族躯干标本、脏器标本。我还有很多彩图书,禅元你想看吗?我有绝版的哦。哥哥特地去旧书市场淘过来,送给我呢。”

  禅元有种难言的羡慕。

  他一边感叹,难怪恭俭良会被夜明珠家溺爱成不谙世事的样子,一边唾弃,恭俭良社会化程度低,绝对有温格尔阁下和他几个哥哥的问题。

  不过,等远征结束,禅元估计自己也会和夜明珠家一样宠着恭俭良。

  “你在夜明珠时,不发疯吗?”

  “嗯?”恭俭良回忆着,道:“大概是初中吧。我感觉我小时候还挺聪明的,初中可能是学业变难了吧,成绩也跟不上了。”他那段时间脾气特别暴躁,又因为知晓亲父是沙曼云,一度对雄父发脾气,被三个雌虫哥哥联手教育一顿,关在充满游戏和零食的房间里自我反省。

  恭俭良自评道:“其余时间。我就是和哥哥们打打架,然后帮学校雄虫解决不良追求者……唔。还有上表演课。雄父还要工作。”

  禅元眼里的羡慕已经溢出来了。

  他结巴道:“所以,你小时候是可以随便打架的吗?”

  恭俭良茫然道:“你们家不打架吗?”

  “大一点就不能随便打了。家里哪里那么多钱出医疗费啊。幼崽互殴可是没办法算在‘未成年医保’里的呀。”

  “哦。”

  “况且,自家人和自家人打架。家长肯定要骂的呀。”

  “哦。”

  “温格尔阁下从不说你们吗?”

  恭俭良摇摇头,“雄父不知道我们打架。”他有种奇怪的自豪感,“因为哥哥们会扫尾。哥哥们不会让雄父知道,我在外面闯祸的!”

  禅元:……

  “哥哥还说,我要学会看碟下菜。要挑别人的错误,要学会合法防卫,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风!哥哥还说,要遵纪守法,不然他就不给我试卷签字了。”

  禅元懂了。

  温格尔阁下可能是溺爱的源头。但为虎作伥者绝对是恭俭良那三个毫无截止的雌虫兄长!

  “你哥哥真的是,不适合拿来做教育的模板。我没办法相信扑棱给支棱收拾烂摊子的样子。”

  考虑到恭俭良是单亲雄虫家庭,禅元决定从自己身上找找模板。他思考良久,久到恭俭良都开始发呆时,才缓慢开口道:“我小时候……额,我小时候喜欢抢东西。”

  恭俭良打起精神了。

  他就说嘛,支棱果然像禅元。

  “不过,那也是很小的时候了。我也是听雌父补充才对此事有印象的……”禅元捂住脸,有点难堪。他刚出生没多久,霸道得很,整个房间里看到的东西都默认是自己的。无论是雌父雄父,还是兄弟,谁敢动他的东西一下,他就和谁呲牙。

  而问题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禅元自述道:“我稍微大一点时,捡到哥哥买的美人卡……就。觉得。那些东西好丑。”

  恭俭良:?

  禅元:“我不想要那么丑的东西。”

  他想要哥哥美人卡片上的东西。

  那些生机勃勃的、自信矜持的漂亮雄虫。

  但一个三岁的幼崽哪里有零用钱呢?年幼的禅元选择了自食其力。他在仔细观察后,一次性下手撬开哥哥的柜子门,把他所有的美人卡占为己有。他的雌父第一时间发现,等赶到时,禅元正坐在马桶上,专注地挑选卡片里最美的几张。

  “你居然偷东西。”雌父生气找出棍子捏在手里,“你和我说,难道我会不买给你吗?”

  禅元没有回答,他开始撕卡。

  他把他不喜欢的卡片全部撕掉,一口气全部冲到下水道里。

  恭俭良都听呆了。从小有求必应,物质生活优渥的雄虫无法理解禅元的所作所为,他脑子无法理顺一个三岁的幼崽这么做的心理原因。他的直觉与心理却奇妙地与那时候的禅元共鸣起来。

  抢占。掠夺。毁灭。

  没有价值的、不被喜欢的事物,在他们的心里必然被销毁。

  ——破坏是没有理由的。看着事物在自己手中消亡,是生物最短促也最巅峰的快感。

  可禅元现在不是这样的。

  恭俭良忍不住贴着禅元坐。他迫不及待道:“然后呢?”

  “挨了一顿打。”禅元平淡地说道:“雌父给哥哥买了一整套美人卡。我快嫉妒疯了。哪怕他后来也给我买一套,但我就是觉得不舒服。”

  他喜欢独一无二的事物。

  至少,那时候三岁的禅元就喜欢独一无二的事物。

  “小孩子都喜欢特殊化,别人没有我有之类的吧。”禅元揣测道:“不过,扑棱支棱不能这么弄。他们两兄弟但凡搞个特殊化,另外一个就要闹起来。哎,我这次给他们带的礼物他们怎么说?”

  恭俭良有印象但不多。

  他现在的重点已经从“给雌子们的礼物”,变成“禅元小时候的故事”,雄虫扒拉着禅元的衣服口子,眼巴巴地瞅着,“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雌父,还有美人卡。”

  禅元道:“那不重要。”

  “这很重要。”恭俭良道:“扑棱支棱的教育很重要。特别是支棱,他就和你一个样子,天生小坏蛋哼。”

  禅元叹口气,“他哪里坏了?他就是吵了点,占有欲强了一点,喜欢和哥哥打架。”

  “他对安静做那种事情。他是在违法,哼。”

  “他只是不太会表达啦。唉……”

  比起自己小时候,支棱都算是纯洁无瑕的天使了。

  禅元对大部分事情都记得很清楚。他很少对外介绍自己的童年,也很少评价自己的童年,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走向社会化的历程,无论是他做下的错事,还是他下意识的暴力行为,雌父都会手持棍棒和美人卡一点一点把他掰正。

  不过,他的雌父又不仅仅是简单的棍棒教育。

  “禅元。”

  撕毁美人卡的一个月后,禅元的雌父忽然蹲下来问他,“你想不想去看处刑?”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6】

  禅元很努力忽视恭俭良糟糕的答题状况,以求度过假期最后一点美好时光。可他又清楚这美好的日子不过是断头饭,狗头铡总有落下的一天。

  糟糕到极致的一天。

  恭俭良的成绩和小刺棱的开学考成绩一并到家了。

  禅元和他两个雌子拒绝面对这样惨痛的现实。他们罕见地安静下来,排排坐在沙发上,表情如出一辙地呆板。

  对面,是家里一大一小智商盆地。

  “没有通过……”恭俭良看着“不给予通过”的大字,表情失真。

  “没有及格……”小刺棱看着鲜红的叉叉,眼泪吧唧就演起来了。

  支棱捂着脸,拒绝承认自己这是自己的亲生雄父、同雄同雌的亲弟弟。

  扑棱好一点,他端出和蔼的假面安慰道:“没关系。刺棱,我们这次很不错了。至少……只比上学期考试少一分,对嘛。”

  刺棱“哇呜”一下爆哭起来。

  漂亮幼崽左看看往脸色铁青的支棱哥哥,再看看往自己心里扎刀的扑棱哥哥,选择扑到雄父怀里啜泣,“呜呜呜雄父。”

  恭俭良哭不出来。

  他可是复读五次,就为了考法医的小雄虫。

  区区一次、区区一次考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恭俭良看向禅元,亲昵道:“禅元~”

  禅元正在思考要不要拉下老脸,去走关系给恭俭良开个后门。

  远征结束后,他只认清楚一件事情:恭俭良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

  还是一个打破禅元认知的学渣。

  “禅元~”恭俭良撒娇起来,“我格斗分数可是第一呢。”

  禅元道:“你文化分倒数第一。”

  “我格斗第一。”

  “你文化分倒。”

  恭俭良一巴掌呼在禅元脑壳上,表情狰狞,“我可是格斗分第一!!一定是算错了!绝对是算错了。我怎么可能没考上!”

  ——*——

  恭俭良的高考成绩确实很糟糕,在当地是知名的复读钉子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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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八章

  虫族的死刑讲究【感同身受】。

  例如, 禅元雌父带他去观刑的这一场。主犯恶意报复社会,在闹市区驾驶重型农业车横行,撞伤四人后, 在明知道伤员的前提下倒车碾压, 造成一位雌虫幼崽死亡, 一位未成年雌虫重伤。

  按照虫族死刑的核心观念【感同身受】, 等待他的就是车碾之刑。

  而这场处刑的处刑之人,则是那位雌虫幼崽的雌父, 以及那位重伤雌虫的亲属。非受害者亲属的人想要观刑, 就必须要缴纳一笔不菲的“观看费用”, 这笔费, 官方在抽取1%的提成后, 将全部给予受害者家庭。

  禅元的雌父几乎把自己工作以来所有的存款交出去,带着自己的雌子坐在最前排,比那些受害者亲属团坐得还近。

  他们平静地坐着,看着汽车从主犯身上碾压过去, 倒车,分别从手臂、大腿、小腿上碾压下去。

  “开车的那位是机甲操作员。”旁人说道:“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禅元看过去, 在一片哭声中,他瞪大眼睛,直到雌父攥了攥他的手,幼才回神。

  真是难忘的一天。

  禅元看着玻璃上飞溅的肢体残骸和鲜血,以及因重力不断往下坠落的骨渣碎末,忍不住笑出声。他的笑声十分稚嫩, 却带着一种生来的残忍。在其余观众看过来的时候, 雌父侧身为他挡住所有不善的目光。

  他们观看整场酷刑, 一直等到收尸, 一直等到清洁机器人将玻璃擦拭干净。

  “所有犯错的人都会死吗?”

  回家的路上,禅元揣测雌父带自己观刑的用意。他恶劣地询问道:“雌父是要教育我吗?”

  很可惜,三岁幼崽猜错了。

  “如果你犯错了,杀人了,应该不会被这么对待。”雌父道:“真正的被拿出来处刑的人,都是没有价值的家伙。”他掰着手指,在街边给禅元买草莓酱冰淇淋吃,“被判死刑的家伙,会统一进行基因测试。基因好的,会被基因库、军部调走做人体试验;有政治象征的会关押起来,等待废物利用;和寄生体有关的会被抽调和观察,对比起来死亡是那么的简单。”

  禅元的重点却不一样,他平静评价刚刚目睹过的死亡道:“所以,死掉的那个是废物吗?”

  “用你的世界观来说,确实是废物。”雌父道:“喜欢吗?”

  禅元歪着脑袋,没有回答。

  他的嘴唇上沾满猩红的草莓酱,丝毫没有因为观看处刑露出半点反胃恶心。

  “我不是废物对吗?”

  “我说不上来。”雌父戳戳禅元的小脑袋瓜,评价道:“不过你是特殊的孩子,我正在理解你,并且试图告诉你什么是社会意义上的‘正确’。”

  “我如果犯了错,可以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吗?”三岁幼崽思索片刻,认真道:“我想要死在漂亮雄虫的怀里!”

  雌父叹口气,深感任重道远。

  不过日子还是这么过下去。禅元的日常生活开始变得丰富多彩,并和同龄人拉开明显得差距。他的雌父会带他去参观博物馆、美术馆,父子两经常出入图书馆,三岁雌虫幼崽注意力并不持久,每当他开始暴躁和不专心。雌父总能用更新奇,更古怪的事情抓住他的注意力。

  等禅元长到五岁时,他已经观看过三场残酷的观刑,并学会做一些高中数学题。逛博物馆和美术馆的经历,让他的审美变得更加丰富和多元,欣赏美人的目光也越发的挑剔。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雌父日益消瘦的钱包。

  “禅元,雌父没钱了。”

  禅元已经习惯雌父用平等的姿态和自己对话,他十分享受这种平等的对话方式,也稍稍学会喜欢这种父子关系。

  他对雌父道:“没关系,雌父。数学是免费的。”

  五岁的禅元便开始了自己鏖战网络,披马甲做喷子的幼崽生活。他每天拿着世纪数学难题和一群民科舌战群儒。他雌父每天都得查阅上千上万聊天记录,警惕网上是不是有什么货色教坏自己的雌子,最后在逐渐升级的数学符号和暗语中,发现自己拥有阅读障碍。

  雌虫果断拽着自己的天才变态雌子来个秉烛夜谈。

  然而,这场夜谈有点失败。

  禅元更加坚定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蠢货、废物!”在雌父的棍棒注视着,五岁的禅元无差别对网聊中所有人进行一顿智商侮辱后,销号退网。

  雌父不得不对开始第二轮教育思考。

  同样是第一次当雌父的哲学系雌虫,在查阅诸多资料和细品禅元成长日记后,决定从今天开始让禅元真正走向“社会化”。

  “崽啊。”

  “我不要。”幼崽禅元超大声抗议道:“我不要。”

  “……你给我从树上下来!!”

  身为蝉族,禅元的种族天赋发挥得比较晚,五岁才喜欢上树。

  字面意义上,他喜欢攀爬到各种高处。可惜家里那几棵树都已经被年龄相似的兄弟们占据了。禅元这种独占欲爆炸的幼崽根本无法容忍和其他人共享一棵树,他便开始作天作地,每天起床就爬墙出去,寻找一棵自己的“树”。

  哲学系雌父作为一个全职雌侍,每天照顾好家里其余小崽子后,拎着棍子去街区寻找禅元不安分的身影。

  “哥哥说,他可以把自己的树分给你一半。”

  “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雌父苦恼道:“想想看吧。树不在家附近的话,你每天赶过去要一个小时,去晚了其他小雌虫就把树霸占了。如果是别人家的树,万一开了家用防护罩,你该怎么进去呢?”

  “我要把树挖走!”幼崽禅元很有想法,“挖走,种在我的房间里,就是我的了!谁都抢不走。”

  雌父:……

  第二天,禅元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房间里放满了树种盆栽。

  幼崽都不及逼逼赖赖半句话。他和蔼可亲的雌父主动赛一把铲子到他手里,“种吧。雌父满足你的愿望。”他都不给禅元反驳的机会,充分展示什么叫做降维打击道:“看,这是你死活要的隔壁街区家的树。雌父把它买下来了,就种在你房间里了,你要自己照顾好啊。还有这个,公园里的树,雌父用嫁接法给你培育了一棵,你好好养啊,别养死了,还有这个……”

  幼崽禅元萎了。

  他忽然发现,这些树在自己房间里,他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种得好好的,移栽到院子里成活后。禅元也不爱去看。

  稍微大一点,禅元才知道当年的自己爱“掠夺的快乐”。

  可惜,雌父这么一弄。他便觉得没意思,在雌父带他体验陶艺、冶金、机械制造等一些列亲自动手,需要从零开始的创作工作后,禅元开始喜欢上所谓“养成的快乐”。

  特别是,这种亲手培养,亲手锻造出来的东西,从诞生之初就烙印上“禅元”的痕迹——产生这种意识,禅元终于有点小孩该有的快乐。

  但他不可能是普通小孩。

  在学会并创作出自己的作品后,禅元还是腻了。

  他对自己的雌父提出一个异想天开但很充分的“计划”。

  “我要领养雄虫!”

  雌父:“……不可以。”

  “我要养一个漂亮的雄虫幼崽。然后长大了,我就可以结婚。我会把他照顾得很好的!我可以为了洗衣做饭,我可以亲亲他,捏捏他,还有贴贴。我还要躺在他怀里睡觉。”幼崽禅元在房间里满地打滚。他社会化进度其实很不错,至少在兄弟面前不是看书就是做手工活修身养性。

  唯独在雌父面前,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球。

  雌父道:“……你确定漂亮雄虫幼崽会被遗弃吗?”

  幼崽禅元顿住,接着上网搜索新闻、检索资料,整理数据。三天后,他认可雌父的说法,提出一个新的创想。

  “我可以去绑架漂亮的雄虫幼崽。”

  “……”

  “雌父。我想要一个地下室。还有,我想要绑架夜明珠家的小孩。他们的雄虫好好看,长大了都好好看。我想要一个夜明珠雄虫。”

  “……”

  “雌父,我可以在我的床底下挖地道和地窖吗?我保证,我会好好学建筑学的。我绝对不会把房子弄垮的!我想要单独的小房间。”

  “……”哲学系雌父端茶的手颤抖,在三四稳住失败后,他还是为自己的教育硕果感觉到深深的悲伤。

  不过没事,一旦禅元开始和他说歪理。哲学系雌父总能把道理歪回去。

  “禅元。你想要养一个雄虫,我不反对。”哲学系雌父拉出账单,认真和幼崽分析道:“你的目标是:好看的雄虫,对吧。”

  “嗯。”

  “那么我们就必须娇养雄虫对吧。”

  “嗯。”

  哲学系雌父算盘打得啪啪响,“你现在还没有赚钱能力,我就不说这么多了。首先,你得为自己的雄虫负责对吧。你也不想要以后和家里其他兄弟分享雄虫吧。”

  幼崽禅元已经微微感觉到不妙了,此时的他还不是未来那个摆烂的孩子。他是如此积极,如此愿意为了自己的梦想付出努力,掰着手指,艰难吞咽口水后,点头道:“嗯!雄虫是我一个人的!”

  “那你要为雄虫阁下洗衣做饭,收拾房间,提供干净整洁的房间,美味又健康的食物。你要辅导他的功课,还有雄虫养护用品,每天要给他擦拭面霜、身体乳。如果是雄虫幼崽,你还需要学一点医学知识,这些你都会吗?”

  “……”意识到自己能力匮乏的幼崽禅元低声道:“我可以学。”

  殊不知,他雌父就等着这句话。

  “太好了。禅元你是个好孩子。”哲学系雌父连夜打包好东西,将禅元送到孤儿院。他亲昵拍拍自己雌子的肩膀,任重道远,“为了你的梦想,你要学会如何照顾好幼崽。不用害怕,你雄父在这里做义工。每天晚上会带你一起回家吃完饭的。”

  “啊,可是我。我想要雄虫。”

  “连雌虫幼崽都照顾不好,你还想要照顾雄虫幼崽吗?”哲学系雌父严肃道:“禅元啊。你要清楚,一旦是以家庭单位照顾雄虫。家里所有小雌虫都可以嫁给雄虫。按照年龄来算,你只能做雌侍啊。”

  禅元抗拒又无措地看着雌父。

  “可是。”我真的觉得在孤儿院做义工没有什么意义。

  没关系,雌父已经知道禅元是怎么想的。他掏出一张美人卡,蛊惑道:“你知道吗?夜明珠家的雄虫幼崽时期就很好看。”

  “我要看。”

  哲学系雌父笑眯眯把这张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幼崽美人卡递给禅元,煽风点火道:“可爱吧。”

  “嗯。”

  “照顾雄虫幼崽可是个精细活。你也不想自己养着养吧,把雄虫幼崽养丑了吧。”

  幼崽禅元不满地噘嘴反抗道:“才不会。”

  似乎觉得这么说,力度不足,幼崽强调道:“我一定可以把雄虫养得漂漂亮亮,特别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

  雌父:和崽斗智斗勇的每一天。(躺平)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7】

  面对恭俭良的质疑,禅元耐心等待考试院公开卷面下载程序。他揣测恭俭良如果没有写错答题框,分数或许刚刚好。

  可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禅元惊讶地发现,恭俭良如果正确书写答案,他的分数会比现在还低5分。这种骇人听闻的卷面成绩,再一次突破了禅元对“笨蛋”的认知。他甚至开始怀疑栽在这种笨蛋身上的自己是不是也是个笨蛋。

  他们那可恶的亲戚阿洛伊在听到这消息时,笑得满地打滚,开着冰淇淋车上门专程“关心”恭俭良。

  “听说你雌君走关系被拒绝啦?哈哈哈他在想什么嘛。”阿洛伊毫不客气嘲笑道:“军部和警界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呢。”

  “哼。”

  “再说了,小兰花哥哥是需要走关系的人吗?”阿洛伊眯眯眼,打趣道:“我哥哥可是靠自己考了五年,最后捐助上了大学的人呢。”

  恭俭良直接把阿洛伊轰出家门,气得罚禅元一个月不准爬床。

  禅元:?

  很好,这个世界受伤的人只有他自己。

  然而,在恭俭良即将恢复到自己鸡飞狗跳的辅警生活前,一道出人意料的消息让他的学业峰回路转:

  考试中的单项第一,可以报名旁听生名额,虽然不具备正式生的诸多优势。但在通过大大小小数道考试后,也有可能转为正式生。感谢在2023-05-14 21:58:00~2023-05-15 18:0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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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九章

  “所以呢?”

  恭俭良自从发现禅元丰富多彩鸡飞狗跳的幼崽生活后, 果断召唤禅元上床。禅元由此喜提每晚给漂亮雄主讲睡前故事的荣耀,至于他能不能在床上过夜,那得看当天的表现。

  两个雌子老样子赶到一块儿睡觉。禅元抱着恭俭良香喷喷的身体, 手揽着雄虫放松柔软的腰肢, 有种做梦一般的美好。

  他迷迷瞪瞪道:“所以什么。”

  “所以, 你看得是哪一个雄虫的幼崽照片?”恭俭良掰着手指嘀咕到:“雄父小时候也很可爱。我小时候也很可爱。总之就是很可爱……有我可爱吗?”

  “没有没有。”禅元生怕恭俭良听不清, 强调了好几次,“哪里有宝贝可爱呢。”

  和恭俭良在一起后, 每天在生死边缘偷腥吃肉。禅元的美人卡除了社交作用外, 都没有什么时间自个儿盘一盘——有这个空闲时间, 他更喜欢摸摸恭俭良的小手, 亲一亲, 再揉一揉嘿嘿嘿。

  不过,恭俭良要看,禅元哪里有不给的道理。

  夫夫两躺在被窝里,一张一张往枕头上放卡片。恭俭良重点扒拉夜明珠家, 发现是一位自己根本没见过也根本记不住的夜明珠雄虫后,心满意足评价道:“我小时候更好看。”

  禅元被他这点小小的醋意满足到了。

  不过他不在恭俭良面前显摆, 只顺着雄虫往下说,“对对对。还是我们宝贝最可爱。”

  可惜两个雌子都没有继承到恭俭良的美貌。禅元觉得这辈子要能生出一个继承恭俭良美貌的崽出来,他便此生无憾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恭俭良问道:“你真的去绑架雄虫了吗?”

  “当然没有。”

  那会儿的幼崽禅元被自家哲学系雌父治得死死的。孤儿院里,雄虫义工最重要的任务是孵化和安抚虫蛋。年幼的禅元则要负责给更小的小雌虫分点心、整理他们的衣服、和其余同龄孩子一起打扫庭院等等。

  都是些小孩子能做,极为琐碎的小事情。

  幼崽禅元却一天都待不下去,看见雌父就闹着要回家。不过等他开口阐述“雌虫幼崽”和“雄虫幼崽”的差异时, 他就又一次落入哲学系的圈套。

  “禅元。你知道性别论吗?”

  “……我不想知道。”

  “你也看到了雌虫幼崽和雄虫幼崽是不一样的。那你要用你的雌虫思维养雄虫, 岂不是很糟糕?你难道想要养出一个雌虫性格的糙雄虫吗?”雌父痛心疾首:“不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 不喜欢你打扮他的雄虫。这是你想要的。”

  幼崽禅元微微动摇:“不是。我想要。漂亮的。”

  “很好。那你必须要了解性别论。这是一门深奥的哲学……”

  幼崽禅元此时, 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做诡辩。

  他也并不知道他的雌父在大学时期是辩论队的二辩,精通各种刁钻的洗脑话术,曾经试图混入在野党酒吧展开煽动性演讲。

  幼崽禅元只知道,他被雌父说服了,第二天老老实实去给那些不满一岁的雌虫幼崽晾晒衣服。

  这一晾一晒,就是三天。

  幼崽禅元在某个大晴天,脑子“咯噔”理顺了。他一撇手里的衣服,跑去雌父面前打滚,撒泼道:“啊啊啊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啦啊啊啊,大骗子。我要漂亮雄虫呜呜呜。”

  没关系。

  哲学系雌父早就预料到幼崽胡闹的本质了。他轻轻松松提起幼崽禅元,温柔又险恶地哄他,“可以。那么我们去预约领养名单吧。你要以自己的名义呢?还是雌父的名义呢?还是雄父的名义呢?”

  “当然是我的!”

  幼崽禅元还惦记着“不和家里兄弟分享雄虫”的誓言。等雌父把他带到诸多孤儿院内了解一番后,幼崽痛心疾首认识到两个现实:

  他太小了无法领养雄虫。

  除非把他丢掉,再离婚,不然雌父无法领养雄虫幼崽。

  “那雄父可以领养吗?”幼崽禅元寄希望在不太亲密的雄父身上,接着得到一个惊天霹雳:雄父领养来的雄虫,注定要给他们一大家子雌虫幼崽做雄主。

  禅元能成为第几个雌侍都是个问题。

  而且,领养来的雄虫虫种、颜值、年龄都极为不确定。

  这些,都与禅元许愿的漂亮雄虫幼崽不一致。

  幼崽禅元拧巴在原地,还是进行了最后一次挣扎。他踮起脚仰着小脸,对领养处办事人叮嘱道:“如果有,漂亮的雄虫。要那种很好看的,可爱的。雄虫。年龄不要太大,最好和我就差三年的雄虫。如果有可以帮我留意一下吗?”

  雌父在后面“噗嗤”笑出声。

  幼崽禅元刷刷写下雌父手机号,被雌父抱走时还在咆哮:“打通讯给雌父。打通讯给雌父嘛。”

  当晚,父子两进行了一场“虫族家庭制度与婚姻”的深刻讨论。哲学系优秀辩手通过举例子、用比喻等一系列手法,让禅元深刻意识到一雄一雌的困难程度。双方盖着一张被子,从“虫族家庭一雌一雄的现实意义”,讨论到“雌虫婚姻困境”。

  幼崽禅元余下三个月的时间都花费在阅读哲学、社会和查找公开资料,以求辨倒雌父上。

  三个月后,他才醒悟过来,自己最开始是要“绑架漂亮雄虫”。

  哲学,无用!

  辩论不能绑架雄虫,丢掉!

  作为一个绑匪,禅元开始积极学习数学、机械学和挖地道的技巧。

  很不幸。他还是没能逃出雌父的预料。当禅元发现自己的数学题内容是高中-大学衔接考试卷时,并且学校还是雌父母校的那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了成年人对自己的恶意。

  终于,幼崽禅元学会转变了思路。

  他开始主动进攻,将压迫感施加在大人身上。

  “雌父,我想要个雄虫弟弟。”

  “不行。”雌父拒绝道:“管你我就很累了。”

  “我要和雄父说!我要个雄虫弟弟。”

  雌父琢磨下,陈恳道:“禅元。我们家可能生不出那么好看的雄虫弟弟。”

  禅元举起自己正在努力啃得基因学书,认真道:“没关系。根据基因学,只要生得足够多,总有一个好看的。”

  雌父:“你基因学学得明显有问题。”

  父子两为了互喷彼此的基因学基础通宵达旦,为了“蝉族基因到底能不能生出蝶族那么好看的雄虫”浪费四个月的时间,双方一起读书、算数、草稿纸打得满天飞。等禅元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跳到雌父的圈套里时,雌父无聊到准备基因本科预科考试了,而他已经把大学初等基因学内容学完了。

  他的精力再一次被消耗在学术建设上。

  “不可以。”幼崽禅元认真总结,率先复盘自己和雌父斗智斗勇的全过程。他意识到,在家里想要和一个成年雌虫比拼学力是十分不现实的。

  雌父比他果断,为了教育自己辞去了工作。

  雌父比他博学,为了辩倒自己什么书都看。

  雌父比他更加刻苦,为了不浪费所学到的知识,学完就去考个证玩玩,那些纸质证书码起来比禅元还高。

  “雌父,你生我是为了和我作对吗?”

  “?”哲学系雌父正在哄其余小崽子,无聊得阅读《娱乐论》,“瞎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没事情做了?”

  闻到幼崽作妖的味道,雌父一个挺身起来抓住禅元的后脖领,“禅元。你马上要上小学了。你答应过我的,到学校不能攻击同学,不能侮辱同学,你说到做到啊。”

  “哦。”

  幼崽禅元心想,他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但当他真正背着书包去上学时,他深刻且无比后悔答应了雌父的要求。

  ——这里的幼崽都好蠢。好蠢。为了什么要在学校做这么简单的算术题?简直是蠢爆了。

  禅元对学校唯一的期盼是“学校里有漂亮雄虫”。但他去找哥哥们蹭饭时,痛苦了解到本校是全雌虫学校,唯一接触到雄虫的途径是每月一次的校园联谊。

  “好吧。还好有联谊。”禅元和雌父抱怨道:“我们能和蝶族雄虫联谊吗?”

  “禅元。这里是蝉族聚居地。”

  “蝶族的雄虫最好看啊。当然,蝉族雄虫好看,我也不会拒绝。”

  禅元勉勉强强在学校熬过了痛苦的一个月,虽然他上课不听讲,并且有逃课的倾向,但耐不住大大小小所有考试他5分钟全部满分完成。

  “雄虫会喜欢我的满分成绩吗?”

  雌父:“……禅元啊。雌父带你去买新衣服吧。”

  “我可以给雄虫辅导作业。”

  雌父:“……”算了,孩子应该不会对雄虫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吧。

  毕竟,禅元是那么的喜欢雄虫。

  ——哈哈哈,才怪。

  了解禅元是个什么狗屁性格的雌父忧心忡忡来围观亲子第一次校园联谊。果不其然,他看见穿着新意,带着满分作业和试卷的雌虫在一片儿童乐园里,茫然、无措、表现出难以描述的错愕。

  回家后,禅元自闭了3个小时,没吃晚饭。

  3个小时后,他对雌父痛哭流涕,说出了第一句话,“不好看。”

  雌父:“……”果然如此呢。

  又过了3个小时,幼崽禅元才憋出了第二句话,“没一个好看的。”

  雌父:“……”习惯了。

  又又过了3个小时,幼崽禅元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执念,“我一定要绑个漂亮的!”

  雌父:“……”

  年长雌虫掀开被子轻轻揍一下幼崽的小屁股,评价道:“睡觉。”

  梦里什么都有。

  作者有话说:

  可以想象,日后雌父见到恭俭良第一反应。

  雌父:你真的去绑架漂亮雄虫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8】

  对于警界来说,今天是需要记录在案的一天。

  因为日后祸害犯罪界和警界,造福广大民众的“没头脑和不高兴”警雄组合初具雏形。

  在阿洛伊数次周旋,以及本届两个骇人听闻的单项成绩的事实面前,考试方尝试重启“旁听生”名额,并指定两个单项第一试读三个月。

  这中间,出现任何差错,出现任何不合格成绩,两人都会被遣送回所属警局。

  恭俭良就是在这种危机下,认识到文化单项第一的警雄雷克。

  “你也是满分吗?”禅元正在给恭俭良填写各种资料,闻言便听到两人对话。

  “我不是满分。”

  “这样啊。”恭俭良挺起胸膛骄傲的说道,“我可是格斗的满分哦,是这项第一呢。”

  脸色惨白,还在时不时咳血的雄虫道:“哦。我咳咳。基础分拿了满分。再加上附加分……”

  禅元掐指算一下,无语住了。

  确实不是满分,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人就是本次考试唯一一个拿到附加分,达成“超满分”卷面的文化分第一。

  当然也是警界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考满分的雄虫。

  而他可爱还倒数的雄主,还在人家面前叭叭一句,“你好弱啊。”

  禅元:……

  没关系。他的漂亮雄主这成绩,旁听不了多久,就会遣送回原警局。禅元心满意足想,恭俭良应该连入学考都过不去,到时候他可以借着安慰的名头好好准备一下,配合雄虫好好发泄一下嘿嘿嘿。

  殊不知,那边那两个已经牛头不对马嘴的聊起来了。

  “世界上咳咳咳,最疯狂咳咳的犯罪咳咳是沙曼云。”警雄身体很弱,弱到恭俭良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呕血而死,话语和风箱里挤出来一般,根本不晓得具体表达地的意思。

  可偏偏他提到了沙曼云。

  恭俭良十分感兴趣。

  他凑近一些,握拳认真道:“我最想弄死沙曼云。”

  警雄猛烈咳嗽,一直到禅元走过来,他还在咳嗽。那声音绵长而难熬,恭俭良却无视了这声音,和警雄一言一语地聊起来。

  禅元把恭俭良带回家时,两个雄虫还表示开学见。

  “呐呐,禅元。他也是警雄哎。”恭俭良快活道:“他是专门做档案,不出警的警雄。好少见哦。”

  禅元内心微妙地升起一丝不悦,“这样啊。”

  “好厉害,他会写报告。”

  “我也会写报告。”

  “你干嘛?”恭俭良困惑道:“他是雄虫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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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章

  “然后呢?”

  熟悉的问话, 熟悉的被窝,禅元再一次面对自己雄主迫不及待的询问。恭俭良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是支着眼皮, 压在禅元的胳膊上一边懒懒打哈欠, 一边询问道:“你真的去绑架雄虫了吗?”

  禅元讲故事, 已经持续足足一个月了。

  恭俭良从最初“好有趣, 不愧是禅元”,变成了“好有趣, 果然是禅元”。他对自己雌君变态的形象稍微改观, 每天晚上自己乖乖洗漱好, 换上柔软的睡衣, 躺在被窝里等禅元上床。

  嗯, 上床听故事。

  做不做,看心情。

  禅元一边痛恨恭俭良不务正业爱听故事,一边手上脸上嘴上吃豆腐停不下来。恭俭良听高兴了,就放任禅元弄一会。他要听不高兴了, 抓住被褥对准禅元的脸就是一顿爆锤。

  “你真的去绑架雄虫啦?”恭俭良瘪嘴,肉眼可见危险起来, “你绑架了谁。”

  禅元叭叭揉着恭俭良的脸蛋,狗爪子被雄虫呼呼暴揍三四下,疼得红肿起来。见恭俭良还要继续闹下去,他赶快一把抱起自己的漂亮雄主哄道:“没有绑架啦,我怎么会绑架雄虫呢。”

  他也就是换个方式作妖啦。

  禅元记得自己之后逃学、偷窃、弄死寄生体、赌卡……总之,过于丰富的学前生活, 让他对学校日常产生了厌倦感。幼崽时期的他为了追求更刺激的新鲜感, 开始频繁挑战一些不该挑战的东西。

  如同现在的支棱一样。

  “为什么我不能看安静的屁屁?”

  “你在说为什么?”

  幼崽支棱思索, 幼崽支棱醒悟, “因为我没有强/女干他。”

  禅元长久地凝视肖似自己的蝉族崽,他思考幼崽到底是从哪里学会“强//女干”这个词汇时,支棱已经准备去实践这件事情了。

  “站住!”

  支棱跑得更快了,在他碰到安静门把手的那一刻,禅元揪住他的衣领,把崽丢到沙发上,父子两正襟危坐,板着脸开始论道。

  “你哪里学的词。乱七八糟。”

  支棱道:“你和雄父在床上不是这么玩的吗?”

  禅元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是崽,这是崽,他还可以教,他可以教育,“……再听墙角,你就给我去厨房睡觉!”

  支棱歪着头,不管。

  他理直气壮,歪理一堆,原地给禅元表演什么叫做“子肖父”,从沙发上滚下来钻到沙发底咆哮道:“我不要。我要和安静一起睡。”

  “不行。”

  “为什么不行。”支棱叭叭,“你和雄虫睡觉,我也要和雄虫睡觉。”

  禅元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是崽,这是崽,他还可以教,他可以教育。

  雌父当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往好处想想,支棱至少没有想着绑架安静对嘛。至少支棱还没有和自己当年一样尝试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去和雄父睡一块儿。”禅元咬着牙道:“雄父也是雄虫。”

  支棱果断拒绝,“我不要。”

  他喜欢雄父,雄父身上也有好闻的味道,雄父抱着自己时也是软乎乎,精神触角也开始变成可怕大甜甜。

  如果雄父能不那么凶就好了。

  支棱想起雄父在锻炼室轻而易举刷掉雌父的记录,一拳打飞沙袋的样子,再想想雄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我不要。我不要。”

  雄父这种雄虫会暴打崽啊!

  支棱还是喜欢安静这种安安静静的小雄虫,身上香扑扑的,肉也是软软的。抱起来腰部很柔软,稍微吓唬一下,翅膀和发丝都会轻微的颤抖。支棱托着腮帮子思索起来。

  安静不仅长得安安静静,生活里也很安静。他会收拾自己和哥哥弄乱的房间,会坐在沙发上叠衣服,会把自己的小书本一页一页捋平折页,擦拭干净书皮,放入小柜子里。

  支棱和扑棱都觉得安静真是居家必备的雄虫。

  这才是书本上雄虫的样子啊。

  对比下雄父东西乱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支棱对安静不能再满意了。他也没有见过更多雄虫,对异性的好奇便全部投注在安静身上——想要扒掉小雄虫的衣服,探索小雄虫的身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禅元听完了支棱的自述,日行一例思念自己的雌父。

  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折腾小支棱呢?可是这只崽一日不看着就上房揭瓦,不是去和哥哥打架,就是去偷窥小雄虫、欺负小雄虫。

  恭俭良作为一家之主,在听完支棱的自白后,跃跃欲试道:“我要试试看。”

  禅元:?

  他内心感觉到一丝不妙,反问道:“试什么?”

  恭俭良道:“当然是试试看你小时候的教育方法嘛。我已经学会了,你雌父的招式,我已经一个不拉的学会了。”

  禅元对此持有怀疑意见。

  不过对比省心的好大儿,老二的精力确实要找一个新的发泄口。恭俭良能带着支棱去锻炼身体,都比放任支棱骚扰小安静要好。

  禅元毕竟是军雌,他还要去轮班轮岗,升为军官后,每天要完成上面布置得大大小小任务,而下面也有不少人等着他布置任务、核对材料等等。

  “好吧。”他还是妥协一下,拽着家里最不安分的两家伙叮嘱道:“宝贝不准把支棱打坏。你知道我的打坏是什么意思吧。绝对不是我们床上的标准……比那个还要轻一点。小雌虫皮实,但也遭不住你这么打。”

  支棱不服气“哼”了一声。

  禅元马上把矛头对准这个小的,他道:“你哼什么哼。好好跟着你雄父锻炼身体。不准偷跑,不准和雄父顶嘴,不准说雄父是笨蛋。听到了吗?”

  恭俭良不服气“哼”了一声,强调道:“我才不是笨蛋。”

  禅元:……

  他一步三回头,惴惴不安去上班了。末了,上到一半偷偷溜出来看看自己的宝贝雄主和老二在做什么,见到两人四肢健全精神稳定。禅元松一口,回来继续干活,做到一半,觉得心神不宁,左右瞧瞧觉得没有人发现自己在摸鱼,偷偷又跑出去。

  他的宝贝雄主和老二没有打起来。

  两个都是四肢健全,看上去精神健康。

  禅元松一口。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喝一口营养液缓缓,又觉得恭俭良会不会饿了,小跑着快速猫在门口,对着门缝偷偷往里看。

  啊~他的宝贝漂亮雄主精力充沛正在用脚踩着老二的屁股,看上去十分有精……嗯?

  “恭俭良!你在干什么啊!”

  恭俭良被禅元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到了。他扭过头,发现并没有什么外人后,表情狰狞起来,埋怨道:“你干嘛!”

  “你把支棱脊椎踩断了吗?”

  恭俭良一张脸快速冷下来,他不用废话半句,对准禅元的脸就是上勾拳,“肌肉放松。你没有学过拉伸吗?”

  幼崽支棱懒洋洋翻个身,四仰八叉看着雄父暴打雌父。

  呵。

  就这。雌父到底为什么会看上雄父呢?图雄父凶吗?图雄父拳头大吗?图雄父好吃懒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图雄父脾气爆炸每天都要固定发疯吗?支棱不理解,在他年幼的世界里一个“听他话”的玩伴、搭档、伴侣比什么都重要。

  故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雌父到底图雄父什么?

  哈哈哈,总不能是图雄父长得好看吧。

  雌父绝对不是这种肤浅的雌虫。

  *

  这件事情以禅元鼻青脸肿回去上班为结尾。

  “我要吃糖渍柠檬片。”恭俭良送他出门前,还不忘强调,“我最近想要吃酸甜的。酸甜的水果。”

  禅元警惕道:“我不会怀孕了吧。”

  恭俭良不理解。他觉得自己想吃酸甜水果,就是想吃,和禅元怀孕没有半点关系。禅元早早知道恭俭良雄虫抚育课逃得逃,翘得翘,不指望他有多少敏锐度。

  “听说精神力强大的雄虫会因为感知到幼崽的心情,性格和癖好发生点变化。”

  恭俭良:“哦。”

  雄虫跳到禅元肚子面前,贴着脸在腹肌上感受一会儿,认真道:“没有哎。”可是他又真的很想要吃酸甜的水果,整个人都有种迫不及待的滋味,苦恼起来,“难道我和扑棱支棱的精神链接还没有断开吗?”

  禅元心想,我哪里知道啊。

  他一个人悄悄去医护室做了检查。等待报告的那会儿,几乎把掌心都掐烂了——这个家里暂时不需要第三崽。在扑棱和支棱没有成年之前,禅元不希望再冒出第三个麻烦崽崽。

  特别漂亮的那种,是个例外。

  也不晓得这种心理作用有没有效果,禅元确实没有怀孕。不过,他发现恭俭良为什么喜欢吃酸甜的水果了。

  因为他们家的老大,扑棱有点情况。

  “雌父。”

  禅元看着走路都快弹跳起步的扑棱,小雌虫脸上红扑扑,看上去又嫩又粉。他本就长得可爱又好看,心情好时,那双闪蝶种特征的双眸扑闪扑闪起来,无数星辰都在其中闪烁。

  禅元半蹲下身,亲昵道:“怎么了。扑棱。这么开心。”

  “我可以观看战争沙盘推演啦。”扑棱跳到禅元怀里,那些笑容都快变成酸甜泡泡,一个接着一个从他的口吻里冒出来,“虽然不能发言,只能看。但我超级厉害对不对。”

  禅元心想这不是士官们才能做的事情吗?不过他也没打击幼崽的积极性,抱起孩子鼓励道:“当然啦。我们扑棱最棒。”

  “嗯。”扑棱笑眯眯道:“雌父以后要不要来当我的属下。”

  禅元哽住了。

  他看看怀里的幼崽,瞧见了自己幼时最不屑的“卷王”人设。

  而扑棱却毫不在意,锲而不舍,野心勃勃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以后,提么叔叔是我的手下。雌父也是。雄父也是。这样我让你们往东,你们就绝对不会往西。”

  禅元道:“很、很好的理想。”

  他们家有什么可怕的基因吗?真正的七八岁小雌虫根本不是这样的吧!

  扑棱继续编织自己宏伟的美梦,“这样,提么叔叔也不可以说我是大孩子了。他就不能拒绝,我和玩具鸭鸭睡在一张床上了!”

  作者有话说:

  禅元:思念雌父。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9】

  禅元警惕所有出现在恭俭良身边的雌虫、雄虫。

  哪怕他清楚大部分人会在看清恭俭良性格后退缩,可他相信世界上总有一小撮和自己一样不知死活的颜狗。

  禅元的警惕心迫使他连夜查清楚那位警雄的所有资料。

  警雄雷克,其祖父死于连环杀人魔沙曼云之手,此后励志成为警雄。大学毕业后顺利考入文职辅警,文化成绩优秀,心理估测也正常,但因无法通过体能与格斗测试,一直无法转正。

  禅元唯一能放心的地方是对方已婚,和四个雌虫共同养育七雌一雄,家庭生活美满,大概率不会被恭俭良美色迷惑。

  但他又十分担心对方发现恭俭良和沙曼云的关系——要知道恭俭良是沙曼云亲子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出去。恭俭良这辈子都别想成为警雄了——禅元一直不想恭俭良转正爬得太高,可也不希望恭俭良失去梦想无所事事。

  他愿意呵护恭俭良那小小的憧憬。

  “哎。只是同学吧。别牵扯太深。”

  禅元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可晴天霹雳转瞬到来。

  “禅元~”恭俭良结束今日旁听课程,快活地跑到雌君面前要夸夸,“我要和雷克一起参加模拟破案。”

  禅元:?

  恭俭良道:“是一起抢劫案。雷克说,他想和我一起组队呢。”

  禅元:“我不同意!!!”

  ——*——

  发现有朋友问“雷克”是不是哪本书的新角色。哈哈这位是恭俭良的警界搭档,两个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起工作。如果要开的话,大家会看到雷克视角的《我那漂亮又暴力的蠢货搭档》,以及恭俭良视角的《勉强只有脑子能用的警界平替版性转禅元观察日记》。感谢在2023-05-16 22:31:15~2023-05-18 22:4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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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一章

  ◎扑棱开卷的原因◎

  和弟弟支棱的苦恼不一样。

  什么小雄虫, 什么争夺雌父雄父关注,都不是扑棱这个年龄最大的苦恼。他自认为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可以上战场的小雌虫了,每天苦读书籍、锻炼身体、穿梭在指挥室里。

  他唯一苦恼的是提么叔叔不准他上床和鸭鸭一起睡觉。

  “提么。鸭鸭。”

  提姆, 扑棱名义上的义父, 实际上的怨种养崽人冷酷地把自己毛茸茸的玩具鸭子塞到床头柜, 拒绝道:“不能玩。”

  “为什么。”扑棱不理解, 扑棱意图扑到提姆叔叔的床上,四肢划拉着把玩具鸭鸭抱在自己怀里。他还没有折腾几下, 提姆一把揪住他的小蛾翅。

  提起。

  放下。

  扑棱距离自己从小最好的朋友, 一直以来亲密无间, 每晚抱着睡觉的玩具鸭鸭又远了一点。

  “提么提么。鸭鸭。”

  扑棱试图通过撒娇软化军雌冷酷的心。可惜他不知道, 提姆是一个脸盲患者, 是一个毫无情感经历的铁直单身雌。

  扑棱已经长大了,不同于刚破壳那会儿小小软软的一团。现在的他,在提么眼中会跑、会跳、会说话,已经是个能干事的劳动力了。

  就这, 还想要继续和自己柔软、纯洁、可爱无敌的鸭鸭睡在一起?

  提姆表示,想都别想。

  在扑棱5岁的时候, 他终于可以再次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鸭鸭睡觉,也终于可以自己给玩具鸭鸭玩换装游戏——要知道扑棱养在他房间里时,抱着鸭鸭睡觉,给鸭鸭换衣服,流口水蹭得鸭鸭一身后,提姆还得抓着一崽一鸭去洗澡, 再把一崽一鸭统统晾干。

  提姆快要累死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抱着自己的玩具鸭鸭陷入安稳的睡眠。至于扑棱?

  “扑棱, 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对吗?”

  扑棱脸上甜甜的笑容僵硬, 一瞬间,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对”还是“不对”。聪明如他,完全能够料想到自己说“对”将于鸭鸭无缘,说“不对”便是提姆叔叔日复一日严肃的军雌教育。

  幼崽想要软乎乎的玩具鸭鸭,幼崽不想要硬邦邦的理论书和体能课。

  “可是,大孩子不能玩鸭鸭吗?”

  提姆道:“鸭鸭是叔叔的玩具,不是你的。”

  扑棱委屈,眼泪珠子啪啪掉下来,“可是、呜呜可是之前,都是鸭鸭陪我。”他被雌父丢到纸箱子里的时候,是提姆叔叔把鸭鸭抱过来陪他的。鸭鸭和他一起睡觉,一起吃奶,一起读书。扑棱现在都喜欢把鸭鸭垫在自己胳膊和下巴处,整个人趴着看书,把玩具鸭鸭压成一块鸭饼。

  提姆叔叔还会给他做鸭鸭同款小衣服。对比起整颗心都扑在恭俭良身上的禅元,提姆叔叔更像是一位严肃又温柔的雌父。扑棱好几次睡迷糊后,抱着鸭鸭上厕所,都看见提姆叔叔开着小夜灯一针一线给衣服上绣小蕾丝。

  玩具鸭鸭有新衣服,扑棱也有新衣服。

  玩具鸭鸭有小背包,扑棱也有小背包。

  玩具鸭鸭今天要去洗澡了,扑棱也得去洗个澡。

  如果非要让扑棱在弟弟和鸭鸭之中选一个至亲至爱的手足兄弟。扑棱会毫不犹豫选择玩具鸭鸭,并抱着鸭鸭认真说,“以后我有扑棱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着鸭鸭。”

  当然,扑棱喜欢的是提姆叔叔的鸭鸭。

  禅元曾经试图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鸭子送给扑棱,结果被扑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于扑棱来说,鸭鸭就是鸭鸭,他在意地是一个鸭子玩偶吗?

  不!他在意的是提姆叔叔的鸭鸭。是那个陪伴自己一起睡纸箱子,一起换衣服穿,一起上课,一起看书,一起吃饭,一起被提姆叔叔按在水盆里洗头洗澡的鸭鸭。

  他不想和鸭鸭分开。

  “我想和鸭鸭一起睡觉。提么。”

  “不行。”

  “我不会扒鸭鸭的衣服嘛。提么。提么。”

  “你这个年龄也穿不下鸭鸭的衣服。”

  “提么。我再也不会一屁股坐在鸭鸭身上了唔。我绝对不会把鸭鸭做成鸭饼。我会亲亲鸭鸭,轻轻抱着鸭鸭的。提么啊啊呜呜呜,提么提么。”

  冷酷无情的雌虫揪住幼崽的小蛾翅,送崽上门。

  禅元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家长子的哭包脸了,接过时还饶有兴趣戳了一下,得到扑棱更大的哭嚎声。

  “提么提么。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和鸭鸭一起睡觉。”

  “就是不可以。”

  扑棱两眼泪汪汪,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提么叔叔产生了埋怨之情。他把眼泪鼻涕擦在禅元的军装上,脸颊擦得又红又肿,过了足足三天才缓过来。

  而三天后,扑棱继续为了玩具鸭鸭奋斗。

  “提么。”

  “不可以。”

  “我什么都没有说呢!”扑棱再成熟也是个小崽崽,他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有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在意识到雄父雌父情浓时别去打扰他们后,扑棱果断学会满足自己的欲望和想法。而在他的选择范围里,他最想要玩具鸭鸭!

  “提么。我很乖的。”扑棱掰着手指数道:“我会成为和你一样的指挥官。我还会好好学习。我也可以学着做小衣服给鸭鸭。我还会保护你和鸭鸭。”

  提姆道:“哦。”

  油盐不进的铁直单身雌把扑棱气哭了。

  没有得到玩具鸭鸭安慰的崽,一把扑倒恭俭良怀里,看着雄父大杀四方非法入门把玩具鸭鸭抢到手后。提姆拿出玫瑰金手铐,扣着父子两写满四页“关于非法闯入的自我检讨”,并手抄十遍“破坏公共设施惩罚条例”。

  禅元痛心疾首。

  为了自己的漂亮雄主,和漂亮雄主最爱的崽。他臭不要脸凑提姆面前,试探道:“提姆,要不我送你一个新的玩具鸭鸭。”

  提姆回他一个字,“滚。”

  没有人可以从提姆这里横刀夺鸭。

  扑棱在痛失鸭子足足的初期,暴虐异常,都不用支棱挑衅,自主逮住弟弟开始日行痛殴环节。禅元在那段时间头痛到太阳穴发麻,每天睁开眼不是看见扑棱打支棱,就是看见支棱打扑棱。

  两个雌子无比旺盛的精力,在双方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主打一个淋漓尽致的发泄。

  如此,打了一年。

  扑棱发现了夺回鸭鸭的秘诀。

  “为什么雌父那么听雄父的话。”

  禅元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雌父爱雄父啦。”

  “如果舰长叔叔要雌父离婚,雌父会离婚吗?”

  恭俭良痛饮糖水,愣是把一杯糖水吹出了烈酒的姿态。他道:“不会。因为在这之前,雄父会宰了他。”

  扑棱醍醐灌顶,扑棱若有所思。

  “我要让提么叔叔爱上我。”

  禅元不得不单独提着崽,开始一天一夜的语言试探和洗脑教育,重点阐述“别听你雄父的话”以及“我们要遵纪守法”。

  “崽。不要和诺南学。”

  “为什么?”扑棱困惑道:“雌父喜欢雄父。提么叔叔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禅元想,这怎么能一样呢?

  他先不提什么雌雄恋和雌雌恋的困难。就“玩具鸭子和雄虫掉在水里你救谁”这个问题,禅元都毫不犹豫全押“救鸭子”。

  原因很简单。

  提姆脸盲。他脸盲得很严重。这个雌虫只对恭俭的美色瞥一眼,毫无波澜走开后的真实原因是:

  他眼中,恭俭良的脸是一个配色均匀的粉白红三色色块。

  一个配色均匀的色块。

  色块。

  而提姆眼中的玩具鸭子,则是一只可爱、线条明确、生机勃勃还能换装和抱着睡觉、充满灵魂的玩具鸭子。

  “我也想要救雄虫。但这不是取决于我想不想救,而是取决雄虫当天的衣服和湖水的颜色。”提姆道:“况且,一只鸭子和一位雄虫阁下,我有信心一手一个带上来。”

  提姆只会处于人道主义、雄虫保护条例,对雄虫实战救援。什么恋爱,什么发展更进一步?

  呵。你会和一个马赛克谈恋爱吗?

  “扑棱,懂了吗?知道雌父是什么意思吗?”

  扑棱道:“知道。”

  他这边满口答应。

  不日,便找到了自己的启蒙恩师。

  “诺南。你为什么没有穿裤子?”

  “你应该叫我老师,小崽种。”诺南随手给自己批条浴巾,懒洋洋道:“怎么想到这我呢?该教的都教了。你还想学啥。”

  扑棱把准备好的话琢磨两遍,谨慎道:“怎么让一个雌虫听话?”

  诺南道:“睡服他。”

  后方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对诺南施以绞杀。扑棱对接下来的肌肉横流熟视无睹,作为一个生活在雌父雄父荒诞爱情故事下的崽,他深刻理解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奇葩和变态行为,并感叹正常雄虫和正常雌虫都是需要被保护的珍惜虫种。

  “你是什么误人子弟的东西。”

  “我说的是说服!啊,是说服!是你脑子不正常,你耳朵有问题啊啊啊啊。”

  副舰长扒开枕套,娴熟当做麻袋套在炮友脑袋上,三个拳头下去世界安静了。扑棱平静看着身材壮硕的雌虫套上裤子和上衣,走到自己面前叮嘱道:“走吧,回你雌父哪里。别老找这个变态聊天。”

  扑棱点头。

  他跟着副舰长走了一段路,抬起头问道:“你是军官吗?”

  “算是吧。”远征中的军雌对幼崽十分宽容,回答道:“我是上尉。比你雌父高两级,怎么了,扑棱?”

  “你能命令指挥部吗?”

  “当然。”

  扑棱若有所思,“做什么命令都可以吗?”

  “不能损害远征集体利益,不能漠视其他军雌的生命……除此之外,大部分命令都可以。”

  扑棱眨巴眨巴眼睛,理解了。

  雌父和提么是一个级别的军官。

  他只要比这雌父、提么都要高,就可以命令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扑棱:开卷!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0】

  禅元的抗议在恭俭良耳朵里纯属放屁。

  别看恭俭良婚后说话甜甜的,他揍人后拳头上的血也是甜甜的。在一顿爆锤兼“我不管,我要破案,我要当犯罪克星”的宣言后,禅元一个人拧巴在原地,反思为什么堂堂战神还打不过雄主。

  算了。

  他就没有单纯靠拳头赢过恭俭良。

  禅元做完心理建设后,请了一天假,尾随恭俭良去上课。他狗狗祟祟不像个好人,又有点像是目送幼崽上学的老雌父,良心和不放心轮番交替。

  于是,他看见警雄雷克动脑子,恭俭良动手的全过程。

  “是这里吗?”

  “没咳咳咳——等一下——咳咳咳。”

  已经把拳头砸上去的恭俭良:?

  快要咳死在慢性病的警雄雷克奄奄一息道:“没有到地方。”

  蹲在墙角目睹了全过程的禅元:……

  他想起在远征时带恭俭良出任务的日子了。恭俭良的军功其实是可以升到士官的,可雄虫为什么升不上去呢?

  “我闻到了变态的味道。”恭俭良笃定道:“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这里肯定有个变态。”

  警雄雷克:“你能动一动咳咳唔脑子吗?”

  恭俭良:“我雌君说,聪明人在场我最好别动脑子。”

  警雄雷克:“……你要试着推理一下?我们现在毕竟是组队考试。”

  十分钟后,两个警雄旁听生面面相觑。

  警雄雷克道:“你还是不要动脑子吧。”

  恭俭良:“啊。为什么。我推理得不对吗?”

  警雄雷克客观评价道:“你都被你的雌君宠成个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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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二章

  “夺人所爱是不对的。”

  “我也喜欢鸭鸭。”扑棱倔强道:“我也会对鸭鸭好的。”

  老二支棱则是听完一切, 兴奋强调对自己有利的内容:“哥哥喜欢鸭鸭,所以安静是我的。”

  禅元一个头两个大。他看着两个冥顽不灵的雌子,在“口头教育”和“动手教育”之间徘徊。

  “鸭鸭是提姆叔叔的私有物。”禅元说完, 戳着老二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安静是个人, 不是东西。不准说安静是你的。”

  两个小雌虫直勾勾看着禅元, 不约而同“哼”了一声。

  “雌父就偏心雄父。”扑棱不满道:“我要去找雄父玩。”

  支棱难得和哥哥站在统一战线,撒泼道:“哼。我也是。”

  他们两个哼哼唧唧, 难得展现出一点幼崽的刁蛮, 跑到屋子里, 扑倒床上, 压得恭俭良头发疼。

  “雄父。”扑棱声音都软下来, 告状道:“雌父……”他话都没有说完,老二支棱起调,把哥哥的声音全部盖下去,“雌父偏心。”

  恭俭良:“哦。”

  “雌父不管我们。”

  恭俭良:“哦。”

  两个雌子还想要说更多, 后勃颈一紧,双双被禅元提起来, 拽出门。等恭俭良揉着眼睛,发会呆儿,门外两雌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已经消下去了。禅元拍拍手,笑眯眯端着糖水叫恭俭良再眯一会儿。

  “深空旅行,多睡觉对身体好。”禅元亲亲恭俭良的唇角,坐在边上用梳子一点一点整理雄虫的碎发。自远征开始, 恭俭良便没有剪过头发, 原本堪堪及肩的秀发如今已长到下腹处。

  恭俭良不会打理, 原本打算一刀剪掉这烦人的东西, 还是禅元苦苦哀求,在学习护发、编发等知识后,承担起为恭俭良洗头、梳头、保养头发的繁琐工作。

  “还是剪掉吧。”

  “不可以。”

  恭俭良抱怨道:“刚刚扑棱支棱压到我头发了。”

  禅元马上说,“我会把孩子教好的。”

  恭俭良歪着脑袋,没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逻辑关系。在他的意识中,长头发除了好看没什么用处,打架还容易被人拽住,如果不是早年雄父拦着,恭俭良才不要留头发呢。

  他想要剃光头。

  “我可以剃个光头。”恭俭良抬起头,靠在禅元胸口,认真道:“这样扑棱支棱就不会压到头发了。”

  “不。不需要。”禅元更加坚定教育孩子的决心。

  他是不会让恭俭良这头漂亮的秀发消失的!作为一个颜控,禅元死活都无法想象出恭俭良剃光头的样子,哪怕恭俭良再三说没头发不影响好看,禅元也死活不要。

  “平头也可以。”

  “不。不可以。”禅元誓死捍卫恭俭良的长发造型。他托着恭俭良的后脑勺,用手指轻轻按摩雄虫的脑壳,手指上传递出的力度让恭俭良舒服得眯起眼,一时间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件事情就被禅元糊弄过去了。

  不过对两个孩子来说,要想不闹雄父雌父,就只有一个方法:给他们两找点新乐子。

  “安静~”

  “安静哥哥~”

  正坐在沙发上乖乖尝试编织的小雄虫安静哆嗦一下。他回过头便发现扑棱支棱两兄弟凑到自己背后,两个无法无天的小雌虫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对安静做的事情表现出好奇。

  “你在做什么?”

  “这不是雌父送给你的花吗?”支棱记得很清楚。他好不容易盼到雌父雄父去地面执行任务,苦苦哀求雌父给自己带一个寄生体尸体上来,不料被无情拒绝了。

  家里三个孩子,哥哥得到了什么指挥资料还是地面报告吧,虽然是哥哥自己整理的,但支棱才不管那么多呢。他盯着安静手中那些压制成干花的小白花,埋怨起来,“你们都有礼物,就我没有。”

  寄生体尸体很难吗?雌父雄父下去杀一个又不是很难。

  支棱说完,翻过沙发,一屁股坐在安静旁边。扑棱倒不准备翻过来,他趴在沙发靠上,笑眯眯注视着安静,看得小雄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我。我在做编织。”安静低低说道:“还有干花。”

  禅元带上来的花都是新鲜的、没有经过任何保鲜处理的。安静很喜欢,可放了两天发现花逐渐开始枯萎。他问了医护室的军医怎么办,在军医的指点下用一些干燥剂,尝试将花制作成干花。

  至于编织,则是学着一本小说里雄虫的爱好尝试做的。

  支棱一眼便被那些干花吸引了。他拿起装着干燥剂的瓶子,问道:“哇,这能拿来做器官干燥剂吗?”

  扑棱道:“你快去把书读烂吧。”

  “什么意思啊你。”支棱一踩沙发蹦起来,两个雌虫幼崽开始讨论起“化学试剂使用方法”“制作器官标本的技术点”吵到谁都说服不了谁时,双双打开自己的通讯器开始照本宣科,用印象里的知识点掰倒对方。

  至于,知识点找不出来?

  那就上拳头吧。

  安静一辈子都无法理解这两兄弟在打什么,为什么打架,他作为一个正常的小雄虫连两兄弟在这个年龄说什么都不太懂。

  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不要打了。啊,你们不要打了。”安静试图劝架。他手刚刚搭在扑棱的肩膀上,两个雌虫便扑到前面翻滚。安静只能再大声一些,扯着嗓子劝架,“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架。”

  扑棱不在乎。

  支棱倒是想停下,可他停下就挨了哥哥一巴掌,火气上来翻身用脑壳“哐”敲在扑棱鼻子上。

  恭俭良顶着禅元给自己新扎好的头发出来时,就看见一地鼻血和两个狼狈的雌子。

  他娴熟一手一个,先把两个崽分开,大声喊道:“禅元。”

  禅元屁颠屁颠滚出来,十分老练地提走老二,夫夫开始各自教训一个崽。不过恭俭良负责扑棱,禅元负责支棱,两人都给予自己偏爱的孩子最大的耐心。

  ——主要是这样不容易出命案。

  ——顶多出一些冤假错案。

  扑棱道:“弟弟说要用安静的干燥剂做尸体标本。我制止他,他就打我。”

  支棱道:“哥哥说我是笨蛋。他嘲讽我!”

  安静忍不住啜泣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编织、制作干花会惹出这样的事情。作为这个家里最不起眼的一员,同时也是这个家里唯一没有血缘关系的幼崽,他敏感而胆怯,没有人说他,自己先责怪起自己来。

  “我。我再也不做了。”

  扑棱和支棱齐齐看过去,两兄弟在这时候倒是很像兄弟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不做?”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做出同样的指责:

  “都是支棱弟弟的错。”

  “都是扑棱哥哥的错。”

  “不许学我说话!”

  “你才是,不许学我说话!”

  禅元和恭俭良习惯了。夫夫两看着手里的两个雌子呲牙咧嘴,在一顿无比相似的嘴炮后,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

  恭俭良也“哼”了一声,选择去看看自己打哭嗝的雄虫养子。他看孩子的方式约等于无,连张纸巾也不带,坐在沙发边直勾勾看着安静。吓得小雄虫眼泪都收回去了。

  “雄父。”

  恭俭良道:“我小时候学插花。”

  禅元激灵道:“我怎么不知道。”

  恭俭良抄起枕头砸在他身上,“你干嘛知道。”他也不管两个雌子和自家雌君是如何震惊,缓慢地回忆着对安静道:“不过我不喜欢插花。我喜欢打人。”

  安静连最后一声哽咽都硬生生憋住了。

  恭俭良道:“雄父说,雄虫也可以学格斗。我就再也没有去上什么插花、编织、烹饪、绘画课了。”

  因为他上插花课,太过用力,把花枝戳到桌子里。捧着第一堂课的作业放学回家,很巧遇见拐卖犯,靠着一捧花把人送入icu。雌虫哥哥们赶来处理后事时,拐卖犯的眼球还扎在恭俭良的插花作业上。

  “哥哥。”年幼恭俭良天真无邪道:“我要送给雄父。”

  哥哥们说算了吧,算了吧。

  雄父温格尔直接吓昏过去了,他抱着恭俭良哭了一整个下午,最终决定请家庭教师给恭俭良上一些格斗课程、表演课程和社会化引导课程。

  恭俭良结合禅元的教育经历,发现里面没什么“教育雄虫”的内容。于是,在教育养子这件事情上,他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雄父教你格斗吧。”恭俭良平静道:“这样,你以后就可以参与进来了。”

  禅元:?

  扑棱:?

  支棱:?

  什么?什么东西?恭俭良/雄父在说什么?让安静参与到什么里面?

  恭俭良继续道:“以后你就不需要在旁边看着了。你可以进去和他们一起打架——禅元,你干嘛拉我。”

  禅元心想,我再不拉着你,是要瞧你把安静带上歪路吗?

  “宝贝啊。安静可能不喜欢格斗呢。”

  “他也想要和扑棱支棱一起玩啊。”恭俭良苦恼道:“整个星舰就他一个雄虫幼崽。我又不可能带他一起玩。我会把他打死的。”

  禅元深吸一口气,深吸一口气。他忽然意识到恭俭良的童年里一定有什么特别错误的概念!不然在这个雄虫先天体能弱于雌虫的时代,谁会让雄虫幼崽和雌虫幼崽互殴呢?

  疯了吧!雄虫协会和警署会上门拘留这种不靠谱的家长吧!

  禅元道:“宝贝。让安静锻炼身体可以,但他绝对、绝对不可以和扑棱支棱一起打架。”

  “哦。”

  “你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恭俭良缓缓从走神里回来,他眨巴眨巴眼睛,也不晓得从那一刻开始听,敷衍道:“昂。”

  雄虫明明也可以锻炼,明明也可以痛揍雌虫嘛。

  恭俭良打个哈欠,在禅元挤牙膏式地询问中,断断续续憋出他在夜明珠家的幼崽生活。

  作者有话说:

  禅元:令雌父头疼的幼崽生活。

  恭俭良:令雄父和哥哥们头疼的幼崽生活。

  扑棱和支棱:令雄父雌父头疼的幼崽生活。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1】

  警雄雷克知道自己这个年龄,这个身体想要成为正式警察有多难。

  他在到报到处看见恭俭良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位是传闻中的“关系户”,就连自己这个单项第一的旁听生,都是蹭着给对方开点后门才有机会考进来的。

  没有人,会让一个身体不好的已婚雄虫成为正式警雄。

  警雄雷克在看见恭俭良的那一刻,便无比羡慕对方,羡慕对方健康的身体,年轻,并且有一个支持他进行社会工作的雌君。

  直到两个人组队考试。

  警雄雷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听完恭俭良根本不靠谱的推理后,他在“这家伙卷面分拿了多少”和“这家伙精神是不是有点问题”之间徘徊。

  “所以说……”恭俭良坚定道:“我一定会把罪魁祸首大卸八块,吊起来剥皮

  抽筋的。”

  警雄雷克:“听起来不像假的。”

  恭俭良炫耀道:“当然不是假的。我和禅元,唔,就是我的雌君啦。我们经常这么做,把敌人杀掉,用刀子剥开他们的皮做成皮具。”

  警雄雷克:“你是怎么通过心理安全评估的?”

  恭俭良思索片刻,回答道:“我忘了。”

  躲在墙角的禅元:……

  “好吧。”警雄雷克咳嗽一长串后,虚弱道:“接下来能听我的指挥吗?”

  “不能。”恭俭良上下打量警雄雷克后,客观评价道:“你好弱。你要听我的。”

  禅元:?

  恭俭良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要靠拳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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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三章

  在恭俭良的记忆里, 家里就没有成年雌虫的存在。

  偌大的夜明珠家老宅里,只有雄父、三个雌虫哥哥和他这个小小的雄虫幼崽罢了。而更早期的关于那座黑乎乎小房子和沙曼云的记忆,一度模糊, 让他错认为一切都是幻梦。

  “小时候还会吃点药。”他躺在床上, 对禅元道:“基因库的蓝大衣们, 唔, 就是上次给我治病的那些家伙。他们给我吃很多药。我不喜欢他们。”

  在恭俭良的印象里,他小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他记得自己很喜欢翻看医学书, 他偏爱那些书籍上□□彩绘的器官图案, 他哪怕认不全那些字, 也会认认真真把自己能够读得懂的东西串在一起。家里最年长的大哥会在惊讶之余, 教他每一个字是音节, 是怎么写的。

  恭俭良很难描述那时候的感觉。

  这些过去在他心里变成类似影像的存在,时间过去越久,他便越难以共情当时的心情。

  很奇怪。

  他甚至没有办法和禅元一样,将这些事情讲得生动有趣。他拼凑记忆都是如此困难, 除了一些额外清晰的暴力事件、关于雄父和哥哥的故事外,表达一个长句子, 一个完整的起因经过结果,恭俭良都要犹豫很久。

  不过没关系。

  禅元有这个耐心等待。

  当恭俭良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或者是什么东西时。禅元便亲亲接过话茬,他轻松谈论起自己小时候做得变态行为,在恭俭良的注视下,几分尴尬和难堪伴随着亲吻逐渐缓解。

  “忽然有一天。雄父很生气。他和基因库的人闹翻了。”在一个月后, 恭俭良对禅元这么说道:“雄父真的很生气。他说再也不会给我吃药了。”

  “为什么?”

  “不知道。”恭俭良平静地回忆着, “我真的再也没有吃药了。”他闭上眼睛, 下意识钻到禅元的怀抱里, 呼吸灼烧着雌虫的胸膛,露出一个漂亮的发旋。

  禅元情不自禁亲了亲,回复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没事。”

  他们挤牙膏式讲着彼此的故事。不过更多还是禅元在说,恭俭良的表达欲不强,他会乖乖听很久故事,从开始评价“变态”发展为“好变态”,再到偶尔夹杂着一两句,“我小时候……”“我知道……”

  除去下地面疯狂屠杀寄生体、清理本土生物外,恭俭良脾气都不错。

  禅元也开始有计划地照顾恭俭良。他拿捏着恭俭良透露出来的童年故事,小心翼翼揣测恭俭良的心理状态,在制定地面任务时,优先照顾恭俭良的身体和情绪。

  这是一个慢功夫。

  禅元已经付出了近十年的时间,他坚信自己可以再付出十年,甚至是更久。

  他对恭俭良谈起自己的蝉族兄弟们,笑话兄弟们都是真正的种族主义者,好几个发誓一定要嫁给蝉族雄虫,根本不考虑其他虫种的雄虫。但在谈起童年的日子里,禅元偶尔也会感叹好几个专修冶金和锻造的兄长对自己的帮助。

  “还记得我送给你的双刀吗?”禅元怀念道:“我还是借用了哥哥的锻造工坊,给你亲手做的呢。”

  恭俭良想起来了,不过他的双刀早就换了好几批。禅元最初做的那一把被收藏在匣子里,放在衣柜深处。

  他举起自己现在用得这对,嘀咕道:“我当然记得。”

  禅元挨打是挨打,好了伤疤便忘了疼。上一回给恭俭良用双刀打得有多疼,下一回还是用自己的军功找最好的材料,快乐修复双刀上每一个豁口,邀功般送到恭俭良面前。

  恭俭良承着这种好,他依旧不太会表达和共情,打禅元的时候也从不动摇。可在偶尔,他内心也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快乐和温情。

  那是一种绝对不同于杀人的快乐。

  那是一种绝对不同于血脉亲情的温情。

  “我也有哥哥。”恭俭良和禅元比较起来,“三哥很爱哭。不过他很厉害,我都打不过他。唔。哥哥也不会真的打我,他一般都躲着我,我不怕把他打死。”

  禅元知道这位,远征最后一次地面采购时,他同恭俭良的三哥相处过,还接受了对方赠与的“光剑”。

  “二哥很贤惠。”恭俭良比较起来,“二哥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把早餐端到床上给我吃。二哥机械特别厉害,他会修机器人和卫星。”

  禅元心想,这位我也知道,夜明珠家送来的雌君戒指保护罩,上面的冷却时间在早期真是坑死他了。

  “大哥最厉害。”恭俭良谈起这位,有点沮丧又有点小骄傲,“雄父最喜欢大哥。夜明珠家也是大哥的。每次叫家长都是大哥去。”

  禅元手指盘算一下,他发现自己可能就是这三位雌虫兄长的集合体。

  打不死。会干活。

  偶尔充当恭俭良心理上的大家长。

  “我像不像你哥哥?”禅元想着,便逗弄自己的漂亮雄主。他笑嘻嘻,也不怕没脸没皮挨揍,凑上前亲两口恭俭良的脸颊,低声道:“像不像。”

  恭俭良道:“不像。”

  哈哈哈。禅元有点可惜。他猜测自己还是没能媲美夜明珠家在恭俭良心中的地位,正不快地要多啃两下回回本。

  恭俭良道:“你是我雌君。你不是我哥哥。”

  漂亮雄虫翻个身,从躺着变成趴着,歪着脑袋,半天没想明白禅元干嘛要和自己的哥哥比较。

  “唉。可是我和你哥哥做的事情不是很像吗?我们对你都很好嘛。”

  “这不一样。”恭俭良将脑袋埋在枕头里,看上去像害羞了一样。禅元起了兴致,就去闹他,“说说嘛。什么不一样。宝贝。雄主。宝贝。说说嘛。”

  他缠着恭俭良足足几分钟,手都快把雄虫裤子扒下来时,恭俭良终于忍无可忍捏着枕头重重砸过去。禅元四仰八叉摔下去,还等起来,恭俭良摁着枕头压迫者他的脸,咆哮道:“这就是不一样。”

  “我才不会和哥哥睡觉。”

  “我也不会满足哥哥的奇怪想法。”

  “哥哥才不是变态呢。变态变态变态!我要睡觉!”

  枕头下,传来闷闷的笑声。

  禅元大笑起来,一把使劲抱住恭俭良的腰。他知道恭俭良可不是生气,顶多是被闹烦了,恼羞成怒罢了。整个人顺着杆子往上爬,罕见撒娇起来,“宝贝。我就知道宝贝对我最好了,对不对。”

  恭俭良冷漠推开禅元的脸,用行动证明不是。

  可他到底扛不住禅元的各种小动作,被禅元这里摸摸,哪里舔舔,两个人很快滚在一起,干了个爽。

  禅元可算是舒服了。

  作为挨打挨骂挨.操的那一位,他老腰都快折了。但两个雌子把门拍得哐哐响,他不得不拐着腿去开门,阴森森卡在门缝前,不爽“嘘”一声责怪道:“干嘛。”

  扑棱又长高了一大截,十二岁的他已经能到禅元胸口了。身上套着一件改小版的军装,穿上改小一码的军装看上去格外有模有样。

  支棱也是。不过他不喜欢哥哥那套军雌作风,身上随着挂着一件禅元改小的短袖,裤子也是禅元暂时不穿的便装。鞋子倒是懒得找了,成天穿着一双白袜子,满房间乱跑。

  “雌父。”

  “我要去地面!”

  “你不要抢我话。”扑棱一把捏住弟弟的脸,抢先对禅元道:“我已经十一岁了,是可以当童工的年龄了。”

  禅元黑着脸,为长子的用词感到冒犯。

  他还没有开口批评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支棱一脑子砸过去,两兄弟惯性拉扯起来了,“你不是可以跟着提姆叔叔去吗?”

  “白痴,他又不下地面,我跟过去干什么?你一个学医的,去地面干什么。”

  “星舰上又没有尸体。怎么?你要做我的解剖课老师吗?我现在就送你去解刨台上。”

  禅元面无表情拍着自己的老腰,看着两个雌子吵吵闹闹。

  他结婚后嘴不后悔的决定就是避孕——不然,按照他和恭俭良每日做的次数,他们孩子少说得上两位数——现在两个雌子就快把禅元吵翻天了,他根本不敢想再来几个的样子。

  啧。

  “你们。两个。”就在老二支棱要继续头槌兄长之际,禅元手掌一扒拉,飞速将两个雌子分开,“你,站到墙角去。支棱你笑什么,你站那边去。你们两个给我保持两米以上距离知道吗?”

  “哼。”这是来自扑棱的表态。

  “哼。”这是来自支棱的表态。

  禅元十分果断一人一个板栗喂过去。随着两个雌子逐渐长大,他们的混球指数和惹麻烦也逐年增长。扑棱的美貌也好,支棱的肖似优势也好,在禅元和恭俭良心中逐渐归零。

  夫夫试图学习哲学系雌父那般,耐心引导两雌子走上正确的道路。但很不幸,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一家四口纯属没头苍蝇四处乱窜。禅元在试图管理三个人各有各理的心理状态后,选择躺平。

  “等远征结束,你们两都给我去蝉族老家进修。特别是,支棱!你说说你,你是不是又去拿安静的衣服了”

  “我没有。”

  “还说没有。”禅元捏着鼻梁,头疼道:“你房间那件雄虫味的外套是怎么回事?我说了多少次,不告而取,就是偷!”

  “我没有。”支棱委屈道:“那是安静借给哥哥穿的。”他眼睛滴溜溜转一下,狡辩起来,“不过既然安静借给哥哥了,哥哥的就是我的。”

  扑棱冷笑一声。

  他毫不客气踹掉弟弟的台,“胡说八道。安静才没有借我衣服呢。”

  当然是有的。不过他是帮安静找了新的编织线,不慎弄脏安静的衣服,借故把安静的衣服拿来钓鱼执法——自打支棱往他床头放了一双眼球器官模型后,扑棱就发誓要让这个混账弟弟吃点苦头。

  “我都不知道安静借给我衣服。”扑棱痛打落水狗,道:“支棱,你偷东西就不要带上我。”

  也不知道雄父雌父这次下地面能带多少名额。

  如果只有一个,他得想办法把弟弟踢出名单。

  作者有话说:

  520特典在围脖,日后会收纳到免费番外区,需要自取。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2】

  “你根本不会推理,应该走这边才对!”

  “开什么玩笑,我已经闻到了犯罪的味道。应该走这边才对。”

  “呼呼我咳咳咳,咳咳。”

  “你太弱了。”恭俭良确之凿凿道:“我抱着你走吧。我可不想拿零分。”说完,他又感觉到不太对,自我打补丁,“你不会喜欢雄虫吧。”

  警雄雷克:……

  他服了。他根本跟不上面前这个漂亮雄虫的脑回路。

  禅元就躲在边上,目睹两个雄虫无效对话半小时,他的心态已经从“看看这个雄虫有什么企图”变成“真是好可怜一雄虫。”

  不过也幸好恭俭良有不对雄虫(军雄除外)的标准,雷克但凡换个性别,禅元怀疑双方已经打得如火如荼起来了。

  而这场考试,两个警雄如愿垫底。

  好消息是,在警雄雷克最后几分钟智力高光和恭俭良不讲道理的蛮力下,两个人保住了及格分。

  坏消息是,他们吵得更厉害了。

  等禅元变装后来接恭俭良下班时,两个雄虫已经是王不见王的状态,恭俭良更是“哼”了超级长的一声,扑到禅元身上撒泼。

  “我要学习!”

  禅元:?

  恭俭良生气道:“警雌们都说雷克推理正确,说我一个点没有推理对。不可能,我怎么会一个都猜不到呢。我要好好复习,下一次考试一定弄死他!”

  禅元:……

  雌虫想到警雄雷克那可怕的附加满分成绩,再看看怀里漂亮雄虫混乱的脑子,拒绝的话就在嘴边。

  恭俭良敏锐抬起脸,飞快地在禅元嘴唇上啄一下,接着把脸埋到禅元胸口,边蹭边嘀咕道:“哼。考不死他。”

  禅元血槽空了。

  他摸摸漂亮雄主凌乱的白发,再亲亲可爱的发旋,含泪道:“好的,我们回家复习。”

  不过是痛苦的日子再熬一熬罢了。

  禅元打开手机,思索起来自己要召唤哪个崽和自己共苦了。

  扑棱?支棱?刺——哦,这个也是小笨蛋,抓过来一起补习吧。

  ——*——


第两百三十四章

  扑棱并没有多少作为兄长的自觉。

  最开始支棱破壳时, 他还有点好奇和对手足的怜爱,除了小小的为支棱抢走雌父感觉到不满意外,兄弟两还能勉强维持下基本的血缘亲情。而到了两个人都能满地乱跑后, 战况便开始升级, 从最基本的扯头花、计较鸡毛蒜皮, 到“为什么他有我没有”“不准学我说话”“我讨厌你”“去死吧”等等。

  扑棱在和支棱的斗智斗勇中, 将“御下之术”练个基本。

  除此之外,他还无师自通学会“向上管理”(仅针对雄父)、“推卸责任”(将一切错误推卸给弟弟)、“道德高地”(嘴炮时必备技能)、“主动认错”(仅针对提姆), 以及“还敢再犯”。

  诺南某次追踪式看完扑棱和支棱兄弟打架的善后全过程, 十分感叹地对禅元说道:“扑棱一定能在职场上混得很好。”

  禅元垮下脸, 插着手, 看着自己家的小油条。

  “他才多大, 怎么和个老油条一样?”

  诺南耸肩笑道:“不好吗?反正扑棱想要去军部——哈哈哈,总不能和我一样吧。十多年了,还在士级。”

  禅元心想,如果你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士级。

  不过,诺南能管住下半身, 他也就不是诺南了。禅元已经懒得去数诺南到底睡了多少雌虫,他对诺南的道德标准越来越低,与之相反的是他去捞诺南的次数越来越多,双方呈现一种美丽的抛物线。

  “小虫崽就不能有点小虫崽的样子吗?”

  “远征军里长大的一代,干嘛非要和普通雌虫幼崽一样呢。”诺南咋舌,片刻后拍拍禅元的肩膀, 笑话道:“你要不要往上再升一下?到校级后, 就能把两个都带去执行任务了。也不用纠结了。”

  禅元一把拍掉诺南的爪子。

  他后退道:“你再做说客, 下次就别找我求助。”

  “哎。别别别, 我开玩笑嘛。好队长,好队长,你知道我军功都亏进去了。等等,哎哎哎。我随便说说的。你真不想再继续升了啊。”

  禅元当然不想继续往上升了。

  他把虫族的军功制度当做一道数学题来算,将一个职称上的权利和责任视作题干中的数字。他并不从一个军雌的道德和使命出发,而是从一个雌虫、一个想要安安稳稳退休,在体制内摸鱼一生的咸鱼身份出发,严谨算出一个最理想的军衔职称:

  上尉!

  没错。就是他现在拥有的上尉身份!这是个十分巧妙的存在,无数军雌挤在这里,企图冲一把立下重大功劳,冲入新的“校级”军衔中,进入全新的权利阶层。

  但禅元认为:校级军官的工作时间和工作任务太重了。

  开会、执勤、开会、出任务、开会、写报告、组织队伍等等,权利更大,也要承担更大的责任,还要直接接受将级军官的命令,大脑和战力随时准备着……

  太麻烦了。

  禅元一想到自己会因执行任务,没办法手洗恭俭良的贴身衣物;一想到自己会因为写报告,没办法给恭俭良讲睡前故事;一想到自己会因为开会,没办法和恭俭良亲吻、做羞羞的事情——

  禅元整个人都写满了抗拒。

  他的抗拒不仅限于心里想想,而是贯彻在日常生活中:积极修炼“御下之术”(把展示机会让给下属)、适度“向上管理”(让上级忽视和遗忘自己)、“推卸责任”(把自己摘出各种大大小小麻烦事情)、提前占领“道德高地”(树立好雌虫形象,塑造对自己有利的摸鱼人设)、在被领导发现摸鱼时“及时认错”,私底下却每每“还敢再犯”。

  哪怕是真逃不过去的点名要人、指名道姓、担任核心岗位等等,禅元也主动给自己减负,深刻贯穿“工作的意义就是要好好生活”金句。

  提姆手持“升迁名单”来看禅元时,这个雌虫正在抱着恭俭良你侬我侬,主打一个下班轮岗后的巴适。

  “禅元。”提姆打开名单,平淡地说道:“听说扑棱和支棱都想要去地面执行任务。”

  禅元正在给恭俭良剪手指甲。螳螂种的指甲稍微长一点,侧边便锋利无比,禅元低声下气好半天,才让恭俭良把剪指甲的权利交给自己,此刻正专心致志修建自己理想中的弧度。

  提姆道:“他们两个还没有成年,不过战力评估都勉强合格了。”

  禅元简单“哦”了一声,沉溺在亲手给恭俭良修剪指甲的快乐中。作为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下位者,禅元恨不得连恭俭良的头发丝都是自己打理的。

  十年里,若非物资不充足,他一定把恭俭良从头到脚全部包圆了,每天殷切地从刷牙时牙膏的香味开始,照顾恭俭良衣食住行,细节到每天穿什么颜色和材质的袜子——除非恭俭良暴力打断他这种蛮不讲理的想法。

  至于支棱和扑棱?

  禅元表示自己面对这两孩子的脸,只有一种深深的“怨种”感。

  雌虫幼崽嘛,又不是娇弱的雄虫幼崽,现在物资又少,凑合凑合养大就行了。至于这次派谁下地面?禅元打算出发前让两孩子石头剪刀布,带赢的那个去地面。

  输家?输了还能和安静一起享受二人世界,不好吗?

  扑棱和支棱暂且不知道自家雌父险恶而随意的想法。他们听见提姆的话,便丢下手里的书和模型,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追着问道:“合格了,就能去地面吗?”

  “阿奇诺舰长是不是要让我去?”

  “是我吧。”

  提姆揉揉两个幼崽的脑袋,面对禅元继续道:“阿奇诺舰长说校级军官刚好可以带两个非战斗人员去地面。恭喜。”

  禅元的指甲刀一顿。

  他停顿了不要紧,恭俭良却感觉到不舒服。他眼睁睁看着禅元走神后用力剪短了几分,恼得一脚将人踹在地上,自己捡起指甲刀咔咔快速捡起来。

  “不。等等。宝贝别动,我刚刚修好的……啊啊啊提姆。我没申请啊。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申请升迁。我军功也不够升迁才对。”

  禅元不可能搞错规则制度,他考虑了上级的心思,考虑了军功的数额,假设过大量意外情况,确认上尉是一个适合摸鱼,且养老金、退休金尚可的阶段。

  他不相信自己会成为少校。

  提姆打开名单确认一遍,笃定道:“你现在是少校了。”

  禅元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两个雌虫幼崽便欢呼起来。

  雌父是下士时,队伍没有编外名额,他打报告也要带着雄父去地面执行任务;雌父是少尉时,队伍里只有一个名额,他依旧带着雄父去地面执行任务;而如今,雌父终于成为少校了,队伍里有了两个名额,雄父早就是下士了。

  这两个名额,他们两兄弟刚好一人一个!

  “太好了。谢谢提么”

  “哇喔喔喔喔——我要尸体!尸体!”

  禅元牙龈都快咬碎了。

  他不会把气撒在两个幼崽身上,快步冲上前拿着名单仔细看了又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当少校后,就是校级军官了。管理的事情更多,负起的责任更大,手中的权利——呸,他禅元现在缺的是权利吗?缺的是军功吗?他想要的是家庭生活!他想要的是和恭俭良亲密无间的休闲时光!

  远征已经进行了一半,除去探索那些曾经被记录在星图中的废弃星球外,大部分人都执行日常任务,做着枯燥十分消耗精力的太空探索项目。

  回收被寄生体抢夺走的废弃星球。

  探索星域里可以被改造的新星球。

  勘测星系里一切可以被运用的能源。

  远征的本质是对外扩张、资源探索,同时也是一场平民军雌赌上性命和前途的漫长旅程。

  禅元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他在意的是自己的需求,是除去生存后更加细腻的心理满足,他沉溺在恭俭良身上所有的疯狂和野蛮,他无法克制地完全陷在雄虫身上,并对权利表示出漠视。

  可偏偏禅元本身又是那么的闪耀。

  “乌钬总帅特地点了你的名。”提姆开口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乌钬总帅有想把提拔到总舰的想法。”

  “不不不不。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禅元快要疯掉了。他知道乌钬总帅,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年迈老雌虫身上还携带着一枚夜明珠闪蝶家图样的挂坠。他也没有忘记扑棱的大名还是自己和这位年迈总帅一起商议定下范围的。

  他也很清楚乌钬总帅有提拔自己的意思。

  但他同时又有点害怕——

  ——恭俭良。

  ——他还是不想要恭俭良与夜明珠家的过去有太多牵扯。哪怕他是一个能够跪下来给雄虫修剪手指的雌虫,哪怕他是一个给对方生下两个雌子的雌君,哪怕禅元自认为世界上不会比他们更相配的彼此。

  可他必须承认,自己内心那点微妙的恐惧感。

  ——恭俭良会不会被更加强大的雌虫抢走?自己的雌君地位会不会受到波及?他真的能够抵抗住其他权高位重军雌的压迫,不让出自己的权益吗?

  禅元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接受了足够的社会化教育,他清楚雌父把他教育成一个正常雌虫,他从没有怨恨过这一点,平静接受和所有平凡者一样平凡的人生。

  可他又那么希望自己不要害怕。

  他害怕……

  恭俭良“咔咔”解决了自己多余的指甲。他还没有做更细节的处理,指甲上的毛边刮出一道白边,弄得禅元的手背一阵发麻。

  “禅元~”恭俭良扑进他怀里。他抬起头,看上去是如此乖巧,眼睛里充满好奇和欢喜,“你终于成少校了吗?”

  “啊。是。我。”

  禅元结巴起来,他看着恭俭良那张漂亮又平静的脸,没办法从上面找出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能低垂下眉眼,习惯性亲吻雄虫的发旋。

  “哦。你好厉害。”恭俭良道:“校级能换什么东西呀?”

  雄虫十分自然地打开禅元的通讯,点入校级专属的兑换页面扒拉起来。他看得如此专注,将特殊供给那一页翻来覆去找。通讯屏光照得他的脸一片柔和,禅元情不自禁看愣了神。

  他那点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微妙的不舒服,在恭俭良这张毫无波澜的脸前,逐渐消退,直至消失。

  “我要换这个。”恭俭良道。

  禅元想都不想,答应下来。可当他点击兑换按钮时,才发觉自己军功数额不足。

  顿然,工作的冲动和剥削下属的欲望久违地回到禅元的脑袋里。

  “禅元~”恭俭良困惑道:“为什么不能点?”

  “通讯坏了。”禅元亲亲宝贝雄主的脸,道:“等我们出完任务就修好了。”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好厉害(平淡,捧读)

  禅元:!!!!宝贝!!!我的宝贝雄主!!!!!!夸我!!!!(疯狂亲亲)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3】

  “啊啊啊啊!”

  刺棱又又又被雌父抓走了。理由还是那么质朴:充当雄父的对照组,让雄父不堪的文化课成绩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

  他两个哥哥已经学聪明了。一个说自己去边境完成年度考核,一个说自己在学校学到死也不回来。

  “哥哥呜呜呜。”

  扑棱在通讯里,和蔼可亲地安慰道:“没关系,刺棱,迟早会习惯的。”

  刺棱不想习惯,刺棱决定去找吱吱哥哥寻求安慰。年龄尚小的他还没有看清楚兄长们的恶劣本质,电话打过去一顿幼崽哭哭后,得到支棱哥哥一句话。

  “哦哦哦。哥哥会回来看你的。”

  刺棱就盼着吱吱哥哥回来了。

  他睡在试卷堆里,睡在雌父膝盖上,睡在雄父的沙袋上面,迷迷瞪瞪间被雌父带到考场外等雄父出来。幼崽看见试卷就想要打哈欠,他感觉雄父追着雌父生气,又感觉自己被揪起来按在书桌前写作业。

  刺棱:!

  “啊?为什么。”

  禅元宽慰道:“因为雄父刚刚卡在及格线上。”

  “可是、可是这和我。和刺棱有什么关系呢?”

  禅元避而不谈,转移话题,亲昵道:“来,崽。你还没有及格呢。”

  恭俭良因没有考过雷克而暴躁的心缓和下来。他丝毫不存在和幼崽比较成绩的廉耻心,跟着禅元一起迫害幼崽,“刺棱怎么没有及格呢?雄父都及格了呢。”

  幼崽刺棱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期末考,他攒着力气破天荒拿到了全班第十五名的好成绩!

  对比之下,雄父恭俭良的职业生涯赢来最危机的时刻。

  “什么?期末考是实地破案!”禅元吓得笔都掉下来,“你选择什么案子?”

  恭俭良得意洋洋,“当然是最变态的案子啦。”

  他对找变态很有信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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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五章

  禅元不卷则已, 一卷惊人。

  两个雌子首次体验到雌父骇人听闻的指挥能力、策划能力、筹划能力、后勤能力。扑棱顿时不爱朝着指挥室跑,支棱也短暂舍弃掉医学方面的学习,两小的跟在禅元屁股后面一个一个甜甜的“雌父”, 眼珠子却忍不住盯着禅元手中的电子本。

  电子本里都是禅元满满当当的计划书和任务要点。

  “应该没有了吧。”支棱自己也跟着做了笔记, 苦恼道:“我已经想不出来, 还有什么缺陷了。”

  扑棱倒是额外找了一条, 就在孩子欢天喜地找雌父交作业的时候,伤心发现雌父早早在原稿上打好了补丁, 没有留下任何他人发挥余地。

  “难怪其他军雌叔叔都喜欢和雌父组队。”

  谁不喜欢事无巨细、能够保证所有人吃肉喝汤的队长呢?不过两小只仔细观察片刻, 对任务书上大片空段时间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这是做什么的?”

  禅元道:“休息时间。带领队伍, 最重要的是劳逸结合。”

  旁边清点物品的甲列毫不犹豫拆台, 笑话道:“是你们雌父雄父的约会时间。”

  禅元一脚踹在甲列的屁股蛋上, 雌虫哈哈笑起来。他们这只小队没有地面任务时就会被拆散到星舰各个部门里做事情,禅元会不定期和队伍里所有人联络。哪怕队伍随着他军衔的提升,人数从三人、五人飞涨到三百人、五百人,禅元也还是保持着和每一位下属吃饭拉家常的习惯。

  他们比亲兄弟还要熟稔。

  扑棱和支棱两兄弟在旁边噗嗤嗤笑出声。不过没多久, 就被雌父打发去队伍里帮忙清点物资,熟悉器械。

  诺南已经懒散到不出场了。他还是上士, 十年一点都没长进,光涨军功没晋升。面对两个孩子,他和伊泊一人提着一个,走到边上给他们进行最基础的武器教育。

  恭俭良就在坐在一个武器箱上吃糖果。

  糖作为一种保质期漫长的物资,多年后只要用勇气依旧可以食用。恭俭良当年就是奔着糖的超常保质期,特地拉着禅元去大进货, 整个房间有专门一个糖果柜子用来收纳各种各样各种甜度的糖果。

  “禅元~”

  可是十年了, 每天恭俭良都要吃点甜的缓解情绪。他的存货正肉眼可见的减少。恭俭良扒拉着手心几颗丑不拉几的糖果, 第一次懊悔自己把最漂亮的都吃完了。

  这几颗的甜度也不足, 他不是很喜欢。

  “禅元~我的糖不够了。”

  禅元闻声而来,抱着自家的雄虫哄了好一会儿,又许诺下地面前给恭俭良补充足够的糖分,同时画了一张大饼。

  “宝贝。地面说不定有糖果,或者带着甜味的蔬菜。”

  “那个名单里。有巧克力。”

  恭俭良意图明确。他自己也曾经尝试晋升到更高军衔,可惜屡次没办法通过心理评估,无奈接受“不适合晋升”的判定,老老实实拿着军功。

  他想要看看更高军衔的特供物资里有什么好东西,只能指望禅元刷新了。

  “我想要吃巧克力!!”

  “好好好。”禅元点头如捣蒜,“巧克力,买买买。”

  于是,两个孩子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卷王。

  在恭俭良说出“想要”后的三个小时内,禅元刁钻地走了人脉关系、军功兑换等一系列手段,付出大笔军功,给恭俭良的随身背包塞上十块巧克力——而这笔损失,在他们第一天来到地面后,就完全弥补回来了。

  “禅元~”恭俭良就是禅元卷起来的最强动力。长久的无聊生活,让雄虫无师自通购物的快乐,有时候扒拉下一面的物品,挑出几个自己不喜欢的,便让禅元全部付清。

  禅元呢?

  他要不觉得恭俭良下地面没有大开杀戒,真该奖励一下;要不就觉得恭俭良好不容易又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满足他呢?;实在遇上恭俭良发癫,拿着双刀追着敌人砍出两里地,禅元都能在面不改色全军追击的空隙里,自我安慰,“没关系,雄主心情好就可以了。”

  扑棱和支棱预想中,自己会被雌父管着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

  他们两个完美融入到三五百人中,按照雌父的任务书进行作业。全程除了围观雄父所在的尖刀小队,一路杀进去,再杀出去。雌父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收拾,偶尔进去把雄父抢着抱出来,挨上雄父一顿爆锤。

  “他们一直是这样吗?”扑棱不得不询问身边的成年军雌。

  军雌道:“习惯就好。”

  支棱跳起来,压根就不在乎雄父雌父浑身是血的恋爱生活。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雄父的敌人身上,“给我留个全尸——啊啊啊啊,雄父雄父,给我全尸嘛。”

  恭俭良没听到。

  雄虫把下地面执行任务当做单方面的发泄,除非再次遇到冰雪星球那种超巨大的寄生体,否则没什么等体积的敌人可以在他手底下活过24小时。

  “我要把他的肠子扒出来。”

  禅元宠溺道:“好的。”

  恭俭良得到迎合后反而有点犹豫。他看看禅元,动用自己的童年知识,询问道:“肠子里都是屎吗?”

  禅元微微一笑,“当然。雄主这么脏的事情就不要亲自来干啦。”雌虫扭过头,大声召唤道:“支棱!支棱,肠子要不要。”

  夫夫两看着活蹦乱跳的老二,第一次感觉这孩子也是有点用武之地的。

  “宝贝要肠子做什么呢?”

  “做绳子。”

  “做绳子干什么呢?”

  恭俭良歪着脑袋思索一下,居然找不出“想要”之外,更加理性和实用的理由。

  禅元也不纠结多深。他顶着被恭俭良打出来的满头血,笑嘻嘻诱骗老二掏干净肠子里的屎。

  扑棱在旁边目睹了一切,深深被雌父狡诈的话术折服。

  他学习了。

  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支棱直接成为家里的底层,每天为了识破哥哥和雌父的鬼话,辛苦点亮所有关于情商的小技能点。

  一家三卷王由此开始卷起来了。

  恭俭良只负责享受卷王们带来的各种福利和商品。他自己不能购买一些军需品,打报告也不会写理由。有事没事就扒拉禅元的通讯,拿着禅元的账号购买一些范围内的高精度糖。而不慎犯了什么错误,就把老大扑棱和老二支棱抓过来,让两兄弟一起帮他写检讨和报告。

  至少从两兄弟能下地面赚军功后,恭俭良都这么过来的。

  而远征后几年里,让恭俭良苦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说起来也很奇怪,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在禅元看来不值一提。但在恭俭良看来是足以影响雄虫一身的重要事情!

  安静一直没有变成白头发!!

  第一年恭俭良还能自我安慰,安静还小,还在发育中。第二年,恭俭良还能继续安慰,安静在养病,身体不支持蜕变。第三年,恭俭良还能继续自欺欺人,第四年就必须由禅元来圆这个谎言了。

  夫夫两个钻到被窝里,拿出彼此的幼崽经历,进行翻来覆去的对照,并没有找到什么关于雄虫幼崽生长期的有用资料。

  “再等等吧。”禅元只能这么安慰恭俭良,“说不定长大了,那天起床就忽然换发色了呢。”

  恭俭良信了。

  他一直等到安静十七岁某一天,内心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和一种古怪的直觉,接连蹲在安静身边呆愣看着,偶尔会抱着安静的发旋仔细闻来闻去,露出一种平静但呆板的表情。

  “雄父。”小安静被吓坏了,他最近本来就有些心神不宁,像是藏着事情,欲言又止,“雄父,我身上是、是有味道吗?”

  “嗯。”恭俭良评价道:“是变态的味道。”

  他后退一步,仔细打量安静,骤然发现小雄虫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大人的样子。虽然长相十分平凡,可那是一种耐看的平凡,坐在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无声无息融入进去,化为空气的一部分。

  “你很适合搞暗杀。”恭俭良评价道:“你在做什么?”

  小安静看着手中的小绳结,脸红了红,“在做编织的小挂坠。”

  “挂坠?”

  “嗯。因为雌父雄父出任务,很辛苦。我想给大家做一些挂坠。”安静翻开一侧的电子书,翻到那一页,道:“书上说,这是平安的意思。”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看看安静快要完成的挂坠,再看看安静的脸。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安静身上为什么有一种“变态的味道”。恭俭良甚至可以描述出那是一种和禅元十分相似的气息,在他凑到安静发旋处嗅时,无法避免的蝉族味道扑面而来。

  “一定是星舰上的成年蝉族雌虫对安静下手了!”恭俭良在床上翻来覆去,挤得禅元从床上到地上,探出半个脑袋困惑不已。

  “哈?”

  “我说!安静已经大了。有变态雌虫盯上他了!啊啊啊啊。”恭俭良咆哮一会儿,把枕头丢在禅元的脸上,嘀嘀咕咕起来,“你们蝉族是不是超级多变态。”

  禅元刚要为自己的虫种辩解一下,恭俭良像是想到什么般跳起来指责道:“你也是这个年龄盯上我的。你那会儿是不是十八岁,是不是。哼。”

  “等等……宝贝。”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恭俭良小嘴叭叭开始指责道:“一定是什么变态盯上了安静。安静虽然长得没有我好看,但他很乖。啊啊,安静还是雄虫。禅元,是不是雌虫要囚禁安静?就像你当年想的那样子。哼。就会欺负未成年雄虫,算什么本事。”

  天啊。

  禅元有苦叫不出。他想,安静十七岁和我当年十八岁有什么关系。可他深知不要试图在恭俭良的逻辑里和他讲道理,胡乱点头道:“嗯嗯嗯。你说得对。所以我们怎么找到你说的那个‘变态’?”

  “我们……”恭俭良沉思片刻,相处了一个好法子,“我们尾随安静吧。”

  禅元真庆幸他们是在远征军里把三个孩子养大的。不然要随便找个正常星球养孩子,恭俭良这思维早晚要被雄虫协会叫去重新学习抚育课。

  哦~那对他的漂亮雄主来说一定是场酷刑。

  禅元点头配合道:“好的。我们就尾随安静吧。”

  另一边。

  安静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逐渐有了成年轮廓的雄虫对着舷窗扒拉头发,揪住一小撮发尾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可他怎么也闻不出恭俭良说的“变态”味道,反而是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安静!”支棱用力拱了拱雄虫的后背,笑眯眯道:“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还不等安静反应,支棱便直接摊开手,吹嘘起来,“我用军功兑换的哦。是后勤部余下的一批小棉线。”

  小雌虫献宝似地供上来,笑眯眯道:“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番外实在写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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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六章

  安静不清楚支棱对自己的想法。

  他平日安静, 星舰上也没有其他雄虫给他做示范。恭俭良和禅元又不是什么能够拿来做模范的夫夫,他们两个每日除了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就在在头疼扑棱和支棱的教育问题。

  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故而, 他现在都没有注意到支棱的种种表现是在对自己有意思。

  他只觉得恐惧。

  “支棱。”安静说不出话, 他垂下眼眸, 回忆那些书上雌虫对雄虫的关切, 一时间分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谢谢。我现在已经够用了。”

  书上说, 雌虫对雄虫尊敬、爱护都是十分正常的, 雄虫可以享受这些正常的保护, 但同样也要对雌虫保持尊重。

  ——这是虫族社会重抓“雄虫幼崽教育”的产物。

  恭俭良或者禅元, 总之任何一个大人仔细检查过安静看的图画书, 他们就会发现安静对“雌雄之间”的感情十分混沌。在这个没有同龄同□□的远征世界里,他对“雄虫”的概念一直停留在冰天雪地的基地里。

  雄虫不会被吃掉。

  可是,和雌虫在一起相处、恋爱、结婚、生育又没有什么正确的参考模板。

  安静又学不来恭俭良的样子,他根本过不去心理的关卡, 骄纵不起来,动手也绵软无力。支棱从后面环抱住他时, 小雄虫也完全不敢表示出明确的抗拒,只能小声地表示自己的意思。

  支棱明明听见了,却非要说自己没听清,凑上来将脑袋搁在安静的肩膀上,吹气闹起来,“安静哥哥说什么?我刚刚没听见。”

  “现在已经够用了。”安静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支棱不断凑近的面孔, 以及忽然落在脸上的亲吻, 他整个人战栗一下, 闭上眼。

  支棱嘻嘻笑起来, 扒拉开安静的手,将自己换来的棉线塞到小雄虫手中。

  “安静哥哥。”

  “嗯。”

  “哥哥在做什么呢。”

  安静嚅动嘴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咛道:“在做挂坠。”

  “我也有吗?”

  “嗯。”安静给家里所有人都做了。

  似乎这样,他就能融入到这个家中,不再是家庭中最脆弱、最无用、最透明的一人。

  他和面对恭俭良一样,翻开电子书指着图样道:“书上说,这是平安的意思。”

  支棱自作主张拿起一个。他和禅元一样都是青襟油蝉种,没有继承到恭俭良半点美貌,简直和禅元一个模具套出来般,骨架大,手掌也大。小小的平安挂坠在他手心,迷你可爱。

  “安静哥哥织得真好看。”支棱缠着,顺势坐在安静身边,手若无其事靠近雄虫的裤子。安静稍稍并拢下腿,他就追上来,用手指轻轻戳着雄虫的大腿侧。

  “安静哥哥也很好看。”

  安静觉得不太舒服,可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弟弟到底是哪里给他带来这种感觉。他内心记着支棱弟弟小时候扒自己衣服的事情,却又总觉得弟弟已经长大,不会和小时候一样犯浑。

  “支棱……”

  支棱抽出手,若无其事地看过来。他看上去很正常,倒是让安静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支棱是不是只想和自己亲近一下?

  “安静哥哥。我和扑棱要去洗衣房,你有什么要换的吗?”

  “嗯。有的。”

  随着远征推进,物资开始紧张。类似换洗衣服这种,都是定时定点按照批次来的。如果没赶上就要等下一批。安静身为雄虫,又是幼崽,第一二年还有点特权,后续除了多几件换洗衣服和特批的雄虫幼崽口粮外,并没有更多特殊照顾。

  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故而,等扑棱支棱两兄弟能赚军功后,便商量学着雌父单独给安静开点小灶,多花点军功买买高精度糖、去种植区多搞点新鲜蔬菜补充营养什么的。

  洗衣服也是。

  支棱对安静的说辞是,“单独开设洗衣时间不太可能,但在规定时间内,多用一个小洗衣桶,我和扑棱挤一挤还是够用付军功。你要不要来?”

  安静心动了。

  说他娇气也好,说他不太习惯衣服上染上很多成年雌虫的气味也好。在支棱没有提出“一起洗衣服”的意见时,安静每次拿回换洗衣服都要晾好久散散味道。

  他还是有点恐惧,冰雪与基地带给他一种对成年雌虫的恐惧,终于在成长期慢慢彰显出来。

  特别是一些成年军雌有意无意讨论他的时候。安静总有种“物以稀为贵”的慌张,他宁愿躲在房间的角落,一个人孤独地编织绳结,也不乐意更多和成年雌虫交流。

  他需要同类。

  偏偏远征中,没有和他一样年龄的小雄虫。

  安静只能选择和自己年龄相似的小扑棱和小支棱。而长到这个年龄,扑棱已经不会同他玩耍了,能来找安静的只有支棱。

  收拾要清洗的衣服自然也是支棱来做。

  “我来吧。”支棱抱着小雄虫一大堆衣服,笑嘻嘻打趣道:“身上没有要换的吗?”

  有。

  安静不说话。支棱却主动闭上眼,道:“听说下一次洗衣服要延迟了。安静哥哥有什么换洗就赶快拿出来吧。”

  安静扯着衣服下摆,还是没有抵抗住支棱的催促,走进自己的房间。再走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

  支棱咋舌,他眯着眼继续施加压力。

  “没有了吗?”

  “没有了。”

  安静又检查一遍,确定了。他扭捏得凑近支棱,说自己跟上去把贴身的衣物先放进去好了。两人便一路到了洗衣房,支棱转身闭上眼睛时,安静将装在小布袋里的内裤丢进单独的洗涤袋,放到洗衣桶最里面,又盖了两三件自己的衣服做伪装。

  “安静哥哥,好了吗?”

  “好了。”

  “好了就我来处理吧。”支棱赶人道:“你的衣服先洗,你帮我去拿我和扑棱的衣服。抓紧时间,超时了就洗不了。”

  安静就这么走了。

  过去也是这样,支棱使唤安静做事,他反而会好受一点。好似这么做了,就能展现出他身为雄虫,除去图书上的生育外,也有价值。

  他会帮两个雌虫兄弟拿换洗衣物,会很仔细把所有洗干净的衣服分类叠好,会乖巧地收拾雄父弄乱的房间,还会整理收纳架和糖果柜。

  还有编织……

  安静摸摸自己的口袋,正想要借着收衣服的机会,把属于扑棱的平安挂坠送过去。可他摸半天,想到自己中途换了衣服,脸色惨白起来,匆匆往回走。

  他辛辛苦苦做大半天的挂坠。

  给全家每一个人都做了的挂坠。

  安静快步往洗衣房走。他脚步轻,再加上没什么存在感,摸到门口时,便看见待自己最亲密的支棱弟弟娴熟扒拉开自己的衣服,捞出洗涤袋,抽出里面最新鲜的一条内裤,盖在脸上。

  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而是什么上等香薰料熏制过的丝绸。

  “呼。”

  安静看见自己的贴身衣物深深陷下去,布料凹出雌虫鼻翼的轮廓。而做出这一切的人似乎觉得不过瘾,双手覆在布料上,用力地□□着发出轻轻的笑声。

  “安静。呼。”

  安静后退一步,巨大的冲击让他说不出话。

  可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做不出扇支棱一巴掌的决策。生活在寄生体基地里的记忆深入他的骨髓,透过十几年毫无存在感的日常,叫他转身而逃。

  逃跑。

  不管去哪里,逃跑就好了。

  但,安静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睡在隔出来的小房间里,一墙之外就是支棱与扑棱的房间。三个孩子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能吵到彼此。

  “安静。”支棱笑眯眯抱着洗干净的衣服推开雄虫的房间门,“我去洗哥哥和我的衣服了。”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笑看着雄虫,一日往常揉了揉安静的脑门,笨拙亲亲雄虫的发旋。

  “等会,你要帮我叠衣服哦。”

  安静习惯性答应一声,随后是一种更加强烈的羞耻感和无助感。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浑浑噩噩随着身体惯性收拾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再一件叠成小方块,放入收纳用的小箱子小柜子里。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什么都没有改变,支棱还是他的弟弟。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还有一些微弱的年龄差,他们还有一些模糊的无法被界定的动作和语言。

  安静咬着下唇,继续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还是雄父雌父的孩子,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雄虫,他……还是支棱会吓唬会粘着的雄虫哥哥。

  泪水无论如何忍耐,还是忍不住掉下来。安静张着嘴,无声狼狈地哭泣着。他刚刚洗好烘干的衣服上,一个又一个小水坑,缓慢润入布料,像是重现着支棱在洗衣房里的所作所为。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以前也不是没有丢过衣服,过段时间就会被找回来的。

  安静胡乱把衣服塞进箱子和收纳柜里,手背不断擦拭着眼角,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过段时间就能找回来,以前就是这样的,丢掉的衣服过段时间就会找回来。

  一件外套。

  一件里衫。

  一件罩衣。

  一条改小后的军裤。

  一条保暖用的贴身棉裤。

  一条每天都要包裹着才能睡着的小被子。

  一些自己拆下来定期换洗的床上三件套。

  和这些对比起来……一条内裤,又算什么东西呀。

  不过是一条自己刚刚换下来……被支棱盖在脸上的内裤……和那些东西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支棱,一个复刻禅元所作所为的崽。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4】

  恭俭良选了五十年悬案“黑街剥皮倒吊案”。

  他信誓旦旦和禅元保证自己绝对是第一个找出真凶的考生。

  “这可是五十年悬案。”禅元担忧地给雄主收拾包裹,暗戳戳想自己要不要跟着过去陪考。

  可惜恭俭良不想给禅元发挥的机会。

  他握紧拳头,虚挥两下,“光是看着照片我就感觉到了!这是个变态。”

  禅元想,这不是废话吗?这案子当年还有照片流出来,直接吓昏好几个雄虫。围绕此案“报复论”和“反社会人格论”轮番上阵,可无论哪一种大家都默认,犯案人心理已经扭曲了。

  还用你恭俭良来判断吗?这绝对是变态啊!

  被上司扣下来辛苦工作的禅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送自己漂亮雄主去集合地。队伍里另外一位警雄雷克,好不容易雌君和雌侍们的叮嘱中脱身,便看见恭俭良和他的军雌雌君你侬我侬。

  “宝贝,千万要小心啊……”

  感情真好啊。警雄雷克感叹着,招呼还没出口。

  禅元接着道:“不要把人锤死了。用刀也不行。倒吊也不可以!呜呜呜,雄主,听我说完……最起码,最起码在对方跪下来求你时,稍微给点面子。”

  恭俭良思索片刻,兴奋道:“没关系。我一口咬死,是他们先袭警。”

  雷克:?

  你该不是把“袭警”当做万能药来用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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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七章

  恭俭良和禅元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变态下手会那么快。

  他们两还在屋子里嘀嘀咕咕, 商量大半天呢。支棱都把胜利品揣在口袋里细品,准时准点在受害者面前嘘寒问暖。

  扑棱最开始还会困惑,但没有弟弟这个显眼包在自己面前倒腾来倒腾去, 他也懒得理会对方要做什么。

  唯一为此感觉到恐慌的还是安静。

  他像是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小兔子, 周围是温暖的巢穴、美味的食物, 每天他的主人在忙碌后都会准时准点看望他, 时不时用手抚摸他的大腿,揉揉他的耳朵, 试探性地翻看他的私人物品, 温和又强制地不允许他隐瞒任何踪迹。

  “安静哥哥, 最近是不是有点躲着我。”

  安静没有说话。他坐在沙发上, 支棱用手圈住四周, 严严实实,口吻轻松,“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很香。

  安静身上有一种让人安静的味道。支棱努力挤一挤。他年龄比安静小,个头却比安静大, 低下头后嘴唇轻轻沾着雄虫的发丝,像是要把对方吃下去。

  “安静。”

  雄虫安静终于有了动作。他怯弱又不敢说什么, 最开始他想过找扑棱求助,可临近时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如果扑棱知道了,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会不会选择站在支棱这一边?

  安静不敢肯定。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扑棱下意识拉开两人距离的行为,简直是在他心里划下一道深深的界限。他内心总是有个声音啜泣起来:看吧, 你还是不一样的。

  可是找雄父雌父呢?

  安静害怕。

  他是那么的害怕, 一想到恭俭良和禅元必须在“亲子”和“养子”做出选择, 连面对最终结局的勇气都没有。

  “我做错了什么?”支棱凑得更近一下, 他半个身子压在安静的膝盖上。与禅元相似,他具备了人畜无害的端正面容,打第一眼起不会让人感觉到惊艳和危害。

  这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普通相貌。

  支棱继续逼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安静摇摇头,他要站起来,却被支棱拖住,两人双双滚到地上。安静吃痛叫了一声,支棱反手将他按在地上,手捂住嘴。

  “嘘。”支棱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他说着平易近人的话,目光却一直在安静漏出的一截小腹上打转。安静可以清楚看见支棱吞咽口水的动作,以及越来越不堪的目光。

  “安静哥哥。”支棱俯下身,亲吻捂住安静的那只手,好似要隔着手真实亲吻到雄虫,“你腰上有淤血,我帮你按一按吧。”

  安静剧烈挣扎起来。

  他还是没有经历过变态的洗礼,不知道有一种变态就喜欢观赏猎物的挣扎。他们知道尊重,理解受害者的不情愿,但他们就是热衷欣赏一个人尊严破碎的过程,乐于端倪强扭出来的心不甘情不愿。

  支棱心从没有跳得那么快。

  他看着自己的手探入雄虫的衣物,像是针管刺入皮肤,随着血管突出一小截明显的异物。不同于雌虫的细腻皮肤,每一次摩挲,都伴随着双方身体更剧烈的颤抖。

  恐惧。兴奋。

  支棱错觉自己稍微用力点,就能捕获一只完全属于自己的雄虫。不,他已经觉得安静是自己的雄虫。在哥哥对雄虫失去兴趣后,自己依旧无法克制目光时,支棱就知道,他想要一个雄虫。

  哪怕雌父找过他,告诉他,只是他见得太少了,是他没有见过更多雄虫,所以才会对安静有执念。

  哪怕雌父和他描述所谓正常社会里雄虫雌虫的校园联谊;和他描述成年后可以申请正常相亲;和他描述其他星舰里也有不少雄虫。

  但那都不是他的雄虫。

  支棱对此不感兴趣。

  他只想要安静变成自己一个人的所有物,悄悄地击溃底线,慢慢地学着雌父,把雄虫栓在自己一个人身边。

  “安静。”衣物婆娑声下,雌虫的声音微微颤抖,呼吸带来的顿挫让安静再次挣扎,眼底蓄满的泪水滚落。

  支棱道:“别哭啊。淤血就要用力才能按开,雌父就是这么做的。”

  他话刚刚收尾,手深入雄虫的胸口。一股巨力拽着他的头发,硬生生叫他好不容易捻住的红豆松开,整个人被抛到边上。

  支棱下意识就要反击,他侧过身,悍然出手。

  恭俭良一巴掌把他扇在地上。

  “雄父!”支棱眼瞳放大,耳边除了呼啸的掌风外,什么都听不到。他意识到自己陷入到短暂的失聪,抱着头滚到边上。恭俭良却早就预料到这一切,雄虫悍然出脚,踹在幼崽的膝盖上,像踢皮球一样把支棱踢到墙角。

  “你别叫我雄父。”恭俭良冷着脸道:“我都不欺负雄虫。”

  支棱信他个鬼话,牙齿上都是血,尖叫起来,“你还和费鲁利叔叔打架。”

  恭俭良徒手抽出皮带,“军雄不算雄虫。”

  “雌父!!雌父雌父雌父救我。”支棱连滚带爬起来,但他颤颤巍巍四肢并用向前走时,恭俭良就在后面猛地抽他一下,或者用脚怼着他的屁股走。

  禅元搁下工作,推开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住恭俭良的大腿,跪下来求他别打了。

  “宝贝。支棱知道错了。他以后会改的。”禅元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对自己顽劣的老二眨眼暗示。

  支棱“哗啦”一下嚎哭起来,“我错了雄父。我真的错了。”

  恭俭良道:“哭得太假了。”

  支棱抬手扇自己左右各一巴掌,疼痛促使雌虫幼崽哗哗往下掉眼泪,雪白的泪珠在他布满血迹的脸上,划出两道白痕。

  等着吧。支棱不甘地想着:我总有你管不着的一天。

  当扑棱结束工作学习回来时,蝉族父子两正跪在房间里擦地板。一看支棱满头狼狈的样子,扑棱就晓得是混账弟弟又犯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恭俭良“哼”了老长一声。扑棱没能从雄父这里得到答案,便转向看自己无辜受牵连的雌父。

  不曾想,禅元也是拼命眨眼给自己家老大使唤眼色。

  扑棱“哦”了老长一声,阴阳怪气起来,“雄父。支棱是不是做什么变态事情了?”

  恭俭良又“哼”了一声。

  扑棱无视自己弟弟快要杀人的眼神,自告奋勇,“是不是还有赃物没有找到。呐呐,雄父,我说怎么感觉支棱这段时间好奇怪。”

  禅元额头上的汗水都掉下来了。

  他眼睛都要眨抽筋了,扑棱小嘴还继续叭叭说道:“支棱这段时间都不喜欢和我打架了。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每天晚上钻被窝,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嗯——雄父,我去看看吧。我绝对不会纵容弟弟做坏事的。”

  恭俭良欣慰道:“好孩子。”

  禅元疲倦得闭上眼,他对安静和蔼道:“好孩子,你先回到自己房间里去吧。”

  都不用一家四口闹腾,禅元瞥一眼老二的脸色,就晓得那东西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在扑棱翻箱倒柜的时候,他逮住支棱,手指恨不得把这个崽脑瓜子戳破。

  “你怎么想的啊。好好端端的非要欺负安静干什么?人家安静招惹你了吗?”

  支棱一言不发,他双眼骇人看着房间门口,好似那不是他与哥哥一起睡觉的地方,是什么野兽的巢穴。

  禅元继续喋喋不休指责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拿我和你雄父做对标。你怎么就不记在心里呢。安静是普通人,普通人会被你吓坏的。你要温和一点,态度再和蔼一点,关键是尊重。”

  支棱道:“我对他还不够尊重吗?”

  禅元戴上了雌父专属痛苦面具。

  “安静同意你这么做了吗?你问过他的意见吗?”

  支棱道:“他默认了。”

  禅元都恨不得自己亲手上来给这个崽一顿暴揍,可他瞧着幼崽满脸血的狼狈,还是没好举起手在上面火上浇油,最终不痛不痒拍拍他的后腰,以示告诫。

  “你还做了什么?”

  支棱道:“没有做什么。”

  “真的?”禅元不相信。他和支棱一样的年龄,还会偷偷下载违禁片观赏呢。支棱要真和他小时候一样,只是看点少儿不宜的片子,也……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考虑上面黑着脸的恭俭良,禅元还是决心保险一点。

  他强调道:“真的?”

  支棱斩钉截铁,主打一个不畏强权,“真的!”

  掷地有声的回答,在扑棱惊恐走出来的一瞬间破灭。

  “雄父。”扑棱那表情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可惜恭俭良就吃这套。家中长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占据了权威、偏爱等诸多元素。更别提,扑棱自打第一次执行地面任务后,就模仿禅元开始进行自己的形象管理。

  他在恭俭良心里赫然是个正直、诚实的预备军雌形象。

  他今天要是说“支棱拉屎拉在□□里”,恭俭良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更别提现在了。

  “雄父。扑棱床上有……雄虫的味道。”扑棱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枕头底下,我看见一条……内裤,还有一些液体。”

  恭俭良秒懂。

  禅元第一次不希望雄主懂得那么快。

  他下意识扑在支棱身上,护着自己罪恶多端的雌子,惨叫连连,“误会!雄主,一定是误会!不能打啊啊啊啊。再打真的要死了。支棱,支棱你快说话啊……扑棱,一定是误会,是看错了对不对。”

  扑棱无辜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种屈辱的表情。

  他也不看雌父,对雄父哭诉道:“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雄父,我不太懂这种事情。”

  支棱一把拽开雌父的手臂,大声呵斥,“你放屁!”

  扑棱低下头,详装隐忍。

  支棱道:“我好歹是对着雄虫发情!而不是对着一只鸭子!”

  作者有话说:

  支棱一辈子都没有打赢过恭俭良,可能是血脉压制在起作用吧。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5】

  禅元千叮咛万嘱咐恭俭良要遵纪守法,千万不要把人当场打死。他抱着刺棱,父子两眼泪汪汪看着考试用飞艇越来越小。

  刺棱道:“雌雌雌。”

  “呜呜呜。刺棱,你雄父出门了。”禅元用自己的脸蹭着刺棱的脸。刺棱小小肉肉的嘟嘟脸都给雌父蹭秃楞皮了。幼崽嗷嗷叫了两把,跳下来要自己走。

  “雄雄飞飞后,我可以吃蛋糕吗?”

  禅元点头,又觉得老三也真没有什么良心,牵着崽慢慢走回去。

  “来,雌父教你背刑法吧。”

  刺棱:?

  就算恭俭良离开了,幼崽也没有逃离雌父的迫害。

  而就在刺棱埋头胡言乱语背《刑法》的空当里,恭俭良已经和一众考生到达了目的地。他们第一天的活动十分简单,分批前往案发现场进行勘测、阅读相关档案。

  恭俭良果断选择前往案发现场。

  一入门,他便感觉到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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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八章

  在恭俭良和禅元没有入场的情况下, 扑棱和支棱狗咬狗,打得头破血流。两个雌子一个指责支棱猥.亵雄虫,一个指责扑棱不做雌虫。双方在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竞争上愈发激烈, 禅元便愈发想念他两早年刚破壳的景象。

  当时的扑棱是多么乖巧啊。小脸嫩嫩的, 会乖乖把脸蛋放在雌父雄父的掌心, 用肉肉的脸颊蹭来蹭去, 偶尔不满意也只是“嗳嗳”或“雌雌雄雄”抱怨几句,接着乖乖吃奶, 乖乖看书。

  当时的支棱又是多么……算了吧, 这孩子还在蛋里就把整个家搅得鸡犬不宁。禅元至今都记得, 为了把这孩子找回来, 自己和恭俭良花费多少心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互殴和情感交流由此更加深刻。

  一如现在。

  “都是禅元你的错!”恭俭良气得鼻子尖都红了。他这么多年容貌不退, 为了可持续的猎杀变态,定期维持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格斗技巧训练。每次下地面执行任务,恭俭良的猎杀次数甚至超过队伍里所有蝉族猎杀次数的总和。

  包括禅元本人。

  作为一个逐渐双手揣口袋,慢慢悠悠做起指挥官的校级军官。禅元只关注“最小代价完成任务”和“最大限度让恭俭良开心”两件事情。有必要的时候, 他会为此承担上级的责怪和恭俭良的暴力行为。

  例如现在,又到了他肉身成圣的时候了。

  “宝贝~”

  “哼。”恭俭良显得不开心。他看着扑棱把支棱扣在沙发里, 再看着支棱反咬一口在扑棱的手臂上,两个小雌虫把家里闹得翻天覆地,上去就是两个大逼斗,给支棱扇两个巴掌,再温柔地把扑棱推开。

  “到底怎么回事!”

  支棱开始咆哮。他的嗓音自带一种蝉族青少年的啸声,含糊着血喷出星星沫沫, “我最起码喜欢雄虫。扑棱要不就是喜欢提姆叔叔, 要不就是喜欢那只鸭子!雄父, 他根本就不喜欢雄虫。”

  扑棱脸色一白, 随后徒手抹下血,硬生生盖住自己的神态。

  “关你屁事。”

  “放你丫的屁。”

  恭俭良叉着腰,展现出一个雄虫该有的家主气势。不过他的思维和大部分人想得不一样,此时此刻呵斥出的第一声居然是“不许说脏话”。

  第二声就是,“禅元,都怪你。”

  禅元能说什么呢?作为家庭底层成员,他只能“嗯嗯嗯”“对对对”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妥协一二,听着恭俭良重复大段“不可以说脏话。”“你们是贵族的小孩,身上有夜明珠闪蝶家的血脉。”“怎么可以说脏话?”等等。

  扑棱和支棱低头,认错。

  他们对这种“脏话手段”再熟悉不过了。一旦触碰到雄父的底线问题,发觉自己存在被雄父活生生打死的概率。他们两兄弟便主动站在一条线上,开口说点脏话,引导雄父进入到熟悉的礼仪教育环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终忘记他们彼此做的肮脏事情。

  这招“转移注意力”跟谁学的?

  跟禅元学的。

  扑棱和支棱低头,在一片自我检讨“再也不会了”“肯定不会再说了”“发现支棱/扑棱说脏话,我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的承诺中,双双松一口气。

  扑棱:太好了,雄父不计较鸭鸭和提姆的事情了。

  支棱:太好了,雄父不计较自己和安静的事情了。

  他们四目相对,在短暂的握手言和中,看清“等会儿打死你”“打不死你,我就不是你哥/弟”的信号,冷哼一声。

  恭俭良道:“现在我们来聊聊你们性.癖的事情。你!禅让。你先说!”

  支棱,大名禅让的蝉族小崽子被迫认清现实。

  他认怂一流,噗通跪下,学着禅元的样子道歉,“雄父,我错了。”

  礼仪问题已经不足以糊弄过去了。雄父该不会下一秒就把他按死在地上吧?不会吧不会吧。好歹自己也是雄父雌父唯二的亲子,雌父也会拦着一点吧。

  等会儿说什么话才能把雄父糊弄过去呢?

  不知道说安静和自己情投意合可不可以。支棱正分神想着借口,恭俭良抬脚踹在他脸上,支棱再一次滚出去。他飞快想要用自己的手脚停止翻滚,眼睑在风中微微睁开,日照灯下投射出一道巨大的黑影。

  “等——”

  恭俭良从不会给变态任何狡辩的机会。他的膝击精准殴打在雌子的胸口,在禅元还没有扑过来前,对准支棱的右腿猛地一踩。

  支棱的眼泪刷得一下流出来了。

  他还在困惑自己怎么会掉眼泪,酥酥麻麻的触感从右腿往上爬,一直蹿到口鼻,刺激支棱张大嘴,脖颈涨红,“啊啊啊啊啊啊啊雄父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禅元终于反应过来了。

  恭俭良动得太突然,也太猛烈了。等他蹲下来把最肖似的雌子抱在怀里时,被恭俭良踩断的腿明晃晃肿出一块,紫黑色的淤血涨开。禅元撕开雌子的裤子,稍微按一下,都能引来更加痛苦的呼声和泪水。

  “恭俭良!”禅元忍不住指责恭俭良,“支棱也是我们的孩子。”

  恭俭良没有表情。

  他道:“嗯。”

  禅元继续道:“支棱是做的不对,我也会好好教育他。但至于这样吗?他是雌虫,安静是雄虫——”

  恭俭良打断他道:“他违法了。”

  禅元张张嘴,可他看着怀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蝉族孩子,那点微薄的血脉之情始终叫他动容。他理解恭俭良的意思,可站在一个雌父的角度,他又深刻意识到是自己没有教育好自己的雌子。

  怪不得其他人。

  “这样就够了吧。”禅元偏颇道:“支棱还想学医。这样的惩罚就够了。”

  恭俭良歪着头,困惑道:“我没有打他手。”

  他曾经想考法医,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些特殊手术还是需要医生亲自动手实现。医生的手是需要呵护和保护的。

  他自认为这样就够了。

  “支棱,不准靠近安静。”恭俭良道:“你以后再敢做这种事情,我就打断你另外一条腿。”

  支棱嚎叫起来。他如此不甘心,看着自己发热肿胀,内里错位的腿,在看着在一边完好无损的哥哥,嫉妒如同藤蔓滋长,“你就是偏心。扑棱也做错了事情,为什么不打他为什么不打他。”

  恭俭良,“他犯法了吗?”

  “他恶心!”支棱因打击,口腔里都是血。每一句话宛若利箭,喷射到兄长心口,淬毒般要一并将人拖入深渊,“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肖想自己的养父,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儿!”

  扑棱也没有过多辩解。

  他眼眸微垂,遮盖住从祖雄父身上继承来的闪烁瞳色。在弟弟血口喷人的全过程中,扑棱始终腰杆笔直,没有为此动摇一分一毫。

  “我没有。”他坚定否认,又确定道:“我喜欢玩具鸭鸭,是因为它陪伴我长大。我……我有点需要安抚玩具。”

  他的理由是那么正当。

  他越是光明伟岸,便越显得倒在禅元怀里嚎哭的支棱无理取闹。

  恭俭良已经没有办法处理这种复杂的家庭纠纷,他判定一切事情的标准是法律的标准:在没有发现扑棱做出违背法律的事情前,他不会对最爱的孩子下手。

  他偏心老大。

  禅元偏心老二。

  这个家就是这样。

  “哦。”恭俭良道:“去医护室吗?”他干巴巴说完,又觉得要在后面补充什么,可面对支棱充血的双眼,什么话也憋不出来。

  “去。”禅元用安全的姿势带着支棱,推开门。他维持自己面对恭俭良的情绪,克制声线,“雄主。你去看看安静吧。”

  这件事情,终归是支棱做错了。

  但,禅元烦了安静。他从恭俭良收养安静的那一刻开始,就对这孩子未来的发色、天生的性别和天生的虫种感觉到不顺眼。他知道支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对安静生出难以描述的占有欲。

  ——在这该死的占有欲彻底扎根之前,禅元决心要斩草除根。

  看着支棱的手术结束,用仔细擦去孩子脸上的泪痕后。禅元找到了自己队伍里的未婚雌虫,又仔仔细细罗列了几个名单,沟通好一切人事渠道后,和安静来了一次会谈。

  “这件事情是支棱做错了。”禅元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他用内疚的语气和安静剖析自己的教育错误,再阐述支棱可能的心理想法。他用自己对待上级的方式和一个未成年的雄虫耍心眼。

  他毫无内疚感。

  禅元道:“我会好好管教支棱。但毕竟我还有工作,恭俭良出手也没有轻重。我怕一不小心,他真的会把支棱打死。”

  所以。

  “我这里有一份军雌名单。”禅元推出早就准备好的名单。从他麾下军雌,到其他部门的军雌,再到其他星舰的军雌,应有尽有。

  远征军里,什么都缺。

  就不缺单身雌虫。

  禅元苦口婆心道:“你要是真的烦了支棱。我也很理解,他真的是太顽劣了。你毕竟没成年,一个人单过我不放心……这些雌虫都可以保护你到未成年。”

  只不过是以“未婚夫”的名义。

  禅元继续往上推筹码,“没有一个是低于少尉军衔。家庭环境也都是中上,完全可以提供远征结束你的日常开销。最重要的是,你们可以只签订意向协议,如果你对雌虫不满意。雌父绝对站在你这边,支持你更换协议。”

  只要别继续待在这个家里了。

  你不合适。

  禅元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全部说出来。他伪装得很好,真像一个为安静着想的好雌父,从安抚、恐吓、对应措施一套接着一套。

  安静很快动摇了。

  “我。我想再和雄父住在一起。”安静忍不住抓着自己的衣角缓解情绪。房间隔音并不好,他听见门外兄弟争吵,听见父子反目,更听见支棱丧心病狂的指责。

  可他就是害怕。

  他是寄生体膝下养大的雄虫,他自然而然地亲近认知中“不会伤害自己”的雄虫。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外面的军雌都是陌生而混沌的,他进入其中,就像过往走入寄生体的宴会中。

  ——我会被吃掉的。

  ——这是无法褪去的恐惧。

  “当然可以。”禅元后退一步,他清楚自己只要找准时间再撬一下,安静便会自然地奔向正常人的世界。

  也许,从一开始答应恭俭良抚养安静就是错误的。

  他们家就不适合弱者在其中存活。

  “雌父……”

  “不用担心。”禅元轻松收起那些文件,他拍拍安静的背促使小雄虫放松肌肉,“你想来住多久,就住多久。雄父雌父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他拥抱着安静,用力且充满笃定。

  “雄父雌父永远是你的后盾。”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的崽们真的很可爱,现在都算是少年了,叛逆期到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6】

  “这里挂过绳子。”恭俭良看着现场残存的痕迹,都不过脑子,直接开口道:“感觉是麻绳。哇。对方一定很开心。哼,但一定不是什么熟练工。”

  警雄雷克也选择而这一次考题,和他们共同来到现场的还有两个警雌。

  他们和恭俭良不同,来之前都仔细阅读了相关的档案,还以为恭俭良是在原地显摆。

  不曾想,恭俭良转了一圈,道:“要是我的话,肯定会选择铁锁。不过这个房子看起来有点脆。唔,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用绳子了。”

  雷克:“为什么要用铁锁。”

  “因为铁锁可以玩得更多啊。”恭俭良露出回味美食的表情,“铁锁勒得更紧啊,会在受害人肢体上留下明显痕迹,看上去更漂亮。而且铁锁收紧时,把脚骨弄得咔哧咔哧的声音,也超级好听。”

  雷克和两个警雌冷着脸看着恭俭良。

  雄虫毫无知觉,继续回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就这么杀过一个。超级棒哦。我还把他吊起来,和这个现场差不多。从脚跟开始剥皮,你看这个墙壁飞溅出来的血迹,超级像哦。”

  “不过我当时站在这里,第一次不太熟练,身上都是血迹。受害者还会活着,还会骂我,我上去磅磅给他两拳。”

  警雄雷克掏出手铐。

  他看看自己的病躯,再看看恭俭良活蹦乱跳的样子,委婉地将手铐递给两个警雌,提议道:“能不能把他先铐起来?”

  ——*——感谢在2023-05-26 21:38:08~2023-05-27 22:3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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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九章

  禅元不会逼安静马上做选择。

  那天之后, 他鲜少提起名单上的军雌们,也不怎让军雌们贸然和安静见面。生活里除了支棱叫苦连天的声音,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什么变化。

  “来, 安静。”恭俭良招招手, 把得到的礼物丢给小雄虫。他本人则懒洋洋躺在沙发上, 开始啃兑换来的高精度糖果。

  那天之后, 安静经常能够收到军雌们送来的小礼物。

  他们多数会远远地看一眼安静,回去后准备各自的礼物。这中间有人找来自己出任务时搜集的小花小草标本, 有人找来自己远征至今不舍得吃的零食, 也有一些人写了卡片夹在折好的手工里, 委托禅元带过去。

  禅元一口气把这事情推给恭俭良做。

  他自己很有道理, 说什么让恭俭良把把关。两夫夫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 仔仔细细检查了军雌们的礼品,确认没有什么变态夹杂其中后,封好外包装,全部丢到安静怀里。

  “你就是见得人太少了。”恭俭良将自己的求偶经历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我当年找禅元, 可是找了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呢。”

  安静正在翻看一封军雌写来的手写信,闻言抬起头, 错愕道:“四千多个。”

  “是的呢。”

  恭俭良洋洋得意,显然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很自豪,“你看。结婚就是要多看看,还要多找几个再看看。那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里我就中意禅元。”

  禅元不管过多久,听到这种言论还是会生出一股“我谢谢你啊”的微妙感。

  不过,多看看雌虫, 多了解下其他雌虫, 对安静来说并没有坏处。禅元计划在一年内让安静搬出去住, 而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会怎么闹的?暂时不在他的规划中。

  ——毕竟, 支棱已经是个需要管教的青少年了。

  恭俭良和禅元对怎么教育支棱大吵一架。两个从“为什么支棱会变成这样”,衍生出“你就是偏心老大”和“你就是偏心老二”两个话题。夫夫两更是从口头对喷,进化道拳脚相对,恭俭良再一次痛击禅元,让这个蝉族废物滚出去睡觉。

  “你那么喜欢支棱。就去和支棱一起睡吧。”

  雄虫哗啦一下把禅元的军装、内衣裤全部丢出来。禅元猝不及防盖了一脸,等扒拉下去时,恭俭良早早“哼”了一声,重重摔上门。

  禅元习惯性地在门口打地铺。

  每天到点,他先把恭俭良照顾好,再赶紧赶慢去看看自己叛逆的老二。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知道。”

  禅元道:“重复一遍。”

  支棱道:“不准伤害雄虫。不准暴露自己的不良嗜好。要做一个正常人……雌父,做一个正常人活得很没意思啊。你不也没有隐藏什么嘛。”

  禅元真想把自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那几天放给老二看。可惜他过平凡日子时,除了搜集美人卡,就是咸鱼划水,对自己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完全没有半点记录的想法。

  眼下,只能口头表述。

  “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违法的吧。远征一结束,你对安静做得事情就足够入刑蹲个七八十年了。安静还没成年……虽然你也没成年,但你这个年龄做这个事情,谁也救不了你。”

  支棱“哦”了好长一声。

  他百思不得其解,看着雌父,再想想自己,痛苦不已,“那雌父你和雄父做的又算什么呢?”

  禅元道:“我和你雄父领证了,我两做的事情叫夫夫情.趣。”

  “我也可以和安静领证。”

  禅元快被支棱气死了。他每年和念经一样叭叭叭一大堆,支棱宛若石头一样纹丝不动,翻来覆去到最后,他对禅元说,“我不管。我就喜欢安静,除非你给我找出个一模一样的雄虫来。”

  禅元真服了。

  可他又不能不管这孩子。

  支棱腿上的稳定器都消下去了。他那些可怕的想法还没有完全被打压。恭俭良最开始还会来看两眼,等发现禅元也熬不动支棱后,他撸起袖子爽快道:“还是我来吧。”

  “不行。宝贝,支棱不禁打。”

  恭俭良对这套说辞很熟悉,他平静道:“可以关禁闭。”

  禅元答应了。

  他们两个折腾来折腾去,从把支棱腿打断开始,发展出“苦口婆心”、“面壁思过”、“转移注意力”等多种方法,硬生生让支棱露出烦透了的表情。

  “烦死了!”他忍不住丢东西,开始对一个屋子里的扑棱闹脾气,“为什么都说我,不说你。”

  扑棱翻个白眼,讥讽道:“你多大的人了,装都不愿意装。还怨雌父雄父说你?”

  支棱挠挠头,一时间脾气发不出来,又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他并不蠢笨,自然知道伪装成正常人是最好的应付。可他心中又时常有一股郁气,呼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非要用拳头、咆哮和无理取闹发泄出来,得到心仪之人的注意力才好。

  “要他们说的时候不说。不想他们说的时候一直说。”支棱坐下来,床跟着摇晃几下。他苦恼道:“我想去学医。想要解刨尸体。唉。”

  安静会不会躲着他?

  支棱不知道。

  他的苦恼和扑棱的苦恼有细微的相似之处。只不过扑棱天生便更擅长伪装,他在禅元肚子里的时候,就能自主讨好恭俭良,那些贵族讨好人的手段与生俱来刻在他的骨子里。

  对雌父。

  对雄父。

  对养父。

  扑棱早早就学会不同姿态拿乔。而他苦恼的正是自己太善于伪装,想要中途走另外一条路都不太容易。

  “提么。”

  “不可以。”提姆快言快语,“鸭鸭不能借给你。我也不会给你做小衣服。扑棱,你已经长大了。你不再是小孩子了。”

  “可是……”

  提姆随手将电子文档打包发过去,叮嘱道:“帮我查阅错字和语病。有的话都点出来。这群人上个士官素质课,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扑棱坐下,面无表情地开始批阅这一次新晋士官们的随堂作业。

  他刚刚盘算好的念头,以及升起的微妙心思,在难以入目的格式中斩成两半,直到他的雌父过来匆匆捞人,扑棱才缓过一口气为提姆叔叔每天的工作量感到心悸。

  真是太多了。

  “扑棱。”禅元将打包好的文件包发给长子,语重心长道:“你不是很喜欢工作吗?”

  扑棱抗拒道:“不。我不喜欢。”

  禅元没听见。开玩笑,他就算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一把子把事情交代给长子,并画了一个大饼后,慌慌张张把安静找过来,叮嘱道:“你真的要见面?”

  距离支棱作孽已经过去半年。

  安静也在军雌们潜移默化的礼物攻势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是、见一面。”安静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双手快要把衣服下摆搅碎,整个人下巴抵住胸口,低声道:“没有打算现在搬出去。”

  禅元理解。

  他再次表示不会催促安静,他在行为和语言上都给予安静最大程度的自由。对比起来,恭俭良表现得更加过激。

  “所以,安静要和那个什么军雌见面吗?”

  “嗯。哈顿中士人不错,技术兵种。”

  恭俭良罕见地想起自己家老二,他瞧着禅元,困惑道:“支棱知道吗?”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恭俭良将心比心片刻,嘟起嘴不满意道:“他会发疯的。”

  “扑棱不拱火,支棱就不会知道。”禅元掐死支棱最后一块信息源,他笃定道:“到时候木已成舟,安静会去到新家,会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雌虫。而不是被支棱蹉跎得不成样子。宝贝,这样对两个孩子会好。”

  恭俭良却越发觉得禅元不太会带小孩。要是正常的小孩,恭俭良当然也不会带。但支棱是正常小孩吗?

  “支棱会发疯哦。”

  “他总要熬过这一次的。”禅元冷酷道:“他必须明白,世界上所有东西,不是他想要,他就能得到。”

  不学会伪装,不学会藏拙,不学会用规划一步一步看着猎物自投罗网。

  他这辈子都别想成为赢家。

  禅元嘴巴上说着“不会告诉支棱”,但在安静和这位哈顿中士见面这天,他自己带着支棱,站在隐秘处目睹了一切。

  对安静来说,这是十分新奇的一天。他第一次用勇气去参观全是军雌的训练室,第一次被人夸赞说“很漂亮”,第一次发觉原来雌虫也可以有很多样子。

  往日,他想要出门。不是被扑棱带着,就是被支棱带着。雄父雌父虽然也鼓励他多出去走走,可离开了人,安静就像失去了拐杖,没有办法踏出家门一步。

  “这里是观星台。”哈顿中士给安静介绍道:“站的位置很小。但风景很好。在这里可以看到星系外不少有趣的星体。”

  他让开位置,让安静站在仅能站一人的观景区。而他自己则在下方虚虚张开手,护住雄虫的后方。

  “怎么样?”禅元道:“你现在知道,正常的雌虫要怎么对雄虫吗?”

  支棱道:“我知道了。”

  我要杀了他。

  可面对雌父,面对外界的一切,支棱披上外套,语气平静,像是改过自新一般,忏悔道:“我会好好对安静的。”

  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东西,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禅元盯着支棱的眼睛,望着眼球边的血丝,内心嗤笑。他打定主意,这孩子继承了他小时候最恶劣的样子,也有一些恭俭良暴虐的性子。

  不过没关系,禅元和恭俭良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想什么,等会儿要做什么。他的父辈早就把他骨子里的坏全部演绎了一遍。

  不能再坏了。

  “好孩子。”禅元微笑着,拍拍支棱的脑袋,“你知道就好。”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下猛料。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7】

  警雄雷克最终还是没有把恭俭良拷上。

  作为同一批次里唯二的警雄,两个人不能说是相亲相爱吧,最起码也是个相互嫌弃。其他警雌不是担心雷克被恭俭良气到吐血,就是担心恭俭良被雷克骗光裤衩。

  不过现在考试,警雌们也没有过分保护雄虫们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恭俭良谈起这个可有道理了,“因为我杀过啊。我不止杀了一个,我还吊了好几个亲自剥皮。我跟你们说,处理的时候心里想法完全不一样哦。只有变态才会有耐心剥皮的。普通人第一反应都是处理尸体。”

  远征军面前,什么寄生体,什么本土生物,都是敌人。

  “而且,那句话……怎么说的?实践出真知吧。自己都没有杀过人,怎么能抓人呢?我可比你们拥有超级多的丰富杀人经验哦。”

  恭俭良作为屠夫一点感觉都没有,语气中甚至透露出引以为豪的滋味。

  雷克:……

  他懂了。

  这就是个法外狂徒。

  “你还是把自己拷上吧。”雷克捂着心口道:“我怕你等会把我宰了。”

  恭俭良嗤笑一声,嘲笑道:“杀你多没挑战性啊。”

  他还是喜欢捶打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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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章

  ◎夫夫被窝里聊崽◎

  “支棱就是这样!天生的!”恭俭良不止一次评价自家老二, “他就是和我一样!哼。他想杀人了,你带他去地面泄泄火好了。”

  “宝贝,他想杀哈顿中士。”

  “那不行。”恭俭良果断拒绝, “他杀人了, 我也会被牵连。我会做不了‘犯罪克星’的。”

  禅元也不会让支棱动哈顿中士。

  但他们两又不是24小时跟在支棱身边, 看见点苗头就把自家老二抓出来痛揍一番。禅元工作忙碌是一回事, 不希望恭俭良下手太凶悍把崽打残也是一方面。

  可恭俭良实在担心支棱犯罪,最终拖了自己的后腿。

  他磨了禅元好一阵子, 最终还是偷偷摸摸自己观察支棱。

  “制止就好了。”禅元反复叮嘱, “支棱才被你打过, 短时间没有完全的准备是不会出手的。你小心藏……算了, 宝贝你就直接告诉他也没关系。”

  支棱为了瞒过恭俭良, 必然会小心再小心。

  恭俭良对此冷酷,“哦”了一声。

  他们两的行为根本不藏着掖着,明目张胆到支棱都不用关注,大大咧咧呈现出来。

  不得不说, 这一招粗暴,直接, 但有效。

  支棱手中筹备的计划书都少了一点。恭俭良看不懂具体内容,禅元就帮忙打下手,两个人经常抓住支棱的把柄,当着孩子的面认真讨论刺杀的可行性。

  “好麻烦。”恭俭良拧着眉头抱怨道。

  “这里实现度还是很高的……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这样还可以清楚后尾……”技术流派的禅元一番指点江山。

  两个人都已经摆烂了。

  他们知道支棱反正都要杀人了,不如就给老二一点小小的震撼。

  “支棱, 不如你下次直接拿着枪上去把哈顿中士突突了。”恭俭良语重心长道:“这样, 雄父抓住你。军功还能算在雄父身上。”

  支棱僵硬地看过来。

  禅元补刀, “算了吧。算了吧, 这点军功还不如我们下地面执行任务赚得多呢。支棱,你是怎么想的?要为了安静和雄父牺牲你自己吗?”

  足足三个月。

  支棱撰写和构思了四十多个杀人计划,全部被恭俭良和禅元破解。夫夫两一个暴力突破,一个智力碾压,不仅在行动力上展现了什么叫做“你爹就是你爹”,还颇为叛逆给支棱上了一堂课。

  “我以前想要杀人绝对不会磨磨唧唧,做这么多事情。”恭俭良组织语言有点混乱,意思表述却很清晰,“我想打谁就直接冲出去打。绝对可以打到!”

  支棱果然和禅元一样,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列个计划。

  恭俭良戳着老二的脑袋,哼哼唧唧起来,“你果然像你雌父。”

  禅元承下这个锅。不过他还是要表示下自己小时候的聪慧,平静道:“我小时候,比较擅长先斩后奏……还我在这里,可能人都已经杀了,开始考虑怎么处理尸体。”

  他的口吻过分平淡。支棱瞅瞅自己的雌父,最终还是决定和雌父学习。

  “要怎么处理?”

  禅元挥手给老二一个脑瓜子,“你还真要处理啊。”

  瞧瞧,说他两句,又给钓上来了。怎么长这么大还不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呢?禅元左看看右看看,越发觉得支棱这散漫的情绪控制和恭俭良如出一辙。

  “唉。别那么像你雄父。”禅元打完又揉揉老二的脑袋,叮嘱道:“要学会控制情绪知道吗?又不是雄虫,这个年龄犯了错可不好糊弄过去啊。”

  支棱:……

  他已经受过了足足三个月都被雌父雄父盯梢的日子。

  小时候,他还嫌弃雄父雌父总关注对方,继而忽视自己。现在他是巴不得这两个继续秀恩爱,不要继续咬着自己不放了。

  “雌父,你和雄父去睡觉吧。”

  “啪。”禅元黑着脸又揍了一下老二,“你还知道睡觉。你知道因为你的事情,我都多长时间没有爬你雄父的床了吗?”

  教育支棱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任务。

  禅元不指望三个月就能把老二打磨出一个正常人的外壳,他压着支棱继续做一回社会性测试,父子两得了空闲就坐在桌子前进行社会化的测试和心理对抗。

  恭俭良只需负责痛殴支棱。

  他们三热热闹闹又教育了半年,支棱还是硬着头皮一旦都没有变化。

  安静却已经慢慢能够一个人出门了。除了哈顿中士外,其他观望的军雌也开始尝试对小雄虫发出约会。

  他们带着安静去一些公众场合,去得最多的是训练场和曾经的食堂。禅元提前把这些军雌的家底抹个七七八八,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比他家老二正常千倍万倍,实在是教育孩子忙碌,禅元还会安排两个军雌或者三个军雌在同一天和安静见面。

  雄虫嘛,只娶一个是很少见的。

  禅元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面对支棱的咆哮和抗议,他也是轻描淡写说道:“急了啊。”

  “谁急了。我才没有急。”支棱语速越发快,“雌父,为什么要让安静和其他军雌约会。他一点都不喜欢出去。”

  “安静又没有结婚。”禅元按着老二的头,促使他继续做题目。这些社会化测试题,今天没做完,他是不会放支棱出去的。“你和安静是什么关系啊。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和睡在一起啊。”

  “我。我、我不管!”支棱笔一丢,就要开始闹了。

  禅元冷静看着老二十几岁,凳子一踹躺在地上打滚。远征二十年还没结束呢,他还有时间和这个崽继续耗下去,平淡道:“哦。我再和你强调一次。安静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如果不学会如何尊重他,你一辈子都别想追求他。”

  支棱满身尘埃,他躺在地上,注视着雌父,怨气十足,“你不就是这么对待雄父的吗?”

  “我还不够尊重你雄父吗?”

  “我最起码不会让安静和我玩那么多花样。”

  “!”禅元老脸一红,但他很快平复下自己的羞耻心,双标起来,“你雄父那是个特例。特事特办。别打岔,现在说你的事情!支棱,你要现在开始修心,来雌父带你一起读哲学书吧。”

  哲学令心神旷达,令大脑肿胀,令人无法再思考其他世俗的存在。

  支棱对哲学的厌恶在此刻发芽。他和年幼的禅元一样,不理解为什么人要在没有满足世俗欲望之前,修炼内心。他一度觉得哲学就是在自欺欺人,是一种清心寡欲的折磨。

  “你不懂。”禅元拍拍支棱的脑袋,苦口婆心,“雌父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读点书总是好的。

  这一年,禅元没有任何升迁,也没有任何事业上的大动作。他第一次把重心放在支棱身上,恭俭良也更加集中地将目光投注在扑棱身上。

  两夫夫晚上钻一个被窝,罕见地没有做任何涩涩,嘀哩咕噜起两个青春期雌子的生活。

  “太不容易了。支棱现在终于能安静下来了。哎,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他学医倒是很积极。可能有宝贝你当年的基因吧。”禅元亲亲雄虫的头发,思绪开始盘“支棱喜欢医学”这一点到底是继承了恭俭良考不上法医的执念,还是继承了沙曼云的天赋。

  嗯,一定是后者吧。那他还得再注意一下,千万不能孩子走上沙曼云的老路。

  恭俭良也懒洋洋打个哈欠,慢吞吞说起扑棱的事情。比起老二,老大显得乖巧又上进,恭俭良对他的关心多体现在早中午的抱抱、时不时冒出来的问候、特地分出去的高精度糖。

  想到自己都没舍得一口气吃完的高精度糖,恭俭良推推禅元,又忍不住让禅元继续去兑换一点。

  “扑棱开始执行太空任务了哦。”

  “这样啊。”

  “当然啦。扑棱的平衡力超级好。他像我,我小时候平衡力也很棒呢。”恭俭良骄傲捏着被子,说道:“我小时候滞空能力就很强,飞踹百发百中。扑棱就是因为这一点被选上去太空执行任务呢。”

  那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常检查任务,对基层军雌来说甚至是每个月会轮到一次的基本岗。但对于恭俭良来说,扑棱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最棒的。

  禅元忍不住亲亲可爱雄主的嘴角。

  “扑棱打算成为指挥官。现在提早接受基层轮岗,对他来说没有坏处。”远征二十年,掐指一算,扑棱和支棱注定没有普通小雌虫的学习生涯。他们的童年里不会有小雌虫陪伴,也不会有老师督促,更不存在什么校园舞会、考学生涯。

  他们回到正常社会中,需要以20岁的年龄和其他人竞争上大学的机会。

  禅元这段时间教育支棱,冷不丁想起这件事情,琢磨起来。他不太担心扑棱,因为他知道扑棱对自己的职业与人生颇有规划。

  “支棱想去军医手底下帮忙。我给答应了。军医那儿还有监控,全天都看着。等年底动员大会结束,我给他看看门路。”

  恭俭良道:“万一他拿了毒药怎么办?”

  禅元挥挥拳头,“军医每天都会定时清点药品。他要是拿了,按照军法处置。”

  恭俭良没听到什么特权,安心闭上眼,嘀咕道:“他要拿了。我就把他杀了。”

  “……宝贝,罪不至此啊。”

  一墙之隔。

  支棱和扑棱上了各自的床。

  他们闭上眼,属于各自的心事浮上心头。

  “扑棱,你有见到安静吗?”

  “没有。”

  “你帮我看着安静好吗?”支棱提出交换,“作为代价,我帮你盯着提姆叔叔。”

  扑棱起身,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你要说什么。”

  “做正常人真痛苦。”支棱睁眼,又闭眼,好像要用这样的行为填补自己的欲.望,“你到底怎么忍下来的。”

  作者有话说:

  支棱,挨打后学会了尊敬兄长。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8】

  恭俭良就此和大部队分道扬镳。

  理由很简单,在脑子和直觉面前,恭俭良果断选择了后者。频繁的考试让他意识到“扬长避短”的重要性。

  等第三天结束,所有人集中开始进行进度总结的时候,其他人都是“搜索到某某程度”,唯独恭俭良的进度是“今天吃了什么什么好吃的。”

  没办法。

  雄虫每天就在这附近瞎晃悠。他没心思搜集线索,也五十年前的老案子不会再有什么新线索了。

  反倒是小吃!甜点!冒油刷上蜂蜜的烤肉!

  恭俭良三天都在逛街吃吃吃,偶尔看见什么喜欢的就进去买买买,时常被一些雌虫雄虫好心馈赠美食,安静听着他们对自己倾诉爱意。

  这是恭俭良经历最舒服的考试。

  他对接下来的27天考试也充满了期待。

  “我已经闻到变态的味道了。”恭俭良一边咬着甜滋滋的蛋糕,一边对雷克说道:“考试结束前,我一定会把这家伙抓回来!”

  而远在家里的禅元,对着飞涨的账单陷入了思考。

  他的雄主……是去考试了对吧?应该是的吧……

  这长长的消费账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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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一章

  扑棱觉得弟弟是个蠢货。

  他一贯认为“无法掌控自己的家伙都是废物”。自打7岁后, 扑棱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表和学习表格,并能够按照表格内容一丝不苟的执行下来。支棱不止一次觉得扑棱身上有种“反人性”的变态。

  过度的自律,不是精神病, 就是变态。

  反之, 扑棱也无法理解安静没有颜值、没有性格、没有能力, 为什么能让弟弟每天为爱痴, 为爱狂,为爱碰碰撞大墙。

  他没有心思共情弟弟的情感生活, 更不会对弟弟的人生道路指点迷津。

  扑棱将被子一卷, “睡觉。”

  “哥——天啊, 我都叫你哥了——扑棱, 你这个该死的。要不是你我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吗?”

  “偷窃雄虫内裤的家伙迟早会被抓住。”扑棱评价道:“再说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起洗衣服?你少拿我做筏子。”

  “不喊上你,安静不会和我一起。”

  “那是你的问题。”扑棱用枕头捂住耳朵。他懒得回答弟弟的问题,陷入梦乡前,他满脑子都是明天的工作、工作上的要点、以及如何找机会再去提姆叔叔的房间里打滚。

  “扑棱,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用鸭子爽。”支棱加筹码,“你和雌父一样吗?想要被打屁股吗?要不要我把提姆叔叔的指挥棒偷过来给你打屁股。”

  扑棱:“……你是不是找死。”

  支棱哈哈大笑起来, 表情狰狞,“我是不是说中了哈哈哈!你是不是这样想。”扑棱掀开被子,重拳出击,两雌虫顿时翻滚在一起。

  第二天。

  两兄弟鼻青脸肿从地上醒过来。禅元对这一切见惯不怪,他给两兄弟一人一管营养液,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扑棱精神不佳, 支棱也哈欠连天。两兄弟在短暂闭目养神后, 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

  “喂。你干嘛只对我重拳出击。”支棱叼着营养液管, 吊儿郎当靠在墙壁上, “你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我真的太好奇了。”

  “吵死了。”

  “咳咳。哥~扑棱你看我都喊你哥了。你就告诉我吧。”支棱不耻下问,“你也不希望自己猥亵玩具鸭鸭的事情,被提姆叔叔知道吧。”

  扑棱一巴掌扇在弟弟的后脑勺上。

  “这个世界是由正常人组成的。”扑棱骨子里有一种傲慢。他在外貌上与禅元没有太多相似,可论性格确实糅杂了禅元一部分的恶劣。

  过分突出的智商,让他轻而易举学会很多东西;蛋期雄父和祖雄父的细心孵化,让他拥有远超弟弟和常人的体质优势;还没有破壳时,生存本能又让他过早洞悉了情绪和人心。

  “就算想要什么,也要遵守正常人定下来的规矩进行。”扑棱评价道:“而且,你不觉得挑战这种‘规矩’也很刺激吗?”

  支棱顿悟,他琢磨一会儿,想到了十分有趣的play。

  “我理解你的意思。扑棱,你也很变态嘛。”

  支棱将营养液一饮而尽,配合扑棱打着谜语,兄弟两错肩而过,扑棱“哼”了一声,算是给愚蠢弟弟的回应。

  强取豪夺是多么暴殄天物的手法。

  扑棱不屑于用如此粗暴的手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和雌父类似:渴望拘束一类强大而美丽的事物,却又不希望这件事物因为拘束失去自身的活力。

  细火慢熬。

  雌父已经给自己指出一条可行性的道路。扑棱揉搓脸,看向指挥室喝营养液的提姆叔叔,嘴角上扬,打招呼道:“提么。早呀。”

  怎么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

  禅元和恭俭良罕见地度过了一年幼崽不作妖的日子。

  扑棱忙于去各个基层轮岗实习,支棱每天泡在医护室清心绝爱般学习,安静则是慢慢和其他星舰的军雌交换了通讯号,有一搭没一搭开始聊天。

  不过,安静还是安静。没有人约他出去玩,他自己是不会一个人在星舰上乱走。禅元和恭俭良好几次回房间找东西,都看见安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慢慢做编织玩意儿。

  他真的很喜欢编织工艺。

  “他要不要和我学学怎么用绳子勒死人?”这是恭俭良的第一想法。

  “这个绳子如果绑在身上一定特别好看。”这是禅元的第一想法。

  两个龌蹉的成年人很快在安静送上来的针织手套、围巾、挂坠小礼品面前败下阵来。他们看着安静用废弃的打印纸折出爱心图样,在上面写上各色祝福语,仔细放在收纳整齐的礼品上。

  恭俭良道:“安静,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安静奇怪这种问题。他组织语言怯生生和恭俭良说,这么多编织小挂件是他想要送给那些军雌。他很感谢对方陪他参观星舰等等。

  “他们陪你也很开心,你不用送东西给他们。”

  安静苦恼道:“可我都做了。”星舰上真的很无聊,安静除了编织和看书外,什么都不能做。他是雄虫,还是未成年,什么都帮不上。

  编织是他自认为最大,也最微不足道的点。

  恭俭良便不说什么了。

  禅元在旁边听得一个战术后仰。他怀疑这是什么蝶族雄虫的后宫天赋。试想下,那帮子和雄虫说说话逛逛星舰,就能在宿舍抱着被子蠕动一个月的单身军雌们,收到了安静亲手做的小挂坠不得发疯吗?

  恭俭良在一堆挂坠里翻了翻,指着好几个小人挂坠的问道:“颜色都不一样。”

  “嗯。因为我觉得不能一直做同样的东西送人……故事书上说,那样不好。我就,就参考了些书。自己设计挂坠,参考了大家的虫种,每一个都不一样。”

  禅元悟了。

  他发现安静给自己和恭俭良都设计了可爱编织挂坠时,脑海中已经想象出支棱无能狂怒,双目通红发疯的样子。

  啧。

  老二,要完。

  到时候再去看看吧。安静带着一大包自己做的挂坠离开后,禅元的重点就全在自己和恭俭良的小人挂坠上,他捏着自己模样做的小人挂坠,再捏着恭俭良模样的小人,“么呀”一下,两个小人亲在一起。

  恭俭良满脸嫌弃看着禅元,一脚把禅元踹在地上。

  “干嘛。”

  “嘻嘻。”禅元贱兮兮爬起来,抱住恭俭良,非要把自己的青襟油蝉种小人挂在恭俭良腰上,再把恭俭良的兰花螳螂种小人揣在怀里。

  “以后出任务想雄主了,我就可以用这个来慰藉自己。”

  恭俭良皱眉,“不准放到洞里。摩擦也不可以。”

  禅元平静道:“让雄主沾满我的液体不好吗?”

  恭俭良反手就是一个大巴掌扇过去,夫夫两原地开始全武行,打得有声有色,打到最后两个小人都丢到边上,手脚扒拉在一起。两个大人则是互相抱住脸和脖颈,用力啃和吮吸起来。

  “宝贝。我去看看支棱。”禅元嘴巴又被咬下一层皮。他舔舔破皮处,有些享受恭俭良用力咬下带来的疼痛。

  “哼。”

  “别哼嘛。”禅元凑上来,讨好地蹭来蹭去撒娇,“宝贝。宝贝。支棱这一年不是乖了很多嘛。这说明还是还是能教好的。”

  恭俭良脸色勉强好看一些。

  这一年,禅元几乎放弃了自己往上迁的所有机会,专心教育起扑棱支棱两兄弟。

  效果显著。

  扑棱喜提升迁名额一份,完美复刻禅元当年被多个岗位和部门哄抢的盛况,最后如愿进入到提姆手下的指挥部,同时兼任禅元小队里的固定地面联络员。

  支棱则通过了军医的考核,进入为期半年的实习期。等实践内容全部通过后,他就会被准许处理一些皮外伤,在军医手下工作。

  对比起来,恭俭良居然是一家子里升迁最慢的。

  不过雄虫也不在乎升迁这种东西,他只看军功涨了没涨,每天除了训练,就是享受禅元的伺候和供奉。

  “支棱已经一年没有烦安静了。”恭俭良指点江山,“不过,他万一把安静杀了怎么办?”

  “好问题。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恭俭良将心比心,点头,“确实。没有得到的东西,如果不好好玩玩就杀掉,总感觉很可惜。”他停顿下来,仔细回忆后得出一个结论,“安静给支棱和扑棱都做了挂坠。”

  禅元叹气,“支棱一定以为安静对自己余情未了。”

  恭俭良客观嫌弃自己的雌子,“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脸?”

  禅元摸摸自己的脸不说话。

  两夫夫鬼鬼祟祟换上衣服,提前蹲点在医护室门口。他们耳朵贴在门上,怎么也没有听见声音。

  “雄父雌父。”

  支棱用手捏着青襟油蝉种挂坠,打哈哈笑道:“我最近很乖啊。”

  恭俭良直言不讳,“你有没有骚扰安静。”

  支棱笑嘻嘻,举起手投降,“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雄父,不准动手。这可是安静自己送给我的——哈哈哈我当然什么都没有做啦。”

  禅元叉腰看着自家老二,强调问道:“真的?”

  “当然。”这一次他玩得是完全不一样的play。

  支棱心满意足想道,他绝对会让安静、雄父雌父找不出一点拿捏自己的错处。

  ——比起扑棱的“挑战规则”,支棱发觉自己更喜欢“扭曲规则”。

  *

  “脱吧。”

  一日后。

  支棱穿着白大褂,整理检查设备,看也不看安静,命令道:“一件都不要留下。这次检查很重要。”

  桌子上,录像机闪烁着红光。

  安静目光在录像机上犹豫片刻,攥着裤子的手更紧些,“可以,不拍吗?我。我。”

  他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支棱却道:“安静。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他用笔点了点录像机,指着上面的标签纸,继续说道:“你这样抗拒,我也很为难。雄虫体检是命令——当然,雄父已经做好了。你可以去问问他。”

  “不是的……我没有想。没有说不做。”安静手慢慢松开,嘴唇和脸忍不住皱巴在一起,他不断催眠自己“这是正常检查”,可幼时被眼前人扒干净的回忆自作主张浮上心头。

  安静低声呓语道:“是正常的检查吧。”

  支棱叹气一声,举起双手,站在墙壁前,“没错。我不会动手,必要的触碰都会带上手套。”

  他手上那双医用手套给安静注入了强心剂。

  小雄虫低下头,数次深呼吸后,慢慢解开身上的纽扣。他的腿从一堆布料中出来,因虫种原因显得过分白净,令人能够清晰看见皮肤与空气接触后泛起的鸡皮疙瘩,和隐秘处的一切。

  支棱瞥了一眼,开始给自己的双手消毒。

  “最近有自(慰)吗?”

  “啊。我。我……”第一个问题就让安静羞愧不已。就在他那怀疑的心思刚刚冒出来时,支棱衣冠整齐穿着白大褂,带着消毒的味道走近。

  他道:“你还没有成年,过度……呵,必须要记录在档案里。”

  带着消毒味道的手按压在小腹处,安静忍不住并拢腿,却被支棱推开。

  “别动。”雌虫严肃呵斥道:“你这样很影响我做检查。”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猎杀时刻!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9】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恭俭良在找变态上真的很有一手。他每天吃吃喝喝在周围瞎晃悠,一周后成功抓住两个当地的变态跟踪狂,其余警雌找到他时,漂亮雄虫正叼着泡芙踩得对方肋骨吱吱叫。

  其余警雌:……

  “有线索吗?”

  恭俭良诚实道:“不知道。”

  不过,变态肯定还在这个城市。

  恭俭良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是自己做了这么值得自豪的案子,一定会回来反复打卡。他照旧吊儿郎当在附近闲逛,一度按照受害者的节奏生活。

  很有钓鱼执法的意思了。

  如此,又过了十五天,恭俭良成为所有考生中进度最慢的一个。

  警雄雷克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对象,顺藤摸瓜搜索出不少新线索。他对恭俭良的进度表示堪忧,一度询问道:“没事吧。”

  日后想起,那是多么平静的午后。

  恭俭良原本半眯着眼,睁开,他深深的吸气——深深的呼气,往复四五次后,道:“我闻到了变态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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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二章

  “放轻松。”

  “嗯……”安静忍不住发出声音, 片刻后他捂住自己的嘴,垂下眼,睫毛随着支棱的动作微微颤抖, “快、快了吗?”

  “忍住。”

  支棱两只手放在安静的小腹上, 用不同程度按摩揉搓, “安静。这是正常的身体检查。你看, 这里的肉就很僵硬。”

  他稍微用力按下去,安静随之微微颤抖, 整个人平躺, 双手却不自主寻找什么东西攥住, “可以……快一点吗?”

  “检查本来要慢慢来。”支棱严肃说道:“雄虫的发育期可是很重要的。蝶族更有二次发育一说, 安静哥哥, 你也不希望雄父失望吧。”

  安静说不出话来。

  支棱继续给自己的猎物施加心理压力,“雄父一直希望安静哥哥发育后,变得更好看一点。好了,我们背过去, 看看翅膀。”他的手若无其事擦过雄虫的大腿肌,医用手套和皮肤迥然不同的触感, 叫人一时间无法判断这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安静全身干净,背对着支棱。

  “我还会再发育吗?”蝶族千千万万虫种,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漂亮的双翅。安静每每看到书籍上那些蝶族雌虫雄虫展示的双翅,都不堪照镜子端倪自己。

  他清楚自己长相普通,稍微长大一些惊讶于恭俭良出众的体能与才华, 还频频去找基因库的人做基因鉴定——微弱中, 安静也曾经希望自己是所谓的变异种, 生来基因里边带着不平凡。

  可他就是个普通人。

  他就是一个容貌普通、性格胆怯的□□蝶种小雄虫。

  “把翅膀打开。”支棱命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静忍不住寒颤一下, 比起冰凉的空气,一种怯懦和不自信油然而生。

  他曾经看过温格尔阁下的照片,他也知晓恭俭良从来不避讳谈起对自己的期盼——有生之年,安静长不出一张夜明珠家的容貌,他也不会继承闪蝶种那炫丽夺目的双翅,他唯一能够给雄父期盼和慰藉的东西便是白发蝶种雄虫这一模糊的概念。

  安静也很想变成这种模糊的概念。

  但他到现在都没有变成白头发。

  “把翅膀打开吧。”支棱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些笑。这点笑意落在安静耳中,让他的不安胜于平常。他抱住自己的双臂,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支棱却一动不动,环抱着双手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他一直视为私有物的雄虫不着片.缕,坐在检查床上,从颈部到背部再到臀部的线条一览无余。背部那一层收敛好的双翅微微颤动,在数次挣扎后,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展开。

  支棱享受这种时刻。

  他感觉自己贪婪而无节制地吮吸安静的痛苦与不甘,并非他不愿意雄虫好过。恰恰相反,他需要这些情绪反证安静需要自己。

  “不要怕。”支棱学着扑棱的口吻,详装出正人君子的样子,说道:“不行的话,就停下来好了。”

  安静语塞。他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哭泣,反而是以一种微弱回头,片刻后收起翅膀,怯生生坐在检查床上。

  某一刻,这孩子内心生出种妄想:他迫切想要支棱疯狂一点。但这种疯狂是什么,是为了印证他身为雄虫的魅力,还是为了安抚他暴露翅膀的不安,安静都不知道。

  他变得愈发安静起来。

  偶尔夜里,忽然会哭泣起来,摸着凉透了的枕头,边懊悔自己是不是哭泣得太大声了。

  他真正的进入到青春期,对支棱的目光终于充满了躲避与古怪的求证。任何一个受过正统教育的雄虫如果在这里,都会将安静叫到面前,用各种方式带他去学会正视自己内心的渴望,并肯定他身为雄虫的魅力。

  可这里是远征军。

  恭俭良从小就生活在铺天盖地的赞美与溺爱中,他对自己魅力的笃定是唯一一个可以和“禅元是变态”相媲美的确定项。

  他完全无法理解一个青春期孩子对容貌和异性追求的卑微和敏感。

  恭俭良唯一确定的是,支棱又开始骚扰安静了。

  “你想断哪条腿?”

  支棱:?

  小雌虫大惊失色,一年来在雌父手底下生存的本能,让他先放下手中事物,随后用这点时间疯狂思考对策,片刻后摆出和雌父如出一辙的诧异表情,问道:“雄父,我怎么了?”

  恭俭良冲上前,捏住支棱的脸,揉揉两下,凑近闻了闻,确定道:“你是不是又骚扰安静了?我闻到了!你最近怎么这么愉悦。嗯?”

  支棱当然不会说,自己又拐骗安静检查身体三四次,夜深人静时他还会掏出视频自我慰藉。

  他道:“我开心是因为我的实验有进展啊。”

  恭俭良:“不可能。”

  支棱反问:“雄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啦。我已经是个阳光健康的小雌虫了。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养兄下手呢?”

  恭俭良盯着支棱。

  支棱若无其事大放厥词,“真的。我最近很忙。雄父你可以问军医。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恭俭良盯着支棱,就在支棱抬腿的片刻,他揪住支棱的衣领,将崽整个拽到自己的鼻子下,“真的?”

  他问完也不需要支棱回答,反而仔细观察其支棱稍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又看看支棱那张和禅元一比一复刻的脸。再继续凑近支棱的脖颈闻了又闻,接着掰过支棱那张脸,盯着看。

  “你再说一遍,你最近在干什么。”

  支棱道:“做实验。”

  恭俭良微笑,“说谎。”

  支棱小拇指抽动一下。他并没有说谎的小习惯,因为他深知要骗过雌父雄父,这点小动作都不能出现——此时此刻,纯粹是他的身体本能在恐惧。曾经被打断的腿隐约作痛。

  恭俭良凑得更近一些,“你那表情和你雌父吃饱喝足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哼。我才不会相信呢。”

  支棱讪笑,“可能我最近的性.癖是在实验室里吧。一想到实验成功,我立刻就能高潮。”

  恭俭良这就有点不会了。

  主要是,他没有遇到过这种科学怪人。在上下左右一顿嗅来嗅去后,恭俭良抛开老二登登登去找禅元,“支棱喜欢实验室play。”

  正在做明日工作汇报的禅元:?

  他先确定下支棱如今的年龄,没错,这孩子还是个未成年。接着他回忆下星舰上的雄虫,确定那个也是未成年。

  禅元:……太可怕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恭俭良无师自通脑补完了所有揣测。他道:“支棱又去骚扰安静了。我才不相信他能够对实验内容高潮。除非他的实验内容是安静。”

  禅元努力给老二找点印象分,“支棱这段时间挺乖的。你看,他成绩也上来了,最近也没有和扑棱打架。”

  恭俭良道:“那是扑棱不和他打架。”

  扑棱最近都在黏糊提姆。恭俭良对很多人都不放心,但提姆是个例外。他总觉得提姆对自己这张漂亮的脸没感觉,还能保持最公正的判决,一定是个从内到外正气凛然的超级正派军雌

  再说了,提姆一手拉扯扑棱长大,严格管教扑棱的工作和学习。禅元都快做个甩手展柜了。恭俭良只需要对扑棱输出自己的关心和黏糊就好了。

  他的棍棒教育全落在支棱身上。

  “最近安静的状态也还好吧。工作忙起来了,其他军雌也没有时间专门陪他。我看他情绪有些低落,我再多问问他。”禅元道。

  恭俭良机敏道:“一定是支棱的错。”

  禅元眼睁睁就要看着那句“都是禅元的错”进化成“都是支棱的错”。他慌乱道:“宝贝。宝贝事情不是这么说的啊。支棱最近也在忙,我看他还专门搞了个学习资料。”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重复道:“学习资料?”

  “怎么了?”

  “你之前也有学习资料。”恭俭良茅塞顿开。他回忆起自己年少时和禅元相遇,禅元给自己展示的海量学习资料。

  从雌虫雄虫生理知识,到雌虫雄虫近身格斗,再到各种血肉横飞限制片、不堪入目会被举报的超标play行为。

  “禅元~”恭俭良拖着禅元冲到支棱面前,一巴掌抽走老二的通讯器,命令道:“搜搜看。垃圾桶也要复原。支棱!不许动!扑棱,把他给我按住。”

  “这是我的东西。”支棱挣扎着,打了扑棱一拳。两兄弟惯性殴打起来,支棱屡次想要冲破哥哥的拳头,却无能为力。

  扑棱:“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支棱:“要你管啊啊啊啊。”

  他的专攻方向是医学,锻炼的次数和格斗训练在其中比例占比远小于扑棱的课程。

  扑棱又一拳将弟弟揍到地上,双腿跨坐上去,压制着支棱无法动弹。他瞧着支棱的脸,嗤笑起来,低声嘲笑道:“你不会真做了吧。”

  做就做吧,为什么还不把尾巴清扫干净?

  雄父对变态的直觉已经成为本能,稍微的情绪波动、不恰当的表情变化落在雄父眼中都会成为【可疑】的存在。

  更别提,支棱从小到大没有管理好自己在雌父雄父心中的形象。

  扑棱继续一巴掌扇下去,看着弟弟口水乱飙,恶劣又悄悄地勾了勾嘴唇,接着压制下去。

  支棱的注意力却不在扑棱身上。

  “啊啊啊!不许看。”眼瞧着雌父正在恢复文件夹。支棱痛苦扭曲起来,暗自发誓自己要进修下信息学、格斗技巧。

  进度条缓慢推进。

  正如支棱的死期徐徐道来。

  禅元最后一丝侥幸也在不堪入目的雄虫幼崽视频面前败下阵来。他在内心一边唾骂支棱不收好尾,一边苦恼怎么保住这个死孩子。

  恭俭良早已经蹦蹦跳跳,在亲子面前露出可爱的笑容。

  “支棱~”恭俭良眼睛都眯成缝了,“你要选哪一条腿呢?”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0】

  野兽是靠气味来确定敌人的。

  恭俭良翻窗跳下,惊得雷克大叫起来,“你疯了,这是六楼。”但随后,他看见恭俭良快速平衡身体,踩在四楼的栏杆上,快速跳跃到对面阳台,翻身进入一个窄门前,一拳打碎门锁后,直勾勾走进去。

  警雄雷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是一拳打烂门锁吧。这合理吗?警雄雷克已经恭俭良按着本次考核中所有警雌揍,已经是个神话了。但如今,他怀疑恭俭良就是传闻中的变异种雄虫。

  简直和普通雄虫……不是一个物种。

  殊不知,同一时间也有一个人和他发出了同样的感慨,“怎么可能,你是怎么进来的?”

  恭俭良上去就是一拳。他指间还夹杂着没有清理干净的玻璃渣,在抓住先机后,娴熟把人按在地上,揪住头发凑到鼻尖,闻了闻。

  没错。

  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味道。

  恭俭良的直觉告诉他:没有错,这就是一个变态。

  环视四周,恭俭良有种回到自家收藏室的宾至如归:瞧瞧这些绳子钩子,还有这些剥皮鞣制的工具。

  ——*——

  恭俭良,一个知道变态凶手但找不出证据链的悍警。

  前天的番外补上了哈。感谢在2023-06-01 22:52:03~2023-06-03 22:2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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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三章

  支棱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阅读大量心理类书籍,对着镜子呲牙咧嘴,意图将身上那点“变态的味道”全部抹除。

  扑棱每次围观弟弟傻乎乎练习表情的样子, 都忍不住感慨“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

  “你是生来就不会看眼色吗?”扑棱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苦恼道:“小脑过于发达, 导致大脑部分功能缺失吗?”

  支棱微笑, 然后将手中的电子书砸向支棱,咆哮道:“闭——嘴——”

  扑棱果断将弟弟那份营养液丢到抽屉里, 一个人欣赏着支棱那狰狞的表情, “其实还有一个斩草除根的好法子。我保证雄父以后再也不会对你。”

  支棱:“我是不会放过安静的。”

  扑棱用力鼓掌, “好。那你就接着挨打吧。”

  支棱继续道:“你等着吧。他总有老的一天。”

  扑棱无情道:“说实话, 他老了, 你也不一定能弄死他。”恭俭良严厉禁止扑棱支棱两兄弟做基因检测。可两雌子都不是什么听话的小孩,他们在雄父面前点头如捣蒜,扭过头就抽血做了基础检测。

  他们还得到了自己的家族性基因报告。

  “原来我们是史书那个超级漂亮的夜明珠家族后代吗?”支棱无聊看着自己父辈和祖辈的基础基因报告,苦恼道:“那为什么我长得和雌父一模一样啊!为什么啊, 我也想要一张漂亮的脸。”

  雄父很坏,雄父很变态, 雄父也很神经质。

  但雄父是真的很好看。

  扑棱则是将这份家族基因报告翻过一页。基因库作为开国以来便存在的庞然大物,只要是虫族领土内的正式公民,都必须抽血检测基因。而这么做的结果,是虫族在基因学拥有其他国度都没有的【家族式基因谱系】,医学和遗传学一跃成为战争之外最热门的学科。

  他盯着雄父的雄父那一页看了许久。

  支棱凑过来,他“哇塞”一声, 表现和禅元一模一样, “好看哎。我喜欢这个。”

  扑棱心想, 你最好别让雄父听见这种事情。

  两雌子扫过证件照, 仔细将“温格尔.阿弗莱希德”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在看看雄父那孤零零,没有家族姓后缀的名字,对雄父的背景进行了一系列跌宕起伏的幻想。

  支棱道:“我们能分这个雄虫的遗产吗?”

  扑棱道:“尊重点,这是我们的祖雄父。”

  支棱可不管。他的亲缘观念简直是胡来,没见过的人是一点都产生不了感情,他惋惜两句后,继续问,“夜明珠家哎。觊觎家产也很正常啦。如果我有这么多钱,就可以买好多尸体做试验了。”

  扑棱觉得弟弟还是要再接受雄父的毒打。

  末了,嘴两句支棱后。他还是忍不住看着基因序列里“温格尔”年轻时的证件照,总觉得自己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这个雄虫。

  “雌父。祖雄父是去世了吗?”

  “嗯。”禅元皱起眉,四处看看发觉恭俭良不再后小声嘀咕到:“你问这个干嘛。”

  “我好奇。”扑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个头到禅元面中,父子两站在一起大差不差。但扑棱不会和支棱一般愚蠢,他对雌父雄父总是放下“天才”的架子,偶尔会和小时候一样撒撒娇,做点可爱的样子。

  他道:“他是因为温格尔式崩溃去世的吗?”

  禅元如实道:“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和你雄父已经在远征军里了。”他们聊了一会儿,禅元知道两孩子私自去找基因库做检测的事情,头疼之余,自己也看了一遍,确保他们目前没有遗传到这该死的基因序列后,松口气。

  “雄父也会死在这种基因病上吗?”

  “不好说。”禅元皱眉,他想起恭俭良最近的状况,又不太安心,道:“我有带他做体检……不过,现在是太空状态。基因状况和地面多少不一样。”

  恭俭良还是很健康的。

  可禅元偏偏被那一次观影高烧搞怕了。动不动就要亲亲恭俭良的额头,戏说是占便宜,可细究下来他总有种不安心——想起温格尔四十岁左右离世(这个年龄在虫族里算英年早逝),禅元寝食难安,恨不得召唤最好的医生24小时守护在恭俭良身边。

  恭俭良自己觉得没有事情。

  他没心没肺,高烧退下去后,该吃吃,该杀杀,心情好了就把禅元打一顿,心情不好也把禅元打一顿。每天雷打不动进行四个小时的体能锻炼和两小时的格斗训练。

  禅元至今都没有赢过一次。

  但很奇怪,败者如他已经蝉联第三星舰格斗冠军十二年了。

  “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恭俭良不止一次按着禅元怒气冲冲抱怨,“舰长就算了,为什么总帅也不允许我去。”

  禅元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每一次拿到冠军,都要回屋哄雄虫哄半天。第一年他还开心恭俭良会和自己闹变扭,第二年他还能宽慰“打败螳螂种就是开心”然后被自家螳螂种雄主按头暴揍。

  第三年开始禅元就开始放水了,最初,他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只是稍稍让一招。

  第四年,禅元就领悟了:他的格斗技能可以被迫提高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可他抱着奖章回家时,还是被恭俭良按在地上反复揉擦。禅元不得不认真怀疑恭俭良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变异怪物。

  于是,第五年,禅元装都不装了。

  他直接躺在赛场上摆烂。

  这导致,他看向自己亲爱的下属、同级、上司时,都无意识带着一种“行不行啊细狗”的嘲讽。

  阿奇诺舰长大手一挥,在禅元蝉联冠军的第五年把人丢去总舰比赛。就这样,禅元如今继“十二次蝉联第三星舰格斗冠军”外,还有一个“七年蝉联远征军格斗总冠军”的名号。

  这也间接导致每次有什么重大任务,禅元都不得不在各个星舰里奔波。而恭俭良要跟着,扑棱要跟着,支棱倒不是很想去。但禅元光想想放着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就头皮发麻,索性打包一家人出门。

  别人执行任务:孤影单只。

  禅元执行任务:拖家带口。

  偏偏禅元还致力于摸鱼。他不爱带孩子,经常是到达任务点先和所有人打好关系,随手把扑棱先塞到一个地方,再随手把支棱塞到一个地方,最后把恭俭良和自己死死捆绑在一起,颇有“我是雄主奴”的架势。

  “所以这次任务是什么。”

  “哎呀,还是清扫地面异常啦。”禅元习惯了。他一边翻阅文件,一边啧吧嘴偷亲恭俭良的小脸,“早点干完,我们就出去猎杀。上颗星球都没有什么寄生体,宝贝都不过瘾。”

  恭俭良打个哈欠,随手擦掉禅元留在自己脸上的口水印子,“我要吃糖。”

  “好好。我再去兑换一批。”禅元捏着恭俭良的手,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端起来啄了两三次。

  恭俭良翻习惯了,他打算睡醒了再痛揍禅元一顿。

  “这次任务前,你把安静放哪里了?”

  禅元正在电子书上做笔记,随口道:“放安静未婚夫那里了。”他写完最后一个字节,发觉身边没有声音,赶快抬头。恭俭良真浑身僵硬,扒拉着手指“一二三四”算着什么。

  禅元:?

  好奇怪,总有种不妙的想法。

  他道:“宝贝。你算什么呢?”

  “安静还没有成年吧。”

  禅元确定了。恭俭良完全记混了。他也不责怪雄虫,轻飘飘把事情过去,“只是口头婚约。安静也差不多该定下来了。”

  “可是,支棱不是喜欢安静吗?”恭俭良诧异道:“我以为你会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安静是普通人没有错,但恭俭良觉得支棱那么像禅元,只要支棱努努力说不定能像禅元对自己一样,好好对待安静。

  禅元则不这么认为。

  他知道支棱喜欢安静,但他觉得支棱只是喜欢彰显“独一无二”。他自觉支棱同自己小时候一样,对“与众不同”的“存在”倍感兴趣罢了。对付这种心态,要不和雌父一样,带他看遍更丰富的世界,了解更广阔的知识,让他对安静失去兴趣。

  要不就是潜移默化,在恰当的时候一刀斩断,将支棱丢入一个新的花花世界。

  “我会把这个消息瞒着。”禅元严肃道:“安静可以再多看看雌虫,扩宽下眼界,不要那么听支棱的骗……等远征结束,我会给支棱准备好几场相亲。”

  安静如果那时候还是意属现在的未婚夫。禅元会给安静准备一笔钱,遣他婚后和雌君一起离开这个家。

  恭俭良脑子已经有点乱了。

  他无法准确描述情绪这种复杂问题,再一次语无伦次起来,“可是。安静不是。唔。安静真的也是这么想的吗?支棱不乖我可以打他,打到他听话的哦。”

  “打没有用。”禅元冷酷道:“分开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恭俭良琢磨半天,不懂。

  他本来想去找扑棱说道说道,却被禅元拦下来。

  “扑棱和支棱关系没有那么坏。”禅元现如今几乎把总舰上的人全部摸数了。他给恭俭良和两个孩子的睡前故事里,甚至多了一门“远征人际关系”的课程,重点讲述某星舰和总舰之间的关系,那些人需要注意,他们各自之间的关系等等。

  扑棱听得如痴如醉,几乎幻想出自己成为高级军官的样子。

  支棱听得心醉神迷,一个劲撺掇扑棱把日后的政敌留给自己做非法实验。

  恭俭良睡得呼呼香,被禅元揽在怀里偷亲七八下。

  他自然不知道这两个雌子心肠都快拧巴在一起,里面流出来的黑水都能把一整个雄虫腌入味了。

  禅元叮嘱道:“告诉扑棱,那就是告诉支棱。这两小子贼得很,私底下关系好得很——他们关系不好都是演给外人看。宝贝,你是站在我这里的吧。”

  恭俭良不情愿“哼”了好长一声,倒头就睡。

  自然,他睡醒后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模棱两可记得“安静有个口头婚约”后,压在禅元身上摸他的通讯器,稀里哗啦下单高精度糖块。

  出任务。

  吃糖。

  出任务。

  吃糖。

  恭俭良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打开通讯器找出里面黑了很久的一个名字,叽里呱啦发了好多短消息过去。他一会儿说禅元莫名其妙又要加班,一会儿说安静有了婚约,又一会儿说高精度糖真的不如商业糖果好吃。

  语序颠倒。

  词汇错误。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头像三年前忽然暗下去后,再也没有亮过。恭俭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把整个家伙的名字也忘记,额外跑了人事处一趟,认认真真帮对方改了备注,又存档了所有之前的聊天记录。

  “军雄。费鲁利。甲壳虫种。盾牌。小小的。和自己的副队上床。”

  恭俭良算算时间,在长长的一串备注中填上时间,“六年前,到达军雄任务目的地。”

  中间他们断断续续维持通讯三年。

  后面,恭俭良就再也收不到消息了。

  禅元告诉他,可能是远征走得太远了,双方地通讯链接不上了。

  恭俭良却总怀疑军雄费鲁利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啦。”禅元头疼道:“这个距离再连接上……那才叫奇怪啊。”

  “奇怪吗?”恭俭良皱了皱眉,“可我之前都链接得上啊。”他戳着自己的脑子,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雄父之前帮我孵蛋的时候,偶尔还会和我说话。我当然也能用精神力和费鲁利说话啦。”

  禅元:?

  他结巴起来,像是重新认识到自己的漂亮雄虫,一把上前盘住恭俭良左右仔细打量,“宝贝。你不要吓唬我啊。”

  和温格尔阁下像可不是幸运的事情啊!!

  他说出口的每一字都开始乱窜,“你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发热?咳嗽……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这次任务我们不去了。我们去检查。对,检查一下。”

  恭俭良一巴掌把禅元扇醒。

  他困惑看着逐渐惶恐并发疯的禅元,道:“我的精神力本来就很高啊。”

  禅元深呼吸,告诫自己可能确实是如此。安静下来后,他对恭俭良的描述表现出一个理智的怀疑,“精神力不可能穿越星际。呼。我的意思是,这个长度也太夸张了。会不会是宝贝你听错了呢。”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笑起来。

  他遥遥一指他们即将降落的那颗星球。巨大的星球几乎填充了整个观景窗,云层与星球地表展露无疑。

  恭俭良道:“你在星球的地面上放一个集装箱,我能用精神力锁定他。”

  禅元:?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啊。

  “不可能。”禅元认知中,雄虫精神力最强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要不是他对这方面没研究,他早就用数据反证恭俭良说得是胡话了,“绝对不可能。这个精神力强度,你的大脑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严肃说明下,这个系列中精神力最强的雄虫是温格尔。小兰花也很不错,但不如他爹。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1】

  “你就是剥皮案的变态吧。”

  “阁下,您在说什。”

  恭俭良反手一巴掌甩上去,如果这会儿他还记得警局规章制度,就应该稍微遮掩下——别直接在执法监控仪兼考场监控前揍人啊。

  “一定是你。”

  “等等,为什么是。”

  恭俭良又甩了一巴掌,末了还嫌弃瘪瘪嘴,为手感或者其他事情苦恼。

  警雄雷克气喘吁吁找人开锁,再爬楼上来,就见到鼻青脸肿生死不明的“嫌疑犯”和憎恶甩开鲜血的恭俭良。

  警雄雷克克制不住尖叫起来,“你在干什么。”

  恭俭良道:“在审讯。”

  警雄雷克看着恭俭良,再次为恭俭良强大的后门赞叹。他痛心疾首道:“别管他是不是凶手。他死了,咋们分数就要倒扣了!!”

  恭俭良呼吸一顿。

  抓变态他都不紧张,打人他也不紧张,听闻要被扣分?恭俭良背都跟着发酸起来了,嗓门也大起来,“什么?”

  “抓人要抓活的啊。”警雄雷克久病成医,踉跄跑到这个未经判定的“嫌疑人”面前,开始急救。

  恭俭良真的开始慌了。

  等考官和大部分冲进来了,便看见史无前例的一幕:一个雌虫要死不死躺在地上,两个雄虫疯了一样的施救。

  雷克不断捏着对方的嘴,将口中的污浊扒拉出来。恭俭良则不间断地摇晃雌虫的大腿,催促道,“你别死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我不要零分。”

  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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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四章

  禅元没有给恭俭良实践的机会。

  他是真的怕了。

  生老病死对他这个年龄的雌虫来说实在是太早了。很多同龄人在他这个年龄连雄虫的小手都没有牵过, 他自知自己能够早早得到恭俭良是多么的幸运,也知道自己能够让这样的雄虫给自己孵化虫蛋是多么不容易。

  “宝贝。我们还没有生下小蝴蝶种的虫崽。”

  恭俭良:?

  禅元继续道:“不如我们去做个基因筛查,看看我们到底能不能生出来吧……哎哎, 宝贝。宝贝不要走啊。”

  恭俭良“哼哼唧唧”半天, 被禅元一打岔也没有非要在证明自己的精神力。但接下来的几天, 禅元绞尽脑汁想要撬开雄虫嘴巴的难度直线增加, 劝说雄虫做体检简直成为史诗级任务。

  禅元一度想要放弃本次远征任务,专心和恭俭良磨下去。

  显然,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临行前, 支棱和扑棱偷偷摸摸看基因报告的事情被恭俭良发现了。雄虫罕见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晚上气得在禅元怀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人干了个热火朝天。

  禅元第二天扶着腰爬床起来, 迷迷糊糊把自己搜集到的信息罗列出来:

  已知-

  ①恭俭良从小被温格尔阁下教育不可以随便暴露精神触角(这是雄虫与雄虫之间的社交理解,无法直接说明是精神力强度问题)

  ②恭俭良小时候很聪明(有待考证)

  ③温格尔阁下是出生身体就不好,恭俭良直到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④……

  而未知的内容,禅元齐刷刷写了三大页。他端着这些信息和困惑找到军医一顿商量, 最终冒着狗胆在出发前拔了恭俭良一根头发,送去做基因检测。

  他还是太担心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夸张的精神力?”

  “当然有啦。”恭俭良振振有词, “我哥哥说了,雄父的精神力可以准确打掉正在飞行的航空器哦。是可以将它们洞穿的程度哦。”

  禅元心想这更加不可能。

  就连军雌的精神力都不能实体化,温格尔阁下一个孵蛋温和型的雄虫,又怎么能够通过精神力击穿精神力呢?

  “而且,把精神力全部塞到一个生物的脑子里。可以让他——磅!一下子全部炸开哦。”恭俭良下到地面时,还有些自豪, 他浑然不知自己的基因被禅元拿去做什么了, 乐滋滋和禅元分享自己的能力, “就像这样!”

  禅元正想着, 恭俭良又在说什么乐子。

  面前的草丛中忽然炸开一小簇血花。两个孩子浑身一颤,像是飞快感受到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血花,齐刷刷将脑袋转向恭俭良。

  恭俭良道:“看。是个奇怪的东西。不过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想起来还能这么用。”

  禅元走进,用刀扒拉开草丛,脸色巨变。

  草丛中的生物,整个脑袋裂成四分,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里面长出来,瞬间将头骨撑开。

  “温格尔阁下也能做到?”

  “我不知道。”恭俭良歪着脑袋,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嘻嘻道:“雄父只说,孵化小孩子不能把触角放进去。要这样。”

  他的手指勾住禅元的手指,模拟道:“要这样,把蛋环起来。因为这样虫蛋才会舒服。”

  禅元一拍脑袋,痛苦得呲牙咧嘴。

  他无论是远征开始,还是远征到如今,都不希望恭俭良和温格尔太像。不过,他还是哄着自己心爱的宝贝,道:“能看到多远吗?”

  “你要干嘛?”

  “想知道宝贝的能力有多厉害。”禅元捧一捧接着煽风点火道:“雄虫是都有这种能力吗?”

  恭俭良抬着下巴,瘪起嘴,“才不是呢。我同学都不能做到这样,他们孵蛋就很累了——当然我也很累啦。”

  不过,恭俭良是耐不住寂寞,他安分不下来,孵着孵着就困到不行。

  他举起手,随便指着一个方向,呓语道:“噫。诺南又在骚扰别的队伍的雌虫。”

  禅元举起通讯器,按下强制接通键。

  他看见象征30公里的距离标志亮起,接着听见通讯器传来不堪入目的笑声和嘿嘿声。

  禅元挂断通讯器,回头看着恭俭良,整个心里五味杂陈,“宝贝。我们能速战速决吗?”

  快点回去治病啊!这绝对是温格尔式崩溃的前兆吧!他记得以前,恭俭良的精神力可不会这么变态吧。

  扑棱和支棱也不是顽劣孩子,两人和禅元嘀咕后果断接过了雌父队长重任。扑棱充分锻炼了自己的地面指挥能力,支棱负责在后面捡尸体、捡尸体,顺便分尸、埋尸。

  两个孩子甚至包揽了禅元写报告的工作,看着慌了神的雌父抱着雄父屁颠屁颠跑,嗷嗷找军医去了。

  扑棱:“雄父雌父感情真的很好。”

  正在尸体里扒拉一套完整脏器的支棱,擦一把血腥的脸,无语道:“你是说,他们两无差别屠杀的感情真好吗?”

  “搞你的尸体去。”

  “见鬼。刀给我一把,这里太适合做切片模型了。”

  扑棱踢过一把血淋淋的刀,蹲在边上,开始编撰一套合理的报告和行动流程图。

  地面营地。

  军医这次也下地面,好不容易忙完,还没有闭上眼休息一下,就又被禅元拽起来。他看见雌虫怀里的恭俭良,浑身就忍不住哆嗦起来,“怎么了?”

  “基因。基因。”

  军医懂了。

  不过他还是给恭俭良做了一次比较全面的体检。两个人看着恭俭良从脚指头到发丝不能再好的身体报告,再翻看一遍恭俭良迭代式进化的基因,脑袋上都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再发育?”

  禅元管他什么再发育呢。他的问题就一个,“恭俭良会患上温格尔式崩溃吗?”

  “怎么说呢。”军医含糊翻看下指标,用红色标记出两组数据,“这是最新的基因检测报告。你看看这个数值,大脑里的氧含量、还有这些机能活跃度——下降和上升都很快。”

  通俗点说,整张报告都没有一个数值在“正常值区间”里。

  不是太高了,就是太低了。

  军医继续道:“好消息是,恭俭良有一部分基因和他的大脑发育程度是契合的。这导致他不会在基因上发生某种错乱。坏消息是,温格尔式崩溃也在发育中。”

  禅元的手已经捏紧了。

  军医顿了顿,算了个数,“不过,增长幅度很小。如果未来不出现爆发式增长,完全不会显现出来。”

  恭俭良已经无聊到在外面拔草数数了。浑然不知,禅元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爱,“有什么药物可以抑制吗?”

  “暂时没有。”

  “需要吃点什么补一下吗?”

  “也不需要。”军医委婉道:“雄虫爆发‘温格尔式崩溃’的概率可能更大点。你的两个雌子目前是没有该类症状,但不保证日后的雄虫子孙没有这类症状。”

  禅元管日后什么子孙后代呢。

  他现在就想要恭俭良好好的。

  “真的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吗?”

  “保持……开心?能活一天是一天?”军医避开禅元的示威拳,他笑道:“不要太紧张,禅元。恭俭良情绪和精神状态比最开始稳定不少,再说了基因病只要不爆发,照样可以活得开心。”

  “万一爆发了呢。”

  “……如果恭俭良爆发‘温格尔式崩溃’症状,请允许他成为我的读博论文课题。”

  禅元舌尖发力,“滚。”

  他的雄虫一定能活得好好的,一定能寿终就寝。

  “禅元~”恭俭良跑出来,“你刚刚在聊什么。”

  “你没有用精神力听吗?”

  恭俭良嫌弃道:“我才不要放出来呢。丢出来什么都能听到,诺南现在还在怪叫呢。”

  禅元:……

  不知为何,他有点感谢诺南随时随地发情的本质了。

  他凑近看恭俭良,微微弯下腰,专注盯着雄虫胡乱擦好的脸,忍不住用嘴轻轻吹着恭俭良那细密的睫毛。

  恭俭良被吹得直闭眼,片刻后揪住禅元的头发,将那张该死的嘴堵住。禅元已经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他也不会再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恭俭良,相反,他变得娴熟而老练,会用双手环绕住恭俭良的腰部,配合得用舌头与嘴唇取悦他怀里的宝贝。

  最终以恭俭良亲腻了,狠狠咬禅元一口结束。

  “干嘛吹我睫毛。”明明主动的是恭俭良,但最后错处一定是禅元承担。雄虫毫无心理负担责怪禅元,片刻后又分神,“不要以为亲一亲就好了。你和军医背着我说了什么?”

  禅元餍足笑起来,“不是有精神触角吗?”

  “哼。我才不是随便偷听人说话的变态呢。”恭俭良又重复一遍,接着趴在禅元背上,非要对方背自己走。他随意撒娇,有时候气恼了就拽禅元的耳朵和头发,困了打哈欠,饿了要禅元觅食。

  恭俭良道:“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禅元道:“是有点太好了。”

  恭俭良道:“可能怎么办呢?你也太好用了点。唉。”雄虫叹气结束,四肢垂下,将头埋在雌虫脖颈处,头发搔得禅元发痒,“远征还有多久结束呢?”

  “已经在规划返程了。”

  “那我是不是要准备考试了?”恭俭良谈起这个就起劲了,“我要把嘉虹哥哥留给我的《刑法》全部背下来。背下来后,我一定能考个满分!”

  “好啊。”

  禅元一路走好,一路在内心把两个孩子分得清清楚楚。

  扑棱显然对军部更感兴趣,自己日后走军部职称可以把军部资源分给扑棱。

  支棱对基因库感兴趣,可以去基因库内部查看更多“温格尔阁下”与“杀人魔沙曼云”的基因细节,由此好好研究出治疗恭俭良的方式。

  “扑棱和支棱也要去上学吗?”

  “当然。最好还是考个大学,雌虫毕竟要养家嘛。”

  “我们返程会遇到费鲁利吗?”恭俭良打了第四个哈欠,真的困了,迷迷糊糊在禅元背上睡午觉,“我要回去把寄生体再杀一遍唔。”

  “好啊。”

  恭俭良在他背上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

  他也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2】

  嫌疑犯这辈子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能够被两个雄虫嘘寒问暖。

  前提是,他没有被其中一个揍破下巴,打断肋骨,差一点内脏乱飞,当场暴毙。

  “我已经留手了。”恭俭良委委屈屈,端出装可爱那一套对考官复述道:“我打雌君,比打他厉害多了。”

  考官五味杂陈。

  一时间,他都不晓得应该可怜入住icu的嫌疑犯,还是可怜漂亮警雄的雌君。

  “你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暴力执法吗?”

  恭俭良大惊失色,“难道不是他袭警在现吗?我只是正当防卫!”他揉揉自己的脸,给考官展示自己破了皮的手背,“我可是柔弱的雄虫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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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五章

  恭俭良的身体没有大问题, 禅元也早早做好各种预案。

  他开始给两个孩子开小灶。老大扑棱每天都被迫学习一大堆数学课程,就在他抗议这东西有什么用处时,孩子惊奇发现自己看那些战术图脑子轻松了不少。

  老二支棱学业则骤然重了八百倍。禅元是个讲究“给人一杯水, 自己要有一桶水”的卷王, 他十分自然地在工作时间里保持学习效率, 在星舰返程的时间里支棱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为什么雌父连我也要卷?”支棱一边扒拉在墙角听洗手间里安静洗澡, 一边和哥哥吐槽,“而且, 他还把我们两的幼崽配额拿去给雄父?我的天啊, 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扑棱客观评价道:“你是个意外。”

  雌父和雄父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虫蛋, 有了第一个后, 也没有想过再要第二个。

  “啧。”支棱嫌弃, “雌父要是没有做到答应我的事情,我真的会生气的。”

  禅元不多的良心也就这么点了。他和两个幼崽兑换他们口粮中的自然食物,乐呵呵去找恭俭良开小灶。

  ——这就不是课业上的小灶,而是香气扑鼻的小灶。

  支棱盯着洗手间, 舔了舔嘴唇,低声道:“雌父都不找安静要。”

  扑棱道:“安静是雄虫。”

  远征军已经在返程路上了。热血远征环节成为过去式, 无数人的心思浮动为了军衔、军功和最后论功行赏的份额暗地较劲。总帅乌钬在远征中受了点重伤,基因库和军医们估算老爷子应该在一年前去世。

  可这个顽固的老爷子硬生生撑到了现在,甚至不再掩饰自己对禅元爱屋及乌的偏爱,频繁把禅元拽到总舰上开会。

  “雌父还会升职。”

  “不知道。”

  “这算是裙带关系吗?”

  “唉?”支棱听见洗手间里踏踏的水声,他拽着扑棱两人伪装成在沙发上说正事的样子,聊道:“这算是裙带关系?”

  “当然啦。”扑棱掰扯两者的关系, “雌父没有说给你听吗?乌钬总算和雄父的家族有点关系, 不过具体是什么关系, 他没有全部说明白。”

  至于禅元到底清不清楚, 扑棱个人倾向于清楚。

  他总觉得雌父是不会放任一点危险因子在外面的。支棱也支起耳朵,两个雌子凑在一起嘀哩咕噜。安静洗好澡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就看见这一幕。

  他呆愣片刻,快速带着换洗衣服去了自己的小隔间。

  支棱瞬间不满意了,“他还计较我的事情。怎么这么小气。”

  不就是偷几条内裤,再骗安静做体检嘛。至于躲躲藏藏到现在吗?支棱想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本以为雄虫都和雄父一样子,记性差还不好学,可安静愣是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告诉支棱,什么叫做好记性。

  “我可以让雌父给我和安静指婚吗?”

  “雌父不会做这种事情。”扑棱对自己愚蠢弟弟表示感叹,“你真的是被雄虫蒙蔽了双眼啊。”

  支棱挑眉,“难道你就不想要个自己的雄虫吗?”

  “没感觉。”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支棱捧着脸,啧嘴描述道:“和雌虫完全不一样。雄虫软乎乎的,皮肤也更滑腻,而且亲上去稍微用力嘬一口,很快就会红起来……”

  扑棱拒绝,他对弟弟该死的意淫毫无兴趣。

  何况,他早早猜出雌父对安静另有安排。

  找一个高军衔的年长雌虫做雌君,一旦远征结束就让对方结婚,带着安静离开自己一家子,至于日后去哪里?又会遭遇到什么?扑棱揣测雌父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偶然听见安静和其他军雌聊天,听多了,为雌父对安静不怎么上心感觉到开心,又觉得雌父真的不管安静死活有些冷血。

  可,这才是雌父嘛。

  在雄父面前的雌父有一种特例的变态模式,在外人面前自然会拿出衣冠禽兽的得体。

  扑棱习惯了。他甚至觉得雌父找自己要求自然物资,去找别的军雌兑换自然物资都算是遵守公序良德了。

  毕竟,幼崽们对父辈什么成分一目了然。

  反之,禅元也对两个雌子是什么玩意儿心底有数。

  他照旧把恭俭良哄睡了,再叫两个雌子背地开卷。三个人一个用哑铃练手臂,一个用手术刀剥血管薄膜,一个整理过往文书。

  禅元道:“我打算把自己的军职控制在大校。”

  大校之上,就是将级了。

  在军部里,军职划分出来的世界清晰可见。每一层都是截然不同的风景,而“士、尉、校、将”之间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阶级问题,每一次升迁都是血淋淋的人命和明争暗斗。

  支棱没感觉,他道:“远征结束我就要考大学吗?大学里能杀人吗?”

  扑棱倒是组织下语言,“雌父你不要的军功可以打到我的账户上。”

  禅元在这种鸡同鸭讲下,飞速理解两个雌子的王八蛋程度,继续阐述自己接下来的作妖计划,“乌钬总帅身体还能支撑到远征军。从目前汇总到的资料来看,我们东南方远征军存活率最高,四支舰队每一支都保留下35%。这个数字相当不错了。但从行程来看,走得不算特别远。”

  扑棱抢答,“我知道。但这次已经完美完成军部当初的要求了吧——‘收复失地,探查寄生体踪迹’。难道接下来远征军要陷入到政/治斗阵中吗?”

  禅元道:“所以你们雌父才要卡在大校军衔。啧,连你都能想明白,我要不要再犯点错,把自己的军衔降一降?”

  乌钬总帅应该会同意吧。

  禅元在思考一圈后,重点考虑恭俭良可能会下降的饮食待遇。

  支棱正将自己剥好的血管薄膜整整齐齐放在铁盘中,他道:“雌父,夜明珠家是一直没消息吗?”

  禅元道:“怎么了?你想知道什么?”

  支棱:“我想知道我能解剖祖雄父温格尔阁下的尸体吗?如果祖雄父知道自己是为了雄父的健康做出牺牲,一定能原谅我吧。”

  禅元:“……你最好祈祷你雄父没听见。”

  不过谈起夜明珠家,禅元又把两个雌子提起来,揪住耳朵好一顿叮嘱,“远征结束后,你们谁都不允许主动打探夜明珠家的消息,如果有人拿这个问你们,你们最好给我装白痴。”

  “昂。”两雌子不甘愿地叫了一声,接着七嘴八舌和禅元较劲起来。

  扑棱道:“是因为夜明珠这一代就雄父一个雄虫吗?这种雄虫继承制的家族会找上门,让雄父继承家族吗?”

  支棱道:“夜明珠家很有钱啊。而且我对基因真的很好奇。祖雄父真的比雄父的精神力还厉害吗?唉,真的不可以挖坟吗?”

  扑棱道:“我听说,雄父当年是被赶出家门的。因为他是兰花螳螂种,没有办法继承蝶族贵族的头衔。雌父你要不要考虑生一个蝴蝶种?这样雄父就能夺回夜明珠了。”

  支棱道:“其实让我和安静生也可以。安静还是蝶族雄虫,基因学上可以增加生出蝶族幼崽的概率……到时候我就能名正言顺把安静锁起来,让他给我孵蛋了。”

  禅元一个人喂一个巴掌,驱逐两雌子面壁思过。

  他咳嗽两声,开始今日份的洗脑课程,“首先,夜明珠家的事情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等着瞧吧。接下来和虫族境内搭上通讯路线后,夜明珠家一个人都不会打电话来。就算有,也是外嫁出去的雌虫过来问候。”

  扑棱和支棱闻到了狗血宅斗的味道。

  两雌子八卦又好奇,忍不住继续出馊主意。

  扑棱道:“雌父你要不还是升一升吧。乌钬总帅反正活不长了,你要不和老人家打打亲情牌,把自己的军衔弄到校级。反正你的军功早就够了,是你自己不想要升。”

  禅元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别这么世俗?”

  扑棱理直气壮,“夜明珠不过是一个无实权贵族,再能耐应该就是蝶族里显摆。雌父你是蝉族。蝉族少将一只手都凑不齐,谁敢动雌父你一下?”

  支棱扎刀,“扑棱,别说是少将了。蝉族除了自己的军团,都凑不出五十个大校。”

  禅元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给两雌子展开点种族教育。

  爱虫族,爱蝉族,爱大家,爱小家之类的……

  扑棱继续怂恿道:“到时候雌父你背后有蝉族。再和雄父生一个蝶族幼崽,看看能不能把夜明珠家抢过来。反正,雄父那一代婚生子就一个雌虫叔叔。祖雄父去世后,他能不能顺利继承家产都不一定呢。与其给别人家拿,还不如拿到雄父手里。”

  禅元觉得扑棱很有做反贼的潜力。

  他差点就心动了。

  支棱道:“而且继承了夜明珠家,我是不是能够光明正大刨祖坟了?毕竟是我家的祖坟,我挖一挖也没什么关系。”

  禅元:“……你给我闭嘴。扑棱,你忘记了夜明珠家是雄虫继承制,只有蝶族雄虫幼崽才能得到认可。”

  这还不简单吗?扑棱当即给雌父算起了做/爱频率和怀孕概率,认真道:“如果你和雄父维持这个频率,在远征结束前,家里会多出8个弟弟。8个总能够出一个雄虫幼崽吧。实在不行,我们人工干预一下。”

  话题真是越来越刑了啊。

  禅元已经想好了。等到远征通讯恢复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两个混账玩意儿丢到自己雌父身边,让雌父用砖头大的哲学书给扑棱支棱洗洗脑子。

  “说的很好,很棒。”禅元敷衍鼓掌,问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最关键的问题?雄父怎么办?我是说,你们雄父肯定不会同意这种欺师灭祖的想法,你们到时候要怎么安抚他……”

  扑棱:“这不是雌父的工作吗?”

  支棱:“对啊对啊,这种时候,雌父到了享受的时候呢。”

  禅元拳头硬了。

  他确定自己死都不会要第三个虫蛋后,掌控力度,一拳一个小崽子,“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什么叫做雌父享受啊。雌父也是在受苦呢。”

  支棱“噗嗤”一下笑出声。这笑声简直是把禅元的面子放在地上踩,老雌父简直是恼羞成怒,勾住自家老二的脖子就要来个过肩摔。

  房间内。

  恭俭良被一声响吵醒。

  不过,真正吵醒他的并不是门外父子互殴。吵醒他的是一场古怪而美丽的梦。

  “禅元~”恭俭良揉着眼睛,光着脚推开门,迷迷糊糊找自己的雌君。他跨过被痛揍一顿的支棱,浅浅和揉脸的扑棱打招呼,一下子扑到禅元怀里,好奇道:“我做梦了。”

  “做梦好啊。”说明刚刚睡得安稳啊。禅元最怕恭俭良听见扑棱“篡夺家产”的计划,也唯恐恭俭良听见支棱“挖我祖坟”的豪言。

  他公主抱起恭俭良,娴熟找个舒服姿势,“怎么光脚下来了。”

  恭俭良还困着,一口气打了七八个哈欠,“我梦见好多花。”

  什么花呢?恭俭良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在夜明珠家里见过那种花,雄父有一间漂亮的玻璃花房,不但花重金找人打理,只要能下地走动的日子总会往里面走一走,坐一坐。

  那种花就在花房里。

  “总之……是个很漂亮的花!”恭俭良呓语着陷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老三来了!超级漂亮的崽!!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3】

  禅元娴熟处理恭俭良的烂摊子。

  “我能拿一百分吗?”

  “宝贝。”禅元怜爱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当个辅警吧。”

  恭俭良“哼”了一声,蹦跶起来踩了禅元好几下。警雄雷克在旁边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对夫夫。

  恭俭良道:“我抓到人了哦。”

  禅元:“证据链呢?”

  恭俭良大惊失措,“还需要这种东西吗?”

  禅元习惯了。禅元怀疑恭俭良的脑子塞不进知识,甚至有些类似“考完就忘”的日抛型大脑。

  不过,恭俭良对变态事情记得倒很牢固。对禅元做过的变态事情更是张口就来。

  禅元:“宝贝。要不我们还是回去贴罚单吧。”

  贴罚单多简单啊。

  每天多啪啪啪几张,就能完成业绩了。

  ——*——

  作话番外毕竟是番外嘛,字数少一点,大家也能原谅土豆的吧。感谢在2023-06-07 23:28:14~2023-06-08 21: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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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六章

  恭俭良曾经频繁的做梦。

  过去, 他的梦多数是一间狭窄昏暗的屋子,是阴郁的从天而降的白布,亦或是亲生雌父漠视的目光。雄父温格尔去世后, 他的梦又变成一些无法描述的甜蜜回忆, 在扭曲中雄虫控制不住大叫, 一度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军医给禅元分析过雄虫精神力与梦的关系。他说, 大脑是医学正在探索的重大课题,比起雌虫如何开发精神力的课题, 雄虫精神力的课题显然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预知梦。是一种极容易出现在高精神力雄虫生活中的存在……哈哈不过这个事情目前不被算在正儿八经的科学范畴里。”军医介绍道:“学界还是更认可, 梦境与心理之间的联系。这几本书, 你可以去看看, 可能对你了解雄虫的心理有帮助。”

  禅元最初是没感觉的。

  直到扑棱降生后, 他明确感觉到恭俭良确实很少再那么癫狂的发疯,和人交流的时候也更加流畅——当然脾气还是那个臭脾气,打人还是照常打得。禅元姑且翻了书,将这种“科学玄学”的事情看近脑子里。

  但支棱的出生, 让他彻底把这件事情重视起来了。

  他真的。

  真的不想再因为没有重视恭俭良那些“有人在脑子里骂我”“有人在梦里骂我”而多出一个崽来了!天知道他们家两个雌子已经折腾得禅元对幼崽失去了所有的滤镜。

  他,不想再要崽了。

  “梦境里花的解语……还有胎梦……怎么这么多案例?”禅元抱着书痛苦呲牙, 他草草翻开两页后,还是相信科学,偷偷摸摸自己搞来了试剂,一个人躲在洗手间测试。

  结果证明,在精神力这方面恭俭良确实很强。

  禅元,又怀上了!

  这一天, 无所不能的摸鱼达人禅元霸占一个坑位, 左思右想从做的时候穿的东西, 想到了自己做之前吃的药, 做之后吃的药,再想到自己掐着指头算什么时候不容易怀孕的所有准备。

  “呵。”

  禅元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还能怀上。

  他用力锤两下自己的肚子,暗自发誓道:“崽。别怪雌父狠心。你也不希望破壳后被两个哥哥当做玩具玩弄吧。”

  刚刚成形不到一周的蛋在禅元肚子里毫无动静。

  恭俭良却发现禅元的日程表上忽然多了大量锻炼内容,每一个都是重点锻炼腹部、或者强对抗、强冲突的内容。

  “你在干嘛?”恭俭良困惑,“是我打你还不够吗?你居然还加训!”

  禅元:“……不,不是。宝贝你听我说。”

  恭俭良攥拳吸气,“我也要锻炼了。我绝对不要输给你。”

  这个家里又一次卷起来。扑棱和支棱最开始还摆脱这种糟糕的卷王氛围,直到他们发现雌父频繁找打,开始主动往父辈们面前凑,看乐子三个字都要刻在他们脸上了。

  “雌父最近拿了好多保健品。噫,什么纵欲过度的老雌虫啊。”支棱嫌弃道:“雌父真的不打算和雄父再生一个吗?”

  扑棱盯着雌父陡然露出的破绽,若有所思,“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怀上了。”

  支棱震惊。他算算自己与雌父的对话,惊叹道:“雄父果然是行动派。他们真的是每天都要做啊。”

  禅元听到了。

  禅元上来一崽一个大逼斗。

  恭俭良眼见着禅元打崽,扑上去给禅元来一个过肩摔。

  扑棱:“雄父~”

  支棱有模有样,“雄父~”

  两兄弟发完嗲,没良心的笑起来。他们越长大就越清楚如何用雄父对付雌父,他们终于把生来就有的心眼发扬光大,坏点子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道德”不过是他们两身上的一层皮,仔细雕琢描摹画皮后,诱骗更美味的猎物入虎口。

  两个不同类型的小坏蛋。

  禅元气得能杀一个加强连。他躺在地板上,按住自己腹部,越发强烈不希望老三出生——万一又是个小坏蛋怎么办?万一又是他和恭俭良的加强版幼崽怎么办?家里是要开犯罪派对吗?三个崽赶着给警雌送业绩?

  禅元坚定了把孩子送到雌父身边改造的想法。

  他更坚定了不要老三的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频繁的吃药,最严重的时候一把一把往下咽,估算着不伤害自己又能够流产的克数。

  支棱在军医手底下工作,又时时刻刻关注着雌父。他再怎么蠢笨,都慢慢意识到雌父拿走的保健品能再制作成什么效果的药物。

  不过他也没有为不出世的弟弟开心或难过。

  他对禅元道:“雌父,流产的话,能把弟弟送给我吗?我想做成标本。”

  禅元忍不住揍了崽一顿。揍完,他蹲在坑位上反思自己到底是教育出了问题,还是教育出了问题,为什么扑棱支棱一个一个到了青春期都叛逆得各有千秋?

  一个月过去。

  恭俭良居然成为家里唯一没有感觉到有问题的人。他开始频繁的睡觉,有时候运动结束坐在地上休息的片刻,眯着眼也能睡过去。

  禅元次次将恭俭良抱回到床上,给恭俭良盖好被子,等恭俭良醒来后慢慢听雄虫说刚刚做的梦。

  “我梦见我小时候哦。”恭俭良抬高下巴骄傲说道:“雄父说我小时候真可爱,我果然真可爱。白白的头发,还有渐变的颜色——回家后,雄父给我种了好大一片花。”

  偶尔,恭俭良也会梦见别的东西。

  “蛋糕。好多蛋糕。甜甜的蛋糕。”他戳着禅元的胸肌抱怨道:“啊啊啊我想吃了。怎么办?感觉特别馋。而且,还有人和我抢。禅元是不是你?唔,好像也不对。”

  禅元听得脊背一阵凉。

  每到恭俭良睡觉,他便开始提心吊胆,唯恐恭俭良准确梦见自己怀孕了,又或者听见幼崽说话。他如此不希望这个孩子降临,纯粹是讨厌麻烦;可禅元又清楚恭俭良是喜欢小孩的。

  如果这个孩子是一个蝴蝶种,一个雄虫……

  禅元不敢去想。

  他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庆幸雌虫孕期不会显怀,又痛恨自己一点都瞧不见这个小坏蛋。

  “算了。”禅元捂着脸,松开手后露出一副恐吓的表情,对自己的肚子道:“要出来就要做好别哥哥们欺负的准备哦。雌父是不会保护你的,雌父照顾雄父就很满足了。”

  肚子罕见地颤抖一下。

  禅元眼前一亮,觉得有效果,继续低声威胁道:“你出生后,不仅要听雌父雄父的话,还要听哥哥的话——哇呜,我们这个家超级可怕的哦。不适合普通小崽崽过来哦。”

  肚子有动了一下。

  禅元确定自己不是错觉,他将手掌覆盖在肚皮上。温热的手掌宽大结实,掌心一小块地方频繁而轻微的跳动两下,最终归于平静。

  禅元又开始后悔了。

  他站起来,在狭窄的厕所隔间里挥拳,无声地咆哮,揪住自己的头发,重重扇自己一巴掌——他不知道自己是受到孕期激素的影响,还是被这微弱的胎动感染,他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他比扑棱支棱两个孩子都更坏一些。

  “我真是活该被恭俭良打啊。”禅元靠在隔板上,低声自白,“真说出来,会被打死吧。”

  禅元走出厕所,把自己合成的乱七八糟的药全部丢掉。

  他给自己十五分钟哀悼。在这十五分钟里,他想象出一个吃过药的虫崽会有的所有权限,并冷酷幻想了安置和处置他的所有手段。

  他第一次认真考虑,支棱那句“把弟弟给我”。

  “你来得太不时候了。”禅元自言自语,“你要是和你的哥哥们一起来,我不会这么纠结。你如果再晚一点,比如远征结束后一两年,我也会开开心心把你生下来……好吧,希望你不是个蝴蝶种。你最好也别是个雄虫。”

  肚子毫无动静。

  禅元道:“你如果就这么死掉,我会怀念你一辈子。当然,这是雌父的错,这并不是你的错。雌父不喜欢不在规划里的孩子……当然,这是雌父的错,不是你的错。”

  肚子毫无动静。

  禅元道:“算了。雌父不喜欢把命运堵在奇怪的地方。这样吧,如果你是雌虫,雌父一定留下你好吗?小家伙。”

  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禅元都懒得细数自己在生育上犯得罪了:他先是避孕,又是吃流产药,接着还私自测虫蛋的性别——林林总总的案子叠加在一起,禅元估计自己要荣登法制网头条,被雄虫协会生育委员会当做犯罪典型反复鞭尸100年。

  他抓着自己两个雌子当苦力,测出是个雌虫蛋后长舒一口气,撤掉了自己林林总总各种加训(打胎)内容,恢复到和恭俭良你侬我侬的甜蜜生活中。

  “你们谁都不许对你们雄父说这件事情。”禅元感觉自己快要到生产的日子了。他难得焦虑起来,总是抓着两个雌子念念叨叨,“到时候你们都给我装惊讶一点,谁露馅了,我就让我谁不好过。”

  扑棱:“哦。”

  支棱:“我可以研究弟弟吗?吃了那么多药,还能活下来,真是厉害啊。”

  禅元:“……你敢在你雄父面前这么说,我也保不住你。”

  至于恭俭良会不会孵化虫蛋?禅元想,恭俭良连支棱这种超级吵的虫蛋都忍下来了,没道理不会对自己肚子里这一颗安静的虫蛋狠心。

  他再次对两个雌子叮嘱道:“都给我装得像一点。”

  扑棱:“我要回去写报告。”

  支棱:“弟弟死掉的话,我可以解刨他吗?这么小的尸体不好搞……哎呦,雌父,等等我可是兄友弟恭的好雌子啊。嗷嗷嗷嗷。”

  禅元上上下下都考虑进去了,等到预估生产的那天,他一个人请了假,平静地在房间里打扫卫生。

  雌虫的生产很快,没啥痛苦,也没啥挣扎。

  禅元提起裤子,终于有时间瞅一眼虫蛋的样子时,脸上释然的表情骤然凝固。他系上扣子,将虫蛋抱起,不顾肮脏的黏液上下左右把虫蛋翻着看了一大圈,整张脸狰狞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你这个崽!!!”

  测性别时,结果不是显示你是雌虫崽吗?

  你不是雌虫崽吗?

  你的虫纹呢?你蛋壳上怎么一条虫纹都找不到呢!!!

  只有雄虫蛋才没有虫纹啊。

  雪白纯粹的虫蛋歪了歪蛋身,好像再说“咿?你在说什么呢?”,仅仅是一个动作,禅元的怒火就浇了一桶花生油!他恨不得揉叭揉叭把这个不讲武德的虫蛋塞回到自己的肚子里。

  可,太晚了。

  生都生出来了,他总不能把虫蛋冲进下水道吧。

  “你完了。”禅元用提前准备好的软布给虫蛋擦拭表面,用手指轻轻戳倒虫蛋,阴森森道:“被哥哥们欺负的时候,雌父是不会救你的!绝对不会!你这个蛋壳里就会骗人的小骗子!!”

  好生气。

  越想越生气。禅元都忘了找恭俭良说这件事情。

  殊不知,恭俭良在虫蛋落地的时候,就听到了。

  不过他听到的声音是如此茫然,如此无知,是浑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幼崽才会发出的声音。

  “咿呀?”

  作者有话说:

  老三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个快乐的漂亮崽!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4】

  恭俭良远征后专心搞事业。

  对比之下,禅元就是那么的咸鱼,每天固定照顾雄主和崽,上班摸鱼,踩点下班,再照顾自己的漂亮雄主和漂亮崽。

  万幸。

  小刺棱最近很乖。

  幼崽上下蹦跶,胡乱打量雌父有没有给自己带小点心,发现雌父双手都抱着雄父,不开心瘪瘪嘴,很快把这件事情丢到脑后。

  “雄雄!”小刺棱贴贴上来,伸出手要雄父抱抱。恭俭良索性一把捞起崽,将刺棱揣在怀里,完全不管禅元负重增加的问题。

  哇呜——谁家战神连雄主和崽都抱不起来呢?

  刺棱叭叭亲亲雄父的脸,腻歪一会儿发现雄父衣服领口的奶油渣,小脸又一次垮下来,“怎么可以。怎么能不带刺棱呢。”

  禅元道:“约会带你干什么。”

  恭俭良捏捏漂亮崽的脸颊,“雄父是去考试了。”

  小刺棱答非所问,嘟嘟囔囔起来,“我也超级超级想雄父嗒!我只下降了两名哦。哥哥都说我超棒的!”

  恭俭良揉着刺棱崽的肉肉脸玩,开心道:“雄父也超棒的!”

  “哇呜。”

  “雄父这次没有打死人哦。”恭俭良自夸道:“只是进icu哦,我可真棒。”

  “哇呜。”

  禅元想,这种时候就不要附和啊,刺棱。

  可刺棱才不管,他就是雄父的小跟屁虫,呜呜呜啊呜啊呜怎么都好——雄父回来后,他就可以蹭雄父的蛋糕吃了。

  “雄父要成为厉害的警察吗?”

  “当然啦。”恭俭良自信满满,“我绝对是所有考生中最快做完题目的人。我一定是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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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七章

  禅元生了一颗大白蛋。

  问题来了。

  恭俭良坚持这颗蛋是一枚雄虫蛋。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看!”雄虫小心翼翼捧着虫蛋,做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循环展示,“蛋壳上没有一点花纹。这肯定是雄虫蛋。只有雄虫蛋才没有任何花纹。”

  禅元坚持这颗蛋是一枚雌虫蛋。他的理由相对不那么充分, 因为他没办法说自己私底下测试虫蛋的性别, 更没有办法同时承受裁决处、军医和恭俭良的三重制裁。

  不过, 没关系。

  禅元相信科学。

  他在和恭俭良爆发吵架的三分钟里, 思考了怎么说服军医给大白蛋做性别筛查,考虑了如何诓骗恭俭良这是一颗货真价实的雌虫蛋——严肃说, 难还是后者比较难, 禅元还需要担心恭俭良会不会被蛋里的小骗子蛊惑。

  精神力在禅元看来, 多少是个科学和玄学共存的奇妙存在。

  自打星舰上唯一能做激活精神力开颅手术的军雄费鲁利坦白, 自己开颅小白鼠死亡率是95%后, 禅元已经把“远征期间开颅开发精神力”这个选项删除了。

  命要紧。

  苟活两个字已经贯穿了禅元的远征生涯。

  他现在很清楚,只要自己不作死,恭俭良大概率不会弄死自己。可禅元不作死,那真的是……天打雷劈都不能改的事情。

  “宝贝。你说有没有可能, 他是一颗雌虫蛋。”禅元绞尽脑汁,用自己的生理学和抚育学知识编造谎言, “他只是因为宇宙辐射发生了某种病变。毕竟我们的身体长期待在太空环境里,多少会受到量子力学的影响……”

  考虑到恭俭良空荡荡的知识储备,禅元尽可能用简单的话描述自己的意思。

  果不其然,效果很出众。

  恭俭良一个“滚”字让禅元晚上滚出去睡觉。扑棱和支棱结束童工生活回来时,便看见自己憔悴的雌父抱着一个枕头,一卷薄被, 可怜兮兮蜷缩在门口。

  扑棱捧读, “雌父, 你怎么又被赶出来了?”

  支棱接茬,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呢。夫夫之间这叫做情/趣。”

  禅元拳头攥得紧紧的,忽然觉得大白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你们两个,真的是一点都不尊老爱幼啊。”

  扑棱好奇,“雌父一点也不老啊。”

  支棱更好奇,“啊?弟弟死了吗?哈哈尸体在哪里。”

  恭俭良抱着虫蛋面无表情推开门。禅元后退一步,揣着手,满意地欣赏老二被雄主撵得满屋子乱跑的狗样子,心理诡异得得到了平衡。

  呵。

  恭俭良的铁拳下,变态平等。

  等老二被恭俭良意思意思打趴在地上,禅元拍拍屁股上来收场。他和支棱都清楚恭俭良这种程度死不了人,骨头都不会断掉,最多是脸肿一会儿,按照雌虫的恢复力,一个晚上就消去大半。

  “雄父,弟弟今天乖不乖啊。”扑棱很又颜色地分散恭俭良的注意力。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完美继承了禅元什么人都能唠嗑的嘴,在外面几乎是社交神器。恭俭良面对自己像个人样的大雌子,警惕心也是最低的。

  他道:“弟弟很乖哦。”

  这会儿虫蛋才落地三小时,小小的,两只手就能捧住。扑棱小心接住弟弟,蛋壳还保留着恭俭良手心的余温,叫他忍不住惊叹下,“原来刚出生的蛋这么小的吗?”

  支棱那会儿……

  算了。扑棱想起自己不安分的弟弟,不太愿意复习自己和一颗虫蛋打架的日常。

  他将大白蛋小心地翻个身,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一遍,确定上面没有任何一丝虫纹后,心里小算盘啪啪啪打得响亮。

  “雄父,弟弟是雄虫的话。我要准备什么吗?”

  恭俭良眨巴眼,迷茫的神色说明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他有限的人生经历里只有见过雄父孵化小叔的雄虫蛋,作为一个孩子,恭俭良当时忙着为这颗雄虫蛋夺走自己的唯一性生气,和雄父温格尔撒娇生气好一会儿。

  雄虫蛋孵化要做什么准备?恭俭良完全没注意。

  上课肯定教了,但恭俭良的脑子已经买一送一贡献给母校了。

  他现在只能强装镇定,对长子道:“你就。就准备好好疼爱弟弟好了。”

  扑棱就知道雄父说出来一二三四五。他也知道雌父根本不希望生下雄虫幼崽,不过弟弟都生出来了,扑棱就准备好好利用弟弟夜明珠家孙辈雄虫的身份,他计划以“篡夺家产”为前提,培养雄虫弟弟。

  不过,这话扑棱肯定不会对恭俭良坦白啦。他眼下轻声细语,和雄父说想要每天和弟弟说说话,兄弟交流感情。还说等会儿把安静叫回来,要安静教自己怎么织毛毯,要敢在弟弟破壳前给弟弟织一条幼崽小毯子。

  支棱在旁边都听笑了。

  他一边为扑棱这个彻头彻尾的利益主义者作呕,一边欣赏雌父吃了屎般难熬的表情,低声出馊主意,“雌父,要不我偷偷搞死弟弟吧。”

  禅元绝望地闭上眼,“你再说话,我也救不了你。”

  支棱道:“你吃了那么多药。破壳估计也是个傻的,给扑棱做筏子还不如给我做点科学贡献。喔。不过弟弟破壳了,忽然死了,扑棱也会给我尸体的。哈哈哈。”

  禅元深呼吸,“现在,你,闭嘴。”

  他这辈子的福气全拿来兑换自己心目中漂亮、刺激、还会配合玩xp的雄主了。

  孩子是他要遭受的孽,这是他要遭受的孽,这是他为了漂亮雄主自己选择遭受的孽……

  唯有这么洗脑自己,禅元才能控制今日跌宕起伏的情绪,并克制拳打老大,暴揍老二,销毁老三的怒火。

  “雄父,弟弟会不会和祖雄父一样是漂亮的蝴蝶种啊。”

  恭俭良谈起这个可开心了,“当然啦。蝴蝶种一定很好看。而且弟弟是雄虫哦。夜明珠家没有不好看的雄虫呢。弟弟一定超级超级可爱!他绝对是你们三个中最好看的。”

  “……啊是这样啊。雄父,弟弟打算取什么名字呢?”

  “不知道。”

  “现在可以叫个小名了吧。雄虫蛋又不能猜虫种,现在也看不出什么东西,雄父取一个吧。”扑棱怂恿道:“听说家里人的愿望越强烈,孵化过程中反复强调这个愿望,虫蛋可能真的会朝愿望进化呢。”

  这并非美好的期许,而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雄虫孵化本能。

  精神力越强大的雄虫,对虫蛋里的幼崽抱有越强烈的情感,付出越长久的陪伴时间和孵化次数,越可能促使虫蛋里的幼崽基因在十个月里完成快速迭代,最终在体力、智力、耐力等多种基因上远超常人。

  这也是为什么雄虫协会拒绝给雄虫精神力划分,并竭力给雄虫和雌虫创造多次接触、面对面交流、自由恋爱的机会。

  因为雄虫孵化上的生物本能,会让他们对自己所爱之人生下的虫蛋倍加用心,对厌恶之人的虫蛋报以排斥。

  曾经有非道德孵化测试中,同一位雄虫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基因库人工创造的前提下,对两个虫蛋抱有强烈的、不同的情绪,以至于两个刚出生时基因预测相差不大的虫蛋,破壳后,部分能力存在1~3倍的差距。

  恭俭良的两个虫蛋倒还好,他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差不差。

  不过扑棱当年有温格尔一起帮忙孵化,再加上支棱蝉族种族基因放在哪里,体能和格斗方面还是扑棱先天更有优势。

  雄虫的先天优势?

  恭俭良思索片刻,果断说道:“希望弟弟是个很能打的雄虫。”

  扑棱:“……雄父,雄虫不需要能打架吧。”

  恭俭良认真又困惑,“为什么不需要?”他看看一脸不开心的禅元和跃跃欲试的支棱,再盯着面前过分关心的长子扑棱,诚恳道:“在我们家,不会打架会被欺负得很惨吧。”

  扑棱无话可说。

  恭俭良继续道:“而且,雄虫会遇到很多变态的。雄虫长得很好看,遇到的变态会更多更多的。不会打架怎么可以,像安静那样被按在沙发上被人欺负哭吗?”

  支棱也不跃跃欲试了。

  恭俭良继续道:“而且,体力也很重要。如果那个不行,绝对满足不了饥/渴的雌虫。”

  禅元更加不开心了。

  三个雌虫都催眠自己,恭俭良/雄父没脑子,不要和恭俭良/雄父计较。

  奈何恭俭良/雄父每一句话都戳在他们肺管子上。

  “你们不要想着欺负弟弟。”恭俭良点名批评,“扑棱不可以玩弟弟,支棱不可以想着把弟弟做成标本。禅元!!特别是你,不可以偷偷把虫蛋丢到其他地方爬我床。雄虫蛋可是很脆弱的。”

  禅元有气无力答应下来,内心却想着怎么赶快证明这是一颗雌虫蛋。

  他相信科学。

  科学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雄父。”安静走进门,他今天刚刚被一位军雌约出去说话,听到禅元生产的消息匆匆赶过来,衣物还有些凌乱,“我来晚了。”

  恭俭良道:“我今天和安静一起睡。安静,你要不要来孵蛋?”

  安静答应了。

  禅元和支棱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两个没有雄虫要的孤寡蝉族咬牙切齿,嘀哩咕噜说着“以后都不能上床”“不好下手”之类邪恶的话。

  房间里传来一声关灯声,接着又“啪嗒”亮起来,接着又“啪嗒”暗下去。

  “禅元!!!!”恭俭良扯开来喊着人。

  他推开门,同时关掉了大厅的灯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禅元能知道怎么回事?他在一片漆黑中只要说自己不知道,眼前却忽得亮起一片——尚且年轻的禅元揉揉眼睛,闭眼再睁开——在他面前,一颗闪烁着荧光的大白蛋幽幽散发着光芒。

  “啪嗒”恭俭良面无表情打开光。

  一家人齐刷刷看向大白蛋。

  很白,没有虫纹,很符合落地三个小时大小的一枚虫蛋,也不存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光源。

  禅元快步上前,把虫蛋捧在手心。

  “啪嗒”恭俭良关掉光源。

  漆黑的夜晚里,一枚悠悠闪烁着绿色荧光的虫蛋闪亮登场!禅元估摸下发光亮度和那种夜光专用涂料差不多。他摸一把脸,确认自己的手掌和手指都没有沾染这种荧光色。

  “哇。”支棱解剖弟弟的心急速膨胀起来了,“他会发光哎。”

  雌父孕期吃了什么东西来着?什么东西能让虫蛋发光?这也太酷炫了吧。支棱琢磨这一定是雌虫蛋。

  万一呢?万一弟弟的异化能力就是炫彩蛋壳呢?他万一生下来就是行走的霓虹灯呢?发色会随着心意变色的那种。

  扑棱则硬夸,道:“弟弟好贴心,出生就给雄父当小夜灯呢。”

  会发光怎么了?只要没有虫纹,扑棱就坚持这是一枚雄虫蛋。

  “啪嗒”恭俭良再次打开光。

  荧光褪去,虫蛋白白净净,纯粹而无害。

  “啪嗒”恭俭良关掉光源。

  绿光普照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发光这个唔……都怪禅元。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5】

  恭俭良回家后就是疯玩。

  他一个人当然不会疯玩,他和禅元在一起也不会疯玩,他们那叫做疯狂打桩。但没办法,谁叫家里还有个幼崽呢。

  “雄雄。”

  刺棱睡醒了就翻过雌父的肚子,凑到雄父怀里香香,“亲亲。”

  恭俭良眼睛都没睁开,便被崽香迷糊了。他看着面前这份缩小版的美貌自己,心情大好,掐住崽的咯吱窝抱起来就是一顿吸吸。

  “玩飞盘好不好?”

  “嗷~~”

  禅元被吵得装都装不下去了。他索性也不装了,大手一揽把大漂亮和小漂亮抱在怀里,亲亲这个,再亲亲那个,亲得一大一小满脸都是口水,挨了恭俭良两巴掌后心满意足下去洗漱。

  雄主和崽出去玩,他作为雌君当然要准备好野餐食物、餐布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啦。

  刺棱年龄小,好忽悠,还能被禅元骗过去端个碗,给雌父再嘬两口。

  恭俭良则是识破了颜狗的阴谋诡计,把刺棱抱过去,让幼崽帮自己选衣服。

  “这个!还有这个。”幼崽的审美一言难尽,他认知中最好的东西都是闪闪发光的、颜色鲜艳的。

  禅元准备好一切出来接人时,恨不得让时间倒流。

  “换一件。”

  想什么样子啊,穿得这么短,颜色还这么鲜艳,配饰还那么花里花哨。禅元心虚瞄一眼恭俭良的脸,迫使自己心再狠一点,“这样出去像什么样子。”

  刺棱第一个跳起来反驳,“不可以!”

  他抱住雄父的大腿,肉嘟嘟的脸蛋压着雄父的腿链,大叫,“刺棱很喜欢。”

  禅元脸垮下来了,“雌父不喜——欢是不可能。雌父觉得雄父穿这一身特别好看,雌父快馋死了。乖,我们就在家里穿穿好不好。”

  恭俭良最终用武力制裁让禅元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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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八章

  禅元已经不敢将自己乱吃药的事情说出来了。

  他完全想得到恭俭良会把自己弄死, 吊起来做成腊肉。他也完全想得到家里那两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会如何嘲讽自己——实际上,在他曝光之前,基因库那几个年老雌虫闻风而动, 其中两位带着氧气面罩扛着轮椅吭哧吭哧降落到第三星舰。

  “天啊, 这是会发光的虫蛋吗?这是多么稀有的现象和素材啊。刀子呢, 我们轻一点稍微刮一点蛋壳粉末下来, 先研究起来。”

  恭俭良上去一人一个大耳光子,险些把这群半只脚在棺材里的老雌虫们踹入棺材中。

  “小兰花, 难道你就不对你们这一支的雄虫幼崽感觉到好奇吗?”

  “不不不, 怎么可能是雄虫幼崽呢?这个发光显然是异化能力。这是雌虫蛋啊。”

  “胡说八道。虫纹呢?你给我找出一条虫纹出来。”

  “放屁。”

  在这群人打得肝脑涂地之前, 恭俭良有一个算一个把他们揍得头晕眼花, 装到医用废品箱里打包出门。

  “老三就是雄虫。”恭俭良双手叉腰, 理直气壮地生气,“就算雄父在这里。老三也是雄虫——最多,他是个会发光的雄虫而已嘛。”

  禅元一听,懂了。

  恭俭良连去世多年的温格尔阁下都搬出来了, 是真认死理要把老三的性别按在雄虫上。可为什么呢?恭俭良又不是扑棱那八百个心眼子的家伙,禅元翻来覆去睡地板, 始终觉得恭俭良对有一个亲生雄虫幼崽有点执念。

  唉。亲生的和领养的终究不一样。

  禅元想着,却没有拒绝安静新做的孕蛋袋。他一边把小小的虫蛋装入袋子中,一边想着如何规避远征结束后老三性别可能引发的各种问题:夜明珠家的继承问题、会不会有人上门联姻、会不会被卷入很麻烦的事情等等。

  “你呀你呀。”禅元头都想疼了,忍不住碰了碰圆滚滚的小虫蛋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会挑时间呢?”

  虫蛋摇晃一下,咕噜咕噜要从袋子里滚出来,禅元一只手指头就把他按回去。

  “不准学你二哥到处乱跑, 听见没。”禅元叮嘱道:“雄父去锻炼了。你现在跟安静哥哥一起待着。安静哥哥会试试看孵化你哦, 不准欺负哥哥。”

  虫蛋乖乖地一动不动。

  接下来一整天, 他也确实很乖。安静难得推辞了之前定下的所有约会, 专心抱着小虫蛋,坐在沙发上读书或编织新的孕蛋袋。

  支棱看两眼,忍不住凑上来犯贱,“不是有袋子了吗?怎么还织。”

  安静心情好。他经过一段时间和其他雌虫的相处,逐渐明白自己身为雄虫该拥有什么样的待遇,对支棱的不请自来只慌乱一刻,很快低下头恢复平静。

  “虫蛋会长得很快。”安静甚至还找恭俭良和禅元要了一份破烂的旧衣服,巧手改成一个小被子。虫蛋在孕蛋袋里闷得慌了,安静就把虫蛋抱出来,将他放在小被子上,仔细给他捻上被角。

  安静道:“雄父说,弟弟喜欢花哨一点的颜色。我在这一版里多织些花样。”

  支棱眼睛嫉妒得通红,恨不得把虫蛋弟弟踹下去,自己躺在安静做的小被子里,看着安静给自己织孕蛋袋。

  可虫蛋实在是太乖了。

  这孩子和支棱蛋期完全不一样。每天24个小时,他有足足23.5个小时都在睡觉。恭俭良和安静时常需要用精神触角揉一揉蛋壳里的小崽崽,确认他会发出一些可爱的“咿”“啊”“唔”鼻音后,才安心睡觉。

  支棱完全找不出借口惩罚这颗蛋。

  他首次体验到了扑棱面对自己时的心情:不过那会儿兄弟打架名正言顺,两个人有来有回,斗得有声有色。

  老三这算怎么回事?他还是不是继承了他们雄父雌父优良基因的崽啊?

  支棱绞尽脑汁,最后选择给弟弟泼脏水道:“他懂什么。你别累着自己。哎哎呀,算了。等他再大一些,你就知道他有多混账了。”

  安静古怪看了支棱一眼,没有说话。

  在两个雄虫仔细又好奇地探索孵蛋过程中,禅元也没有闲着。他上跳下窜,故意惹事把自己的升迁机会踹掉了,整个人上班时摸鱼至极,下班后在其余部门卷生卷死。

  这个部门就叫做基因库-远征军分部。

  禅元花费一周时间把这个处于其他星舰上的部门认识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大家一起吃饭,互相称呼外号,分享非保密性信息。他乐呵呵吃饭打屁的第二周,已经可以披上白大褂,混入基因库在远征军上的分部实验室,动用他们的仪器和精密设备。

  禅元相信科学。

  他相信自己私底下做的性别筛查,相信发光绝对是虫蛋自身的性别导致的!——可怜见的,虫蛋两个月大了,禅元还在为“崽”的性别殚精竭虑。不过,他的苦心还是得到了回报。

  禅元所用的药物A和药物B里两种元素发生了混合,沉淀到蛋壳上,发生了荧光效应。

  支棱郁闷无比,上门学习时,就看见禅元面无表情揉叭揉叭一张打印纸,“哐当”一下将纸张投入垃圾桶。

  “哇呜。雌父现在已经运送纸质文件了吗?”

  “嗯。”远征军已经和一部分驻留在开荒星球的开荒团联系上了。星舰上适应性的自然食物配给次数也从一个月一次,增加到一个月两次,一部分物品也开始填充到军雌们的日常生活中。

  禅元也有相对多元的物资给老三熬蛋壳油。

  他耍了个心眼,计划在涂抹蛋壳油里加入某些变色颜料——这种颜料刚刚涂上时不会有任何反应,需要后期融入其他素材,才能慢慢显示出对应的颜色。

  禅元打算糊弄恭俭良说,老三是“主观变性”。他细节都想好了,就说两个雄虫日复一日的孵蛋给孩子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导致虫蛋“由雄转雌”,就算破壳是一个雄虫,禅元也会强行说这是“心理雌虫生理雄虫”云云。

  他计划打出“尊重孩子自主性别”这张牌。

  扑棱隐约感觉到不妙,可作为一个学识不够广博、心思不够狡诈的未成年军雌,他还想不出这种“诡辩”论题。故而,当某天关灯欣赏弟弟荧光色蛋壳时,扑棱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啪嗒”打开灯。

  安静、乖巧的大白蛋干干净净躺在安静编织的小花被子里。

  “啪嗒”关上灯。

  闪烁、刺目的红光衔接着黄光和绿光像流水的波纹般,在虫蛋表面浮动。

  扑棱面无表情“啪嗒”打开灯。

  他用手指擦一下弟弟蛋壳上还没有完全干透的蛋壳油,深吸一口气,大喊:“雄——父——”

  恭俭良赶来,享受着被自家老三红黄绿光芒照耀的极致体验。

  他撩起袖子,“支——棱——”

  支棱裤子都没穿好,被扑棱从洗手间拖出来。兄弟两站在尚未破壳的弟弟面前,眼睛红黄绿轮番过场,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土气从他们心中呼啸而过。

  “等等!”支棱跳起来自证,“我没有对弟弟下手。我是这种画蛇添足的家伙吗?”

  扑棱背刺,“你是。”

  恭俭良的手已经按捺不住杀机了。

  安静则心疼地抱着虫蛋左右打量,用软布仔细擦拭虫蛋上多余的油脂。那些红黄绿的光芒并没有随着擦拭消失,反而顽固折射出波浪色光芒。

  恭俭良险些被自己的霓虹蛋刺瞎双眼。他缓慢握紧拳头,看向支棱,面无表情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支棱毛骨悚然,下意识道:“其实是雌父做的。”

  扑棱惊讶之余,在出卖雌父的道路上加把柴,“什么?雌父不喜欢弟弟吗?”

  空气安静了。

  安静恨不得让自己原地消失了。

  恭俭良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露出一丝和蔼可亲的笑容,“哦~是禅元啊~”话语的尾音颤得两个雌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雄父雄父。”支棱赶快打补丁,为自己的错处修缮,“其实,我说错了。这件事情和雌父关系不大,是我自己随便加的……啊啊啊!我看见雌父在做蛋壳油,我忘记往里面加什么了。我。我不知道放了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哥哥哥哥!”

  扑棱咳嗽两声,眼珠子转两圈,“也许吧。”

  两雌子心虚,一时间也没有人敢在雄父的注视下给雌父发个消息,通通气。

  恭俭良久违地打开自己的双刀——这玩意还是禅元送给他的,日常也是禅元和他一起保养的,夫夫两个经常一人抱着一把刀,用猎物上割下的油脂慢慢擦拭刀身,再用骨头将刀锋磨锋利。

  如今,恭俭良觉得禅元怀念这玩意儿。

  另一边。

  禅元正哼着蝉族小曲儿,提着最新到手的烘焙小蛋糕往家走。他算算日子,今天该是虫蛋显示虫纹的时机。

  这种好日子,不庆祝一下吗?

  “宝贝,看看我给你带——”犀利的刀光从上至下刺来,禅元下意识护住小蛋糕,整个人后翻。他脚跟堪堪落在地上,第二道刀光劈砍而至。

  禅元摸摸自己的肩膀,果然摸了一手湿漉漉的血。幸好刀痕不深,除了流血没什么大问题。

  禅元猜,是哪个崽把自己卖了。

  至于是老大老二,还是没破壳的老三,禅元都先不找对方算账。他小心翼翼将蛋糕放好,盖上自己军帽防止等会鲜血飞溅到上面。

  “宝贝。我给你带了……”

  恭俭良用模板化微笑看着他,“带了什么?”

  “带了我的狗命。”禅元老老实实认错,“我知道错了。我应该早一点回来。可今天食堂有限量提供的蛋糕。”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6】

  作为幺子,刺棱不如他两个哥哥那么多心眼。

  相反,他和恭俭良共用同一款脑子,偶尔还会充当下雌父和哥哥们的外置良心,用毫无知识的眼神让家里人清楚意识到:哦,这才是正常的幼崽啊。

  故而,禅元也治不了这个小崽子。

  他看着刺棱哼哧哼哧配了一套更花哨的衣服,非要和恭俭良手牵手一起去玩飞盘。

  “雄父雄父,丢过来嘛。”

  恭俭良轮圆了手臂,甩出去,刺棱开心跑出来把飞盘捡回来。

  那光景,像是两个移动的商品橱窗。

  禅元只能把“脸是最好的单品”这句话再品味三四次,努力忽视掉其他雌虫投来的好奇目光。

  “请问,那是你家的雄虫和崽吗?”终于有人来搭话了。禅元还组织好语言,对方继续道:“幼崽区在隔壁。这里都是宠物在玩……而且,你的崽好像快和狗打起来了。”

  禅元:……?

  他大步上前,抱起要把狗头打爆的小虫崽,夹在咯吱窝下,牵着恭俭良快速逃离现场。一家三口流亡到幼崽玩耍区,刺棱脚跟刚刚踩在地上,呼啦啦围上来好大一圈雌虫幼崽。

  “你好漂亮啊。”

  “我喜欢你的衣服。”

  “这个亮晶晶的好好看哦。”

  刺棱可高兴了。幼崽屁股和嘴巴一样撅得老高,“是我自己选的哦。”

  “你是雄虫吗?”

  “你刚刚和狗打架哎。你是雌虫吧。”

  “好厉害,我可以亲亲你吗?”

  刺棱发呆,片刻后选择扑到恭俭良怀里,把自己笑嘻嘻的脸埋在雄父的衣服褶子里,“不可以亲亲哦。”

  崽超大声道:“我只给雌父雄父还有哥哥亲亲哦。”

  上次他让陌生人亲了脸,雌父气得脸都绿了。

  这次,刺棱有拒绝哦。幼崽兴高采烈抬起头,想要挨一个夸夸,却惊讶发现雄父和雌父脸双双变成菜色,两个大人像被抽干了水焉巴巴站着。

  直到恭俭良呓语,“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重考?”

  禅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加班?”

  两个人看向无忧无虑傻乎乎的刺棱,恶从心中来。

  “给孩子报个补习班吧。”禅元提议道:“这时候不学习,什么时候学习?”

  刺棱顿时两眼泪汪汪,“为什么……为什么刺棱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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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九章

  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总是让人动容。

  恭俭良偏偏长了一副铁石心肠, 他得知禅元不喜欢老三后狠狠踩着禅元的脸,又把禅元揪起来暴揍好几拳,至于那对双刀?

  扑棱和支棱一人偷偷抱走一包, 心虚得不敢插嘴。

  “为什么不喜欢小雄虫!啊啊啊啊!他不可爱吗?”恭俭良坐在禅元腹肌上蹦蹦跳跳。他整个人都压下去, 贴心考虑到禅元狡辩的话头, 没有当即堵上对方的嘴。

  “你不是歧视雄虫?怎么会有歧视雄虫的雌虫呢?”恭俭良琢磨大半天, 和自己的认知做了大半天斗争,还是将这个念头打消下去。他呲着牙对禅元威胁道:“你这个坏透了的种族主义者!老三一定不是蝉族。”

  禅元觉得这是恭俭良今天说出最有攻击力的话。

  他接下来又是道歉, 又是伏低做小, 整个人卑微到极点, 恨不得跪在地上舔得恭俭良舒舒服服。

  恭俭良一脚把禅元踹开, 带着自己乖巧的养子、虫蛋, 以及禅元辛辛苦苦带过来的小蛋糕,钻进屋子里。

  扑棱忍不住感叹,“雄父脾气真的变好了哎。”

  支棱酸溜溜吐槽,“他打我的时候都比这用力。”

  禅元确认恭俭良进去后, “嗖”一下爬起来揪住自己两雌子的后脖子,开始跟他们秋后算账, 并打探恭俭良现在掌握的信息。

  万幸,他打胎、吃药、私自测虫蛋性别的事情都没有被暴露出来。

  “不许再说漏嘴。知道吗?”

  两个雌子疯狂点头。

  禅元这才缓慢放下自己的铁拳,开始重点拽过支棱小声教育,“等会儿,就说弟弟是雌虫,知道吗?化学方面的知识雌父来编。”

  支棱小声嘀咕, “雄父要是觉得不对劲怎么办?”

  “没关系。”禅元安慰道:“你雄父听不懂。”

  支棱第一次觉得雌父有点过分自信了。如他这种小孩, 在见识过雄父闻一闻头发就能抓变态的直觉后, 支棱犯案的警觉性和计划性都开始与日俱增。

  禅元却不管, 他等会儿还要去恭俭良面前道歉忏悔呢。

  他一把抓过正要离开的扑棱,咬耳朵威胁道:“还有你。别以为你雄父宠你,就什么小算盘都打到他身上。”

  扑棱垂手,低头,乖乖听雌父教育。

  禅元道:“你和支棱是星舰上唯二的雌虫幼崽,再闹事都不会有人责怪你们。可远征结束后,再也不会有人把你们当做小孩子了。你要想直接冲进夜明珠家相关的名利场里,到时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乌钬总帅为什么要重新出山,还偏偏带了我们这一支远征军。”

  扑棱拖长声调,不情愿道:“哦。知道了。”

  禅元盯着他一会儿,知道一时半会没办法打消这孩子觊觎夜明珠家产的心,索性不管他,直勾勾到房间门口,轻轻敲门,“宝贝~”

  声音和教育小孩时天差地别,尾音最起码刷了七八层糖霜。

  “宝贝,我怎么会不喜欢老三呢。”禅元掐着嗓子大声做忏悔,“我只是不小心犯了点错误。宝贝,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老三是雄虫,对对对,他就是雄虫。哪里有雌虫不喜欢雄虫的呢……”

  支棱和扑棱听了半个小时,两雌子晚饭被腻到一口都没吃。

  恭俭良就不一样。

  作为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重度甜食爱好者,他才不会被禅元的糖衣炮弹迷惑呢。

  安静每每有些动摇,想要开门放禅元进来时,恭俭良就飞快冲出去,在门口和禅元扭打在一起。两个人从最开始皮肉伤,打到后面鼻血横飞、肋骨裂开、手臂扭曲。恭俭良上勾拳,禅元便格挡;恭俭良下勾拳,禅元还格挡;恭俭良爆裂肘击,禅元仍格挡。

  单方面痛殴对这对夫夫来说,不过洒洒水的功夫。

  只是衬托得房间里抱着炫光霓虹虫蛋的安静格格不入。

  “安静。”支棱带着饭盒,小心跨过地上躺尸的雌父雄父,道:“我给你带了盒饭。”

  安静抱着虫蛋,怯生生看过去,怎么点都发觉支棱只带了一份饭盒。

  “雄父雌父不吃饭吗?”

  支棱道:“别管他们,他们还没打完呢。”

  安静对自己在这个家的格格不入有了更深刻的感受。他抱着虫蛋和自己的饭盒,小心翼翼拆开这份粗糙的食物后,惊喜看见怀里的炫光霓虹虫蛋笨笨向前探了探蛋身。

  “不可以吃哦。”安静扶住虫蛋,确定它不再动之后,轻托着虫蛋去饭盒边上,叮嘱道:“破壳后才可以吃东西呢。”

  虫蛋摇晃下,也不知道听得懂还是没听懂。他照旧对着饭盒探过去,啪叽一下整个蛋摔在黏糊糊的菜汁中。

  安静哭笑不得把虫蛋捡起来后,饭也顾不上吃,再次用软布一点一点擦干,捧在怀里,“会被烫坏的。想要吃东西,只能吃蛋壳油哦。”

  蛋壳油目前公认,虫蛋吸收营养的最佳食物。

  这个家唯一一个会做蛋壳油的禅元,因此苟了下来。

  他身上打着绷带,脸上贴着创口贴,面无表情给坑了自己两回的老三熬制蛋壳油。

  恭俭良叉着腰在旁边监督禅元熬油,小脑袋瓜时不时冒出一些无法理解的问题,“为什么要放动物油?”

  “这样炸起来更香。”

  “这样啊……那这个调味用的叶子为什么也要放下去呢?”

  禅元一边在脑内默念“参考小吃摊的一百种炸香方式来调制蛋壳油”,一边在嘴巴上回答恭俭良,“虫蛋们都会喜欢的。”

  “哦。”恭俭良盯着好一会儿,还是不太理解地深吸一口气,“好香。”

  总感觉禅元之前给扑棱支棱做的蛋壳油就没那么香。

  恭俭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拳头果然有效果,把禅元揍得回心转意拿出全部力气伺候好他两目前唯一一个雄虫蛋。

  倒是知道真相的扑棱和支棱两兄弟躲厨房外小声嘀咕。

  “雌父是不是要把弟弟下锅油炸了?”

  “油炸后很难做成标本唉。”

  “你能不能别惦记你那破标本了。”

  如此,这个家安静了六个月。

  禅元每天除了给虫蛋刷蛋壳油外,就是戳戳这个坑货小崽子许愿孩子一定要是个雌虫。扑棱完全沉浸到远征军人际关系梳理中,抽丝剥茧调查远征军总帅乌钬与夜明珠家的关系。支棱则下班就来找安静和弟弟玩,恭俭良一时间都看不出来这家伙是真的对虫蛋有兴趣,还是对安静有兴趣。

  不过没关系。

  在恭俭良发现支棱企图用小刀和锤子在蛋壳上凿洞后,支棱被禁止出现在虫蛋弟弟三米范围内。

  吃饭睡觉看安静,都不准靠近虫蛋!滚出去!!

  不过没关系。

  禅元六个月打地铺的丰富经验让支棱受益匪浅,两个蝉族暗戳戳想蝉族果然是这个家最没有品的种族,同时制定交流泡雄虫的犯罪经验。

  “该如何骗雄虫上床”一度成为父子两交心的重要话题。

  而“如何不被雌虫骗上床”也成为恭俭良和安静孵蛋期间最重要的话题。

  扑棱作为家里唯一没有明确对象的人,首次感觉到了格格不入。

  “雄虫这么好吗?比鸭鸭还要好吗?”他困惑不解,询问弟弟和雌父后,得到了两个雌虫强烈的抗议。

  “鸭子有什么好玩的!漂亮的雄虫,软乎乎热乎乎的雄虫才是正道!”支棱义正言辞。

  禅元在边上疯狂点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和你雄父相比。”

  扑棱捏了捏从提姆叔叔那偷出来的玩具鸭鸭,觉得雌父和弟弟都疯了。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狠狠把脸埋在鸭鸭怀里吸着那一股属于军雌的味道,耳根子发红。

  ……他,似乎和雌父他们都不一样。

  可扑棱一点都不讨厌这种感觉,他甚至为自己和其他雌虫不同感觉到愉悦。他继承了恭俭良和禅元享受“独一无二”的基因,这一点人性在他青春期扎根,以超出常人的速度生长起来。

  他开始偷窃。

  不过,扑棱只偷窃提姆叔叔的东西。

  “嘿嘿鸭鸭。”扑棱翻身将鸭鸭压在枕头上,亲了两口后,盖上被子陷入梦乡。他才不是支棱那种废物,偷东西还会被正主发现——扑棱每一次行动都会精心规划,提前踩点,确定自己偷窃的时间和借用的时长。他已经能悄无声息避开所有摄像头路径,撬开提姆叔叔的门锁后,将现场复原到犯罪前的场景。

  对这一切,他不认为有什么错。

  “我去把鸭鸭还给提么叔叔。”扑棱甚至有一套自己的话术,制造出专属于提姆叔叔与其他人的信息差,小心翼翼捏造一个即使被发现也能掩盖自己行径的信息茧房。

  他看不上弟弟支棱拙劣到极点的犯罪行为。

  他也从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自己的犯罪行为。

  扑棱永远要自己保持这种令人着迷的状态。他争分夺秒享受自己规划中的每一分钟,享受将脚轻轻压在钢丝线上后,金属与皮肤极致的压迫感——当然,这一切中,他还是更享受提姆叔叔抱着被自己送回去的鸭鸭,一无所知的样子。

  太美味了。

  这种亵渎的滋味……真的是太棒了。

  更别提这段时间,雄父还专心孵蛋,雌父专心想着怎么哄好雄父,根本没有人注意自己。而等他们真正的要注意自己时,一切都晚了!

  扑棱计划搞一次大的。

  他想要尝试诺南会对雌虫做的事情,不过更刺激一些,更加隐晦,也更加安全一些……

  就这样,在扑棱规划好一切,预备执行的这一天。

  他可爱的炫光霓虹蛋弟弟破壳了。

  作者有话说:

  家里唯一的乖崽来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7】

  迫害幼崽是这个家的传统节目。

  不过看那张漂亮小脸呜呜哭得可怜,禅元还是没忍心迫害太久。他捏捏崽,一会儿把刺棱的肉肉揪住一小圈,一会儿把刺棱的头发扎成小麻花,然后被目睹这一切的恭俭良踩在地上摩擦。

  刺棱小崽子哭唧唧被恭俭良抱在怀里,亲来亲去。

  “雄雄呜呜呜。可以不。不做作业吗?”刺棱和恭俭良一样,睫毛又翘又长,泪珠挂在上面时,就像一课沉甸甸的珍珠。

  恭俭良:“不行。”

  刺棱崽呜呜两口,脸埋在雄父怀里更难过了。

  禅元从地上爬起来,凑过来贱兮兮捏捏刺棱的小屁股。夫夫两一个重考一个加班的心随着欺负幼崽,逐渐回暖,最终趋于平静。

  恭俭良苦哈哈复习,背得头昏眼花。

  禅元苦哈哈加班,时不时抽查(欺负)刺棱的作业。

  一家三口重回怨气时代,等到恭俭良考试那一天,这股怨气抵达了巅峰。

  嫌疑犯们有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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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章

  和两个哥哥各有千秋的破壳比起来, 老三的破壳和他蛋壳里的表现里如出一辙,乖乖的,雄父说不许动, 他就老老实实不动。

  恭俭良难得产生了一种训狗的自豪感。

  当然, 他这糟糕的比喻得到了禅元的抗议。夫夫两在“训练有方”“军纪严谨”等一系列词汇中, 精心挑选了“教育硕果”来形容老三的表现。

  ——没错, 恭俭良和禅元在老三身上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他们可能有一个雄虫幼崽。

  他两为自己可能有一个乖巧的虫崽由衷感到开心。

  扑棱和支棱两兄弟垮着脸,围观雄父雌父绕着虫蛋拍手, 有种“我要瞎了”的无奈感。两个人在面对家庭新成员时, 默契站在一条线上, 嘀嘀咕咕觉得雄父还是浴血奋战更让人觉得正常, 雌父也是跪在地上跪舔雄父时更让人觉得安心。

  “毕竟, 我习惯了他们两那个样子。”支棱低声道:“他们忽然变成正常家长,噫~想想我就觉得很恶心。”

  扑棱咯吱窝下夹着玩具鸭鸭。

  他本来打算马上执行计划,可弟弟破壳忽然插入,他这会儿离开不是被雌父手撕, 就是被雄父降低好感度。扑棱懒洋洋打个哈欠,打算给自己未来的工具人一点面子。

  这些天, 他不是没想过给弟弟洗脑。

  可他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和支棱不太一样。

  “你有没有觉得老三有点笨?”

  支棱惊讶,“是嘛?”

  扑棱想了想,觉得支棱这个没见过虫蛋的废物,没有对照组,不觉得老三有问题也很正常。他也没空和支棱复述,弟弟有安静, 而他又有多烦人。

  等我在提姆叔叔上吃到点甜头后, 就回来专心调教弟弟。

  扑棱如此想着, 已经预想到把白白净净的雄虫弟弟教育成自己的社交工具, 然后用弟弟的雄虫身份为牟利,榨取夜明珠家财产等内容。

  恭俭良和禅元却遇到了巨大的难题。

  夫夫两围着虫蛋绕了好几圈,顺时针,逆时针都过了七八遍了,虫蛋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恭俭良用手轻轻扶着虫蛋,盯着上面的裂缝道:“我可以打碎把崽抱出来吗?”

  禅元赶快阻止,并且叫来了军医。

  三个成年虫围着虫蛋顺时针转,又逆时针转好几圈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睡着了。”

  禅元掏掏耳朵,不敢置信,“什么?”

  军医面容慈祥,笃定道:“小崽崽破壳累了,睡着了。”

  支棱毫不客气大笑起来,扑棱倒是掐着时间跑去执行自己的计划。他先是偷偷将鸭鸭玩具放回到原位,悄悄将自己提前三四个月装上去的摄像头拆下来,复原一切后,确保自己可以随时随地进入提姆叔叔的房间不被人发现后,施施然回到了自己家,围观弟弟破壳的蠢样子。

  至于能不能得逞?

  扑棱有八成的把握。

  他提前装上的摄像头让他清晰掌握了提姆叔叔的睡眠状态,再加上他好意送的助眠精油(由弟弟支棱友情提供,实际上是改良版迷药),配合上藏在鸭鸭肚子里的催/情/剂。

  扑棱决定上演一场迷情意乱。

  他要让提姆叔叔完全对自己产生内疚感,哪怕被自己操弄到哭泣,也要在床上深深感觉到是他这位长者的不对——怎么可以因为身体燥热,就对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晚辈下手呢?何况晚辈还是关心长者的身体,才来到房间的。

  扑棱光是想想这些即将束缚在提姆叔叔身上的道德枷锁,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他清楚对付这种雌虫用暴力是永远拘束不了对方的。

  他也不希望用暴力和性来勉强对方。

  扑棱更喜欢年长者和上位者不得不为自己低下头,备受道德谴责,被自己玩弄的样子。

  他喜欢这样。

  他和支棱是完全的兴趣爱好,故而在猎取各自猎物的时候,他们会短暂合作打配合,娴熟提供对方需要的各种梯子和作案道具。

  共同犯罪时,他们就是最好的兄弟。

  “他怎么还没有破壳?”

  “谁知道呢。”支棱乐呵呵嘲笑弟弟,“居然在破壳的时候睡着了,真是小笨蛋。”

  兄弟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各自有些不耐烦。支棱索性去闹起来安静,惹得安静躲也躲不过,被拽到小隔间里说话。

  扑棱心照不宣将门给两人带上。

  “雄虫,懒一点就懒一点吧。”扑棱想,总不能真的和雄父想的一样,雄虫拳打脚踢大战四方吧。

  夜明珠家可是出了名的社交名门、老牌贵族家庭。等弟弟破壳后,必须重点抓抓他的礼仪,绝对不能把他交给雄父养……

  扑棱这边还在构思弟弟破壳后的课表。

  虫蛋那边终于有了情况。

  蛋壳上除那一条裂缝外,终于能看到幼崽的小手。禅元死死盯着,无比希望上面出现一条虫纹。说实话,他面上已经配合恭俭良说了无数次“雄虫幼崽”,可他打心里还是希望这是一个雌虫。

  “雌虫。雌虫一定要是雌虫。”

  “千万千万不要是雄虫……”

  幼崽像是听到了禅元的疯狂祈祷,他先挤出来一只白白净净的小肉爪,接着又挤出来一只白白净净的小肉爪,接着是整个背部和小屁股。禅元死死盯着其光滑的背部和屁股,心里高香烧了一支又一支,疯狂叫嚣,“虫纹、虫纹,腿上一定有虫纹。”

  幼崽废了老大劲,终于把自己的双腿也拔出来了。

  一双肉呼呼白白净净的崽崽断腿。

  禅元心凉了半截。

  幼崽此刻就像钻到桌子底下一般,手脚背和屁股都露出来了,只剩下脸和胸了。禅元是无法接受虫纹在脸上的崽啦,因为他一直觉得虫纹特征在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粗狂感。

  他最后的奢望全部在崽的胸部上。

  “胸胸胸。虫纹,哦天啊,一定要在胸上。”

  军医看禅元的眼神充满了困惑,“这不是雄虫蛋吗?”

  禅元垂死挣扎,盯着被恭俭良大卸八块的疯狂,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不。他一定是雌虫。”

  幼崽拱了拱屁股,十分用力将自己从虫蛋里拔出来。他这回力气用的太大,轱辘轱辘转着滚出去,恭俭良接住他时,幼崽生理性打了一个喷嚏,露出他白白净净的前胸和啥都没有的身体。

  禅元半截心都凉了。

  恭俭良倒是开心得敲锣打鼓,扑棱殷切给弟弟拿来小汗巾,全身上下都擦拭一遍后,这对父子把幼崽翻来覆去检查三四遍,咯吱窝和脚底心都没有放过。

  “老三没有虫纹!”恭俭良大声宣布,“他就是雄虫。绝对的雄虫。”

  禅元失魂落魄,什么都听不到了。

  但下一秒,他看见自家的老三抬起头。

  顿时!一种头皮发麻的滋味从禅元的天灵盖灌溉而下,把他所有的失望一冲而走,他完全变成个傻瓜雌父,嘴巴里只会机械性冒出两个字,“天啊。天啊!”

  这是什么缩小版的恭俭良啊。

  这是什么天赐一般的美貌啊。

  该死,以后这个小家伙要便宜哪一个雌虫啊。禅元光是想一想,整个人都酸透了。他看着恭俭良抱着幼崽,一大一小两张绝妙杀他的脸凑在一起,差点忘记呼吸。

  恭俭良小时候一定也超可爱啊。

  没关系,养不了小时候的宝贝,我可以养我和宝贝的漂亮崽!禅元都顾不上自己刚刚在嫌弃个什么玩意儿,舔着脸上去撒泼,“雄主。宝贝~哦,看看雌父好不好。这是什么小可爱啊。”

  扑棱和支棱在边上擦自己起来的鸡皮疙瘩。

  “居然长了一张雄父的脸。”支棱边擦着自己的脸,边羡慕,“我要是有这种脸,安静是不是也会和雌父一样痴汉我。”

  扑棱嫌弃看了弟弟一眼,心里觉得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今晚,他就能拿下提姆叔叔。而日后只要好好把弟弟培养成贵族雄虫,夜明珠家的丰厚家产也必然落在他手里。

  很完美。

  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着。扑棱壮志踌躇,恨不得时间快进到晚上,让他彻底品尝下胜利的滋味。

  “禅元,有任务。”

  “嗷。来了。”禅元正和恭俭良求着亲一口崽呢。他实在是太馋了幼年版的恭俭良了。不过瞧一眼门口等待的人是提姆后,禅元还是装出个人样,跑去匆匆把自己本周的任务单拿过来。

  “禅元。他怎么不哭?”

  “可能崽不喜欢哭呢。”

  恭俭良捏捏幼崽的小屁股,发现怀里的漂亮崽茫然地看着自己,眼睛眨巴眨巴,完全是一种迟钝的状态。

  有点不对劲。

  恭俭良瞬间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他正要和禅元说这个事情,提姆折回来手里抱着什么。

  扑棱眼皮跳了一下,还没等他阻拦。提姆就抱着玩具鸭鸭走到幼崽面前,用玩具捏着脖颈在幼崽面前“嘎嘎”好几声。

  “哇。”禅元夸张道:“这孩子好看到你专门送玩具过来吗?”

  提姆点了点头,陈恳道:“他是我见过配色第二好看的马赛克。”

  第一好看是恭俭良。

  扑棱的脸扭曲了。他脑海中有一根线短暂崩开,还没有续上的时候。他便看见自己最依赖的提姆叔叔,恋恋不舍将鸭鸭塞给自己破壳不到半分钟的弟弟。

  “就借给你半天。”提姆和禅元讨价还价,“半天后马上还给我。”

  禅元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把鸭鸭送人。”

  “不可能。”提姆笃定道:“只是看你家小孩没有反应,鸭鸭逗他开心一下。”

  在提姆心里,鸭鸭是世界上最好的,最完美的存在。他对鸭鸭玩具的自信在某些时候甚至超过对自己指挥技术的自信。

  “没有幼崽可以抵挡住鸭鸭的诱惑。”提姆信誓旦旦道:“不过,鸭鸭是我的宝贝。不可能送给他的。”

  有过两个崽的禅元深知这只鸭子的魅力。

  他从远征开始到远征快结束,都没有搞明白这只鸭子到底有什么蛊惑之术,居然能让提姆如痴如醉养孩子般养着它,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还要用自己的旧衣服给鸭鸭做新款式小围兜。

  现在禅元将自家漂亮老三代入一下,稍微能理解这种“换装游戏”的妙处。他的钱包已经准备好了,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的漂亮雄虫和漂亮崽买买买!!

  各种漂亮衣服,买!

  各种亲子装,买买!

  各种点心,买买买!

  雄虫嘛,还是长得那么好看的雄虫幼崽,宠着就对了。

  “唔。”漂亮幼崽终于发出第一声叫声。不过这种叫声并非哭泣,也并非什么口腔音,反而更像是被什么刺痛了才发出的鼻音。恭俭良和禅元紧张地把幼崽放在沙发平面上,仔细查看。

  这可是我的雄虫幼崽。恭俭良想着。

  这可是我最好看的崽。禅元想着。

  夫夫两各有关注点,他们两轻轻拿来幼崽揪住的玩具鸭鸭,目光汇集在一处,脸色陷入了僵持。

  “这是什么?”禅元原地飙三个高音,“崽不是雄虫吗?”

  恭俭良平静多了,他用手戳戳幼崽下腹靠近会/阴的鲜艳纹路,“是真的。”

  他们的雄虫幼崽忽然变成了雌虫。

  作者有话说:

  哇呜,是一个生在250的小可爱哦。

  从怀上到破壳,把禅元坑了三次的漂亮崽崽。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8】

  恭俭良的重考内容很简单:参与到一场正在审讯阶段的案件,在十五个嫌疑犯里找出真正的凶手。

  重考的人里,只有恭俭良一个人。

  警雄雷克被派遣到其他案件中进行考试。

  雄虫一个人便按照自己的逻辑开始破案。他先是将案子看一遍,再挨个去见见嫌疑人,稍有不顺心的苗头,恭俭良二话不说先将嫌疑人揍一顿。

  打完,他就和负责此案的警雌说,自己知道哪一个是变态,阿不,凶手了。

  “绝对是那个穿蓝衣服的。”

  警雌进去一趟,发现穿什么衣服都没有用,被恭俭良点名的那位打得满身是血。

  他们当机立断选择把恭俭良铐起来,先扣他30分。

  理由是,暴力审讯。

  “为什么说他是凶手?”

  恭俭良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自然道:“因为他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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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一章

  恭俭良和禅元再一次为老三是雄虫还是雌虫打起来。

  不过这一次, 是禅元失魂落魄在“怎么会是雌虫”中徘徊,恭俭良兴致勃勃研究缩小版自己有什么异化能力。

  “给雄父看看爪爪。”

  幼崽听不懂,他的瞳色和禅元类似, 却又不完全相似。最起码恭俭良看着这种明亮的绿色不会联想到“狗东西”“大坏蛋”“老银币”这类脏词。

  扑棱上前, 想要把弟弟怀里的鸭鸭抽出来。不料小孩手按着紧, 第一下, 扑棱居然没有抽出来。

  “扑棱。”提姆在旁边严肃批评,“不要和弟弟抢东西。”

  扑棱脸都绿了。他憋屈站好, 回到原位时, 踹一脚偷笑的支棱, 两兄弟继雌父雄父胡扯头花后, 上演了为兄弟掏心掏肺的马赛克场面。

  家里的新成员, 可爱的小虫崽,对此一无所知。

  他眼睁睁看着雄父把雌父按在地上揉搓,雌父涕泪纵横大哭“这么好看的脸怎么可以是雌虫”,远处是两个哥哥你一拳我一拳, 血肉横飞的兄弟情义。幼崽歪了歪脑袋,找不出合适的表情, 最后看向房间里唯一没有战斗力的安静。

  “唔?”崽崽歪头,学着雄父做表情,“唔。”

  安静:“……崽崽乖,哥哥抱抱你,好不好?”

  提姆正努力把恭俭良和禅元分开,他不太喜欢掺和到禅元的家庭破事里。因为他知道自己见不得有人打架, 一定会上来劝架。

  更关键的是, 他清楚自己的战斗力只能给这对夫夫当个前菜里的装饰点缀。

  提姆已经很努力在锻炼、提高格斗水平了。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禅元能够从一个平平无奇的蝉族进化到现在的程度, 自己却不行?

  “提么叔叔。”扑棱还偏偏要在混战中插一腿。他打着打着把弟弟撂下,跑过来扛起提姆,飞快离开战区,担心道:“我去劝架就好了。”

  提姆感觉自己身为军雌的尊严受到了羞辱。

  不过很快,这点羞辱就被更强大的好奇心压制下去了。

  因为安静发现幼崽身上的虫纹又消失了。

  禅元这回力压恭俭良一肚子不乐意,不管雄虫痛揍他多少次,都要把基因库的人找过来做一回基因检查了。一家五口,除了刚刚破壳的那个,全家人边包扎伤口,边互相发疯。

  “求求了。这好看的脸,不可以是雌虫啊。不可以啊。怎么可以是雌虫呢?”

  “都怪禅元。”

  “呜呜呜对对对都怪我。”

  扑棱则死死盯着被弟弟压在身下的玩具鸭鸭。小虫崽和刚刚破壳比起来,浑身稍微有点红,因为皮肤足够嫩,看上去就有种白里透红的滋味。

  支棱则偷偷待在安静身边,和狗一样闻来闻去,诡异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哥哥扑棱身上。

  基因库的几位老学究,好不容易哄得幼崽松开手,将崽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透彻,拿着报告检查三四遍,又聚在一起嘀哩咕噜大半天,才走到恭俭良和禅元面前。

  “有两个消息。”基因库的人表示,“你们要先听的哪一个?”

  禅元道:“好消息。”

  “幼崽和恭俭良小时候差不多,没什么大问题。”

  禅元:?

  你们确定这是什么好消息吗?

  不过看了眼身边的漂亮雄虫,禅元还是颤巍巍问道:“那坏消息呢?”

  “您的虫崽正在发/情。”基因库的雌虫擦拭下眼镜,笃定道:“这么比起来,前面一个确实是好消息吧。”

  禅元觉得温格尔阁下和恭俭良讨厌基因库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帮家伙简直是丧心病狂,不做人子!上上下下有一个好消息吗?禅元一个健步冲上前,将试图重新压住鸭鸭玩具的幼崽抱起来,心痛道:“崽~”

  不可以对鸭鸭发/情,鸭鸭已经是有夫之鸭了。

  你不可以和你哥哥一样,试图横刀夺鸭。

  幼崽面无表情。他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完全听不懂雌父这一个“崽~”字里包含了多么深厚的情绪。他歪歪脑袋,最终笨拙发出一个“唔”的鼻音。

  禅元鼻血都要掉下来了。

  恭俭良捡起鸭鸭就要砸在禅元脸上,“不准对幼崽发/情。”

  整个家混乱异常。扑棱狗狗祟祟上前要捡回鸭鸭,提起销毁自己藏在鸭鸭腹部地催情剂——他刚刚掐住鸭鸭的脖子,支棱忽得冒出,一把掐住鸭鸭屁股要把鸭鸭塞到安静怀里。

  他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扑棱脸上了。

  两兄弟再次撞在一起,互相咬着牙往外低声挤话说。

  “放。手。”

  “哥~你不是失败了嘛。”

  “放。手。”

  “我正好用在安静身上。”反正安静很喜欢弟弟,到时候一定会找弟弟玩。聚少成多,支棱相信自己可以蹲到安静情不自禁的那一刻,“到时候和你分享经验,怎么迷/女/干……”

  扑棱一巴掌呼在支棱脸上,他往外蹦几个字,就扇几个巴掌,“我。让你。放手。”

  腔调和巴掌声极具节奏感。

  唬得他们刚破壳的弟弟,眼睛张得圆圆的,一动不动看着他们。

  “漂亮崽不看哦。漂亮崽不可以看哦。”禅元虚虚捂住幼崽的脸,上去一人给一脚,飞速将玩具鸭鸭抢回手中,塞给自己新出炉的漂亮崽崽,“这是提姆叔叔借给我们崽崽玩的,对……嗯?这个味道?”

  提姆不专修化学和医学,他没察觉到空气中细微的不对劲,很正常。

  军医根本没有摸过玩具鸭鸭,他没察觉到鸭鸭不对劲,也很正常。

  基因库那几个又是摸又是学识渊博的老东西,不可能不知道玩具鸭鸭身上这几乎无味的气息是什么。他们不说纯纯是为了看个后续发展。

  至于这个后续是“催情剂对幼崽的影响到底有多久远?”还是其他。禅元都觉得,温格尔阁下和恭俭良对基因库的讨厌真是太仁慈了。

  换成任何一个雌虫,上去就是上勾拳+下勾拳套餐。

  不过,禅元决定走阴损一点的路数。

  他浅浅把这点不满盖住,揪住面色无常的长子,掐着嗓子小声道:“等会儿收拾你。”然后,把玩具鸭鸭随手塞给恭俭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上前和基因库雌虫聊聊孩子的性别。

  “孩子是什么性别啊。”

  恭俭良掐掐鸭鸭的屁股,又捏捏鸭鸭的脖子,看见幼崽的目光后,快活走过来用鸭子逗着崽玩。

  禅元咳嗽两声稍微大声些说,“没有虫纹当然是雄虫啦……嗯?什么你们做了检查,这孩子有孕囊,是雌虫。那他怎么没有虫纹呢?”

  恭俭良抬头看过来。

  禅元声音忽然低了好几个分贝,越说越小说,“什么叫孕期药物滥用……不可能,我们家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咳咳,没有虫纹的雌虫当然也是雌虫啦。只不过稍微有些特殊罢了。”

  没错。

  什么药物导致虫蛋蛋壳发生基因突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看老三这张脸。他和恭俭良长得完全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发生乱七八糟的基因突变呢?禅元心中祈祷、祷告、疯狂默念雌父的名字。他在这个时候把堕胎时念过的愿望全部再说了一遍:保佑我的雄主不要发现我正在做的事情。

  老天爷听到了禅元的愿望,慷慨对其施展了暴击。

  “什么药物?”恭俭良冒出头,“我是不会让老三吃药的!绝对不会!”

  这回轮到基因库雌虫咳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别那么在意嘛。小兰花你看,你现在不也长得很好吗?”

  恭俭良:“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基因库全体静音。

  恭俭良:“老三是什么虫种?”

  基因库还在静音中。不是他们怂,而是这个距离中恭俭良完全可以痛揍他们所有人,而他的雌君还会帮忙兜底。

  他们这帮老骨头多数不禁打,也不想挨着这种毫无科学进展的打。对比下,闭嘴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禅元仔细想想,觉得这是个掌握话语权,胡说八道的好机会。他道:”宝贝……”

  “你闭嘴。”恭俭良已经闻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了,他抱着鸭鸭道:“你会狡辩。让这帮老东西说,老三是什么虫种?”

  基因库:“刺花螳螂种。”

  恭俭良:“他是雌虫还是雄虫?”

  基因库:“雌虫。”

  恭俭良转头对禅元道:“他就叫小刺棱了。”

  禅元心里千百个美丽的名字直接胎死腹中。他第一次后悔自己同意给老大起个随意的小名。老大若不是叫“扑棱”,老二自己也不会为了套路再取一个“支棱”的小名,老三就更不会盯着一张漂亮脸,配一个“刺棱”的小名。

  不过没关系。

  小名罢了。刺棱就刺——嗯?刺花螳螂?禅元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脑子短暂地从幼崽美貌中清醒。

  “崽。”

  “唔?”

  “你怎么是螳螂种呢?”禅元痛心疾首,“你这样,雌父没办法带你回老家炫耀啊。”

  刺棱崽面无表情,甚至打了一个崽里崽气的哈欠,被恭俭良接手过去,整个人趴在雄父怀里一秒入睡。

  “你吃药了?”恭俭良灵魂发问,“禅元,你什么时候吃的药?”

  禅元当即否认,“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吃药。我怎么可能吃药呢。宝贝,我身体可健康呢。没必要浪费这个资源。”

  恭俭良瞄一眼背后破碎的桌子和强颜欢笑的基因库雌虫,道:“他们已经招了。”

  禅元对基因库-远征军分部这些人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想自己上次就不应该给恭俭良演示什么叫“威逼利诱”“拳头硬才是真的硬”。

  因为这玩意落在自己身上,着实不怎么美妙。

  禅元低服做小,“宝贝,我真的没有。”

  证据早就销毁了,到时候就说基因库这帮人挑拨离间好了。禅元的嘴长着就是用来颠倒黑白的,他觉得自己接下来有的忙了。

  作者有话说:

  沙曼云(魔花螳螂种雌虫)、恭俭良(兰花螳螂种雄虫)、小刺棱(刺花螳螂种雌虫)。三代人!凑齐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9】

  恭俭良的推理就是没有推理。

  他倾向于将犯罪打到承认罪过,而非用事实说话。因为他有种深入骨髓的刻板印象,认为真正的高智商犯罪是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没错,这都怪禅元。

  “我再打对方两拳,他一定全部都招了。”

  “……不。你冷静。”警雌已经趋于崩溃,他有点不清楚上面是给他们发了一个同事,还是发了一个罪犯。

  “我们是警/察。我们办案是要走程序的。”

  恭俭良思考十秒钟,认真道:“我可以走程序的审讯他。”

  警雌们盯着恭俭良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进行了足足十分钟的讨论。

  十分钟后,他们觉得不能再让恭俭良进行审讯了。这样太危险了。

  他们决定把恭俭良按照“暴力执法”的处罚,正常对待。

  他们直接把恭俭良和这十五个嫌疑犯关在一个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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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二章

  恭俭良没空听禅元瞎逼逼。

  他抱着自己新出炉的崽, 像得到一件稀罕玩具,整个人戳戳幼崽的肚子,摸摸幼崽的小爪爪, 再用脸蹭一蹭幼崽软乎乎的头发, 发出惊叹的声音。

  “他长得和我好像哦。”

  在边上为自己开脱半小时的禅元口干舌燥, 怀疑恭俭良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对对对。”禅元打不过就加入, 凑在幼崽面前,开头狠狠嘬了两口小刺棱的脸蛋, 嘬得幼崽脑袋都忍不住外道一边去了, “来, 给雌雌亲亲。什么漂亮小可爱呀。”

  恭俭良一巴掌将禅元打开。

  小刺棱还是那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面无表情却没有一丝冷漠的样子, 明绿色的双瞳更多是茫然。有时因雄父雌父抢夺的动作稍大,他也跟着扭头看来看去,雪白的发色微微摇晃,累了就趴在雄父怀里打哈欠。

  看上去很正常。

  小刺棱除了长得太美貌一些外, 就像个最正常不过的幼崽——当然,等他的雌父雄父记起来这孩子从破壳开始就没有说过话, 没有哭出声,没有掉眼泪时,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扑棱被禅元揪着耳朵拖到训练室里,进行一对一的辅导。

  支棱趁雄父洗漱的时间,偷偷溜进来猛戳弟弟的屁股。他早就看上了弟弟小刺棱的研究作用,坏心眼想要收集一些幼崽眼泪做试验。

  “刺棱?”支棱抓住幼崽的脚, 翻个身, 用脸蹭蹭他的小肚皮吓唬道:“哇呜!”

  小刺棱打了个哈欠, 眼里带着倦意, 一无所知。

  支棱揉一揉他的小肚子,接着按教科书上的方式,在幼崽最嫩的几个位置用力掐一把。

  “唔。”小刺棱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脚,踹在哥哥的手臂上。支棱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吃痛的时候,被弟弟踹的地方已经起了一小片淤青。

  不严重,但被破壳一天左右的弟弟打到淤青,在支棱看来简直是耻辱。

  他知道雌父这回儿正在教育“欺辱长辈的扑棱”,雄父一个人是没有办法速战速决洗漱收拾好一切的。他们磨磨唧唧的时间,刚好留给自己研究研究弟弟。

  “你怎么回事?”支棱双手架起弟弟小刺棱,压低声咒骂道:“居然敢打哥哥,你简直是翻天了。嗯?”

  小刺棱茫然。

  他破壳一天里所用的最多的表情就是茫然,所有表达情绪的词汇就是“唔”。支棱一度怀疑雌父是不是吃药吃嗨了,导致弟弟口腔发声系统不完善,现在都还在用鼻音“唔”来“唔”去的。

  “不准踹哥哥了,知道吗?”支棱拎着小刺棱甩来甩去,粗鲁道:“再踹哥哥,哥哥就把你放进防腐剂里做成标本,知道吗?”

  小刺棱眼睛眨巴,越眨巴越小,最后打个大大的喷嚏,喷了支棱一脸奶味吐沫星子。

  “唔。”

  小刺棱听不懂,但他蛮喜欢有人抱着自己。两只小短手晃呀晃呀半天,勾得支棱在衣领口蹭完脸就凑过去。

  “算了。”支棱感觉自己白说了。他捏捏小刺棱的鼻尖,如愿看到弟弟发蒙后,掏出剃刀刮下弟弟的一截头发,装进密封管中,叮嘱道:“你生来就是哥哥的研究材料知道吗?”

  小刺棱歪了歪头。

  支棱道:“很好,你默认了。以后你就是哥哥的活体材料了,再大一点能下地了,还要给哥哥当奴隶哦。”

  雄父差不多要出来了,得赶紧跑。

  支棱掂手掂脚滚出房间,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雄父“磅”的出门,随后“哇呜”乱叫,中间还伴随着“头发呢?怎么没头发了呢?”

  训练室里。

  禅元苦口婆心,拳脚相加,气得呕血。“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谁教你在玩具里放催/情/剂的。”

  扑棱一边闪躲,一边回击,“你知道又催/情/剂,为什么还把玩具塞给雄父?!”

  “这不一样。你这个孽子。”

  “这有什么不一样。”

  “闭嘴。孽子。”

  双方大战三百回合,最终禅元在身体对抗上轻松取胜,在精神疗法上一塌涂地。父子双方对彼此糟糕的技术水准有了充分认知,一个发誓要给自己上体能强度,一个发誓远征结束就把老大老二打包送回蝉族老家。

  这个家是没办法待了。

  禅元身心俱疲,回家的动力只剩下恭俭良那张漂亮的脸。他目前还处于“上床被踹”的禁/欲/期,对美人的幻想只能全部发泄在老三那张一比一缩小的漂亮脸蛋上。

  哦~美人和缩小版美人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慰藉。

  “宝贝。还有我的小刺棱。”禅元欢天喜地推开门,直面脑袋上秃了一块的崽。

  幼崽的胎毛本就不多,被剪掉的那一块还不是一撮,而是一片!禅元急速上前,撞开恭俭良,捧着小刺棱的头反复确认。

  ——没错,是一片。罪魁祸首还专门找中间最茂盛的那一片收割,形成惨不忍睹的地中海发型。

  禅元裂开了。

  坐在沙发上编织的安静听见雌父的惨叫,吓得掐断了自己的绳子。等他捂住耳朵跑过去的时候,禅元已经泣不成声,徒留下一雄一崽面面相觑。

  “他怎么了?”恭俭良看向小刺棱。

  而什么都不会,甚至连精神触角都不太会发声的崽,依旧是无知茫然的表情,大半天后才笨拙发出一个音,“唔。”

  “头发呜呜呜刺棱的头发……怎么可以动他的发型呢?”禅元的眼泪一把接着一把往下掉。

  他被恭俭良耕耘的时候都没哭得这么情真意切,动容万分。

  “这么好看的脸,怎么可以呜呜呜,怎么可以弄个这个丑的发型。”

  恭俭良道:“还会再长的。”

  禅元看一眼美貌的雄主压压惊。每次他在床上被耕耘到声泪俱下时,看着恭俭良的脸又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自豪感,一想到这么好看的雄虫被自己睡到了,禅元哭着哭着都会再笑出声来。

  但崽不一样。

  这可是他生出来的最好看的崽啊!

  他还准备今天好好亲亲崽的漂亮小脸回回血呢,还打算扒掉鸭鸭的衣服给崽拍破壳第二天纪念照呢。现在!这个发型!把一切都毁了。

  禅元哭得快昏厥过去了。

  恭俭良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这个颜狗,抱着崽,牵着自己的养子继续研究“如何让三人共处在一张沙发上”。

  安静的良心让他无法忽视禅元。作为家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安静轻声提醒道:“我们不管雌父吗?”

  “嗯。”

  “雌父看上去很糟糕的样子。”

  恭俭良忽然摸摸自己的头,兴致勃勃道:“真的吗?那你说我和刺棱剃个亲子发型好不好。”

  安静大为不解,他没有办法理解恭俭良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下一秒,躺尸的禅元四肢扭曲狼狈爬行过来,抱着恭俭良的腿和腰发出牛一般的哭嚎,真正的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恭俭良一边用脚踩着禅元,一边转过头对安静道:“和现在比起来,刚刚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安静深呼气,深吸气,什么话也不说,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努力迭代自己在这个家的生活指南,最后陷入脑袋宕机的状态。

  他无法理解。

  恭俭良和禅元都不需要安静来理解。他们在自己的逻辑圈里思考一下,很快找出了剃掉刺棱头发的罪魁祸首。

  恭俭良都不需要证据。

  因为愤怒的禅元踹开老二的房间,硬生生找出刺棱的胎发,揪住逃跑的支棱,将其揍得满地乱爬乱叫。

  小刺棱满脸好奇。

  他说不出话,大半天又发出一个可爱鼻音,“唔”来“唔”去之余对上了大哥和二哥复杂的目光。

  “唔?”哥哥们在看他哎。

  小刺棱终于有点感觉了,不过他也不知道这目光是什么意思,自豪地抬起胸,接受哥哥们的洗礼。

  当晚。

  扑棱和支棱开了一场隆重的兄弟会议。

  “把老三做掉吧。”扑棱打着手电筒幽幽的说道:“一个螳螂种雌虫,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帮我篡夺夜明珠家。”

  支棱接过手电筒,补充说明,“尸体归我。”

  “主要麻烦是雌父雄父,要想办法洗清我们两个的嫌疑。”扑棱琢磨道:“意外身亡怎么样?一个月大的小虫崽应该学会走了。到时候可以操作的空间更多。”

  两个人在此刻,终于达到了禅元对他们“一致对外”的期许。在一周的精密计算和研究下,扑棱和支棱准备好了一切。

  他们两怀着期盼,等待着弟弟满地乱走的日子。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小刺棱不是在床上,就是在雄父雌父怀里,最不济也是在安静怀里呼呼大睡,支棱都差点看不下去想要拽着这个废物到地上走两圈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雌虫一个月左右就开始最基本的走路训练了。再不济,他对自己走路一点兴趣都没有用吗?

  “再等等。”扑棱压抑住支棱的暴躁。他分析道:“我们两已经在雌父的黑名单上,太殷切教他走路,一定会引起雌父的怀疑。”

  “好吧。”

  就这样,他们又等了一个月。

  小刺棱依旧在喝奶、睡觉、喝奶、睡觉。有人来抱他,他就醒一下,没有人抱他,他也绝对不会站起来走两步。

  因为,他都没有坐起来过。

  支棱作为医学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道:“这家伙不会是个残废吧。”

  扑棱轻微地动摇一下,坚定相信了科学和基因库的判断,道:“不会。残废这么严重的事情,一定早发现了。”

  “计划怎么办?”

  “降低要求吧。他能爬就行了。”

  两兄弟嘀嘀咕咕,决定再观察一个月。

  小刺棱依旧是喝奶、睡觉、喝奶、睡觉。他三个月的活动看似单调,但和他翻来覆去的那个“唔”字比起来,还是丰富了不少。

  支棱解剖弟弟的心已经压抑不住了。

  他握着手术刀对扑棱道:“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废物的雌虫!他是大脑和小脑一起瘫痪了吗?”

  扑棱回忆下自己和支棱的童年生活。他印象里自己一个月都不晓得满没满就被雌父装在纸箱子,丢一大把识字,送去指挥室。他三个月的时候,提姆叔叔体能课、军事课、每日背军规等全部给他安排上了。

  支棱?支棱就不用说了。这是个在蛋壳里就会骂人的胚子,落地能走就开始和自己打架。三个月?他们和刺棱那么大的时候都开始拆家了好吗?

  “他能吃能喝的,怎么可能瘫痪了呢?”

  “那他走一下啊。”支棱抱怨道:“总不能雌父雄父什么都没有教他……嗯?”

  兄弟两对视一眼,开始细致盘了一下自己的雌父雄父这三个月都在干嘛?

  雄父……好吧,雄父就是亲亲贴贴弟弟,他从来不管教育这方面的事情。那么重点就在雌父。

  “他一下班就回来抱着刺棱。”

  “然后呢?”

  “就抱着。”

  “什么都不做?”

  “应该也不是吧。”支棱迟疑道:“他还会……贴贴、捏脸、猛烈亲吻?”

  作者有话说:

  颜狗一生都是颜狗。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0】

  牢房里。

  十五名嫌疑犯正声泪俱下交流各自的感想。从内容和伤口上来看,他们遭到了区别对待。有的人蹭破了皮,有的人打肿了脸,有的人打折了腿,还有的人连皮都没有破。

  “为什么?”

  “为什么警局会有这么好看的雄虫?”

  “真是暴殄天物。”

  “他该不会是为我来的吧。”

  挨揍程度和发言程度呈反比,光听听内容负责看守的警雌就知晓是谁谁谁在发言。他看着几个发癫的,几个唉声叹气的,几个后悔没有吸引雄虫注意力的,完全看不出这群人三个小时前都在为“如何洗清嫌疑”抓耳挠腮。

  哎。时也命也罢了。

  警雌看着长官提着人进来,开门,放人,关门,走人。

  恭俭良双手带着手铐,踉跄后站稳。他成年后就不怎么来这种地方了(未成年发疯还会被关一下),此刻居然莫名产生故地重游的感叹。

  “阁、阁下?”

  “哦~”恭俭良夸张又亲昵地展示自己的善意,“各位变态们,我真是想死你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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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三章

  扑棱和支棱感受到一种震撼。

  他们两认真回忆自己的童年, 试图找出自己三个月时的记忆。作为孩子,他们总觉得恭俭良不靠谱,禅元也该靠谱一些。接着他们便知晓——这两个人能凑在一起, 确实是有原因的。

  扑棱三个月大的时候被完全丢给提姆带。

  这两人一天到晚忙着出任务, 在任务时期打的昏天暗地。

  “可你是他们亲手带大的啊。”扑棱对支棱道:“你总不能也是……”

  支棱认真, “雌父确实对我很负责。”

  扑棱松一口气。

  支棱继续道:“我也没记得他教我走路。那会儿是你把我放在地上, 踩我屁股。我为了不给你踩,才努力站起来, 保护屁股的。”

  扑棱诡异地停顿下, 他和支棱的目光落在年幼弟弟肉嘟嘟的屁股上。小刺棱浑然不知两个哥哥要做什么, 他正和往常一样发呆至之余, 打哈欠。下一秒便被哥哥们平趴在地上。

  扑棱用脚推了推崽的屁股。

  小刺棱毫无反应。

  “不是这样, 你要狠一点。”支棱推开扑棱,亲身上阵演示力度。他用脚掌踩着刺棱的屁股,肉屁股回弹的质感让他暗中多踩了几下。小刺棱“唔唔”两声,终于回头看了眼哥哥。

  “看。”支棱道:“这不是有反应吗?”

  他用脚再用力推一下, 硬生生把崽推出一米的距离,呵斥道:“爬。”

  小刺棱咯咯笑起来, 他挥舞着双手,对这种新游戏十分好奇,乖乖趴着给哥哥们踩,“唔唔”。

  扑棱不得不蹲下来和这个小废物讲道理,“爬会吗?”

  “唔。”

  “爬。手脚支支起来爬。”扑棱箍住弟弟的四肢,想要将其硬撑起来。他抱着还好, 刺棱任由哥哥摆布。哥哥一松手, 刺棱就和小棉花糖一样散开。他皮肤白, 掉在地上时肉眼可见脏了些, 却不会生气,还以为哥哥们和自己玩游戏,眼睛睁得大大的。

  “爬。手要立起来。脚也是。”

  “动起来啊。你不要摊着啊。”

  长达半小时的教学让扑棱精疲力尽。他温和地掐住弟弟,微笑说出“你这个小废物”时。支棱还以为自己要收获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然而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刺棱左顾右盼,在面对这般羞辱后,依旧露出茫然和不解。

  这是个傻的。

  扑棱和支棱选择用脚教育崽。

  他们两个粗暴地拿弟弟做抹布,擦了整个房间的地板。不管他们是温柔的推、凶恶的推、暴力的推,还是轻轻的推,小刺棱永远是好奇、茫然,最多展现出“哥哥陪我玩”的开心神态。

  “唔”来“唔”去,跟个新品种哑巴一样。

  “怎么办?”扑棱苦恼道:“他是个傻子。”

  支棱笑道:“听上去更有研究价值了。”

  “我不想长大以后还要给傻子租房,每个月固定给他寄生活费,定期去照看他的生活,甚至要为他的终身大事考虑——好吧,这可能是他唯一有价值的地方。这张脸总能作为礼物送出去,对吧。”

  支棱点头。

  两兄弟在此刻格外想尝尝酒水的味道。而在刺棱从他们脚底下探出小脑袋瓜,用脏兮兮的脸颊蹭他们裤腿时,双方同时僵硬,一人一只手把这个弟弟抓出来,按在沙发上。

  “这是个傻的。”

  “最起码要教会他走路吧。”

  “说起来简单。”支棱道:“不过我两操什么心啊。这不是雌父雄父的事情吗?”

  于是,他们随便给弟弟拍拍屁股上的灰,走了。

  临走前,支棱还捏了捏小刺棱的腿,笃定弟弟肌肉发育正常、骨骼发育正常,不存在“学不会走路”的生理障碍。

  “往好处想。”支棱安慰道:“雌父一定会意识到不对劲吧。都是养大我们两个的雌虫了,他总不会这点都看不出来吧。”

  扑棱觉得弟弟说得对,可他真不看不惯那么蠢的废物。

  “这么蠢的家伙,正好吸引雄父雌父的注意力。”让他有时间重新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围猎计划。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两个月后。

  当忙昏头的扑棱再一次见到自己的漂亮弟弟时,他瞳孔震动,一股血冲天灵盖上冒。

  “他怎么还是趴着?他现在都不会走路吗?!”

  支棱:“……我也很好奇。”

  兄弟两认真观察弟弟两天,幼崽生涯里三观破碎了两天,哪怕他们成家立业后也没有见过有人是这么带崽的。

  早上,雌父会把雄父先照顾好,再把弟弟刺棱抱起来,给他温虫奶——这些虫奶可不是两兄弟喝得什么合成奶,而是禅元亲自榨出来还带着体温的虫奶。弟弟小刺棱躺在床上安静吃完奶,任由雌父亲亲贴贴换衣服。

  中午,躺着吃奶。

  晚上,躺着吃奶。

  哪怕是雌父下班了,弟弟刺棱都没有翻身。他也不会觉得无聊,没有人陪他玩,他就睡觉。睡醒了挨禅元好几顿亲亲,在雄父雌父怀里轮流传递,吃奶挨亲睡觉。

  朴实无华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幼崽的生活如此枯燥乏味。

  他两个哥哥流程都不走了,他们两一个破防,一个破防得更厉害,直接冲到雌父雄父面前对线。

  “为什么不教刺棱走路。”

  禅元呆滞一下,比两兄弟还要惊讶,“走路还要教吗?”他看向恭俭良,重复一遍,“我们有教过他两走路?”

  恭俭良正揪着刺棱的脸颊肉玩,懒洋洋道:“忘了。”

  禅元道:“我也不记得有这种事情。哎呦,刺棱的小脸怎么回事呢?红红的,给雌父亲一口。么呀~我们刺棱真好看~”

  支棱合理怀疑弟弟一种名为“魅魔”的异世界生物。

  “你想想啊。雌父雄父注意力都被弟弟吸引走,对我们是天大的好事啊。”扑棱引导道:“我们可以做自己的事情,让他们两痴迷吸崽好了。”

  “有道理。”

  兄弟两发誓,他们再把注意力落在弟弟刺棱身上,就让刺棱各自打他们一拳。

  殊不知,在他们两走后,禅元认真思考确实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雌父。他掂手掂脚走到恭俭良身边,戳戳崽的屁股得到一个可爱回首后,鼻血直流。

  “宝贝啊。”

  恭俭良正专心捏刺棱的小肉爪。他之前和军雄费鲁利谈起一种名为“捏捏”的玩具,但什么“捏捏玩具”都不如幼崽的手柔软。恭俭良可以捏着刺棱玩一整个月。

  “宝贝啊。”禅元小心翼翼斟酌语言,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做个全面的基因筛查。”

  “不要。”恭俭良警惕起来。

  他抱起小刺棱,振振有词,“刺棱没有表情和我一样。刺棱不喜欢动也和我小时候一样。雄父说了,我小时候就没有什么表情,需要慢慢学。不许你把基因库的雌虫叫过来。”

  大抵是两者太像了。恭俭良有种“抚养自己”的错觉。

  禅元总觉得,恭俭良在刺棱身上花费的情绪和前两个孩子都不太相似。他唯恐恭俭良代入到温格尔视角,又唯恐恭俭良看着幼年版自己会想起一些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去。

  ——这段时间,禅元把心思放在恭俭良身上。他关注恭俭良迟钝有古怪的情绪,稍微出现不对劲,他就上前把刺棱抱走猛烈亲吻,再跑回来把恭俭良按在亲一顿。

  他拒绝承认自己有占便宜的嫌疑,嘴硬自己为雄虫和崽的身心健康奋斗。

  “可你不觉得,刺棱现在只会‘唔’不太对劲吗?”禅元苦口婆心,“支棱这么大的时候,都会骂街了。”

  恭俭良不管。

  “刺棱长这么大都不会哭,他也不会很丰富的表情。”

  恭俭良不管,他大声叫起来,“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都是可以慢慢学的。”雄虫生气了,雄虫抱着崽跑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和刺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禅元胆敢上来,恭俭良腾出脚就是一踹。

  “不准说刺棱是笨蛋。”

  “我没有说他是笨蛋。”禅元觉得恭俭良有点爱屋及乌了。他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刺棱很聪明。宝贝也很聪明。天啊,我们家的宝贝是最聪明的对不对。”

  恭俭良才不会被这些话骗到呢。

  他过去稍微放松警惕,被禅元甜言蜜语贡献,回过神时身上的衣服都不剩几件。故而,禅元开始说好话,恭俭良绝不放松。

  “走开!”

  “好好好。我走开,我走开。”禅元溜开几步,又溜回来。恭俭良丢枕头打他,禅元也不恼,一顿折腾后总算爬上床,好声好气继续哄人,“你看刺棱和扑棱,五个月大都不吃奶了,可以满地乱跑了。刺棱不和哥哥们一起玩吗?”

  小刺棱眨巴眨巴眼睛,有种清澈的愚蠢。

  禅元拿他做筏子一点都没有愧疚感。他道:“宝贝难道没有和哥哥们一起玩吗?”

  “哼。”恭俭良有些动容。

  禅元再接再厉,“表情不是问题。我们先让扑棱支棱带刺棱学走路好不好?是不行,让刺棱会说点话好不好。”

  “哼。”恭俭良鼻音都弱了几分。

  禅元趁热打铁,“难道宝贝不想听刺棱叫雄雄吗?刺棱和宝贝小时候那么像……”

  恭俭良正色,“不许涩涩。”

  夫夫两总算达成了一致,不过双方在先教刺棱说什么上产生了细微的分歧,不由自主大吵起来。小刺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皱皱鼻子打个哈欠,超大声说出了第一个字。

  “哼。”

  ?

  什么哼?哼什么?这个字是打算传家吗?

  禅元头疼。

  恭俭良倒很开心,觉得刺棱和自己一模一样。父子两开心从床的这一头滚到那一头。他对缩小版的自己充满兴趣,戳戳刺棱的肚子,整张脸埋下去吸一口,又吸了一口,咯咯笑起来。

  刺棱也咯咯笑起来。

  恭俭良不笑了。

  刺棱也不笑了。

  父子两和镜子一样,玩累了挤在一起睡,床上根本没有禅元的位置。禅元只能提溜着刺棱崽,掂手掂脚挤在床边,抱住大的,再让小的趴在自己肚皮上,最后轻轻盖上被子。

  那两个大了,自然不能和恭俭良睡在一张床上啦。可这个小的……禅元盯着幼崽和恭俭良一模一样的脸,心都不自主软下来了。他碰碰幼崽软乎乎的嘴唇,安心抱着自己的雄主陷入梦乡。

  教育什么的……不如给崽找一个义父吧。

  *

  螳螂种奥斯汀被禅元盯上了。

  作为早期追求过恭俭良结果被锤的螳螂种,奥斯汀和禅元一直保持不错的私交。双方只要不涉及虫种歧视总能聊得很开心,禅元很感谢对方教自己螳螂种的战斗方式,他私以为自己前期存活率提升和奥斯汀倾囊相授分不开关系。

  得知奥斯汀正苦于文书汇报工作,禅元便提出“交换”内容。双方一拍即合,奥斯汀认真给刺棱规划了走路计划、锻炼计划,交接完毕后,抱着崽前往锻炼室。

  结果,才走到食堂,便遭到了整个星舰所有螳螂种的围观!

  “天啊。”

  “这就是禅元死活都不愿意带出来的崽吗?”

  “瞧瞧这张脸。喔~叔叔的心都要软了。”

  “这哪里是蝉族可以生出来的颜值,绝对是恭俭良的功劳。”

  还没有走远的禅元忽然想把小刺棱抱回来了。

  但他错估了自己未曾露面的漂亮崽魅力,硬生生冲进去两次都被人挤出来,奥斯汀人都瞧不见,更别提小小一只幼崽了。

  “来,叔叔教你走路。”

  “他叫什么?啊刺棱啊。刺花螳螂好啊,多好看的虫种啊。”

  “唔?喜欢吃蛋糕吗?叔叔还有20年前的小蛋糕哦,超级好吃的。”

  “可以亲一口吗?”

  “哇这是什么小漂亮呢?笑一个好不好。”

  禅元作为一位蝉族,看着那些螳螂种对刺棱又亲又抱,发誓回家要给自己的漂亮崽搓下一层皮。他也不强求钻进去围观奥斯汀带崽了,去要了杯白开水,看着螳螂种单身军雌们轮换着吸崽。

  “还是我们螳螂种的崽好看,不像那个蝉族崽丑不拉几,和禅元长得一模一样。”

  禅元:?

  正过来找雌父的支棱:?

  周围跑过来看热闹的蝉族军雌们:?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这就开始上升到虫种攻击了吗?

  “就是。”螳螂种军雌们一边吸着禅元的崽,一百年吐槽蝉族的颜值,“不觉得蝉族都是一群大老粗嘛。要腰没腰。”

  禅元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腰部,脸黑下来。

  “脸也没什么看点,浓眉大眼看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支棱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个人畜无害标配八颗牙齿的笑容。

  “重点是蝉族大多数不能打啊。太弱了,在床上还得雄虫自己动,多累啊。我要是雄虫,我绝对不会选择蝉族。”

  禅元的雷区被踩爆了。

  他一直不太乐意和外人说床上的事情,一来有丢脸的成分在,二来也有恭俭良做完总是生龙活虎,搞得禅元一点用处都没有。次数多了,恭俭良甚至懒得自己动,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让禅元自己动一阵子,他再接着上。

  禅元为此加了好多体能课,可他还是抵抗不住恭俭良。

  “奥斯汀!!!”禅元高呼道:“把崽还给我!”

  他宁可给扑棱和支棱两个小坏蛋带,也不要给这帮该死的种族主义螳螂种带。天知道远征二十年怎么还没有改掉这群人的口嗨,时不时就乐意开蝉族玩笑。

  当然,蝉族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一点都不丑。”支棱认真胡说八道,“丑得是雌父。我还是比较像雄父的。”

  禅元当即给支棱一榔头,痛击我崽。

  已经有和禅元交好的蝉族冲入螳螂种军雌中,双方拳脚不相交,重点在抢夺漂亮幼崽。不知道谁的拳头打过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拳头落在谁身上,没一会儿路过的蝉族军雌和螳螂军雌都冒出头,双方宛若土拨鼠,两眼一黑互相问道: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混战中,有人高呼,“把蝉族的崽还回来!”

  蝉族军雌大为震撼,“什么,螳螂种抢了蝉族的崽?支棱被螳螂种绑架了。”和家庭地位不同,支棱算是整个蝉族军雌的宝贝。只要不过界,所有蝉族军雌都乐意纵容星舰唯一的同族崽崽。

  被螳螂种欺负了?这还得了。

  远征二十年,再弱的蝉族军雌也锻炼出一身肌肉。正面战场不行,他们也能搞背刺,一个一个端着饭盆用力敲打螳螂种军雌的脑壳。

  “发生了什么?”过来吃饭的螳螂种军雌大为震撼。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蝉族生猛的样子,连蝉族默认的小首领禅元都撸起袖子下场干架了。一群雌虫乌泱泱拽着彼此的头发和衣领,饭盒、营养剂罐子、勺子之类互相敲打的鼻子和脑门,好几个失败者被打得鼻青脸肿丢在角落里,生死不明。

  “发生了什么?”

  “蝉族要抢走螳螂种的崽。”

  “什么!?”

  这还得了。螳螂种军雌顿时把汇报上级丢到脑后,撩起袖子冲入战局。螳螂和蝉那是什么?那是要死活争一口气的关系。

  看在远征二十年的同僚关系上,绝对不会打死打残,但绝对要让蝉族/螳螂丢大脸!

  扑棱和提姆跑过来的时候,整个食堂已经乱成一团。蝉族抄起板凳痛击螳螂种,螳螂种亮出自己的异化双刀,不断劈砍。双方混乱中带着一丝和谐,不对伤员下手,主打一个让彼此丢大脸。

  禅元身上的衣服都被好几个螳螂种雌虫割破了。

  扑棱一眼就看见支棱趴在伤员身上,拿着纱布兴致勃勃开始包扎。如果是螳螂种伤患,那多半还伴随着“轻点轻点”之类的惨叫。

  “停手!都给我停下!”提姆不敢贸然冲入混战。他作为一个蜻蜓种清楚自己进去也是挨揍,徒劳大叫着按下灭火装置。水撕拉啦从天而降,螳螂种也好,蝉族也好,全部浇个透心凉。

  “真是反了天。”提姆有一个教育一个,“以为重新和军部联系上,物资补给也到了,就开始狂了?你们这些家伙全部给我写检讨!谁带头的?”

  无人吭声。

  星舰上隐约有传言,提姆马上要被提拔为副舰长。这种紧要关头谁都不乐意做出头鸟,各个看着脚尖,低垂着头装死。

  提姆一眼扫过去,把里面军衔最高的两个提溜出来。

  “奥斯汀。禅元。你们说说怎么回事?”

  奥斯汀支支吾吾,禅元屁也不放一个。

  提姆又提出一个螳螂种,一个蝉族问话。前者说“蝉族要抢螳螂种幼崽”,后者就说“放屁,明明是你们抢蝉族的崽。”

  提姆:“……所以,崽呢?”

  诸位军雌才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他们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边,趴在地上仔细看看桌子和凳子下面,还有人打开橱柜大喊着“崽崽”“崽崽你在哪里?”

  禅元和奥斯汀是最焦急的两个。

  他们一个光想着把自己的漂亮崽抢回来,一个光想着不要给其他人抢走崽,不知何时崽从手里离开了都不知道。禅元看着乌泱泱一群高大军雌撅着屁股给自己找崽,内心就忍不住惶恐。

  他的刺棱。

  他最好看的崽。

  他连路都不会走的崽,万一被人踩中了,万一被人踹到了小肚子……不不不这种可怕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刺棱。”禅元痛苦涕泪,“刺棱,你在哪里。”

  “崽崽。”奥斯汀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拔光,“崽崽。谁看见崽了?”

  混乱中,扑棱一脸难以描述地盯着天花板看。他看着不知何时砸坏的中央换气仪,里面半只小脚脚上上下下。

  他怎么上去的?是哪个人才把刺棱放到天花板换气仪的?

  禅元和奥斯汀表示一定要好好看看监控。他们互相确定没有做过这件该死的事情,而在场的军雌也否认自己做过这件事情。

  “太恶劣了。”禅元擦着幼崽的脸,心疼刺棱弄脏的小鼻尖,“怎么可以把刺棱放进都这么危险的仪器中呢?万一更换了模式,刺棱会不会受伤?”

  奥斯汀点头,严肃道:“要好好教育一下。”

  提姆对毫无自知之明的成年虫们翻个白眼。他打开监控权限,调出打架期间的录像,快进后找到了刺棱进去前后的录像,放大,放大,再放大。

  他们先看到一双手。

  “等等,这个手怎么这么小?”

  接着他们看见了这双手的主人。提姆一边调整着大小和画面情绪度,一边听禅元和奥斯汀互相指责彼此。

  放大,放大,还是继续放大。

  刺棱抓着中央换气仪的面板,他小拳头肉嘟嘟看上去万分可爱,但伴随着“吱呀”一声,所有人都清晰看见面板一大块掉落下来。

  禅元:?

  他掂量下怀里的崽,怎么都不觉得刺棱的体重能把钢铸的面板拽坏。

  “一定有人在下面使劲。”禅元解释道:“太可恶了。快让雌父看看,刺棱的手手痛不痛啊。雌父吹吹哦。”

  提姆一个字都不说,继续放大,放大,还是放大。

  他们很快看见了天花板下的人群,刺棱双手握住面板,脚底下空无一物。他茫然看着脚下,在发现自己把什么破坏之后,歪了歪脑袋,随后整个身体向上,做出一个十分标准的引体向上,整个人进入到中央换气仪中。

  空气诡异的安静下来了。

  小刺棱嘬嘬奶瓶,把最后一口喝完后,两腮用力嘬出“噗噗”声。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走路的幼崽?”奥斯汀神色复杂,“不会走路,但会做引体向上?”

  作者有话说:

  本章二合一,6k字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1】

  一个小时后,警雌们进来收拾残局。

  他们睁眼说瞎话,表示自己绝对按照流程办事。恭俭良犯了错,他们就严格按照制度将恭俭良关起来。而那十五个犯罪嫌疑人?

  拜托,他们小小警局牢房不够不是很正常吗?多关一个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什么?你说恭俭良为什么可以一个人暴揍十五嫌疑犯,并且成功查(暴)出(打)真相?

  拜托,他们只是负责记录罪犯口供的警雌哎,这种囚犯之间投桃报李怎么会和他们有关系呢?

  至于恭俭良为什么无缘无故对雌虫嫌疑犯们一顿痛殴?还是有针对性的痛殴?

  拜托,恭俭良可是无敌漂亮的雄虫啊。在饿狼丛生的牢房里自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什么?你说我们为什么把雌虫雄虫关押在一起?那还不是没有钱,没有多余的牢房吗?

  赔偿?不不不,那是恭俭良和嫌疑犯们需要商量的事情,我们这边可以开具证明,为可怜弱小的雄虫阁下证明:他绝对是正当防卫!绝对不存在严刑拷打这种该死的办案手法,就算有,他也只是稍微吓唬了一下嫌疑犯,便被我局严厉禁止,铐起来反思了。

  这场考试,恭俭良和该警局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前提下,收获了高分。

  禅元拿钱赎雄主,顺便拜读了该警局分部的汇报文书。

  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不如,把恭俭良放在这个警局里吧。

  这个警局,看上去很会来事啊。

  ——*——感谢在2023-06-15 23:40:42~2023-06-18 16: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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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两百五十四章

  ◎刺棱成长路上的绊脚石◎


第两百五十四章

  支棱提议弟弟可以从倒立走路开始学习走路。

  这个提议忽然显得扑棱那句“让弟弟挂在天花板上运动”稍微有点逻辑。

  禅元抓耳挠腮, 显然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在对两个雌子一顿输出后。操碎心的老雌父选择抱着自家老三,从头教幼崽用脚走路。

  “来。刺棱。”禅元抱着小刺棱, 努力让幼崽双脚开始走路。

  小刺棱双脚着地。

  然后……

  没有然后了。崽站着就是站着, 他压根没有向前走或者向后走的欲望, 也没有什么寻找雄父雌父的想法, 被禅元用双手支撑着,扬起脑袋瓜乖乖看着雌父。

  “哼。”

  禅元心想这是什么刻入基因的词汇?恭俭良“哼”就算了, 扑棱支棱“哼”就算了。刺棱怎么回事?

  漂亮的崽崽怎么可以学会这么不好的词汇呢?

  禅元啾啾两口刺棱的小脸蛋, 叮嘱道:“不准说‘哼’, 刺棱要懂礼貌。再说‘哼’的话, 雌父要松手啦。”

  他计划先让刺棱站起来, 再拉着幼崽的手慢慢教他走路——为了教刺棱走路,禅元不耻下问专门找了几个生育过的军雌求学,在接受对方大为不解的注视后,取得了一些“真经”。

  首先, 雌虫幼崽身强体壮不怕摔,可以先从站立开始。等站稳了, 雌虫幼崽喜欢活动的天性会让他们自己动起来。

  其次,雌虫幼崽摔着摔着就会走了。

  最后,没了。

  禅元一度觉得这很不靠谱,他不舍得自己最漂亮的崽摔得浑身乌青,舔着脸找提姆问问“扑棱怎么学的走路”。

  提姆说,“没有教过。别人在他面前走多了, 他就会走了。”

  禅元确定了。他觉得这么多前人走过的路, 不会出错。刺棱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和恭俭良的天选之崽(长得最好看), 总不可能走路都学不会。

  “雌父松开喽。”禅元又强调一遍, 虚虚松开手。小刺棱当然能站好,他作为一个体能不差的幼崽看着禅元兴奋的表情,脑袋瓜转来转去,最后看向了雄父。

  雄父坐在沙发上吃糖。

  小刺棱又看了看雌父,一屁股摔坐下来。

  “咚”得一声屁股响,撞得禅元脑袋疼。

  “怎么做下来了?”

  刺棱不说话,他看看雄父,又看看雌父,主打一个聋哑配置。

  禅元急了,“刚刚不是站得很好吗?是站不住吗?雌父看看脚脚。”

  刺棱还是不说话,他看看雄父手里的糖,在看看雌父,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一次雌父不像以前那样,给自己分一点雄父的糖果。

  作为家里最好看,也是最受宠的乖崽崽。刺棱在某些时刻享受着和恭俭良一样的待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吃点什么,都不需要开口说话,只需要多看两眼,禅元就眼巴巴把东西凑到嘴边,塞到手里。

  恭俭良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小刺棱也学着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幼崽什么都不懂,两个哥哥自打满肚子坏水被发现后,就不被允许离他太近。如今四五个月大了,不是赖在雄父怀里,就是赖在安静哥哥怀里。两个雄虫一个把学过的教育辅修课忘光了,一个根本就没上过相关的课程,没有人想过把一个雌虫放在雄虫生活里会发生什么连锁反应。

  直到,小刺棱开始学着恭俭良的样子生气。

  “唔~哼!”

  奶里奶气毫无杀伤力,但很正确地吸引了雌父和雄父的注意力。夫夫两稀罕地研究小刺棱的表情,禅元越看骨头越疼,最后确定这就是恭俭良生气撒娇时的样子。

  生气级别不太高的那种。

  嘴巴撅起来,嘴角下垂;眉毛拧起来,眉梢上挑;整张脸明晃晃写着“生气啦生气啦快点来哄我”。

  恭俭良也是模式化的演技,不过禅元磨了好久,真把他惹生气了,他也不自觉多用了些娇蛮。而这种钱堆出来的娇气,要人日复一日宠出来的蛮横,在幼崽身上全部变成圆滚滚一团。

  禅元恨不得当场捉起幼崽亲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唔。”

  “刺棱,走路什么下次再学吧。”禅元轻拿轻放,抱着漂亮崽用力叭叭两口,自我欺骗道:“反正,我们刺棱聪明,什么时候学都可以。”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

  刺棱还是不会走路,过着和雄父一个档次的雄虫生活。

  支棱兴致勃勃研究弟弟的肌肉会不会因此萎靡。扑棱则发现弟弟脸蛋没有长歪后,彻底懒得管这件事情。

  而禅元也重新忙碌起来了。

  他们即将正式进入虫族领地,再向前半年的路程就到了最偏远的边疆哨所。部分星舰已经开始搭建星际远程通讯设备了。禅元每天早出晚归,被上头安排一大堆任务,狗一样干活,累得床上只想恭俭良多动两下。

  恭俭良也发现了这个妙处。

  雄虫倍感快乐地折磨禅元,十分欣赏“上班play”里禅元的痛苦表情。他对禅元道:“原来你每天都在做这种游戏啊。工作很辛苦吗?”

  禅元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接着迅速扭曲回来。

  他说,“宝贝,我不想再床上也上班。”

  恭俭良才不听。他抱着刺棱,吸吸幼崽香扑扑的发旋,一口糖一口崽生活很快乐。如果想要揍人了,恭俭良会带着刺棱去两个雌子身边巡逻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冒出来的变态。

  “我发现,诺南又变态了一点。”恭俭良信誓旦旦对禅元道:“他居然想要和扑棱约一次。”

  禅元一点都不担心老大,他问,“所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诺南说他最近有点集邮癖。他觉得如果能够睡到我们一家子那真是他约会史上的光荣履历——禅元?”

  禅元觉得诺南二十年都没有升迁,是他应得的报应。

  “你没把人打残吧。”

  恭俭良严肃起来,“我很克制。把他送进医护室就停下了。”

  禅元夸赞道:“哦。宝贝好棒。”

  扑棱真应该看看诺南挨打的惨样子。禅元莫名想到自己的长子,他寻思扑棱这些天都挺安分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毕竟,扑棱小时候就不让自己和恭俭良操心。长大了,又早早有了职业规划,一门心思搞事业,除了中间小小出现点青春期躁动外,也没什么大事。

  禅元对比自己青春期出现的可怕爱情幻想,发自内心觉得扑棱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他最近和大雌子主义舰长待多了,忍不住觉得刺棱是没有见过雄虫,本质上和支棱一样,都是眼界太窄,不晓得雄虫的好。

  ——等远征结束,就给两个雌子打包送去舞会。

  雄虫协会和军部组织的舞会,本身就是为雌虫雄虫约会牵线的存在。扑棱可以多看看成熟雄虫,还可以找找对事业有帮助的家庭,考虑是否结婚;支棱可以多和青涩雄虫说话,哪怕不成功,最起码也能褪去对安静的滤镜。

  禅元把一切都想好了,他甚至给自己的雌父发去了星际短信,麻烦雌父帮自己两个雌子看看合适的蝉族雄虫。

  而他另外一个亲家。

  禅元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他仔细询问恭俭良离家前,夜明珠家里的情况,以及家庭的人员分部。再结合自己手上的资料,以及乌钬总帅的只言片语。禅元对夜明珠家是否还是温格尔阁下所在时的夜明珠家持有怀疑态度。

  夜明珠家如果还在,继任的家主大概率不是恭俭良任何一个兄弟。

  禅元绝不会主动出击。

  他也按着自己两个雌子,耳提面命,绝对不许他们擅自发消息去雄虫协会、蝶族长老会之类的地方,偷偷摸摸和现在的夜明珠家勾搭上。

  恭俭良那边?自然是瞒着。

  雄虫依旧痴迷玩弄刺棱崽崽、锻炼身体。不同于破壳时的一两个月,恭俭良已经会把刺棱带去锻炼室。他经常把10斤重的秤砣和加码器丢给刺棱玩,完全不管幼崽被砸到的可能性。禅元每每看到刺棱将加码器丢出一两米米远,第一想法都不是自己的崽有什么问题。

  “天啊,怎么可以给刺棱玩这么可怕的东西。”

  恭俭良不解,“为什么不可以?”

  他小时候雄父和哥哥都不会管他。这些锻炼也好,格斗也好,恭俭良想要就要,想玩就玩。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给幼崽玩有什么问题。

  “可是刺棱才……嗯?刺棱已经九个月大了?”

  “对啊。”恭俭良道:“刺棱到了该打架的年龄啦。”

  禅元:“……宝贝,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刺棱,他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的宝贝,怎么可以被打!怎么可以!到底是谁能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下手呢?

  恭俭良道:“刺棱揍雌父一拳。”

  小刺棱懵懵懂懂伸出小拳头,软绵绵压在禅元的脸颊上。

  恭俭良道:“让雌父看看你的力气。”

  小刺棱懵懵懂懂伸出第二个小拳头,维持了软绵绵之风,打得禅元心花怒放,抓起来又是一顿乱亲,坚定了不让恭俭良插手刺棱教育的心。

  这么可爱的崽,怎么能被恭俭良带成一身肌肉呢?虽然刺棱是雌虫,以后要服军役,也要赚钱养家。但、但现在还小嘛,干嘛要那么卷呢?

  禅.远征军舰队卷王.元大言不惭,“现在才多大嘛。宝贝,我带刺棱去玩吧。”

  “哦。”

  “宝贝要不要一起来。么么,给雌父亲一口。”

  支棱拿着弟弟的体检报告,一言难尽看着其乐融融的景象。他捅了捅扑棱的腰,低声道:“弟弟真的不是脑/残吗?”

  谁家小雌虫九个月大还不会走路?

  “应该不是。”扑棱看着被抛出去的加码器,“我觉得他只发育了上肢。”

  “哦哦下肢残废是吧。”支棱嘀咕到:“我真觉得他不发育大脑。”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2】

  禅元知道恭俭良想要高升。但距离他们家最近的警局实在是冥顽不灵,一点都不会和该警局般灵活操作,善用人才。

  恭俭良的分数呢?考又考不走,每天贴罚单贴得脾气都焉了。

  禅元看着也心疼。

  他想万一恭俭良分数不佳,被刷下来,他就活动活动把恭俭良弄到这个善用人才的警局分部,让恭俭良每天上班都有个盼头。

  至于路途什么的,远一点就远一点吧。跨星球就跨星球吧,禅元有自信照顾好恭俭良。

  “考试怎么样?”

  恭俭良道:“我和雷克又要分在一起了。”

  禅元:?

  “雷克。身体不好的警雄。”

  “对啊就是他。”恭俭良躺在禅元怀里,等着禅元喂自己吃点心,“抽签抽到了,我们被分在同一组,去各地警局轮值呢。”

  小金桔阿洛伊给恭俭良透露的消息是真的。

  这个选拔,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给警界培养“干部”去的。禅元估计,轮值结束,恭俭良能顺利毕业,辅警绝对能提正。

  他忍不住鼓励道:“嗯。宝贝要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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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五章

  刺棱在哥哥们心里就是个漂亮笨蛋。

  扑棱和支棱不敢对恭俭良评头论足, 完全可以重拳出击。两个雌虫崽不知道多少次趁雄父雌父不注意,踩弟弟的屁股,咬弟弟的小脸, 抢弟弟的小蛋糕。

  随着远征到了尾声, 禅元脚不沾地地忙起来。

  和其他孤家寡人的雌虫比起来, 他不光要准备自己的履历, 还要准备雄主的履历、扑棱和支棱的履历。同时,他还要筹划三个孩子远征结束后的出路, 落地要去雄虫协会补上安静的身份证明……

  禅元一个人硬生生将家里六个人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对此, 恭俭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自打可以通讯后, 便不爱待在屋子里, 每天都会坐在星舰传闻“通讯最好”的瞭望台上枯等。禅元也不会阻止恭俭良发呆, 他准点给雄虫送饭,时不时把恭俭良抱起来亲一会儿。

  “哥哥为什么不给我打通讯。”恭俭良问他。

  禅元说,“可能是信号不太好。”

  “真的吗?”恭俭良坐在禅元怀里,照旧吃糖。他逐渐习惯了远征军出品的高精度糖劣质的口感和齁鼻的甜度, 完全没有初次品尝时那种拧巴的感觉。禅元和他说什么通讯、宇宙点波的屁话,恭俭良一句都听不懂。

  他嘀嘀咕咕对禅元说道:“他们三个信号都不好吗?”

  禅元不吱声。

  雌虫在这种时候,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低下头,轻轻亲着宝贝雄虫的发旋。恭俭良继续发散思维,禅元就以身饲鹰一把捧起恭俭良的脸乱亲,亲得漂亮雄虫发蒙。

  结局通常是禅元挨一顿打,或者一顿操。

  “不准对我发(情)!”恭俭良边搓脸边踩着地上的禅元,抱怨道:“你, 睡床底!不许上来!”

  禅元真觉得自己为这个家牺牲太多了。

  他抱着被子睡地上, 想恭俭良那三个雌虫哥哥。他想对恭俭良最好的二哥早在温格尔阁下去世时, 就被通缉;他想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恭俭良三哥, 似乎早就脱离了夜明珠家。

  可最关键的,还是恭俭良的婚生子大哥和恭俭良的雄父。

  禅元好像回到了和恭俭良在一起的最初。他不乐意恭俭良老想着夜明珠家,也不乐意雄虫总挂记着雄父和他那些雌虫兄长。一想到恭俭良落地,就要眼巴巴跑去找夜明珠,成为大家眼中的夜明珠雄虫……

  禅元被子都给拧烂了。

  虫崽都生了三个!怎么还想着夜明珠呢?

  禅元闭上眼,夜明珠闪蝶种那绚烂的蝶翅不断在黑幕中闪烁,梦境里全是令人窒息的蓝色。

  他睁开眼。床上是恭俭良平稳的呼吸声,卧室里充斥着恭俭良作为雄虫特有的体香。禅元起身,他凑到恭俭良的手掌处,仔细地闻着:

  细微的出汗,却并不让人感觉到黏糊。相反,因为恭俭良总吃糖,手指指尖几处总是充斥着回甘。

  禅元忍不住俯身,用舌尖轻轻舔一口雄虫的掌心。

  肉味。恭俭良身上总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

  禅元猜测,频繁的锻炼让恭俭良充沛的鲜血与饱满的肌肉,鲜活到指尖都冒出热气来。他爱粘着恭俭良,这么多年都不变,除了爱这个雄虫的眉眼外,更爱雄虫这一身血肉。

  正是这血肉,才让恭俭良能肆无忌惮收割别人的血肉。

  “真好看。”禅元呢喃着,嘴巴张开含住恭俭良的手指,从指尖开始吞咽,像是把玩什么有趣的东西,深深吃进咽喉里。

  恭俭良。

  前二十年是夜明珠家的恭俭良。

  但后二十年,是他禅元一手仔细养出来的恭俭良!禅元感觉到自己被捅到最深处,他压抑着声干呕一声,泪花生理性冒出来。可他却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舌尖拨开手指之间的缝隙,仔细□□上面每一寸纹理。

  雄虫的味道,沿着他的津液、不断吞咽的咽喉,进入到腹部。

  禅元好想要。

  可他知道恭俭良让自己睡地上,就是不能做的意思。他不是那种会强上的雌虫——一来,这不符合禅元的兴趣。二来,恭俭良动真格真的很疼。

  可禅元好想要。

  他内心甚至传出一种微弱而恶毒的声音,怂恿他将恭俭良推入一场“新的远征”。

  为恭俭良塑造一个只有他和虫崽们的世界。

  无论是囚/禁也好,将雄虫锁起来,用什么东西打断他的腿也好……都要叫恭俭良这辈子都回不去夜明珠家去!

  什么夜明珠,什么该死的美人家族。恭俭良一个螳螂种私生子,继承不了家族,为什么还要那么惦记那个家!

  他已经有家了!

  恭俭良已经有了新的家!他完全不需要再回去了,根本不需要去面对那糟糕的亲生杀人魔雌父!也不需要惦记死成一堆骨头的亲生雄父温格尔!至于那些雌虫哥哥?禅元承认,他们曾经对恭俭良是很好。

  但,那能怎么样呢?

  兄弟不可能照顾恭俭良一辈子。

  “你是我的。宝贝。宝贝。你是我的。”禅元大口呼吸,疯狂的想法让他喉咙收紧,夹住雄虫的手指,急速吞吐。

  不够。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禅元低下头,吐出手指,下一刻又卷起舌头嘬着恭俭良的手指,湿润后,又两根变为三根入喉。

  他好想……好想……

  手指猛地刺入!禅元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提起,他是一条抽水而出的鱼被硬生生摔在坚硬的地面上。他用力咬合,雄虫手指以更加迅猛的力度扎入深处,禅元硬生生干呕一声,随后他上下颚被撑开,头骨随着雄虫手指可怕的抓力,被迫扬起。

  恭俭良正冷漠地注视着禅元。

  “宝贝……宝贝啊我。我”禅元口齿不清,合不上嘴,正为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付出代价。

  恭俭良却毫不怜惜。他对待变态有种刀割的残忍。禅元呜咽着收紧咽喉的肌肉,雄虫的手指却一次又一次强行撑开,冰冷的空气随之涌入,口鼻和嘴角不断有水渍被呛出。

  窒息如潮水涌来。

  禅元用并不存在的鱼鳍疯狂撞击床铺。他的双手胡乱摇摆,一次又一次抓住恭俭良的手腕,一次又一次滑落。

  “宝贝。我……我……”

  “我知道。”恭俭良没有表情,“你想要了。”

  禅元的眼泪掉下来,他的眼泪永远都不会多,生理性三两滴,打在床铺上,润开一片。

  恭俭良道:“好奇怪。你自制力下降了吗?”

  他抽出手。

  禅元大口喘气。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唾液打湿,禅元索性全部脱掉,露出脖颈上鲜艳的绿色虫纹。他四肢着地匍匐到恭俭良面前,渴求地看着深思的漂亮雄虫。

  “雄主。”

  这是臣服的姿势。

  也是想要的姿势。

  禅元脑子已经乱掉了,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对自己刚刚的想法和心境保守如瓶。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对恭俭良说出可能到来的一切。

  他现在只想要确认,面前这个鲜活又美丽充满了无限生机的雄虫属于他。

  只属于他禅元。

  “雄主。”禅元低声道:“求求你了。”

  恭俭良伸出手,如他所想,粗暴地拽住禅元的头发,将雌虫整个按在床上。

  一夜荒唐。

  禅元像终于找到了锚点的船,他在海浪中上下起伏,却不再思考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疯狂大叫,也不管身边还睡着自己最小的孩子。手指死死抓住被单,脚趾朝着天空,皮肤上游走着细微的战栗。他脸上除了自己的唾液和眼泪,水渍纵横,恭俭良帮他擦去污垢时,他又突然来了力气,不知廉耻上前,用牙齿咬住雄虫的指节,像小狗一样蹭来蹭去。

  “还要。”

  恭俭良不废话。

  禅元死在床上,那都是禅元应得的报应。他作为一个称职的雄虫,折腾了不知道多少个巴掌,使出了几分真本事,才让禅元狼狈昏厥过去。

  “唔?”被吵醒的小刺棱从幼崽睡篮里探出小脑袋瓜。

  恭俭良擦干净手,按头让幼崽睡觉,“睡觉。”

  小刺棱乖乖躺下,乖乖听雄父的话,闭上眼睛。

  恭俭良也乖乖躺下,不过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反复看着自己被禅元吃来吃去的手,一会儿贴着禅元闻来闻去,一会儿用手在禅元脸上擦来擦去。

  精疲力尽的禅元毫无动静。

  恭俭良习惯了。

  他想,禅元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每次做完都睡不好觉,就算睡下去了,也睡得十分浅。可告诉禅元嘛,恭俭良又怕禅元觉得自己不行。他内心总觉得自己和禅元都保留着一点微弱的小情绪和小秘密。

  禅元肯定不知道自己最近偷偷复习刑法,准备靠警雄的事情。

  就像自己也并不知道禅元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难道你又想把我锁起来吗?”恭俭良戳戳禅元的脸,嘀嘀咕咕,“不可以哦。不可以哦。绝对绝对不可以!这种违法的事情,绝对不可以。”

  超高的精神力和不正常的精神状态,让恭俭良拥有超出常人的敏锐直觉。

  他更凑近禅元一些,最后将雌虫一只手抬起,自己钻入雌虫怀中打着哈欠,“不过,等我考上后,你可以帮我冲业绩。到时候我就把你抓起来,说你恶意关押雄虫……再用雄虫积分把你赎出来。唔,这样的话,禅元你就是我的雌奴啦。”

  恭俭良脸几乎贴在禅元的胸膛上。

  他看着雌虫身上每一处自己留下的指痕、牙印,以及更加久远的刀伤等,手指恶劣用力按压下去,如愿听到禅元睡梦中的闷哼。

  “等远征结束,我要带扑棱支棱刺棱去夜明珠家。”恭俭良继续道:“到时候,我要去见见雄父……”

  禅元激灵一下,醒了。

  他脑子里有什么弦随着恭俭良这句话断掉,整个人尖叫道:“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禅元虚假的情敌:吉央、奥斯汀、诺南等一众雌虫。

  禅元真正的情敌:夜明珠闪蝶家、温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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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

  恭俭良带着扑棱支棱刺棱去夜明珠家干什么?去抢夺夜明珠家的家产吗?不对, 恭俭良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脑子。可是现在的夜明珠家形式不明,万一对

  方看见恭俭良这么好看强行要把他扣留下来呢?

  不管怎么说, 恭俭良都是上一任夜明珠家家主唯一的雄虫幼崽。

  禅元努力忽视自己感性的想法, 用理性思维劝说恭俭良。

  他道:“宝贝, 我不是说不可以祭拜温格尔阁下, 我是——总之现在形势还不够明朗,我们先别去夜明珠家好不好。”

  恭俭良跨着脸, “不好。”

  禅元累得手指头都动不来, 嘴巴还叭叭个不停, “可是现在去干什么呢?你看我家里都给发消息了。夜明珠家都没有给你发消息, 说明你那几个雌虫哥哥都忘记你了。宝贝, 没必要去,真的没必要去。”

  恭俭良反手揪住禅元的嘴,狠狠一掐。

  “哥哥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哼!”雄虫生气地扇了禅元一个巴掌,滚出禅元的怀抱, 把刺棱和自己卷成一个蛋卷,咆哮道:“小气鬼。禅元大小气鬼!你又在发什么癫。”

  怎么会有人吃自己雄主家的醋?

  恭俭良牙龈都快咬碎了。他看着禅元扭曲的表情, 吸吸怀里幼崽香呼呼的头发,平复心情,吼道:“你给我——滚出去——睡觉。”

  禅元心里凉飕飕的。

  他想果然,自己这么多年在恭俭良心里还是不如夜明珠的一切。

  夜明珠家的雄父是最好的,夜明珠家的哥哥也是最好的,他禅元二十年含辛茹苦拉扯恭俭良和三个虫崽长大, 在恭俭良心里还要排倒数。禅元扭曲的表情逐渐平复下来, 他四肢张开平躺着, 内心却被嫉妒一口一口啃得稀巴烂。

  他讨厌夜明珠。

  他讨厌温格尔阁下。

  温格尔阁下长得再好看, 再是个好人,都无法阻止禅元暗戳戳讨厌对方。

  因为禅元无法想象恭俭良带着三个孩子坐在温格尔阁下的墓前,温柔给孩子们讲过去的事情——那是一个没有禅元的过去。在那个过去里的恭俭良不需要禅元,他有纵容自己的雄父,有宠爱他的雌虫哥哥。他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无穷无尽的偏爱、选择任何一种生活的自由。

  夜明珠家的恭俭良没有理由选择禅元这样一位普通的平庸的雌虫。

  禅元总会在这种噩梦中惊醒。他擦去自己身上的冷汗,会卑劣感谢杀人魔沙曼云。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感谢这个杀人魔雌虫赋予了恭俭良不正常的基因,正是这种不正常的基因才让他和恭俭良相遇、相识、相互纠缠。

  禅元酸溜溜道:“你为什么不带着扑棱支棱刺棱跟我回家?”

  他……

  好吧,他的房间估计已经改成新的幼崽房间了。他那位生育力爆炸的雄父,二十年最起码又养育了5个虫崽吧。禅元想要带着自己一大家子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订个酒店。

  他又能给自己的孩子看什么呢?小时候的犯罪记录?远征前储存在仓库里血腥暴力影片?还是他和恭俭良可以称为“犯罪”的聊天记录?

  禅元太清楚自己的原生家族没有办法和夜明珠家相比。短时间内,他想要让他和恭俭良的小家庭比上夜明珠这样庞大古老的家族,没有三代人的努力绝对不可能。

  他没有办法和温格尔阁下那样从小用花蜜给恭俭良泡澡,也没有办法每个月都为恭俭良准备不同款式的主题蛋糕,更没有办法做到每周在工作之余抽出时间给孩子们举办读书会。

  他做不到。

  至少,远征军的物资不允许禅元这么做。

  “宝贝。反正夜明珠家都没有什么人了。”禅元扇动道:“不如,你先去我家。蝉族的聚集地不光好看……吃得玩得都很多,雌父也会很喜欢你。”

  恭俭良一拳揍到禅元脸上。

  禅元本就□□到手脚疲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后鼻血直流。恭俭良正要继续打下去,禅元蠕动着身体,用指尖勾住恭俭良的睡衣,硬生生对着雄虫的皮肉啃下去。

  恭俭良的拳头半路转个弯,变成巴掌,将禅元扇到地上。他抬起脚,跨坐在禅元腹部,“你是不是有病?”

  禅元愣神。

  他被那张漂亮脸蛋居高临下的霸凌着,口腔里的腥味都不自觉变甜。那些嗜血的苦涩和嫉妒,随着恭俭良语气的变化逐渐软化下来了。

  “对对对。我有病。”禅元卷起腰腹,忍着酸痛,舔一口恭俭良的腹肌,“宝贝,夜明珠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

  如果现在的夜明珠不在是恭俭良心中的夜明珠家,恭俭良就不会老惦记着吧。

  禅元心中算盘啪啪响,恭俭良脸上那种娇气与不满却随着禅元□□的位置,逐渐消失,最终冻成一块。

  他推开禅元,抱起刺棱,出去睡觉。

  禅元:?

  唉?唉唉唉唉,不应该是他滚出去睡觉吗?

  “宝贝。等等宝贝我错了。”禅元连滚带爬,奈何他卷起腹部基本耗费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在地上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恭俭良冲进两个雌虫崽的房间。

  恭俭良一屁股坐在两个崽的床铺中间,“我今天就睡在这里。”

  两个做着不可描述之梦的幼崽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床中间坐着的雄父,什么春不春的颜色全部飞走了。

  “雄父?”

  “为什么你在这里!”

  恭俭良托着刺棱迷迷瞪瞪的脸蛋,认真道:“我生气了。”

  支棱实在摸不清自己雄父是什么脑回路。他跳下床在床底扫了一圈,确定雌父雄父不是把他们两兄弟当做play中的一环后,认真道:“雌父是死了吗?”

  恭俭良懒得理会支棱,他对扑棱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都跟你们雄祖父姓。”

  扑棱眼皮一跳。

  恭俭良继续道:“你现在就是扑棱.阿弗莱希德了。支棱就是支棱.阿弗莱希德。大名我还没有想好,但我不管,你们三个现在都跟你们祖雄父一样,要改成‘温’音名。”

  扑棱欲言又止。

  支棱止又欲言。

  两人都没有彻底开口。门外传来禅元凄厉的惨叫,“不可以!宝贝,不可以跟着温格尔阁下姓。啊啊啊啊不可以!!”

  恭俭良不管。

  他暂时没办法想出老大老三的名字,但老三的名字,恭俭良已经想好了。他嘟嘟两下幼崽小脸,道:“从今天你就叫温夜.阿弗莱希德。”

  扑棱:?

  支棱:!

  两兄弟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多少有点诚意了。老三刺棱这名字一听就是他们那位祖雄父“温格尔”+夜明珠闪蝶种的虫种名的拼凑款。

  还非要加上“阿弗莱希德”这个家族尾缀名……

  两兄弟听着雌父痛心疾首的哀嚎,顿感这一大家子除了最小的傻子谁也别想要睡好。

  *

  第二天,小刺棱睡得又香又饱。

  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多了什么大名,也不晓得雌父雄父上演了什么演武行。作为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乖宝宝,刺棱连昨天晚上目睹到的雌父雄父负距离现场都忘得差不多了。

  “唔。”他只在乎今天早上吃什么奶。

  爬起来给小刺棱热奶的安静推开门,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天啊。”隔绝主卧室和两兄弟房间的挡板被彻底打烂,禅元衣不蔽体生无可恋躺在地上。恭俭良满脸冰霜坐在沙发上,用脚踩着禅元的屁股,嘀嘀咕咕还在抱怨什么。

  “早上好,安静。”支棱往脸上贴凝胶贴,笑嘻嘻打招呼,“听说食堂有松饼。你要吃松饼吗?我可以帮你打花蜜和糖霜。”

  安静无论多少次都适应不了这种状况。

  他想养雌父当年坚持要给自己的房间装上吸音海绵砖,确实有他自己的道理。安静思索着去洗手间找来一块浴巾,披在禅元的身上,随后抬头看向自己正在生气的养雄父,“雄父。”

  “嗯。”恭俭良抱着刺棱,揉幼崽的脸玩。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安静斟酌语气,小心试探道:“需要我去找提姆叔叔过来吗?”

  扑棱从扫地的苦功夫里抬起头。在他的箕斗里,是雄父一脚踹烂的机器人。他勉强维持自己的表情,“不。这种小事情就不需要麻烦提姆叔叔了。”

  支棱已经巴不得将安静拽走了。

  他道:“安静。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先给刺棱泡奶吧。”安静觉得自己需要软乎乎的刺棱来镇定内心。他刚刚从恭俭良手里抱来热乎乎的小崽子,就听到恭俭良问话。

  “安静你已经成年了吧。”

  安静早就成年了,他也有了看中的结婚对象,找禅元参考讨论不止一次。双方的交流不会避开恭俭良,却对扑棱支棱完全保密。

  这也是为了安静好。

  安静心知肚明,他乖巧道:“是的。”

  恭俭良道:“我也该给你准备点家产了。毕竟你是要结婚出去独立的雄虫——听说现在可以打申请了。支棱,你帮安静准备一下吧。”

  支棱浑身哆嗦一下,浑身都冒泡泡,“好”字刚好浮上来。

  恭俭良道:“雌君人选禅元应该帮你订好了,是之前和你约会过的什么少校对吧。”

  “是的。”

  恭俭良无视自己僵直的雌子,道:“对方还是蝴蝶种。我记得虫种是蓝色吧。唔。很好。你们需要什么DOI指南吗?要雄父教教你吗?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们生出蓝色小蝴蝶了。”

  支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噗通”一声摔坐在地上,目睹家里两位残忍的雄虫讨论未来的婚礼和小蝴蝶,发出蝉啸,“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73】

  恭俭良和雷克组队的第八天,携手被踹出了选拔。

  禅元听到消息的时候,班都不上了,连滚带爬把恭俭良接回来,好声好气哄了大半天。

  “发生了什么?”

  恭俭良一口一个小蛋糕,通过食物泄愤的同时,将错全部推给队友雷克,“都是雷克的错。”

  禅元明白了。

  他想想也是。恭俭良是不可能认为自己有错的,真相还要他自己去找才对。

  不过他也没有费多少功夫,很快就查出来真相:

  恭俭良和雷克在搜查罪犯的过程中不小心炸了派遣地的银行保险库。

  ?

  禅元仔细将这个结果查阅三遍,怎么都想不明白恭俭良和雷克怎么会……炸保险库?

  “爆炸从厕所开始……等等,为什么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开始炸啊。”

  恭俭良可有自己的道理了。

  他道:“我哥哥教我的。他说从厕所炸是所有爆炸地点的最优选。”

  ——*——

  近两章是扭曲的蝉族父子。感谢在2023-06-20 21:57:50~2023-06-22 15:3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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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七章

  近二十年的婚姻生活, 让恭俭良知道怎么戳禅元的肺管子。

  支棱的感情生活?

  那从来不在恭俭良的考虑范围内,雄虫现在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让禅元从内到外不爽。他不光从自己的老行李箱里翻找出夜明珠家的一切服饰、徽章、标志,还任性给三个孩子都赋予上自己都没有的“阿弗莱希德”家族姓(没有什么法律效益的那种), 顺便每天在禅元面前吹嘘夜明珠闪蝶种有多好看。

  禅元肉眼可见得酸成一团了。

  支棱在安静面前维持着的假面, 一关上门就裂开。他用拳头狠狠揍自己一圈, 接着躺在哥哥的扫把面前, 双眼直勾勾瞪圆,“你早就知道。你知道。我要把你的说出去!你这个混账——”

  扑棱将扫把拍在弟弟脸上, 毫不客气拽着支棱的头发, 将人按在门板上, “我真的不知道。”

  支棱掐住门板, 自己哐哐往上面撞了两下。他觉得还不够解恨, 用牙咬着门板,咔咔吱吱各种乱叫混合着他的唾液搞得到处都是。

  小刺棱好奇趴在地上,被扑棱一扫把打中屁股。

  “唔?”为什么要打刺棱呢?

  扑棱提起幼崽,又重重揍了他的小屁股, 将其放在好不容易维修好的机器人上,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唔。”刺棱左右摇晃, 最后被扑棱用哥哥用手指掐着摇摇脑袋。

  扑棱低声道:“你是哥哥的小奴隶。”

  “哇。”奴隶是什么?刺棱双手“啪啪”按在机器人脑门上。扑棱蛊惑道:“奴隶就是给哥哥干活的。刺棱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分给哥哥吃,知道吗?哥哥被雄父打得时候,刺棱要站出来抱着哥哥,知道吗?”

  刺棱还没有说话,又被哥哥用手指掐着肉脸蛋,胡乱点头。

  “很好。”扑棱得了禅元的真传。他一通胡说八道后, 成功将最小的弟弟洗脑成自己的小奴隶。他拍拍刺棱的屁股, “现在你是哥哥的监工。坐在机器人上看着他打扫卫生就好了。”

  “唔哇!”

  扑棱看着一句话都不会的幼崽, 某一刻不太想要这么蠢的奴隶。

  如果有的选, 扑棱还是喜欢提姆叔叔那种高大细腰的正统军雌做奴隶。他脑海中无数次幻想接手坚韧又不失任性的指挥棒,在轻声细语的间隙,冷不丁抽打在军雌的身上……

  刚抽下的痕迹还发散着热量,手指覆盖上去可以感受到肌肤的凸起,随着力度的增加,长长鞭挞四周红晕也会不断扩散。扑棱边幻想,边嫌弃自己雌父雄父每次玩得满地都是血。

  他觉得老一辈的品味差劲透了。

  “扑棱。”恭俭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没有禅元,雄虫衣服也不好好穿,贴身的战斗服皱巴巴,衬衫一把盖住整张脸,扑棱不得不伸出手撩起那些布料,直面雄父乱七八糟的仪容仪表。

  “雄父。”

  扑棱叹口气,伸出手接住自己的漂亮雄父。恭俭良利落翻身后,十分自然抱住雌子的脖子,将自己嘴角的糕点糖汁渣擦在扑棱的衣领上——他对禅元就是这么做的。恭俭良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小时候后被雄父和哥哥们宠着;结婚后又被禅元宠着;现在和禅元闹翻了,还被雌子照顾。

  “食堂有新的牛乳蛋糕。”

  恭俭良的军衔不够,他没有资格购买这种超额的小蛋糕。

  扑棱军衔和军功倒是够了。可他抖动肩膀和胸腔,试图将衣领里的食物渣滓抖出来,没有空劝说雄父和雌父复合。恭俭良说了好几次,最后直接摊开手等着扑棱给自己权限。

  “雄父。”扑棱一边粘出自己脖颈里的脏东西,一边无奈说道:“雌父做错什么,你打他就是了。干嘛要气他。”

  “哼。”恭俭良头别开,“打他干嘛?我才不要让他爽到。”

  扑棱道:“雌父也知道错了。”

  “才没有!”恭俭良这点话还是听出来的。他掐掐自家老大的脸,可最终没办法对这张肖似温格尔的脸下手,脚掌擦着地面嘀咕道:“他不让雄父回夜明珠家。自私自利的坏家伙!就想着他的蝉族,种族主义者。”

  扑棱捂住脸,开始梳理雄父混乱的逻辑。

  中间,恭俭良还时不时补上自己的揣测,什么“禅元想要把他锁起来每天做做做”“禅元要打断他的腿,不让他见任何人!”扑棱先敷衍一通,然后仔细问雄父“为什么会这么想”。

  恭俭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家雌子。他道:“你们雌父就是这样的人啊。”

  没错。禅元为了霸占漂亮雄虫,什么都做得出来。在恭俭良心里禅元就是一个不知廉耻、毫无下限的涩涩变态。

  “难道你们觉得他会使用更先进的手段?”恭俭良对扑棱研究起来,“他是不是可以申请电击项圈了?我要不要增加抗电训练?”

  扑棱噎住,“……不,雄父,雌父也许没有你想得这么糟糕。”

  天啊,他们两都生了三个崽了。为什么还会吵架闹脾气?扑棱去找提姆暗戳戳洗脑和约会的计划中止。他最近以自己“青春期”为借口,找扑棱叔叔蹭蹭和抱抱,总是装出一副少年无知的慌乱表情,弄得提姆在带扑棱去看军医和丢给禅元中反复徘徊。

  扑棱好不容易打消了提姆中规中矩的念头,害羞表示自己不好意思给外人看,双方再次坐在同一张床上——按照计划,扑棱今天就可以骗提姆叔叔教自己生理课了。

  而现在,一切都被他的漂亮雄父毁了。

  扑棱打不过恭俭良,他就拿和雄父长得一模一样的雌虫弟弟泄愤。他捏捏弟弟的脸,再拍拍他的小屁股。

  “怎么把你丢出来呢?”扑棱将刺棱头发弄成鸡窝状,推门而入。

  片刻后,他关上门。

  为时已晚,门内两个发疯的蝉族爬行过来,双手插入门缝中,脸贴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安静呢?”

  “你雄父呢?”

  扑棱用力捏一下怀里的崽替版雄父,成功用幼崽“唔唔”吸引雄父和支棱的注意力。一家子雌虫得以坐下来好好说话。

  “你说我要不要申请电击项圈?”禅元踱步走来走去,“我知道他想要回家。回家我肯定不阻止,可是他想要去夜明珠——天啊,夜明珠家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万一有人让他担任夜明珠家的家主,万一温格尔阁下破土重来死而复生了——不行。扑棱,我觉得还是把你雄父的腿打断,然后让他生病。最后再戴上电击项圈比较保险。你觉得怎么样。”

  扑棱:“不怎么样。”

  这是雌父,不能揍。于是扑棱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变态又欠揍的弟弟。

  支棱果然不会让他哥失望。

  “安静身体不如雄父好。但我可以扒掉他的衣服。我可以让他颜面尽失,让他丢脸,击溃他的自尊心。让他完全依偎我……到时候,我要让他每天都光着,要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婚服全部剪碎。剪碎。剪碎。”

  很好。扑棱甩甩手,先把这个打醒。

  稳定发挥的支棱咆哮一声,惯性作用和扑棱纠缠在一起。小刺棱顺势被两个兄长丢在地上,凭借惯性滚来滚去,最后滚到雌父脚下。

  “唔。”

  灰头土脸的幼崽抬起无辜的双眼。他正是最可爱的年龄,眼睛又大又圆,眨巴那几下被灰尘弄出好几个喷嚏,眼泪珠子一颗一颗挂在睫毛上。

  禅元连牵连的怒火都烧不起来。

  他抱起自己的漂亮崽,老泪纵横,嘀嘀咕咕道:“温格尔阁下都去世那么久了。天啊,都去世那么久了,为什么恭俭良就是无法放下呢?”

  刺棱不懂,刺棱“唔唔”拿禅元的衣服蹭脸。幼崽湿热的气息像一团小火炉,弄得禅元内心的勾八主意死灰复燃。

  “雄主一定还喜欢我。他还故意用夜明珠家的事情来气我。”禅元把老三刺棱捏出叽里呱啦好多声音,阴森森道:“让我想想,怎么修复关系。再把你们雄父关起来。”

  粗暴只会让猎物畏惧。

  而畏惧恰恰是恭俭良身上不存在的情绪。禅元只能再次小心翼翼编织圈套,诱拐猎物自己入套。他将半张脸迈入小刺棱乱糟糟充满灰尘和汗水味道的头发中,嘀咕到:“雌父要先去道歉……你们雄父真是太在意夜明珠家了。明明崽都生了三个。”

  刺棱崽伸直自己的脚脚,“唔?”

  他抬起头看看自己不断呓语的狼狈雌父,再看看打成一团互相痛殴的哥哥们,在自己匮乏的语言词典里找了半天,只发出肖似恭俭良的一声“哼。”

  三个雌虫不约而同寒颤一下。

  他们打架的停下动作,说话的停下话头,左顾右盼确定恭俭良没有藏在附近后,走到刺棱面前,戳着幼崽的肚子。

  “吓死我了。还以为雄父来了。”

  “学得很好,以后不准学了。”

  “哼。”

  “还叫。真是反了天呢。”支棱戳戳弟弟的肚子,又捏捏弟弟的软肉,“让哥哥揍几下你的小屁股。”

  恭俭良推开门,直接一脚踹在反了天的老二屁股上。

  他今天高兴,揍崽的力度比较轻。支棱飞出去两三米,在各类杂物中打滚三四次,吃了满嘴灰。

  “禅元~”

  恭俭良得意洋洋,为了惩罚禅元他什么荒唐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一定想不到,刚刚家里给我来消息了。哼。”雄虫欣赏着禅元霓虹灯般的脸色,得意洋洋点开消息,道:“早知道我一开始就发过去了。你看着吧。嘉虹哥哥绝对继承家业。他才不会不理我。雄父说,哥哥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

  他点开屏幕。

  视频文件正一点点解压。禅元的心也随之提起来。他大口呼吸,手指用力捏得刺棱不舒服的蹬腿。

  恭俭良仰起头,满是期盼地看着文件从99%跳跃到100%!

  一张美丽而端庄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穿着标准的蝶族传统服饰,繁杂的饰品从头垂落到衣摆,无一不彰显出他对这次来信的重视,“恭俭良阁下,您好。我是阿弗莱希德新任家主,安东尼斯……”

  他身后是古朴而明亮的书房。恭俭良看见这位安东尼斯将手轻轻搭在一道刀痕上。

  他记得这道刀痕。在他第一次从二哥序言那磨蹭到一些刀具时,献宝一般找雄父炫耀,为了给雄父展现锋利,他鲁莽地砍在七百年历史的老书桌上,为这完美无瑕的艺术品留下瑕疵。

  而面前的陌生雄虫正轻轻摸索着他幼年留下的瑕疵。

  “……很抱歉告知您。你三位兄长的下落,以及温格尔阁下尸体的去向……我无比期盼您远征归来。届时,请允许我为您和您的雌君接风洗尘……”

  恭俭良摘下自己的通讯器,摔在墙上。四分五裂的零件烟花般炸开,他却觉得不过瘾一般,冲上去用脚飞速踩了两下,猛踹出去!

  “他是谁。”

  恭俭良抓住自己的脸,他小口急促的呼吸,指甲逐渐镶嵌到面颊中。禅元一把将刺棱丢到边上,冲上来,“宝贝。冷静。冷静。深呼吸。不要激动。”

  这只是一段录像文件。

  恭俭良在这里发狂、发泄、崩溃,只会如了对方的心愿。禅元重重挨了恭俭良的肘击两下,死死不肯松手,顽劣缠上雄虫的腰和手臂,将对方拖拽到自己怀里。

  “不是啊啊啊不是是不是嘉虹哥哥。他是雄虫。他是蝶族的雄虫,他是谁。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嘉虹哥哥呢?我哥哥呢?”恭俭良已经无法准确发音了。他牙齿和津液不断混合,舌头含糊搅动着,血腥气随着嘴角弥漫出来。

  “夜明珠。他带着夜明珠的家徽。”恭俭良语无伦次,他好几次去翻自己的口袋。叮咚一声,沉甸甸的雌君戒指摔落在地上,他大喊起来,用脚跺着,歇斯底里,“我都只有一枚!!只有一枚!他凭什么。”

  作为雄虫,恭俭良享受足了一切宠爱。

  可作为与杀人魔生下的私生子,恭俭良生来就没有继承夜明珠家的资格。

  他可以被爱,可以被宠,可以享受一切的金钱与人群目光。

  但他就是不可以获得“阿弗莱希德”这个家族姓,他就是不可以以“继承人”的身份站在明面上。

  禅元早早就看透了。

  温格尔阁下是温柔的雄父,却也是残忍的家主。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让恭俭良继承夜明珠家的可能性。

  哪怕夜明珠家可能易主,哪怕夜明珠家可能被他人篡夺,他都没有考虑过将权柄分给婚生子之外的任何一人。

  禅元心里落下一块石头。他将恭俭良的手抓住,几次挣扎和挨打后,用力抱住恭俭良,“宝贝。别激动。说不定是你哥哥的雄主,说不定呢。”

  显然不是。

  但只能这么说,把恭俭良的情绪安抚下来。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4】

  事情从头开始讲,并不复杂。

  恭俭良和雷克到达派遣地实习,两个人搭档前几天风平浪静。可大概是他们两看上去杀伤力都不大,一队星盗便选择在两人执勤期间下手打家劫舍。

  恭俭良一个人冲上去突突两下把这队星盗收拾了,可不曾想因为迷路,在追击中星盗冲进银行,挟持了一位雄虫。双方陷入了僵持中,雷克提议从后方突袭,恭俭良欣然同意。

  不过碍于恭俭良可怕的战力,手搓炸弹这件事情是雷克独立完成的。

  “那么是谁说从厕所炸比较好的呢?”

  “当然是我啦。”恭俭良洋洋得意道:“效果确实很棒,不是吗?”

  禅元看看报纸上惨绝人寰的现场——屎尿屁齐飞中,星盗们震惊又恶心的表情,以及恭俭良一拳一个的凶悍样子——禅元完全想得到自己的政敌要怎么嘲笑自己了。

  “宝贝。”禅元真心实意道:“我们去搓澡吧。”

  恭俭良踩了尾巴一般,道:“我不臭!!”

  “洗香香更好一点对吧。还有,离你那个炸厕所的哥哥远一点。”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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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八章

  恭俭良拒绝再阅读那封来自夜明珠家的信件。他一反之前和禅元、幼崽们打闹的力气, 成天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一句话都不说。禅元试图扒开被子缝隙,却只能看见雄虫的发旋。

  糟糕。

  禅元暗想不好。他宁愿恭俭良和之前一样毫不讲道理的撒娇, 或者出手痛揍自己和支棱, 他也不想恭俭良和现在这样一言不发, 什么都闷在心里。

  沉默往往是糟糕的开始。

  禅元尝试将恭俭良哄出来, 也尝试让扑棱支棱刺棱轮流上场。不出所料,他和三个幼崽都失败了。恭俭良像变成石头, 任由外面谁大喊大叫都不出来。刺棱好几次试图亲亲雄父, 都被那一层被子阻挡。

  幼崽不太懂为什么平日最喜欢自己的雄父忽然不给自己亲亲, 他看向自己的雌父发出无辜的“唔”声。

  禅元哪里有功夫管这个小漂亮呢?他果断将支棱和刺棱留在恭俭良身边, 拽着扑棱去复原那封夜明珠家的来信。

  “扑棱, 我知道你老想着篡夺夜明珠家产,你之前搜集了什么资料,怎么搜集得我也不管你。但现在,你不要藏私。”禅元冷着脸道:“你也不想事情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吧。”

  扑棱理解。他对局势的判断相当敏感, 在禅元和一群指挥官的熏陶下,野心连同眼光都同弟弟支棱完全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扑棱停顿下, 仔细道:“雄父会发狂吗?”

  “打不到你。”

  扑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感觉自己面前不再是过去那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时常想着摸鱼的雌父——说实话,他感觉自己长大了后记忆里那个卷得发疯、在锻炼室打地铺的雌父逐渐消退,淡化成一个厉害又慵懒的印象。

  扑棱一直觉得这不是真正的雌父。

  他的雌父禅元并不是这种样子。

  他应该如此刻,目光锐利,脸色沉稳, 指节快速在通讯上敲击, 片刻后对自己说, “跟我过来。”

  一切都会被安排好。扑棱想到自己第一次下地面时的情景。久违的热血在他胸膛中弥漫, 那是他第一次不把自己当做面前雌虫的雌子,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优秀领袖”的魅力。

  “我们要把夜明珠家抢回来吗?”

  禅元道:“收起这些想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先将恭俭良摔坏的通讯器拆开,重新组装后,复原了来信,“我一直不希望我们家和夜明珠家牵扯上太多关系。但你雄父——”

  禅元叹气。

  他老说不希望恭俭良太看重夜明珠家,可雄虫真的因为夜明珠家难过闹脾气时,禅元内心又总皱巴巴一片。恭俭良面无表情或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比他大打出手的时候可怕多了。

  “你雄父精神状态好不容易养好一些。要是他再变成我刚认识他的样子,我真的会生气。”禅元道:“从恭俭良的三个兄长开始查吧。稍后,我会让支棱联系基因库的人给恭俭良做个筛查。”

  恭俭良会出事吗?

  禅元可没有忘记恭俭良从温格尔阁下身上遗传到的基因问题。他看一眼自己通讯器里各类军部、远征军升迁等各类文件,搓着脸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抓紧吧。”

  恭俭良是杀人魔沙曼云之子。

  他也是老牌贵族夜明珠闪蝶.阿弗莱希德家现存最后的雄虫。

  前者一旦曝光在公众目光下,恭俭良此生就与“犯罪克星”的梦想无缘。禅元不止一次想,温格尔阁下或许是处于保护恭俭良的目的,才让雄虫出生证明、户口履历上“雌父”一栏,始终为不详。

  可再联系上后者,禅元总忍不住多想:温格尔阁下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让恭俭良继承家族。所以他没有按照夜明珠家的传统,赋予恭俭良一个继承人该有的家族姓氏,一个夜明珠雄虫该有的‘温’音首名字。

  “真是糟糕。”

  禅元看着走关系拿来的报告头疼不已,“他这三个哥哥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恭俭良前段时间正在偷偷阅读《刑法》。这本远征之初就带上来的图书,是恭俭良的大哥、夜明珠家明面上的继承人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禅元没有见过对方。因为在他和恭俭良结婚之前,这位未曾谋面的雌虫大哥就为了完成征兵义务前往遥远的边境。

  “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你雄父。”禅元将这份资料电子销毁后,对扑棱道:“哪怕要说,也得我来说。”

  他继续看第二份资料。关于恭俭良的二哥。禅元对他最深的印象是雌君戒指上的保护罩。他远征二十年中研读了机械学和武器学,一日比一日觉得能苟感觉到戒指保护罩的巧妙之处。

  “这个事情也不能说。”

  很可惜,又是一个糟透了的消息。禅元继续销毁电子资料,对扑棱道:“你雄父会崩溃的。我得找机会再和他说。”

  他继续看第三份资料。关于恭俭良的三哥。禅元唯一见过的那位蝶族雌虫。对方赠与的“圣歌女神裙绡蝶家出品光剑”,至今仍然是禅元用的最顺手的武器之一。

  可在看完资料后,禅元果断将光剑丢到扑棱道:“把这个东西销毁掉吧……不,你去找伊泊,让他把上面‘圣歌女神裙绡蝶’的标记全部磨掉。”

  这些细小的标志在作战中应该不常见,禅元捂住脸为雄主混乱重重的原生家庭寸步难行。

  “他们家就不能出一个正常上班的普通虫吗?”

  逃兵。通缉犯。

  还有最后的“查无此人”……见鬼谁相信是真的“查无此人”啊。

  禅元完全想不出要怎么和恭俭良解释这一切了。他罕见回到了远征前的心态,求雌父告雄父恳求恭俭良不要大开杀戒。

  太难了,恭俭良会杀疯的。

  那,不告诉恭俭良吗?禅元走到餐厅,看着餐厅屏幕上的“回家倒计时”,手指忍不住重重捏着餐盘,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

  “宝贝。”禅元打开灯,端着餐盘轻轻走到床边。支棱去申请镇定药剂,徒留下小刺棱翘着脚躺在雄父大石头边上懒洋洋打着哈欠,见到雌父,他打了一个更大的哈欠,笨手笨脚滚到雌父身边,抱住雌父的手臂。

  禅元无奈拍拍他的小屁股,用更温柔的声音哄恭俭良。

  “宝贝。今天食堂有甜花酥饼。”

  恭俭良一动不动。

  “宝贝。稍微吃一点好不好。”

  刺棱抬起脑袋,看着雌父手中单独装盘的漂亮小饼干,用力吞咽口水。恭俭良依旧毫无动静。

  禅元不得不把刺棱放到门口,自己再上前用力拽着被子,轻声道:“宝贝。不用管那个什么安东尼斯,他说得都是屁话……乖,我们不管他。我不用理他。”

  恭俭良露出一个白色脑袋。

  接着是一双通红的眼眸。他生来就是赤瞳,专注盯着人时瞳孔自然渗透出凉意,唯有依靠眼尾两抹天然的着色稍显得温和。但此刻,已经不仅仅是那两片眼尾发红,以雄虫的眼眶为中心,一圈一圈红痕扩散开来,逐渐弥漫到他整张脸。

  禅元用力再用力才将自己那不合时宜的色心按压下去。

  他谨慎凑近,手握住恭俭良冰凉的指尖后,道:“宝贝。”

  “我要杀了他。”恭俭良机械的说道:“我要撕烂他的翅膀。”

  禅元不说话。

  作为恭俭良二十年的枕边人,他清楚知道恭俭良这是一句真心话。他也很清楚恭俭良真的杀了那位“安东尼斯”会引来什么麻烦。可在恭俭良没有真正行动之前,禅元不在意让恭俭良发泄出来。

  他总会将一切善后好的。

  “嗯。”禅元道:“等我们回家就好了。”

  恭俭良没有哭。他明明眼圈泛红,脸上一层一层都是红印,却出奇找不到一丝泪痕。在禅元试图环住他的腰身时,他发出短促的尖叫,从脚指头开始战栗起来,“我我。我啊,我不要——我不要。哥哥。雄父。雄父我啊啊啊。”

  他没有能力表达出任何一句话。

  他也没有能力掉下任何一滴眼泪。

  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努力长大嘴,牙齿和下颚努力压下去,舌头抵住上齿,几次不受控制的“咯咯”声后,鲜血从口腔中爆发出来。禅元将手塞到恭俭良嘴中,用两指竭力遏制雄虫这种躯体化反应。

  “宝贝。宝贝。恭俭良!冷静,现在深呼吸。深呼吸。”

  恭俭良的眼睛在乱瞄。他根本捕捉不到焦点,世界在他眼中开始出现重影。他努力瞪大眼眶,以至于禅元看见那些模糊的水幕不断溢出却神奇地没有掉落下来——就像是恭俭良身体有一种本能在正在压抑他所有感受到的情感。

  “雄父。雄父。”恭俭良低声喊道:“好痛。”

  禅元下意识松开手,等他在瞬间重新去抓恭俭良时,雄虫发狂一般冲向大门口。

  小刺棱正抱着雌父临走前塞给他的甜花小饼干。他的乳牙长得差不多了,这些稍硬的饼干正受他喜欢。

  “沙曼云。”小刺棱听见雄父对自己说话,那个他听不懂也从没有听过的名字旋风一样杀过来,伴随着地上的机器人零件刺来,“沙曼云啊啊哈哈哈沙曼云,你怎么在这里。”

  “恭俭良!”

  禅元扑上去,恭俭良快速转身令他扑个空。雌虫面目狰狞看着那枚小小零件刺到自己最小的、还不会走路的幼崽眼瞳前。

  噗嗤——

  小刺棱轻轻后翻,以超出雌父想象的速度从坐着变换为站着。他两只手都紧着甜花小饼干,根本没有接触到地面,用乳牙“吭吭哧哧”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唔”了好一声,苦恼地看着自己站起来的双腿。

  这是什么?他怎么站起来了。

  雄父为什么不来抱抱他?

  “刺棱!刺棱快点跑。”禅元正跑过来,在恭俭良愣神的瞬间盘住雄虫的腰。他根本顾不上老三是什么时候学会走路的,嘶吼道:“去找哥哥!快点去!”

  小刺棱听不懂。

  准确来说,他是不理解“跑”这个吹。他也不清楚状况,啃到雌父被雄父半边脸打得鲜血淋漓,手指上的饼干残渣舔个干净后,蹲下身捡起一块新的甜花小饼干。

  “唔。”雄父雌父在干嘛呢?

  小刺棱认真思考,思考不出来,放弃思考。

  他看着雄父将雌父一脚踹到墙边上,满身是血飞扑到自己面前,再次举起那个古怪的东西。

  “啊。”小刺棱举起甜花饼干,学着雌父的笑容,傻乎乎递到雄父嘴边,“恰!唔。恰恰?”

  雄父的精神触角又舒服又暖呼呼,虽然有时候凶凶的,还喜欢捏自己的屁股和脸蛋,但刺棱还是超级喜欢雄父。

  所以,刺棱也不介意学着雄父分享食物给自己那样,分享食物给雄父。

  “唔?”刺棱用力把甜花饼干塞到恭俭良半张的嘴里,学着雄父往常的样子,心满意足的“哼哼”两下,坐下继续挑选自己喜欢的甜花饼干。

  “唔~”

  他毫不自知那些饼干上飞溅来的鲜血,大口塞入嘴中,咔咔磨起牙来。

  作者有话说:

  禅元:夜明珠家三个雌虫能不能正常上个班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5】

  恭俭良嘴巴上不说,但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哥哥们。

  不过他的“喜欢”和寻常人的“喜欢”完全不一样。禅元常常为这种“精神病患者的喜欢”感觉到头疼,苦恼如何在不挨揍的情况下,劝说恭俭良别学他哥哥们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洛伊,说,哥哥要回来了。”

  禅元满手泡沫,坐在小板凳上给恭俭良洗头。他手法老道,先梳顺恭俭良那一头秀发,再打上泡沫,末了还要涂上护发素、精油,仔细擦干烘热。恭俭良被伺候得舒舒服服,边哼哼唧唧边和禅元闲聊。

  “哥哥说,我真的考不上,他就帮我走军部的后门。”恭俭良感觉到脑袋上的手停了停,困惑抬头,“怎么了?”

  禅元呵一口气,道:“阿烈诺能给你走什么后门。”

  恭俭良这位蝶族哥哥没什么政治脑袋,在禅元看来是一把好刀,只不过是谁的刀还不好说。

  帮恭俭良?算了吧。

  “这么想做警雄呀。”禅元用热水轻轻冲刷恭俭良头上的泡沫。他娴熟地控制水温,保证一滴泡沫和热水都不会溅到恭俭良眼睛和耳朵里。

  恭俭良舒服得好一顿哼哼,懒得和禅元解释什么理想,什么梦想。

  “不许把我锁在家里。”恭俭良道:“电击和打断腿想都不要想。”

  他现在有事情做,还能时不时暴揍变态,精神状态可稳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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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九章

  刺棱和恭俭良小时候一模一样。

  身体素质超标。

  不会主动笑也不会主动哭。

  可以感受到外界的情绪, 但是没有办法理解和表达出来。寻常幼崽对危机有天然的感知力,遇见暴力行为和鲜血会下意识寻找大人的帮助。

  刺棱和恭俭良只会无视鲜血、暴力和一切奇怪的存在。

  禅元捂着脸,鲜血糊住他的眼眸, 踉跄走了好几步后, 看见家里一大一小两个螳螂种蹲着“吭吭哧哧”吃沾上自己鲜血的小饼干。

  “唔。”刺棱自己咬一口, 似乎觉得味道不错, 掰开一大块递给雄父,“哼哼。”

  恭俭良张嘴, 差点咬到幼崽的手指。小刺棱却一点都不害怕, 看见雄父吃掉饼干后, 乖乖把手指放到嘴里, 用力吮吸几下, 回味饼干屑的味道。

  雄父之前也会把好吃的给自己吃。小刺棱有模有样想着,雄父就是这样,有一口好吃的会掰开给自己点尝尝。

  哥哥和雌父上来,雄父也会掰开给他们一点吃吃。不过吃得最多的还是自己啦。小刺棱迟钝地想着, 接着拿起一块饼干递到雄父嘴边。

  恭俭良将饼干咬得“咔咔”脆响。

  禅元心惊胆战看着这一幕,真怕恭俭良下一秒就要咬断刺棱的脖子。

  “刺棱。”禅元轻声呼唤道:“不要动, 继续喂雄父吃的。”

  刺棱没听懂。

  他喂了一会儿饼干,觉得无聊,伸出手和往常一样要雄父抱抱。

  “唔。”对幼崽来说,生活并不需要开口说话。因为他打哈欠,雄父雌父就知道他要睡觉了;他肚子咕咕叫,雄父雌父就知道要准备吃的了;他伸出手, 雄父雌父马上回来抱他。

  说话?

  那是什么。小刺棱不需要这种东西。他十分满意自己“唔”来“唔”去的语言能力, 吃饱喝足后对恭俭良伸出手, 抬起沾血的花猫脸等待雄父的怀抱。

  恭俭良呆呆看着幼崽。

  他忽然咧开嘴, 牙齿互相摩擦着发出一种骇人的声音,双手却下意识捞起幼崽的胳膊窝,将崽整个盘起。

  “你长得不好看。”

  刺棱听得一知半解,他用自己匮乏的语言储备揣测雄父的意思,觉得雄父夸自己好看。

  幼崽挺起胸膛,和往常一样,挤出一个雌父款的痴汉笑容。

  恭俭良嫌弃地看着这个笑容,评价道:“丑死了。”

  刺棱听不懂,继续傻乎乎笑着。恭俭良抱着他在整个房间里走来走去,禅元心正要放下时,“磅”一声!恭俭良骤然提起刺棱的脖颈,把幼崽朝地上用力一摔。

  禅元破音刚起了一半,就看见自己顽强的三崽在空中翻滚两圈,一个标准卸力后,稳稳站在地上。他才开始使用“站”这个姿势,稍微不稳便摇摆身体,茫然看着雄父。

  “唔?”

  刺棱思索,刺棱不懂。刺棱觉得雄父在和自己玩游戏。

  就和哥哥踹他屁股,雌父抱着他猛亲一样,雄父一定是和自己玩新游戏。刺棱看了看距离,先是尝试四肢爬行,接着慢慢稳定身体,走起来。

  “雄主。”禅元喊着,一把抱住恭俭良的腰,将雄虫拖离幼崽的步行范围。恭俭良顿时呲牙咧嘴,发出意味不明的撕咬声,用手指掐着禅元的胳膊。

  “放开——你这个雌虫——放开我。”

  刺棱不明所以。

  幼崽站在原地发呆十秒钟,从慢慢走直接进步到小跑。他出色的体格和模仿能力,让禅元脸色聚变。恭俭良看着飞扑过来的幼崽,目光凝聚在那张令人抓狂的漂亮脸蛋上,骤然弯腰,发力,一脚踹出去。

  “滚开!!啊啊啊滚开啊啊。”

  刺棱瞬间滚地。他跑起来后,好像生来就会这一切,在躲开雄虫的飞踹后,他乖乖站定,在恭俭良第二次飞踹时,抱住雄虫的小腿,整个人坐上去。

  这是什么新游戏?

  好好玩!刺棱咯咯笑起来。他还是不会表达情绪,只是支棱哥哥每次踹他都会这么笑,骗他说这是开心的笑声。刺棱便学着对雄父雌父用出来。

  扑棱和刺棱带着麻醉木仓、电/击/器、拘束衣来的时候。恭俭良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禅元死死抱着恭俭良的腰部和手臂,整张脸都是血;刺棱死死抱住恭俭良的小腿,像个小秤砣给雄父增重。

  从辱骂词汇来看,恭俭良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放开我!你这个狗。”这是对禅元的痛骂。

  “闭嘴!不准用那种痴汉笑容看着我。”这是对刺棱的嫌弃。

  “我要杀了他们。一刀一个……然后把他们的翅膀全部撕下来哈哈哈撕下来……全部。全部切成碎片,然后塞到他们的嘴里哈哈哈。”这才是沉溺在幻想中的发疯状态。

  支棱举起/枪,瞄准雄父的血管一气呵成打出去。

  扑棱冲上前将弟弟和雌父推开,迅速给雄父脖颈处实战高强度电击。

  恭俭良眼前一黑,却还是强撑着不愿意合拢眼,直到禅元抱住他轻轻拂上他的眼帘。

  “雄父不会死掉吧。”支棱困惑道:“夜明珠来信对雄父这么重要吗?”

  禅元严肃道:“非常重要。”他给恭俭良换上拘束衣,指挥扑棱和支棱照顾好刺棱,抱起虚弱又憔悴的雄虫,叮嘱道:“远征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也不希望因为雄父的精神问题被人针对吧。”

  扑棱皱眉,“恶意削弱雄父的军功?”

  “不好说。”禅元看着怀里的雄虫,揣测道:“你们雄父最初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军功。”

  为了他那古怪的梦想,为了得到实权,恭俭良做了很多稀奇古怪又不可理喻的事情。

  支棱嗤笑道:“雄父没有军功,就不能报考警署专业考试了吧。雌父这不好吗?让雄父一辈子都在家里……”

  “支棱。”禅元冷眼看过去,讥讽道:“你再不改改这种想法,你一辈子都追不到安静。”

  恭俭良的精神支柱不多。

  夜明珠家算一个,那是恭俭良最温暖的过去,也是他最初恪守道德与法律的存在。

  “犯罪克星”的梦想算一个,那是恭俭良为了克服沙曼云这个雌父带给自己的阴影延伸出来的梦想,是他在普世价值下最期盼的“自己的价值”。

  禅元都懂。

  禅元一直努力让自己和幼崽们,取代夜明珠家的存在,成为恭俭良的支柱。

  显然。

  他们可能成为恭俭良的支柱,但依旧无法取代夜明珠家的存在。

  禅元将恭俭良抱到房间里,他看着昏迷过去的雄虫,撩起那些泽湿的碎发,轻吻着带着汗水咸味的眼睑与睫毛。

  “抱歉。宝贝。”

  夜明珠没了。

  禅元早就猜到这种可能性。他喜欢做计划,喜欢站在当下推测出七八种事情发展趋势,喜欢一切都掌握在手心的踏实感。可他骨子里又本能的追求着更加刺激的更加不可控的存在。

  恭俭良的不可控早就是禅元生命中重要的一环。

  “我猜到你会很生气……好吧。我现在还是不喜欢夜明珠家,毕竟我无法忍受你心里还想着别的雌虫。你哥哥也不可以。”禅元断断续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你那三位如珠似宝宠爱你的雌虫哥哥。

  一个成为了“逃兵”。

  一个是警署挂了名号的“通缉犯。”

  一个是军部、政界、各类机构都“查无此人”的存在。

  夜明珠家,除了你,真的没有人了。

  禅元出神地想着,习惯性开始推衍未来。他想恭俭良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哥哥们沦落到这种地步。两人谈起家庭时,恭俭良总是把自己三个哥哥拿来和自己比较。

  在恭俭良心里,哥哥们都是好人、厉害的人。

  他会怎么做,简直不要太明显。

  “真是麻烦。”禅元看着恭俭良发白的唇,凑上前啄两口,低声道:“让你不要查是不可能的。可让你查……”

  算了算了。禅元心想,与其让恭俭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查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还不如自己找机会在军部里搜索资料。他不怕恭俭良什么都查不出,就怕恭俭良真的查出点什么东西。

  鬼知道,是不是什么别有人心的人,递过来的刀子。

  禅元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层,他对夜明珠家的滤镜又深了一层。可有什么办法呢?

  “你就不能把重心放在我和崽们身上吗?”禅元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话,见恭俭良没有反应,贼心膨胀,用手轻轻捏了捏恭俭良的鼻尖,看到恭俭良眉头颦蹙才松开,埋怨道:“真偏心。今天要不是刺棱自己厉害,他早就死掉了呢。”

  恭俭良睁开眼。

  禅元“嗷”一声连滚带爬摔下床,捂住胸口大喘气,“什么?支棱。支棱,你用了多少药剂啊。我不是告诉你,最起码是浓缩十八倍吗?”

  恭俭良拥有变态的体质,变态的抗药性,变态的格斗素质。

  禅元一直觉得自己变强不是锻炼得多狠,而是他每天在恭俭良手下生存,生死时速下不得不变强。

  他堂堂大校,总不能死在床上吧。

  支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拿得是二十倍浓缩啊。”

  “……你一定是拿错了。”禅元看着坐起来,逐渐换过神的恭俭良,抓狂道:“打两针,打两针。什么素质抗药性才会这么离谱啊。”

  从最开始的三倍浓缩、五倍浓缩……十八倍浓缩,到今天的二十倍浓缩。恭俭良的昏厥时间也从最开始的天到小时到分钟。

  现在才过去了多久?

  禅元怀疑要是没有长子补的电击,恭俭良还会更早醒过来。

  那、那他刚刚说的话,还有偷偷吃的豆腐不就被恭俭良发现了吗?恭俭良会爆发吗?自己、扑棱、支棱,再加个刺棱能把恭俭良安抚下来吗?

  恭俭良活动下手腕,确定这不是金属制拘束衣后,肌肉发力,缓慢撕开拘束,从床上起来。

  “禅元。”他的声音宛若死亡,“我都听到了。”

  禅元吞咽口水,“听到了多少。”

  “全部。”恭俭良活动脖颈,被扑棱电击、被支棱打麻醉的地方都有不同的疼痛。他从脖颈活动到肩背,然后是手腕脚踝。

  “你是因为我,才不喜欢夜明珠家吗?”恭俭良迈出一步,拽住禅元的头发,将人顶到墙上,“因为我,才不喜欢雄父和我的哥哥们?”

  禅元:……

  他第一次觉得恭俭良抓错重点还挺好的。比起雄虫知道他那三位雌虫哥哥不太妙的现状,自己羞耻点就羞耻点吧。

  脸颊被压在墙上,冰冷的墙面与背后雄虫燥热的体温形成对冲。禅元忍不住夹紧腿,“是的。”

  恭俭良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他的注意力能被转移,自己就成功了。禅元如此一想心旷神怡,如果可以的话,这个时候大做一场也不错。反正都是转移注意力嘛,不睡白不睡。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亏)

  ps:昨天写好了,下午才发现没有发出来:)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6】

  洗完澡,禅元就把恭俭良带到床上,两个人一顿糟蹋,又去冲了个凉快。

  禅元亲亲自家漂亮雄虫气呼呼的脸,好一顿哄骗,总算把人按下去。

  恭俭良精神状态这几年都保持得不错。只要不涉及夜明珠家和一些重大事件,禅元觉得情况都尚可。他坐在床边,仔细研究下警局对外公开资料,再调出资料帮恭俭良走平调申请书。

  一周后,恭俭良成功换了警局。

  就是那家特别会来事的警局。

  “哇。”恭俭良看着熟悉的地址,愉悦道:“我喜欢这里。”

  这里的警雌会把他和变态关在一起,还允许他随便揍人。最关键的是,这个警局的所有警雌都不会逼他写报告。

  恭俭良跳起来,抱住禅元的脸么么亲了好几口。禅元耳根子瞬间被辣到,要不是顾忌大庭广众,他就要开始啃恭俭良了。

  “宝贝。那我去上班了。”

  “嗯嗯嗯。”恭俭良意思意思两口,就开始赶人了,“你快走吧。”

  他要在新的工作地点开始他波澜壮阔的“犯罪克星”生涯了!

  漂亮雄虫昂首挺胸走进警局,目光和坐在大厅吃甜果酱三明治的某雄虫对视上。

  “唉?”警雄雷克错愕道:“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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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章

  禅元逃避夜明珠家的问题。他逐渐学会不跟上恭俭良的脑回路, 只在恭俭良脑子逐渐乱糟糟的时候横插一脚,硬生生把两人的对话岔开到少儿不宜的内容上。

  于是,他过上了一种说不清是不是福气的高强度生活。

  早上起床, 扑棱和支棱进来把年幼的蠢弟弟抱走。禅元顺手给恭俭良倒水温热的柠檬片糖水, 随后一顿不堪入目的晨起运动。

  中午吃饭, 恭俭良从健身房出来, 刚刚脱下外套禅元就贱兮兮上前将衣服捞走。恭俭良不给他衣服,禅元就偷偷揣在口袋里, 整张脸埋在衣服里, 一边挨打挨操一边沉溺在恭俭良的味道里。

  晚上就更不用说了。刺棱被这两个没什么为父道德的家伙丢给长子雌子, 两个人大被一卷, 荒唐干到大半夜。偶尔恭俭良想念小刺棱, 还硬把禅元踹下床,迫使禅元破门而入从地上捞起自己的最小雌崽,塞到自己和雄主中间。

  一切都以“转移恭俭良的注意力”为中心。

  禅元上班都扶着腰,死狗般瘫痪在工作台上, 恨不得全程用语音写报告。提姆对同僚这糟糕的状况简直没眼看,不过他习惯不插手禅元的私事, 最多和对方聊一聊扑棱的近况。

  “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最近的办事点了。”提姆提醒道:“扑棱可以在这个时候申请报名军校。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学校,他也应该早点复习了。”

  他们星舰上的考试资料都是上一代的内容。

  虫族的技术迭代不快,提姆也不担心扑棱的实操技术。扑棱在他眼中,只需要补充一部分时政内容。

  禅元当年没上军校,索性让扑棱自己去找提姆取经。自己稍微嘴两句老二,便专心苦恼自家老三的上学问题。

  别的不说, 上学问题总能让恭俭良的注意力转移出来吧。

  他去找恭俭良时, 雄虫正在发呆。安静坐在恭俭良脚边, 认真用手指将冗杂的蕾丝装饰品分开。禅元看两眼, 脑瓜子嗡嗡响起来了。

  他道:“这是什么?”

  恭俭良道:“雄父给我准备的婚服。”

  禅元深呼吸两口,有点困惑又有点不理解,“你说什么?”他反复确定自己过去二十年没有见过任何类似的衣服,恭俭良那沉重的大行李箱全部都是禅元在打理——在恭俭良看不见的地方,禅元恨不得将腿袜都拿来嗦一嗦。他发誓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报出恭俭良现存的衣服上有几个洞。

  这婚服从哪里来的?

  “现在不是能从站点送东西过来了吗?”恭俭良杀人很利索,补衣服就不太会了。他言简意赅和禅元说,“是雄父委托别人提前存在港口仓库的,他还给你准备了婚服。”

  禅元盯着那绣着闪钻和巨大蓝宝石的雄虫婚服,牙龈都快咬碎了。

  他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恭俭良道:“我也觉得。你一定只想看我穿着衣服和你做罢了。”

  禅元用力拍打自己的脑子,他想一定是最近太贪婪,导致恭俭良对他的偏见又多了一层。

  “宝贝。这衣服,我们先放下吧。”看着这一身典型的蝶族雄虫婚服,再看看上衣暗纹里的夜明珠闪蝶家家纹。禅元嘀咕道:“现在拿出来干什么呢?”

  恭俭良不说话。

  他发狂后,时常陷入到一种难以捉摸的平静中。而外化出来的表现就是一言不发,低着脑袋,手指敏锐想要触碰一切可以摸到的东西。

  ——有时候是沙发外套,恭俭良会用手指将外套扯出好几个线头,缠在手指上绕出一大圈线;有时候是禅元没有喝完的杯子,恭俭良的指腹不断在上面摩挲出“吱吱”的声音;当然更多时候,恭俭良会折腾小刺棱,这是他最漂亮最可爱的小玩具,用手指戳一戳肚子,刺棱便会发出可爱的“唔唔”声音。

  如今的情况,刺棱当然也在场。

  禅元四处找他的时候,幼崽从雄父那夸张的闪钻蝶族婚服下钻出来,看见雌父伸出手习惯性要抱抱。禅元香两口崽的肉肉脸,又关注起恭俭良的精神世界来。

  “宝贝。今天怎么样?”

  “哦。”恭俭良用手指摩挲婚服上的蓝宝石。

  禅元恨不得把这块蓝宝石一并丢出去,可他又不敢真的这么做,低声讨好道:“饿不饿啊。我们要不要出去边吃,边聊聊孩子们的事情?”

  恭俭良点头,“确实。这件婚服,我想借给安静穿一次。”

  “这样啊……嗯?”禅元正要答应,内心却猛地空落了一大块。他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恭俭良,舌头僵硬,“你说,要把这套婚服借给安静穿?”

  恭俭良点头。

  禅元呼吸一顿。

  怎么会呢?这可不是普通的婚服。这可是温格尔阁下时隔二十年,特地寄给恭俭良的婚服呢?要放在二十年前,别说借给外人穿一次,自己要不小心碰掉一颗闪钻,半条小命都要没了。

  禅元语气又轻了些,他感觉自己那些荒诞的事情可能没有产生预料中的效果。说不定,他频繁使用过去的老招式,反而将恭俭良的心理状态拖入一个新的泥潭。

  “你自己都还没有穿过呢。”禅元低声道:“宝贝。安静的婚礼又不着急。”

  “哼。”

  又来了,又来了。禅元耐心劝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没有举办过婚……”

  对啊。禅元可算是觉得少了什么。他舌头抵住上颚,看着身前面无表情的雄虫,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他和恭俭良没有一场正儿八经的婚礼。

  他们相认与相爱都太仓促,匆匆开了一张结婚证,就奔赴远征。

  远征期间,他们互相殴打,疯狂做/爱,却从没有给彼此一个正式的结婚仪式。禅元琢磨起来,恭俭良难道是想要借“安静结婚”的事情隐晦给自己一点暗示吗?难道说恭俭良是想要让安静以一个蝴蝶种的身份,满足他穿蝶族雄虫婚服的愿望吗?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温格尔阁下送给他们两个的结婚礼服!虽然迟到了二十年才送到,但禅元认为这件衣服本身就代表了特殊的含义。

  他绝对不允许安静比恭俭良更早穿上这套衣服。

  “宝贝。”禅元单膝跪在恭俭良面前,轻轻将脸颊贴在雄虫的膝盖尖上,“是我没有想周到。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恭俭良道:“我想在夜明珠家老宅的湖泊边举办婚礼。”

  禅元:“……”

  好家伙,在这里等着他呢?

  恭俭良猛地一拉鱼竿,在这会儿把禅元拿捏得死死的,“我还想要邀请哥哥来参加我的婚礼。禅元我知道你穷死了,不过没关系,婚礼可以从我的私产里出!老宅可好看了,雄父有专门的团队负责打理老宅和周围的宅院。好几座山都是我们家的。”

  禅元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恭俭良继续逼迫道:“你不想要给我一场婚礼吗?”

  禅元道:“宝贝。不如你来体验一下我们蝉族的婚礼?”

  现在的夜明珠家换了主人,恭俭良能不能进去都是个大问题呢。禅元果不其然挨了恭俭良一脚,捂着心口滚出房间时,也说不上是惆怅还是郁闷。

  他找自己几个老队友们疯狂吐槽,一群人就婚礼这个问题出了乌漆嘛糟的不靠谱意见。禅元听一圈下来,甚至觉得去夜明珠家老宅举办婚礼是个好主意。

  “我可不想要那什么夜明珠家的现任家主和你雄父撞上。”禅元提着刺棱,欺负崽认字不多,父子两蹲在墙角叭叭一大堆话,“这几天多缠着你雄父,知道吗?让雄父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婚礼的事情。雌父会给雄父安排好的,知道吗?”

  刺棱神不在此,“唔”了一声,开始乱蹬腿。

  “还有。你也长点心眼啊。不要被你两个哥哥乱使唤。”禅元捏捏漂亮崽的小脸,苦口婆心,“给你的小蛋糕,你还分给哥哥吃。怎么这么好心啊,嗯?自己都吃不饱。那可是雄父节省下来,专门给你吃的小蛋糕。”

  刺棱魂不守舍,“唔”敷衍了一会儿,眨巴眼看着雌父。

  “哥咕。”幼崽组织语言好一会儿,还是放弃告诉雌父,哥哥那句 “弟弟是哥哥们的奴隶”名句。

  漂亮崽双腿夹住雌父的腰,灵活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兜住雌父的脖子,乖乖让雌父托住自己的小屁股。

  “小撒娇包,和你雄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禅元玩崽把心里那点不舒服都玩没了。他捏捏小刺棱的屁股肉,起身就要回去找恭俭良。

  什么事情会比他的雄虫更重要呢?

  除了点心、格斗、杀人和做/爱,还有什么能够转移恭俭良对夜明珠家的注意力呢?

  禅元真出神想着,忽然撞上人。他后退两步,正瞧见用袖子擦拭嘴唇的提姆匆匆从房间里出来。

  “提么叔叔。”

  提姆半敞开的房门里传出一声少年气的呼唤。禅元捂住刺棱的眼睛,挎着冷脸目睹自己光着上半身的长子从同僚房间里走出来。

  奇怪的是,禅元脑海中第一闪过的不是什么“天,我的雌子在搞我的同事”。他心中甚至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感觉,相反是一种看见新鲜诱饵的猎人本能,叫禅元的血气翻涌,嘴角止不住向上咧开。

  太好了。这下总能让恭俭良不再关注夜明珠家了。

  禅元缺大德地想着。

  “雌父。”扑棱还是缺乏锻炼,用了足足一分钟才平复呼吸,面不改色扣上上衣,“你看见提姆叔叔去哪里了吗?”

  “我当然知道。”

  我不光知道提姆去哪里,我还知道你等会儿会挨你雄父一顿暴揍。

  *

  禅元家第一届家庭会议隆重召开了。

  作为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禅元,左手逮住自己的长子扑棱,右手拽住自己的次子支棱,腰上还挂着幺子刺棱,有一个算一个把他们塞到应得的位置后,咳嗽两声,殷切给恭俭良上热茶和小蛋糕,开始举办家庭会议。

  恭俭良道:“支棱又做错了什么?”

  禅元洋洋得意,有种出其不意的开盒感,“这次不是支棱。”他瞄一眼正襟危坐的扑棱,心里盘算怎么让恭俭良暴跳如雷。

  要说扑棱不尊敬长辈呢?还是说扑棱和诺南学坏了呢?还是暗戳戳给雄虫上眼药呢?反正恭俭良最疼爱扑棱,下手也不会太重。

  扑棱挺起腰板,“雄父,我有了喜欢的雌虫。”

  恭俭良:“哦。”

  “我喜欢提姆叔叔。”

  恭俭良心不在焉,“哦。还有其他事情吗?”

  扑棱瞄一眼雌父,快言快语掐死雌父的苗头,“没有了。”恭俭良整个人陷在沙发中,用手不住抠抠索索沙发套子,“哦。”

  禅元还没有发话。支棱率先坐不住了,他跳起来,翅膀爆开,差点撞倒边上的台灯,“雄父!扑棱喜欢雌虫哎。”

  恭俭良抬眼,偏心到没变,“是啊。我知道啊。”

  “你怎么不打他?”

  “他又没有扒开提姆的衣服,逮住人乱亲。”恭俭良掰着手指头和老二算账,“他也没有伪装成医生,把提姆全身上下摸个遍。”

  禅元一手把不会说话的老二压下去,咳嗽两声认真引火,“其实我刚刚看见扑棱强吻了提姆。”

  “雄父。”扑棱才不会给雌父继续睁眼说瞎话的机会,他赶快承认“亲吻”的事情,却轻轻将整个事情的性质撇到“意外”上,“刚刚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和提姆叔叔……所以雌父才会误会。”

  恭俭良看向禅元。

  禅元继续反问,“摔什么跤,才会让你衣服都没了?”

  扑棱不接话,他清楚雌父就是要拿他做一个泄气包。至于是为了给雄父泄气,还是给雌父自己泄气,扑棱都不在意。

  因为他根本不会让自己成为泄气包。

  在一大家子的注视下,扑棱低垂眼眸,委婉并清晰地编织出一个“提姆叔叔帮我换药,两人不慎摔倒,让雌父误会”的戏码。

  “不过也是这件事情,才让我意识到,我真的很喜欢提姆叔叔。”扑棱对恭俭良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腼腆把脑袋靠在雄父肩膀上,“我经常在想,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开端吧。”

  禅元正想着怎么把老大这些屁话一锅端呢。

  扑棱话头一转,温情脉脉对恭俭良撒娇,“雄父。当年你和雌父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两个是不是超级浪漫。”他长着一张肖似雄祖父的脸,再加上足够柔和的姿态,恭俭良忍不住抱着扑棱的额头贴了好几下,躺在雌子怀里嘀嘀咕咕。

  “当然啦。”

  恭俭良夸夸其谈,“你们雌父和我谈了七年的网恋哦。他第一次给我发照片就发了大腿照片。”

  扑棱忍着憋着不笑。禅元将快要哈哈大笑的支棱,下巴合上。什么都不懂的小刺棱则被大哥抓过去,放在身前当挡箭牌。

  “什么大腿照?”扑棱扇风。

  “听上去就很色。”支棱点火。

  恭俭良来了兴趣。他掏出自己的通讯,“我有存图。是一张写了超级涩涩内容的大腿照。”

  两个雌子发出成年雌虫才懂的嘘声。

  禅元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手一个把两个大的推出门。扑棱和支棱还等着看雄父年幼无知的大腿写真呢,趴在门上幸灾乐祸拍门大喊,“雄父,雄父我要看。”禅元提溜着最后一只,残忍把这三个雌崽都轰出家门。

  “我学到了。”支棱若有所思,“下次我要把自己的裸/照分析给安静。”

  扑棱怜悯极了,“……难怪你追不到雄虫。”

  *

  屋内,气氛逐渐焦灼。

  禅元单方面变成一个煤气罐,三两步滚到恭俭良身边,可怜兮兮把雄虫抱到自己腿上,用脑袋止不住乱蹭,“干嘛要给孩子看呢?”

  恭俭良终于放下通讯器,一把子抱住禅元热烘烘的脑袋,重重敲打他,“那你干嘛要欺负扑棱。”

  “你就偏心小扑棱蛾子。”禅元可不松手。脑袋结结实实挨了恭俭良两巴掌,发觉这并不是生气的力度后,禅元笑嘻嘻拱着雄虫,两个人一并滚到沙发上。

  恭俭良打着哈欠,翻个身坐起来,“你不也偏心小支棱蝉嘛。”

  “支棱多可怜啊,腿都被你打断了。”

  “安静就不可怜吗?他那会儿都被吓坏了。”

  夫夫两斗起嘴,没说几句,互相抱着啃起来。恭俭良今日没有在憋气上赛过禅元,不耐烦扯着禅元的头发,拽出长长一道拉丝。禅元舔着舌,抱着他,从脖颈开始将那拉丝吃到恭俭良的唇纹上。

  禅元道:“不许把婚服借给安静。”

  “哦。”恭俭良也提出自己的要求,“你,把夜明珠家的事情说出来。”

  “你早知道我在瞒着你。”

  恭俭良一巴掌扇过去,“你为什么老把我当傻子!你这个王八蛋,混账蝉族。我要弄死你。”他抓着禅元的脸,在上面狠狠咬了三四口,咬得禅元脸颊两侧都是出血牙印才松口,将口腔里的血沫全部吞咽下去,张牙舞爪道:“再把我当做傻子,你接下来一年!!一年都不准爬上我的床!”

  禅元又疼又痒,可一想到满脸都是恭俭良残留的口水,他忍不住伸出舌头将嘴角的唾液□□到嘴里,用力啧啧两声。

  “好吧。宝贝,我们摊开来说。”禅元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办。

  恭俭良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如果能够忽视掉他手上粗重的灯具,禅元觉得这可真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画面。他在脑海里斟酌词汇,片刻后才对恭俭良支支吾吾交代他第一个哥哥的后果:“你那位大哥……”

  “是嘉虹哥哥。”恭俭良坐直起来,大声道:“他是雄父认定的继承人。”

  “是。本来是这样,没有错。”禅元断断续续道:“我们去远征时,他还在边疆服兵役。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错误,他现在被列为‘逃兵’。”

  恭俭良重重用台灯砸沙发,禅元屁股都有一瞬间从沙发上弹起。

  “这肯定是污蔑。”恭俭良自信道:“哥哥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他才不会逃跑呢。”

  “对对对。”禅元快速跳过这个话题,进入到第三个内容中,“你那位蝴蝶种哥哥。”

  恭俭良道:“阿烈诺哥哥。他是不是在军部工作了?”

  “不。他现在是‘查无此人’的状况。”

  恭俭良出人意料的接受良好。他自信满满,“阿烈诺哥哥一定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我早就想到了,他十二岁就开始执行任务了,他以后还要去圣歌女神家……虽然我不太喜欢圣歌家,但阿烈诺哥哥很厉害。”

  恭俭良的接受程度比禅元想象得好太多了。

  禅元额头上的冷汗却一滴比一滴更多。他道:“至于你的二哥。”

  “我知道。”恭俭良快言快语道:“雄父去世的时候,蝶族给我们的讣告上说了。二哥被人说侮辱雄父尸体,盗窃雄父尸体。他如果没有被抓到,肯定带着雄父的尸体在四处流浪。”

  “……是的,他还是个通缉犯。”

  恭俭良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死掉了呢。”

  禅元也呼出一口气,还以为恭俭良听到这些噩梦般的消息,会原地发狂呢。

  “你不伤心吗?”

  “伤心啊。”恭俭良回应禅元。他脸上还带着亲吻和胡闹的红晕,浑身弥散着迷醉的气息,“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伤心。雄父寄婚服的时候,说我结了婚就彻底成年了。本来我能更早收到这件婚服,可惜错过了。”

  他抬起眼,赤瞳中迷茫与一种坦荡展露无疑。

  禅元脖颈发紧,脑子里关于什么夜明珠家,什么远征结束统统丢在脑后。他的耳边不断回荡着雄虫的低语,以及自己粗重的鼻息。

  “雄父说,我成年了,结婚了就要学会对自己的雌虫负责。”恭俭良的手慢慢走过来,他的手在靠近,头却撇到另外一边,不大情愿嘀咕道:“雄父说,哥哥们也会有自己的人生。我也要有自己的关注的事情,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他说,我就是太不会表达了……”

  禅元飞快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他与恭俭良十指相扣,快速拉近两人的距离,“那宝贝想表达什么?”

  “不许把我当笨蛋。”恭俭良咬着牙,看着禅元凑近的嘴,脑袋狠狠砸过去。禅元“嗷”一声惨叫,牙齿和嘴唇磕出斑斑血迹,整个人仰面躺在沙发上,还不等吮吸伤口,恭俭良扑上来,用脑袋再敲一下。

  “我最讨厌——你把我当笨蛋了!讨厌死了。恨不得杀了你,把你吃掉啊啊啊啊,听懂了吗?笨蛋傻蝉。”

  禅元躲过两下,又被恭俭良拽过去,两个人胡乱亲吻,嘴巴和牙齿碰撞在一次,舌头被咬得鲜血淋漓,满嘴都是彼此的味道和浓厚的血气。

  什么啊。

  禅元苦恼想道:所以,恭俭良不开心是因为自己把他当笨蛋吗?

  可恭俭良本来就是笨蛋啊。还需要自己把他当笨蛋吗?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真的是越写越娇气,都令人忘记他发疯杀人的样子了(什么时候放出来看看?)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7】

  警雄雷克自打考上警局辅警一职后就没有挪窝。

  不是他不想挪窝,而是他的体能和格斗分数拉垮。在没有破获重大案件前,上级想提拔他都提拔不上去。

  哪怕警雄雷克的能力有有些过于出众了。

  在漫长的工作时间里,整个警局都不自觉围绕着警雄雷克的意见展开工作,潜移默化学习了警雄雷克的糊弄办事学。

  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和上级讨经费”“如何合理卡bug刷业绩”“如何洗白不恰当操作”“如何免于惩罚”“如何平账”等等。

  因此警雄雷克补位入选干部选拔那天,比他的雌君雌侍更不舍得的是他的上司们。几个快到退休的老油条依依不舍用各类话术,企图让警雄雷克在本局工作到他们领退休金的那一天。

  警雄雷克擦拭眼泪,和自己的老领导们抱头痛哭。当时有多么的装模作样,在他因不合格被退回时就有多么脚趾扣地。

  这群勾八东西,为庆祝警雄雷克回归放了礼炮和彩带。

  警雄雷克捧着“恭喜回家”的蛋糕,承认自己想把蛋糕糊到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分局长脸上。

  雌虫混账起来,真会气人!

  但与面前的漂亮雄虫比起来,警雄雷克觉得自己警局这群雌虫是那么的可爱可亲。

  “恭俭良。”他板着脸,“你是来炸我们警局的厕所?”

  ——*——

  明天去复查,没啥问题下周四拆线就可以正常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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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一章

  禅元和恭俭良在一顿血淋淋的床事后, 快进蜜月期,两个人你侬我侬,完全没有在意自己两雌虫崽五彩斑斓的情感生活, 以及老幺岌岌可危的头发。

  扑棱、支棱、刺棱正在面对他们各自人生道路上的大危机。

  三兄弟瘫在房间里, 听着薄薄木板都挡不住的噼里啪啦声音, 兴致单薄。小刺棱在哥哥们肚子上爬来爬去, “唔唔”要去找雄父雌父抱抱。支棱一把将他揪起来,捏捏小屁股。

  扑棱盘算等会儿去哪里搞消音海绵比较好。

  “他们两个能不能喊得小声点?”

  “你去说?”

  “你去。”

  兄弟两嘀嘀咕咕一会儿, 看向胡乱咬被子的小刺棱。扑棱道:“让安静带着刺棱去。支棱?”

  罕见地, 支棱板着脸没有马上说话。自上回他开玩笑似地说, 要给安静发自己的裸/照后, 扑棱便觉得不大对劲——按照他们家族遗传的行动力, 支棱不是在弄哭安静的路上,就是在挨揍的路上——这么多过去了,这两人好端端实在是超出了扑棱的想象。

  他罕见地捡起兄弟情,关心道:“你没事吧。”

  支棱道:“我最近在研究一个新课题, ‘激素对雌虫生理和心理的影响’。扑棱,哥, 你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不喜欢安静?我只是被雄虫激素迷惑了?就像雌父被雄父的脸迷惑了。”

  扑棱真想说你不要把自己和雌父相提并论,可盯着弟弟和雌父如出一辙的脸,扑棱一句“别傻了”都说不出来。他将刺棱丢在床上,兄弟两盘着腿,在雌父雄父连绵不断的声音中, 开始青春期的讨论。

  “雄虫激素肯定会对我们产生影响。你看雌父每次都要去脏衣篓里捡雄父换下的衣服闻来闻去。我们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闻的, 可能是因为我们和雄父的血亲关系。”

  扑棱道:“难道不是因为雌父好色吗?”

  支棱严肃道:“雌父是变态, 但能对雄父一个人持之以恒的变态。我觉得这绝对不是心理上的爱慕, 一定有什么生理机制蛊惑雌父!只是我们两免疫罢了。”隔壁声音稍微大,支棱嗓门也大起来。还打开一系列自己整理好的数据和亲哥哥讲道理,“你看,这是我靠近安静时记录的心跳数值。”

  扑棱:“……”

  他盯着弟弟展示出来的心电图、肾上素激素检测等一系列指标图,往后翻翻,发现这项庞大工程从七八年前就开始了。

  该死,这是什么雌父式的“为了科研献身”精神吗?

  支棱幽幽道:“发现你喜欢提姆叔叔后,我也很想给你做这个数值追踪。”他每次看着自己靠近安静陡然高潮的心电图,浑身上下就产生一种科学价值感得到认可的满足——这种古怪的感觉,就像你随手吃口面包,但面包里每一份纤维都被物尽其用的充实感。

  支棱太喜欢这种“干什么都不浪费”的滋味了!

  他一把拖住乱爬的弟弟刺棱,将幼崽抱在手里,开始揪刺棱漂亮的头发。一边揪头发,支棱一边说道:“随身携带的检测仪太方便了,我还微缩精简后,给自己做了皮下移植——”

  “等等!”扑棱打断道:“这几张心跳和激素指标怎么比其他都要高?”

  支棱瞄一眼,镇定道:“这是我被雄父打的时候。”

  颅内出血、腿骨骨裂、腹部脏器挪位什么的,多多少少影响激素和心电图指标。扑棱把它们全部归纳到一个名为“未成年雄虫殴打研究记录”的文档中,打算找机会写成论文,试试看开发适合自己的贴身防殴打护具。

  “我还想给安静也做皮下移植。这样,我每次靠近他,就不光可以得到我自己的身体指标。我还可以得到他的身体指标。”支棱继续揪揪弟弟的头发,“这样,我就可以清晰判断出,到底是什么让我对安静如此着迷。”

  小刺棱一句话都插不上。

  幼崽的脑门越来越凉。对疼痛感知敏锐的他,却因为罪魁祸首是哥哥,乖乖翘着脚,任由哥哥放纵下去。

  支棱变本加厉,狠狠揪住弟弟一撮头发,道:“这样。我就不再需要看安静的眼色了。我完全可以把他的激素器官割下来,做成容器随身携带。”

  真是熟悉的思路呢。

  扑棱想着,不阻止支棱乱七八糟的科学创举,也没有挽救刺棱岌岌可危的头发。他被子一卷,懒洋洋躺在自己的床上,“我睡觉了。”

  “什么!这种情况你真的睡得着吗?”

  “当然。”

  “你亲了提姆叔叔,你居然还睡得着吗?”支棱又揪住弟弟的一撮头发,咬牙切齿道:“我光是想到安静和其他雌虫在一起,我就想好了,怎么割掉他的激素器官。这样,我就完全不会被他限制住了——我真的是受够了!他是雄虫又怎么样。他又不如雄父厉害,这里是远征军!全部都是雌虫的远征军——”

  扑棱拉长声腔,“弟~弟~我让你少和星舰上的大雌子军雌玩。还有离那些基因库的研究狂魔远一点。”他懒洋洋嘲笑起来,“远征马上要结束了。你要犯了错,干扰我的晋升,你自己看着办。”

  真实的虫族社会里,雄虫受到所有雌虫的追捧和喜爱。

  支棱在远征军这样的大环境中,被“青梅竹马”的光环包裹着,他依旧一次一次错过……不,都不能说错过。因为这两人没有说过一次“爱恋”的话语,没有一次明确的关系确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关系也在不断推移。

  越来越远。

  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的缘分。扑棱心知肚明。

  支棱捏捏刺棱的小脸蛋,下巴搁置在弟弟的小光头上嘀咕,“你就知道你的晋升。该死!!雌父之前说哪个航空器缺消音海绵来着。非要把我们房间的消音海绵调走。我快疯了,他们怎么又来了?”

  缠绵尖叫,被褥翻滚,放肆水声,拳拳到肉,鞭挞刺耳。

  扑棱蒙上自己的被子。支棱丢下弟弟捂住自己的耳朵。刺棱什么也不懂,傻乎乎跟着隔壁的声音拍手,最后被暴怒的二哥支棱一并塞到被子里。

  “睡觉。拍什么拍!”

  他们三个就是雌父雄父的结婚附赠品!绝对!!

  *

  第二天。

  酣畅淋漓吃个饱的禅元喜提一只秃头雌崽。雌虫红润的脸迅速褪色,从三次元降维到二次元,在一家子人的注视下戾声尖叫,“崽崽崽啊啊啊头头头发呢?啊啊啊我的头发?崽崽的头发呢?”

  支棱面不改色盯着弟弟狗啃一样的秃脑子,说,“不知道。”

  他的心脏处,移植了皮下检测仪的位置轻微刺痛起来。支棱都不需要抬头,就知晓是安静来了。他用勺子搅拌碗里的碎燕麦,距离虫族领地越近,星舰上的咀嚼食物越多,扑棱和支棱作为星舰上的一代,极不爱适应这种咀嚼食物。

  他们两都偏好快捷、轻松、干净的营养液和营养块。

  禅元正抱着刺棱的秃脑壳泗涕横流,恭俭良还在屋里洗漱。支棱恶从胆边生,在桌底下伸出脚,磨蹭安静的小腿,无赖般坐过去,一言不发。他先是用自己穿惯了的军靴一点擦拭雄虫的裤脚,随后挑着裤脚的边缘,坚硬的军靴尖顶住雄虫小腿的软肉。

  支棱发誓要把安静的激素器官割下来,随身佩戴。

  但他偶尔也会觉得欺负老实人,快乐极了。他欣赏着雄虫微微并拢腿向后撤的姿态,心中的成就感浮出水面,大口咀嚼着碎燕麦,却故意将咀嚼的时间无限拉长。

  “结婚日期定下来了?”支棱向前顶了顶。桌子上雌父哭闹,雄父大口吃蛋糕,弟弟刺棱茫然,哥哥扑棱专心看代办列表。唯有他与安静在一方桌子上,压制、摩擦,离开后,又被军靴勾住往回拖。

  安静道:“是的。”

  他在禅元的鼓励下和不同军雌接触后,说话变得流利起来,面对雌虫也不会惊慌失措,更不会无时无刻要依赖着恭俭良、扑棱了。他开始展现自己在家务上的爱好和天赋,除了编织外,每天主动打扫卫生,帮忙整理橱柜和收纳架,业余时间用蒸汽将恭俭良破破烂烂的《虫族刑法》一页一页抚平,晾干。

  在这艘星舰上,他是除恭俭良之外最宝贵的雄虫。

  无数军雌和安静保持距离,对他隐晦又不失礼节的照顾,告诉他“他值得最好的一切”。

  ——世界上可能只有支棱会粗暴又不讲伦理的对待自己。

  安静没有任何受虐狂倾向,他见过越来越多成熟的大人,在禅元的谆谆教导下,越来越清楚自己和支棱不是一类人。

  他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安静清楚自己压制不住支棱,也做不到和雄父恭俭良那养,动不动出手整治雌虫。他没有那种变态的体力、身体素质来压制雌虫。

  “松开。”雄虫能做的只有握紧勺子,压低声音反抗道:“我快要结婚了。”

  “哦。”支棱回答着。

  他的脚却变本加厉,从安静的脚踝一直向上剐蹭,裤子整个坨成一块。安静不得不向后坐了又坐,椅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吸引了恭俭良的注意。

  “怎么了?”恭俭良问道:“安静,你也要吃小蛋糕吗?”

  安静牵扯住一个笑容。他稍微离开支棱的控制,喘口气之余,似乎从自己即将结婚的事实中得到勇气,重新坐回到桌子前,狠狠踩一脚支棱的脚面,用力碾了碾。

  “没有。”安静亲切地给恭俭良的小面包涂上果酱,“雄父吃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8】

  “炸弹是你搓的!”

  “但炸弹是你扔出去的。你瞄准哪里不好?非要瞄准厕所。”

  “厕所是最容易引发混乱的地方。”恭俭良气得脸红扑扑,“我哥哥说过,炸厕所是第一选择。我哥哥说的!”

  他们两个在大厅里谈论屎尿屁。

  警雄雷克在音量上占据下风,在道理上压着恭俭良打。所有围观警雌都看见漂亮雄虫脸和脖子越来越红,最后变成一种铁白色。

  “哼。”恭俭良低声抱怨起来,“我不打雄虫。我不打雄虫。不打雄虫。”

  他答应过雄父。

  除非是杀人放火的坏雄虫,不然不对柔弱的雄虫下手。当然,军雄在恭俭良这里不算雄虫。

  “别以为我不打雄虫,你就可以老让我生气。”

  “哦。那你好棒棒啊。”雷克顶嘴之余,不忘给恭俭良递上本子,“你会做什么?”

  恭俭良娴熟写上“杀人”两个字,然后被雷克改成了“审讯”。

  漂亮雄虫还没有多言半句,本警局当家人已经把恭俭良安排得妥妥当当了,“把区里挤压的案子都拿出来!对,那种陈年变态的老案子都拿出来。”

  恭俭良逻辑不好?没关系,这种都陈年案子也不指望他真的查出什么东西来。雷克漫不经心想着,该让那些因证据不足,逃脱法律惩罚的嫌疑犯们品尝被漂亮变态警察骚扰的滋味吧。

  暴力执法?怎么可能!在他雷克多年深耕下,他的警署绝对不会出现暴力执法这种糟粕事。

  ——*——

  挖坟式更新!雷克确实是恭俭良的好伙伴(欣慰)。感谢在2023-07-01 17:18:37~2023-07-03 21:5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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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二章

  恭俭良已经察觉到两个幼崽的不同寻常。

  可他想不通也不理解又发生了什么。大概是温格尔阁下灌输了过多的正常婚恋观, 恭俭良自信安静结婚后,支棱再怎么闹腾都翻不出花浪。

  拜托,安静成年了, 可以结婚了。

  支棱还要在法定年龄下折腾好几年呢。到时候安静的雌君再升迁、调岗, 去其他地方定居, 支棱这辈子都见不到安静了。

  “支棱最近变乖了好多。”

  “真的吗?”禅元一边给恭俭良梳头发, 一边叹气,“最近在忙考试的事情吧。”

  恭俭良抬起脸, 让禅元给自己擦面霜。身体上的保养工作恭俭良是一样也不管, 全部都丢给禅元来。每天禅元让他抬起头, 他就抬头, 让他低头, 他就低头。

  恭俭良的力气都用在温习考试上了。

  他预备参加军雌专业考试,成为一名光荣的前线警雄。禅元将雄虫的脸和手都擦得香扑扑,忍不住亲两口。

  “扑棱和支棱都准备入学考试。刺棱也差不多要准备起来了。”

  “安静呢?安静是不准备升学对吗?”恭俭良对膝下唯一的养子颇为关注,叮嘱禅元道:“他雌君有什么安排吗?我要分多少私产给安静比较好?”

  零零碎碎的事情多了去了。

  禅元不得不把家里孩子们的情感生活搁置一会儿, 重点关注他们的学业。扑棱早就定好了目标院校,支棱也参考了基因库几位前辈的意见, 提前最好了规划。安静婉拒了恭俭良出借婚服的主意,麻烦自己的雌君去购置一些简单的礼服款式,自己去房间里缝缝补补。

  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平静。

  唯有家里最小的刺棱崽崽知道平静下是怎么的波涛汹涌。

  “今天自己看书。”支棱粗暴地将一整本压在弟弟的屁股上,翘着脚,坐在书桌前,“你哥我今天翻着呢。”

  小刺棱眨巴眨巴眼, 撅起屁股, 将书本拱到地上, 四肢并用爬行到哥哥脚边, 坐好。他手脚短,行动力一点也不差,禅元害怕他饿着,还专门给他兜了一个小零食包,里面装着恭俭良施舍给崽的小饼干小蛋糕。

  “唔。”

  “你唔也没用。”支棱用脚轻轻踹开弟弟,“我在想怎么杀人。”

  小刺棱不太理解。可他和雄父一样,敏锐感知到空气中躁动的味道,翻开自己的小零食包,巴拉巴拉半天,溢得满地都是小包装饼干后,才捡起一个最好看的递给哥哥。

  “咕哥。次。”

  支棱嫌弃,但撕开包装咔咔咬起来。

  “还有吗?”

  “有嗒。”刺棱撅着屁股捡起地上的小饼干,继续投喂哥哥。扑棱锻炼结束,回来时就看见满地零食包装,和吃得满嘴渣滓的支棱。

  他那愚蠢的幺弟毫无知觉地坐在老二腹肌上,用手指头沾饼干屑吃。

  扑棱:“……你能不能给他留点。”

  支棱:“你为什么不能同情一个马上失去雄主的雌虫。”

  扑棱:“你都没有得到,哪里来得失去?”

  “啊啊啊!该死。我要杀了你。”支棱掀翻肚皮上的弟弟,跳起来要暴揍老哥,结果被扑棱一巴掌按在床上,枕头压脸,双脚乱蹬。

  “你好歹给我留一点饼干。”

  “这是重点吗?”

  “弟弟是我们两个共有的奴隶!这件事情不是早说好了吗?”

  “我%……!#”支棱一脚踹在扑棱腹肌上,双翅张开,跳到半空中,自由落体膝击扑棱肋骨。扑棱反手钳制住他的脚踝,将这个叛逆弟翻倒在墙上。

  “你又在发什么疯?想要雄虫就去追求啊。”

  “我才不要。”

  “那你又在发什么疯?”

  小刺棱蹲在地上,乖乖舔自己手指头上的饼干渣渣。

  “我不要面子吗?我之前给安静做了多少事情!他倒好。他和雌虫约会都不会和我说。雌父也是,雄父也是,所有人都瞒着我。”

  “做过什么事情?扒雄虫衣服?”扑棱挥拳给弟弟一拳,“还是偷摸雄虫全身?”

  兄友弟恭?开什么玩笑,在这个家里谈什么兄友弟恭,暴揍是交流感情的唯一方式。

  支棱伸出手,一把揪住扑棱的头发,兄弟两脑袋撞在墙上,骤然双翅均开,爆裂的嗡鸣声闪现。

  “哈?那你以为你给玩偶里放药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脏事——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啊啊啊。”

  小刺棱已经把手指上的饼干渣滓吃干净了。他眼巴巴看向哥哥们乱战的区域,打了三四圈滚,跑进去,捡起碎掉的小饼干看来看去。

  不用识字就挺好的,还能吃小饼干。至于打架?刺棱幼崽歪了歪脑袋,躲过哥哥们战斗的余波,茫然想着:哥哥们哪天没打架呢?

  雄父雌父还天天打架呢,哥哥们打架说明他们感情超级棒!!

  “我死定了?支棱。你敢破坏我的事情。我就把你的翅膀上撕下来。”扑棱用膝盖压制住支棱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你自己说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支棱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双手用力抠住哥哥的大腿,两口血洞从裤腿中渗透出来。

  他歇斯底里道:“你的方法根本不管用!艹。安静根本不吃你那一套。”

  扑棱又扇了弟弟一巴掌,“废话。我让你去和安静道歉,你怎么道歉的?”

  支棱没去。他这个人压根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自我反思三四天后,敷衍了事,还是扑棱按着他的头去找安静说了“对不起”。

  扑棱扯着弟弟的头皮狠狠砸两下,“我让你给安静告白。你怎么告白的?”

  “花啊,我准备了花啊。”

  “谁让你准备标本花?谁赠送礼物会送自己喜欢的脏器标本啊!我让你送安静喜欢的东西。你这个白痴。”

  支棱这可找到话头了,掀开哥哥咆哮道:“我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

  扑棱:“……你给我闭嘴。再给你做军师,我就是世界第一大傻帽。”

  支棱喜欢安静?喜欢个屁。

  扑棱气得提起弟弟小刺棱就去雌父雄父屋子里冲澡。他早就察觉支棱对安静的情感不像是普通的喜欢——与其说是喜欢,扑棱觉得那就是偏执的占有欲。

  安静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支棱喜欢。

  安静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支棱开心。

  “白痴。”扑棱将弟弟塞到水桶里,胡乱开始给幼崽冲澡。他很多话不可以对雌父雄父说,但对家里最蠢的随便说,“你二哥就是看雌父有雄虫,自己也想要一个雄虫而已。”

  小刺棱摇晃小脑袋瓜,甩得哥哥满身是水。

  “你别和他混在一起。嗯。知道吗?笨蛋小奴隶。”扑棱抱住刺棱的脸,叮嘱道:“饼干也不要给他吃。知道吗?”

  “唔。”

  “也不可以让哥哥带你打针。他拿你的基因做试验呢。”

  “唔?”

  小刺棱泡在水桶里,睫毛上都是水珠。

  哥哥说什么?不知道。但现在可以玩水哦。雌父都不让自己玩水!小刺棱噗噗拍打水面,再拍拍水桶,一头把自己扎到桶子里,撅个屁股露在外面。

  扑棱:……

  该死。他以后不会被两个弟弟拖后腿吧。

  扑棱承认,自己这一刻产生了微妙的杀弟念头。

  他的大好前程可不能被这两个蠢货弟弟折腾没了啊!

  *

  远征军回归是虫族近期最大的事。

  得益于虫族和寄生体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虫族每年爆炸式的人口增长速度,对外扩张和收复失地,一直是远征军的重要任务。

  今年,也不例外。

  禅元所在的远征军确定存活,且马上要回到虫族领地中了。禅元一大家子人虽然早就收到禅元保平安的信件,却还是不放心要派遣两三个人去远征港口亲自迎接禅元。

  “雌父肯定要去。”蝉族大家庭中,好几个雌虫崽簇拥在桌前,一个接着一个眼巴巴看着抽签桶,“我都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禅元哥哥真的还活着吗?”

  “他是怎么在远征军里找到雄主的。”

  “听说他的雄主超级超级好看,真的吗?”

  禅元的雄父冷着脸,看着家里乌泱泱的孩子和位数多的路费,头疼。

  “为什么你们都想要去看小元哥哥呢?你,对,我说的就是你小明和小洪。你们两个都没有见过你们小元哥哥。他参军的时候,你们两连受精卵都不是!”

  禅元家,一个非常普通且非常平凡的蝉族家庭。

  主打一个人口兴旺,全家大大小小三代人汇集在一起,能够坐满一个教室。禅元离家前的屋子早就被改成孙辈幼崽的房间,墙上的各种奇奇怪怪东西早就被禅元雌父收拾好,锁到仓库了。

  “你们小元哥哥能回来就很好了。”禅元雄父握拳教育几个蹦跶崽儿,“反正家里也不缺他一口饭吃。”

  “哦。”

  “可是小元哥哥说,他走之前,留下了人生中最宝贵的财产。”幼崽们眼巴巴地祈求道:“我们超级想要探宝。”

  “就是。据说是雄虫的东西,小元哥哥有雄虫了。这些可以送给我们吗?”

  “这不太好吧。”禅元雌父出来打圆场,“那可是你们哥哥雄主送给他的礼物。”

  幼崽们惋惜,又羡慕。

  “就看一眼嘛。”

  “我也想要一起长大的漂亮雄主。”

  “看一眼都不可以吗?”

  禅元雌父觉得不行。

  他想看一眼,禅元在几个弟弟侄子面前的形象就要碎成渣滓了。他小心呵护雌子在这个家位数不多的正面形象道:“好啦,好啦,都去洗洗手,吃饭。”

  *

  “宝贝~你还记得你送给我的一大堆纪念品吗?”

  “不记得了。”恭俭良板着脸看着面前小山的复习资料,完全顾不上禅元摇晃起来的屁股尾巴。

  “就是。我们网聊的时候,你送我的……嗯~那个超级多的东西啦。”

  恭俭良想了想,体验过真的后,他觉得那些假的手办真没意思。随后敷衍道:“哦。”

  禅元绕着自家漂亮雄主一整圈,手舞足蹈,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看法,“你觉得我把东西拿回来怎么样?”

  “哦。”

  “我记得有一些很刺激。可以用在床上,那个就。你可以稍微重一点。”

  恭俭良合上书本,掂量下重量后,挥着书砸在禅元脑门上,“滚!”

  雄虫忙着复习呢。

  雄虫要为自己的警雄事业添砖加瓦呢。

  禅元当然知道。但雌虫想到自己藏在仓库里的宝藏,浑身发热,脑子浑浑噩噩,什么话都说出口,“其实一边做,一边辅导你功课也不是不可以。”

  听上去就很刺激哦,他和恭俭良还没有玩过这种。

  边上呼呼大睡的刺棱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抬起头,打着哈欠,“唔。刺。也。也唔唔,也要。”

  禅元提起崽,一把将他丢到他两个哥哥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

  禅元:PAPAPAPAP~吸溜吸溜吸溜prprprpr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9】

  恭俭良的第一个目标是街区偷窥雄虫的惯犯。

  多位雄虫饱受其骚扰,但警方迟迟没有办法找到确定证据,让其认罪。再加上惯犯本身就是一个律师,多次避开了法律条约,至今依旧活跃在业内。

  “你的任务就是搜查关于他偷窥和骚扰雄虫的证据。”警雄雷克递上一大堆资料。恭俭良看都不看,他确定惯犯样貌后,只问了雷克一句。

  “他承认犯罪就可以了吗?”

  “嗯。”警雄雷克才不相信恭俭良可以让对方认罪呢。

  没错,恭俭良是暴力。可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

  就让这两个人好好折磨吧。警雄雷克翘着二郎腿想着。

  然而,恭俭良却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宏伟的事业来执行了。

  “我确定这是个变态雌虫。”雄虫认真准备好手铐和武器,严肃道:“对待变态,就要足够的变态。”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后悔自己做过的错事。

  ——*——感谢在2023-07-03 21:54:20~2023-07-06 19:0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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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三章

  禅元已经把远征结束后的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家里三个孩子, 老大和老二考试结束就能滚去上学。老三就丢给自己亲爱的雌父享受天伦之乐。而他在军部简单走一下流程后,就可以申请远征军休假福利,带着恭俭良度蜜月了!

  婚服play!旅行play!开车play!露天play!还有温泉play!超大三百六十度旋转餐厅!

  禅元已经受够了和家里三个雌虫崽每天斗智斗勇的生活了。远征二十年, 他都开始怀念自己最开始和恭俭良互相殴打, 只有彼此的美好生活了。

  二人世界总是美好的。

  禅元坚定要创造一个只有自己和漂亮雄主的美好假期。他检查了所有文件, 确保到达目的地后,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自己的欲望后,快活策划拐带恭俭良的生活。

  他的漂亮雄主怎么可以只有那么几件衣服呢?买买买!他的漂亮雄主怎么可以没有珠宝点缀呢?买买买!他的漂亮雄主怎么可以只有那么点殴打自己的玩具呢?买买买!

  “禅元, 你要不要申请‘战神’的荣誉名额?”

  “不。我不需要这东西。”禅元认真拒绝了。

  接着, 他就把这件事情丢到脑后, 快乐研究临近港口最好的服装市场, 以及到时候购物冲刺的路线——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恭俭良换上漂亮的新衣服了。

  提姆道:“军部现在要重推‘远征军战神’这个名号。你确定不争取一下吗?”

  禅元摆摆手, 压根儿没有参与的想法。

  提姆继续道:“所有校级军官的简历都会被自动上传。你不改简历,我就帮你远样填报上去了。”

  禅元一个激灵,终于原地起尸,“不不不。你等等。我现在改一下。”

  他得想个办法, 把自己的简历改得糟糕一点。

  于是,恭俭良晚上难得没有被禅元缠着要来要去。雄虫咬着蛋糕勺子, 盯着禅元修修改改,紧皱的眉头,和刺棱崽你一勺我一勺大快朵颐。

  “这是什么?”

  “一个小小的报告。”禅元一点都不想告诉恭俭良,这是军部那个什么“战神”头衔申请的幺蛾子事情。他将简历上好几行出色战绩划掉,修改成笼统的“表现出色”四个字,又为了不显得那么没有上进心, 将杀敌次数改成个位数。

  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太水了?

  算了。禅元摆烂想道, 水就水吧。

  别听“战神”这个名号高大上, 但在禅元这一代很多年轻军雌看来, 这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军部说你是战神,你就真的是啊?虫族疆域辽阔,每年都还在对外扩张,每个虫种都有自己信赖的指挥官和高层。别以为推出一个“军部”盖章的战神,就可以让大批年轻军雌追捧了。

  这年头,谁家还没有点虫种主义呢

  再说了,上一个被全民追捧的“年轻战神”背刺军部,原地叛国的黑历史还挂在墙上呢。

  禅元才不要去接这个名头呢。

  他现在有军功,有雄主,有崽,回家还可以和雌父团聚,温格尔阁下分给恭俭良的私产足够他原地退休了。更别提,禅元还计划选一个清闲养老岗位,在军部摸鱼,混到退休领养老金呢。

  远征二十年,还不够卷吗?

  人生要学会早点享受啊。

  “就这样写吧。”禅元看着自己润色过度的简历,十分满意,“这种废物简历,应该能让我被发配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岗位上吧。”

  接下来就是把崽们丢给雌父!噢噢噢,他要和恭俭良去度蜜月!他要和自己最漂亮的雄主举行旅行婚礼,旅行蜜月!

  反正夜明珠家也没有人来接恭俭良。禅元没心没肺想道:还不如让恭俭良和自己再浪荡一段时间,散散心,观察情况后,再上门看看夜明珠家的情况。

  “宝贝~”禅元越想越激动,扑到恭俭良身上,捧着恭俭良的嘴角,吭哧吭哧啃了好几口,“你好甜喔。”

  恭俭良一脚把发癫的禅元踹下床,嫌弃擦擦自己脸上的口水印子。

  *

  【姓名:禅元】

  【虫种:青襟油蝉种】

  【家庭状况:已婚,已育】

  军部,远征战神选拔组里发出古怪的讨论声。

  “噫?蝉族也能升得这么快吗?”难道是技术兵种?还是指挥官岗位?负责审核的军雌将禅元的简历单独挑出来,仔细阅读,眉头逐渐紧锁。

  一个蝉族雌虫。

  一个非军校毕业生。

  一个远征前体能训练分数都在中下的雌虫。

  怎么会在前线岗位坐到大校的位置呢?

  “把他的远征档案调出来。”军雌默默在心里判断这个该死的狡猾蝉族耍了小聪明,想要包装简历瞒天过海。可惜了。军雌嘲笑道:“他一定不知道,这次远征战神的选拔直接对接远征总舰的数据库。所有的资料我们查一下就知道。”

  “蝉族大校,做到这个位置上也不容易。”

  “哎。何必要搞这点小手段呢。”

  “没有小手段也做不到大校位置吧。”

  “别的我不是很在意。”其中一位军雌酸溜溜道:“我就想知道,他用什么手段让自己的雄主随军。”

  太厉害了。这是什么魅惑手段?一众军雌大半还是单身,就算不是单身,也最多做个雌侍。他们清楚婚姻里的各种酸甜苦辣,对禅元那干净利落的一对一婚姻犀利输出后,呼出的气都是发酵了。

  “咦?”

  “又怎么了。”军雌们呼啦啦跑过来,处于对“人生赢家”的共同抨击,他们已经形成了初步的友谊,“果然是简历有问题吧。这个该死的家伙,一定是作假了。还好乌钬总帅提前允许我们对接了数据库。”

  军雌往下哗啦两页,结巴起来,“确、确实是出问题了。”

  只不过不是作假,而是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有把重点写到简历上。

  “他的小队存活率简直太离谱了。你看看这个数据:远征二十年,总共领导过四百七十一次地面行动,行动期间没有任何一个军雌死亡。”

  “我靠。真的假的?”

  “没有一个死亡?他的任务完成率呢?队伍容量呢?五人小队那种没有什么说服力哈。”

  “关键就在这里。他前三年还会带着五人小队,第五年开始队伍扩容。第七年的时候,已经独立带领三十人小队。不,这个时候已经不能说小队了,是一个排。第八年就直接开始带百人团队,也就是自己带领一个营了。”

  “……按照我们现行的大校制度,百人也不是很夸张的数字吧。”

  “那会儿他又不是大校。第十二年的时候,他就直接跨过了五百人数这个门槛。所属第三星舰两场前线临时指挥权都被归到他手中,直接统帅一万五千余人。第十五年,他直接下地面,负责一二三七四艘星舰的地面指挥工作。”

  外星地面工作和太空工作都有着极大的危险性。

  从禅元的工作履历上来说,他80%的任务都是在外星地面任务上执行的。他随时都要面临信号中断、呼吸中止、病菌入侵、变异寄生体和本土生物的危险。同时,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还肩负着地面指挥、统筹、后勤等一系列冗杂繁重的工作。

  就这样!他的任务死亡率居然维持在传奇般的“0”,重伤率维持在超出常理的0.7%上——从具体内容上看,禅元每次都在这个0.7%里面。

  禅元真是个好领导!

  居然一马当先,冲锋陷阵,用血肉之躯抗下最多的伤害!

  远征军里,恭俭良打了个喷嚏,继续手狠狠敲打禅元的脑袋,“不要乱亲我,臭死了!”

  禅元嘿嘿傻笑,禅元盯着自己漂亮雄主的脸畅想美好未来。

  “宝贝。我们到时候可以在温泉里……”

  “哦。”

  “你好冷漠哦。是我的里面不热了吗?”

  恭俭良怀里的小刺棱还辨认不出雌父的骚话,茫然目睹恭俭良抬脚将禅元踹到墙上,干净利落的侧踢轰出一个小凹槽。

  那0.7%的重伤率大多由此而来。

  远征战神选拔组的军雌们显然是想象不出这种理由。他们长吁短叹,从最初对禅元虫种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肃然起敬。

  “太厉害了,作为一个孱弱的蝉族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蝉族居然这么能打的吗?他是什么变异种基因嘛。”

  “完全可以想象他的谦逊和低调。我要是有这个成功率,这个任务执行结果,我必须在简历上大书特书。干嘛要谦虚?是军功不香吗?是荣誉不好吗?上一个战神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的虫族急需要一个新的年轻偶像!”

  荣誉。名利。荣载史书。

  哪一个年轻军雌不想要呢?

  军雌们盯着禅元那烂透了的简历,思考三分钟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怎么可以让这种人才被埋没呢?”

  “上报!必须上报。这个简历写得一塌糊涂,完全淹没了禅元大校的闪光点。我们要重点修改,绝对不能让在金子淹没。”

  军雌们说改就改,调动出禅元的任务内容、可公布的任务细节,一个字一个字地给禅元修改简历,嘴巴里还时不时念叨道:“积极和蝉族军雌合作……嗯,照顾同族,是个优点。”

  “和螳螂种军雌合作……嗯,改成没有种族偏见。等等,这一条别写,他队伍里居然还有雄虫。”

  军雌们呼啦啦围上来,盯着恭俭良的臭脸证件照沉默十分钟。

  “改!把‘照顾同族’‘没有虫种偏见’统统删掉!删——掉!”

  “重点写‘虫种大融合’。对!我们写他们是‘跨越种族偏见的相爱’,螳螂种和蝉种历史积怨下的真爱伴侣。”远征战神选拔组军雌摸索着下巴,咬牙切齿,“我都能想到,这是多么好的宣传点了。”

  这只蝉,好大的福气啊!

  作者有话说:

  禅元:(脏话输出)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0】

  雌虫A是一个偷窥狂。

  他有家室,还有孩子,却又不满足于自己的雄虫。用他自己的想法来说,自己与雄主为数不多的感情早就被消磨,过去的爱恋在柴米油盐中褪色,最后成为寡淡的印记。

  离婚?为了孩子和财产,雌虫A也不会离婚。可让他安静地饱受情感和欲望的折磨,他又实在不是不甘——直到他接手了一起侵害雄虫隐私权的案件。

  世界对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第一次偷窥自己的雄主,随后是家里的雄子,自己一部分雄虫客户,一些未成年的雄虫。他并不会鲁莽地安装摄像头,也不会留下任何电子记录,他熟读的法律条款让他知道避开危险,提前蹲点,悄无声息观看雄虫的身体、雄虫与其他人的亲密。

  快感针刺一般,攀附上雌虫A的头皮。

  他彻底爱上了这种滋味。

  而今天,他发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美丽猎物。

  “您好阁下。”雌虫A上前,凑近的瞬间,他的鼻息环绕上一种粘稠的水汽。雨幕下的雄虫没有撑伞,湿漉漉的头发蒸出白袅袅的雾气。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漂亮的赤瞳。

  “你好。”雄虫对雌虫A道。

  雌虫A道:“您身上都淋湿了。”面对猎物要足够有耐心,要足够有准备。雌虫A提议道:“我去给你买件干净的衣服吧。您继续待下去容易生病。”

  “走吧。”

  走吧。雌虫A笑起来,目光落在雄虫湿透的肉色衣物上。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雄虫美丽的身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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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四章

  远征就在一个严酷的夏天结束了。

  支棱为远征港口的选择暴躁了足足一天, 他甚至来不及堵安静结婚的行程,缠着禅元,要雌父用军功给自己调度一批制冷设备, 美名曰“自己的收藏品会被高温烤化”的。

  禅元还是偏爱次子的。他叮嘱家中老大照顾好恭俭良和刺棱后, 抓着支棱一顿操作。最后成功错过了漫长的宣读仪式和授勋流水线。

  “那么多新秀军雌。又不差我那么一个。”禅元帮助支棱把切片、标本放入冷藏后, 欣然道:“雌父过段时间带你去参加舞会。”

  支棱嗤之以鼻。

  他们两在这里玩笑说几句话。禅元闭口不谈自己拆散安静和支棱的用意, 他的目光不断扫过支棱阴沉的脸,发觉这死孩子似乎真的放下了, 长松一口气。

  安静就是一个普通雄虫, 长得不好看, 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力。

  支棱非要强扭两人的关系, 禅元怕这两孩子玉石俱焚。

  “雌父。”支棱道:“舞会你会带雄父去吗?”

  “开什么玩笑。”禅元是疯了把恭俭良带出去招蜂引蝶呢。他和恭俭良结婚二十年, 都没有看腻那张漂亮脸蛋,又怎么会允许他人觊觎呢?

  支棱随即“哼哼”起来,“我早就知道雌父你双标。光允许你睡雄虫,就不允许我睡。”

  “你的情况又不一样。”禅元大言不惭, “我和你雄父可是先谈了七年网恋,再奔现的。我们是两情相悦, 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和安静还能算青梅竹马呢。”

  禅元喂自己的崽吃一顿挂落。

  “等你去过舞会,见过更多雄虫后,再说喜欢吧。”在禅元看来,支棱和安静都一样,见过花花世界后便会发现彼此不合适。

  放过彼此,挺好的。

  “心理不舒服很正常。”禅元大力拍打自己蝉崽的背部, 安排道:“到时让你祖雌父带你一段时间, 你自然就想开了。”

  祖雌父。

  雌父的雌父。

  那个从哲学系读出来, 辛辛苦苦把禅元掰成正常人外观的猛雌, 正呆坐在咖啡厅包厢中,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小外孙和猛吃冰淇淋的漂亮雄虫。

  他如坐针毡,喝水的手都有一丝丝颤抖。

  禅元才推门而入,就被他推着拽着拖进厕所。

  “禅元。”哲学雌父严肃道:“你和雌父说实话。”

  禅元:?

  雌父道:“你当年是不是给雄虫下药了?用了什么非法手段。你怎么把人家骗到手的。对方家里知道不知道?还有,你会不会坐牢。”

  禅元:……?

  “雌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和我求婚?”禅元努力展现自己胸口的军衔、得体合身地军礼服。

  他的雌父满脸难以描述,把禅元拽到镜子面前,掰着他的脸认真道:“你确定吗?”

  禅元:?

  好侮辱人啊。结婚又不是完全看颜值。

  “雌父有没有可能。我的雄主是看到了我的本质,发现我性格上的闪光点?”

  雌父:呵。

  一把屎一把尿将禅元拉扯大的雌虫,打眼就看出孽子话术里的漏洞,翻个白眼戳着人脑袋将恭俭良家庭情况、心理状况盘个遍。随后整理衣服,父慈子孝走出洗手间。

  恭俭良已经在吃第二盘冰淇淋了。小刺棱坐在雄父膝盖上,顿顿吃雄父不爱吃的残渣剩饭。

  扑棱支棱两门神臭着脸,用一堆名片打牌。

  禅元心里一跳,问道:“这又是什么?”

  扑棱“啪”出一张名片,上面“中士”两个字显得人眼球突突跳。支棱从自己那堆里抽出个“少校”,“啪”一下把哥哥的牌面盖住。

  两死孩子轻描淡写道:“可能是雄父的雌侍名单吧。”

  “没办法,谁让雄父和刺棱太可爱了呢?”

  “有些雄虫坐在这里都会发光呢。‘大校’!我出对。”

  “你输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少将。”

  “王炸!”

  小刺棱看看阴阳怪气的支棱哥哥,再看看脸色铁青的雌父,被雄父塞了满嘴的葡萄干。

  “你们两个孽子!你们不会赶人吗?”

  支棱咳嗽两声,“我觉得雄父只是没有见过太多雌虫。他还是看得太少了。”

  扑棱明保哲身,“我觉得扩展人脉很不错。”

  禅元在旁边大喘气,脑门上的青筋一根接着一根的爆炸。他雌父从一开始尴尬笑,到后面捂住脸哭笑不得。

  得了。这一家子多少都不正常。

  “好了。”雌父拍拍手,终于将这快打起来的一家子安抚下来,四五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远征辛苦了各位。刚刚都没有介绍我自己。”

  虽然是爷爷辈的雌虫,但雌父还没有步入虫族老年期。他和禅元离开前没什么差别,笑起来比禅元更加温和,天然让人信任。

  “我是禅元的雌父,大家可以叫我禅乌。”

  *

  禅乌的到来帮了禅元大忙。

  他迫不及待把两孩子手里一堆名片扫进垃圾堆,有一个算一个把崽们全部丢给雌父。当天晚上,他自己钻进恭俭良的怀抱里,强行顶开雄虫错满天的练习题,啃恭俭良一口。

  恭俭良的下唇被禅元的脑袋磕出一道血痕。

  雄虫倒吸一口凉气,二话不说丢开书本,按着禅元先来一巴掌。

  正在门口,准备找禅元说事情的雌父禅乌:……

  他的心情和他第一次发现禅元偷偷在网上找血腥片自我慰藉一样复杂。而背后三个幼崽显然接受良好,最年幼的小刺棱甚至快活的蹬腿,有种想学雄父出拳的冲动。

  真是任重道远的事情啊。

  雌父禅乌含泪想着,早知道禅元在网上偷偷恋爱,不对,早知道他在网上给雄虫网友发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该让禅元知道断网抄书讨论哲学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雌父?”禅元抱着快要爆炸的恭俭良,傻乎乎滚下来,到自己雌父面前,乖乖认错,“他们三又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三出问题了?”雌父禅乌现在越看禅元,越觉得自己当年的教育还不成功。

  禅元面对雌父可有自己的一套了,“难道还能是我出错了吗?”

  “禅元啊。远征二十年,你的脸皮怎么长得这么快啊。”雌父禅乌先把自己的大外孙拽过来,质问道:“你是不是在揠苗助长,把孩子逼得太紧了?”

  “我没有,扑棱会自学的。”

  “那这个呢?”雌父禅乌把自己的二外孙拽过来,“孩子怎么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腿上还有旧伤”

  “他自己做实验,出点事情很正常。再说了,他们两老打架,我也没办法啊。”

  雌父禅乌深吸气,深吸气,告诉自己多少要在孙辈和崽雄主面前给禅元留一点面子。

  “那这个呢?”他举起最漂亮最可爱的刺棱崽崽,狠狠质问道:“刺棱。你家老三,现在都已经两岁多了!谁家两岁小雌虫还不会说完整句子,还不识字!!”

  禅元惊呆了。

  禅元觉得不可能。

  禅元下意识看向自己委以重任的两个孽子,发现这两孽障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好一个和自己学得正派作风啊!

  “怎么可能。”禅元发觉背后恭俭良凉飕飕的目光,止口否认,“刺棱很聪明的。刺棱只是喜欢动手不太喜欢动口了。他还是认识字的。”

  雌父禅乌从背后掏出一沓幼崽识字卡片。

  五个月大幼崽专用的日常识字卡片。

  他将“雌父”和“雄父”两个卡片放在刺棱面前,轻声说道:“刺棱。刺棱小可爱。哪一个是雌父呢?”

  刺棱无动于衷。

  “他就是这样。”禅元死都不会做实自己没有教幼崽认字的事实。

  他不是没有这个心,只是一看到扑棱那张漂亮脸,禅元就恍恍惚惚什么都忘了。每天亲不到恭俭良,禅元都会去逮住刺棱,狠狠一顿“代偿”,缓解自己日益严重的颜控病状。

  这能怪他吗?

  还不是刺棱长得太像恭俭良了嘛。

  禅元梗着脖子,蹲下来对刺棱道:“来。刺棱,告诉雌父,哪一个是雌父。”

  小刺棱看见雌父,终于有反映了,他站起来啪啪跑到禅元怀里,和往常一样亲亲雌父的脸颊。禅元心中的底气都给崽的香吻吹鼓胀起来了,他昂首挺胸,“这不是认识吗?”

  禅乌:呵。

  熟悉的嘴硬,令他想起禅元第一次诈骗同学零用钱,去买美人卡,死不悔改的样子。

  他直接抽出“哥哥”和“雄虫”这两个卡片,混合在“雌父”“雄父”中间,将小刺棱抱过来,轻声问道:“刺棱,可以把‘雄虫’这个词汇找出来吗?”

  雌虫神奇地变出一颗糖果,蛊得小刺棱眼球都不转了。

  “找出来,就给小刺棱哦。”

  小刺棱动起来了。他先抽出“雌父”这个词汇递给祖雌父禅乌,发现大人摇摇头后,将“哥哥”词汇递过去。祖雌父还是摇头。小刺棱便将“雄父”递过去,再继续失败后,幼崽皱眉好一会儿,才认真将场上唯一的卡片拿起来,递给祖雌父。

  “唔。”

  祖雌父禅乌对漂亮孙辈极为宽容,他遵守承诺将糖果塞给幼崽,夸赞道:“真厉害。我们小刺棱做得太棒了。”

  面对自己没那么好看的成年蝉崽,就不需要什么温柔了。

  “禅元!”禅乌活动手腕,笑嘻嘻道:“你单独出来一下。”

  会不会养小孩啊。

  会不会养小孩啊。

  你被我养大,难道不知道怎么养小孩啊。

  禅元极为尊敬自己的雌父,主要是他知道自己在雌父禅乌面前说谎,屁用都没有。雌父禅乌早八百年前就无聊到考个高级心理咨询师证书玩儿,禅元入远征军前那点看人法子,还是从雌父禅乌身上偷学的。

  他装都不装了,直接摊牌。

  “对。我就是不会教。雌父,太累了。他们三个简直是集日月之精华长大,各个都是人才,我还有工作和雄主要照顾……”

  “说人话。”

  “比起养崽,我更喜欢和雄主睡觉。”禅元坦白,“雌父,你忍心那么漂亮的雄虫跟着我吃苦吗?”

  作者有话说:

  禅元看自家崽:孽子!这群孽子!

  禅乌看自家崽:孽子!这个孽子!

  (下章出恭俭良的漂亮亲眷,欢迎收看禅元远征结束也无法安生的生活)

  (正文确实快要完结了,番外想看点什么可以留言,土豆会参考一二)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1】

  “是在这里吗?”

  “是的。”雌虫A目光死死盯着漂亮雄虫的腰肢。他过去窥视不少雄虫的身体,还是第一次看见充满力量与张力的肉/体。

  不同于雌虫的力量感,面前这位雄虫更兼具柔韧,每一块肌肉都按照黄金比例排列有序,隐约几根青色血管随着拖衣服的动作,呼吸般鼓动起来。

  “好看吗?”

  “好看。”雌虫A情不自禁回答起来,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裹挟着雄虫浓郁味道的衣物湿哒哒糊弄住口鼻。他用力呼吸的瞬间,雨水腥味混合口齿中的血腥味倒呛入口腔。

  !这是什么情况!雌虫A喝呀从咽喉中传出,头皮发紧。

  他整个人像是狂风中的稻草,紧紧攥着,双脚用力踩着地面也没有办法与之抗争——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在挣扎中,终于将衣服撇下去了。

  他与雄虫那冷漠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眼对视上。

  “放开我,阁下您在做什么?”

  恭俭良没有笑。

  他发现面前这个变态有点弱,打起来没有打禅元那么尽兴,因而用力把人推到墙上,拽着头发,强行砸出一砸血后才说话。

  “招不招。”

  “什么?”雌虫A还没有反应过来,恭俭良继续抓起他的头发,哐哐往墙上撞。

  “招不招。”

  “等——”

  恭俭良换个花样,他将雌虫A摔在地上,掏出自己的刀对准他的瞳孔,“你偷窥雄虫。招不招?”

  不招,就把眼珠子挖出来好了。

  恭俭良想到这里,终于觉得血液有点温度了。

  嗯。这种不能在禅元身上玩一玩的手法,他都有点手生了。

  正好,面前是个变态。

  “算了。”恭俭良宽容的看着雌虫A道:“你还是不要招了。”

  雌虫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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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五章

  禅乌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崽有点色咪。

  可他从没有哪一刻和现在一样, 想要把禅元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全部摇匀倒出来。

  “禅元你清醒一点啊。你都是做雌父的人了。”

  禅元十分清醒。在雌父禅乌的教育下,他惊才艳艳且目标明确——没有遇到恭俭良之前,他就想要做个平平无奇的混子, 拿不错的退休金;遇到恭俭良之后, 他就想做个有点底蕴的混子, 每天上班就是摸鱼, 下班就是狂睡雄主,起床第一件事情亲爆超级漂亮的脸。

  腻了?怎么可能呢。

  禅元还觉得没做够呢?以前远征那是没办法, 现在雌父来了, 他怎么可能让幼崽占据自己宝贵的夫夫生活呢?

  “雌父你也想要享受天伦之乐吧。”

  “你等等……”禅乌后退两步, 上下打量自己满身反骨的雌虫崽, 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不是避孕了?”

  禅元:……

  可恶,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禅乌倒吸凉气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你是吃药还是堕胎。我的天啊,你这个死孩子。”

  禅元板着脸, 严肃极了,“雌父, 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做违法的事情。”

  至少落地的这一刻,虫族法律才能管住他。

  “少给我来这一套。你这忄生上瘾的样子,可不会只有三个崽。”禅乌捂住脸,小声嘀咕道:“我的天啊。你是不是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你是不是都没有和自己的雄虫说过这件事情。”

  禅元确实没有和恭俭良交代自己避孕的事情。

  他有点害怕恭俭良知道自己不能生,特别是不能生出小蝴蝶后,原地翻脸, 另找雌虫。可他又隐约觉得刺激, 想到恭俭良期盼一次一次碎掉, 最后死死和自己绑定一起的美味样子……

  “怕什么。”禅元懒洋洋道:“他现在除了我身边, 还能去哪里?”

  夜明珠家的人现在还没有找过来,说明是真的没人了。

  恭俭良除了他和三个崽外,还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眷吗?

  *

  餐厅里,恭俭良又开始吃冰淇淋。

  他嗜好甜食,似乎要在这几天将二十年没吃到的甜食全部补回来。

  小刺棱也正在努力解决雄父不爱吃的冰淇淋干果,一大一小吃得满脸花猫。扑棱抽出湿巾给雄父擦脸,支棱则拽着弟弟刺棱的小脸,粗暴糊弄两下。

  夜明珠家是真的没有人了啊。

  两兄弟不约而同想着,不过他们两人一个想着自己能分到多少遗产,偶尔将蛋壳里关于祖雄父温格尔的记忆拿出来做参考,一个惦记着夜明珠家的基因序列,眼馋雄父传言中满满一屋子的珍惜标本。

  “雄父!”

  “什么时候我们……”两人还没有说完,门呼啦一下子被打开。小刺棱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便下意识闭上,睫毛和眉毛皱成一团。

  扑棱和支棱都没来得及看见来人的样貌,恭俭良直接跳出座位,眼疾手快躲开扑过来的发光体。

  “啊~兰花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呢?”发光体整个头发“噗叽”一下散开,每一根发丝都像在发光。扑棱和支棱光盯着那头极致的金发发呆,脑子愣是没转过弯。

  夜明珠家会遗传金发吗?

  “离我远一点。”恭俭良冷酷端着盘子,又塞了一大口冰淇淋,继续躲过发光体第二次扑腾,“阿洛伊,我不打雄虫。”

  “哈哈啊我当然知道兰花哥哥不打雄虫啦。”发光体扑腾两三次,终于抱住了恭俭良的手臂。他随意撩起头发,叫三个幼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天生的贵族长相”。

  那是一种与恭俭良放在一起,也不逊色的高级感。

  但论相貌来说,面前的雄虫并不如恭俭良的五官精致,也不如恭俭良整体那么夺目。他更多是整体上的圆润气质,以及骨子里带出自信大方,第一眼重点突出一个“贵”字。

  例如,他的头饰和耳饰都是亮晶晶的真钻,摇头晃脑的时候,堪称金碧辉煌。

  恭俭良嫌弃极了。

  他恨不得推开面前这个粘人的雄虫表亲,可基于自己“不打雄虫”的原则,臭着一张脸,听对方逼逼叨叨。

  “你忽然结婚,我简直要吓死了。你居然会开窍?不对,你身边都没有雌虫,你怎么谈的恋爱?明明每次我拉你去舞会,你都不乐意。”

  “远征好辛苦啊。兰花哥哥你穿得什么衣服啊。你的雌虫落地前都没有给你准备新衣服吗?为什么还让你穿这种军雌款式的军礼服!”

  “兰花哥哥。小蝴蝶哥哥还在工作,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代为转达兄弟情义——我千里迢迢跑过来,你开不开心。这是你的雌子吗?哇,还有个小雄虫吗?”

  金发雄虫一个人说了大半天,恭俭良半个字都懒得理会。

  直到说起孩子,恭俭良才懒洋洋解释道:“都是雌虫崽。”

  “正好。我早想到你会有幼崽,各个年龄层的礼物都准备了点。”金发雄虫掏出时下最新潮的通讯器,塞给两个大的,又拿出一份高档幼崽零食礼包,塞给最小的。

  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们雄父的表弟。当然,我们的关系比表亲更亲密一些。你们可以叫我阿洛伊,也可以叫我金桔叔叔。”

  扑棱和支棱还没有喊人。

  雄虫阿洛伊已经亲亲热热递上一块面板,“叔叔也没有什么资产,这里的航空器你们随便选一辆吧。还有这个军校生机甲,你们各自挑一个拿去用吧。叔叔会帮你们把过户手续办好的。”

  随后,阿洛伊又亲昵对恭俭良道:“兰花哥哥,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恭俭良想了想,发现禅元确实没有告诉他落脚的屋子,诚实回答道:“不知道。”

  “好吧。”阿洛伊打开自己的通讯器,认真筛选后,陈恳推荐道:“哥哥喜欢别墅还是大平层?我送一套房子给哥哥做远征结束礼吧。哥哥喜欢的标本冷藏室,我可以叫人马上装修。”

  正推门而入的禅元:?

  这谁啊。谁啊。这么自然熟和恭俭良叭叭叭。

  不过更神奇的是,恭俭良显然很熟悉对方这种自言自语说上一大堆的交流方式。他甚至认真翻了几页购房推荐,毫不客气下单三套房子,让对方付钱。

  禅元赶快阻止欠人情环节。

  他的目光和雄虫阿洛伊对上,瞬间发生了变质。

  “兰花哥哥。”雄虫阿洛伊困惑道:“这是你雌君吗?”

  恭俭良又看中一套自带小花园的房子,勾选后点头敷衍,“嗯。”

  “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能被恭俭良哥哥看中,他一定有什么特点吧。”雄虫阿洛伊虔诚圆谎道:“哥哥原来喜欢长成这样子的雌虫?早知道我就给哥哥推荐了。”

  恭俭良很诚实,“也没有。”

  禅元:?

  等等。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流畅的屏蔽其他人啊。你们理理我啊!

  恭俭良又勾选了两套房子,目睹阿洛伊付款,写明“无条件赠予恭俭良”后,随手把电子证明丢在禅元怀里。两个雄虫买房子好像跟出门买菜一样,继续扯东扯西。

  “哥哥,这里有你以前最喜欢的甜品店。这二十年有超级多的新品。等会儿,我们去尝尝看吧。我提前让他们备货了,今天绝对可以吃个爽。”

  “嗯。”

  “还有,还有。兰花哥哥我要带你去买衣服,你总不能还穿着这种粗糙的军装,最起码要买一些舒服的便装和礼服吧。”

  “嗯。”恭俭良的衣服确实不多了。远征二十年,他的衣服打架损坏了一大批,又被禅元玩坏了一大批,最穷苦的时候贴身衣物都要安静帮忙缝纫。恭俭良对物质需求不高,但回归正常社会,他也想要最基础的便捷服务。

  可他不能一直用阿洛伊的钱吧。

  恭俭良扭过头,对禅元伸出手,“禅元。钱。”

  远征结束前,要走一大堆什么资产激活手续,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认证。恭俭良实在看不过来,索性把自己的遗产处理权让渡给禅元,让禅元一口气全部弄干净。

  至于禅元私吞?恭俭良还没有想那么多。

  他纯粹是懒得弄,才一口气丢给禅元,让禅元头疼去。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他养尊处优的雄虫表亲眼中是何等的惊悚:

  老牌贵族夜明珠家的雄虫幺子,从小被温格尔阁下捧在手中娇生惯养,继承了三辈子都挥霍不完财产的恭俭良。

  居然!在和他的雌君!!要钱?!

  这是什么惊悚片展开?雄虫阿洛伊瞬间联想到了一些新闻报道中,雌君偷偷转移雄主遗产,或者诈骗犯雌虫蛊惑雄虫的犯罪事件。

  ——恭俭良的脸和脑子确实很容易吸引邪恶的变态。

  阿洛伊谨慎打量禅元,越看越觉得对方浓眉大眼不是什么好货色。对方该不会二十年前就开始图谋恭俭良的财产吧?可是对方又是凭什么让恭俭良将所有财产交出去呢?难道是用幼崽要挟吗?

  这糟糕的猜想在他看见禅元打给恭俭良的数字后,愈演愈烈。

  可恶。恭俭良小学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么点!这个雌虫拿这点钱糊弄谁呢?阿洛伊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盘算好搜集证据,送禅元进入吃牢饭的流程了。

  别以为夜明珠倒了,就可以随便欺负小兰花哥哥不谙世事。

  “兰花哥哥。”雄虫阿洛伊笑嘻嘻抱住恭俭良的手臂,亲昵道:“我们快走吧。完了都逛不完街。”

  禅元蓦然脊背发凉。

  他再次看看自己打给恭俭良的数字,觉得这笔钱给自己怎么都能买好几件不错的常服了。

  “奇怪。”禅元搓搓胳膊,“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

  他雌父从后面探头一看,直接给禅元一巴掌,“这点钱够雄虫买什么?你雄父的品牌外套都不止这个价格。”更别提刚刚和恭俭良站在一起的雄虫,浑身上下的钻,抠下一枚的维修费都比这数要高。

  禅元阿巴阿巴半天,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去雄虫服饰区购物的经验。作为一个平民雌虫,在遇到恭俭良之前,他完全不了解上流社会的物价,也完全不清楚供养一个雄虫有多么烧钱。

  他匆匆跟上去,打算再给恭俭良塞一点钱,别让雄虫在表亲面前丢了面子。不曾想,他人都没有到跟前,便听到那金灿灿的雄虫道:“兰花哥哥,赶紧离婚吧。”

  禅元:哈?

  “你和他走在一起不会觉得掉价吗?”阿洛伊持续上眼药,“你看看那个雌虫的表情,他恨不得把你全身上下都舔一遍。太恶心了。掏钱还磨磨唧唧的,他明显不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真舔了。(嫌弃)(踹开禅元)(又被禅元黏住)(再次踹开)

  ——*——

  禅元:这个坏雄虫,居然企图拆散我家!

  阿洛伊:这个坏雌虫,居然骗色又骗财!

  番外写累了,歇一天。感谢在2023-07-08 22:27:51~2023-07-09 16:1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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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六章

  雄虫阿洛伊上眼药有没有上到恭俭良心里, 禅元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眼药上到自己的心眼子里去了。

  夜明珠家哪里来的雄虫?哪里忽然冒出来的犄角旮旯亲戚?恭俭良怎么从来不说?禅元一边尾随,一边恨得咬衣服。他真的很像上去给雄虫阿洛伊一拳, 再用麻袋把恭俭良套走。

  他的雄虫, 他都睡过了, 崽也生了, 就是他的,就是他的。

  “你从没有说过你还有个雄虫亲戚。”禅元帮恭俭良收拾价格不菲的新衣服, 嘴巴里还忍不住叨叨两句, 埋怨起来, “你都不和我说。”

  恭俭良正在给小刺棱调整发饰, 听到禅元的怨气, 头也不抬,回应道:“阿洛伊是雄虫。阿洛伊也不是夜明珠家人。他和阿列克哥哥一样,属于圣歌女神家。”

  禅元管贵族中什么家,什么家呢。

  他现在没工夫理顺这些复杂的贵族关系, 满心眼都是阿洛伊盛情邀请恭俭良一起夜谈,顺便睡在屋里的画面。

  不行。

  越想越酸。

  禅元忍不住说, “晚上你还要和他一个被窝睡觉。”

  恭俭良平淡道:“你听他瞎说。”

  禅元心里才稍微好一点,恭俭良继续道:“我就是睡前去找他聊聊天。”

  “不可以。”

  “你又怎么了?”恭俭良困惑抱住小刺棱,鼓起脸质问,“你要开始管我的社交了吗?”

  禅元怎么敢。他有这个狗胆,物理层面也阻止不了恭俭良横冲直撞,更别提恭俭良装模作样时展现的颜值攻击。

  恭俭良组织下语言, 很慢的说道:“雄父有一个没有血缘的军雄哥哥。阿洛伊是军雄的小孩——我不喜欢军雄。阿洛伊小时候还会和我抢雄父。我和阿洛伊也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表亲罢了。”

  他垂下眼睑, 舌头舔了舔牙尖, “阿洛伊是蝴蝶种雄虫。”

  雄父爱他, 无论是关注还是财产,恭俭良都不会怀疑雄父温格尔对他的爱。可他偶尔也会忍不住猜测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他是蝴蝶种雄虫……

  就算不是夜明珠闪蝶种雄虫,只要他是蝴蝶种,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禅元。”恭俭良翻身,掰着手指规划道:“等你升迁定下来后,我的考试通过后。我们要不要生一个蝴蝶种。”

  禅元胃部汹涌澎湃,他也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轻飘飘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了。

  他总不能对恭俭良说,自己因为乱吃药,现在不确定身体还能不能怀孕吧。

  “宝贝。”被窝里两人抵足而眠。禅元闻着雄虫身上的香味,嘴唇贴在他的手腕上,低声道:“晚安。”

  想什么生崽呢,想什么夜明珠家呢,恭俭良明明都不想好久了。

  禅元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那个碍眼的雄虫阿洛伊叉出去。

  *

  一墙之隔。

  雄虫阿洛伊气呼呼打电话和自己的雄父告状,“太过分了。雄父!你知道吗?小叔叔最小的雄虫……对最会打架的小兰花哥哥。你知道他找了一个什么样的雌虫吗?”

  “他居然不给哥哥钱花。他还是军雌。我要生气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管。我那么大了就是要撒娇。”雄虫阿洛伊满床打滚,珠宝散了一床。他的雌虫无奈帮忙捡起来,一一收拾到盒子里。

  “小兰花哥哥笨笨的,一定是被那个诡计多端的雌虫洗脑了。雄父你回来一定要帮我看看哥哥的记忆有没有问题。还有,雄父你是长辈,你要好好帮哥哥掌掌眼。嗯?不可以吗?”

  雄虫阿洛伊嘟起嘴,听了电话里好几句,忍不住追问起夜明珠家其余几人的现状。

  “小兰花哥哥一定很想雌虫哥哥们。”

  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再相聚呢?谁也不知道。

  阿洛伊都不敢过多提起关于夜明珠的消息,整个购物过程中还是恭俭良主动问他,他才透露了两三句。

  温格尔阁下去世的消息太仓促,仓促到阿洛伊匆匆过来时,葬礼收尾他什么都没有见到。等意图找温格尔阁下去世时,唯一在场的序言哥哥(小兰花的二哥),各方的通缉令已经发布下去。阿洛的雄父动用人脉去各个边境注意序言哥哥的动向,几乎将能问的地方都问了个遍。

  一无所获。

  小兰花的哥哥,夜明珠家排名第二的雌虫像是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他带走了夜明珠家家主的证明,也带走了温格尔阁下的尸体,无声的抗议很快淹没在夜明珠继任者们的战争中。

  阿洛伊那会儿还没有成年,他极力想要把夜明珠抢回来,不惜和好几个雌虫联姻增强实力,最后还是输给了更加出色,更肖似夜明珠闪蝶种的安东尼斯。

  安东尼斯.安东尼斯。

  他本名就是家族名,两个安东尼斯的名字,便是他一生的写照。他的家族将一切都压在他的身上,力求让雄虫通过联姻、抢夺他人遗产强大家族。

  安东尼斯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就像是世界上最后的夜明珠闪蝶种一样闪耀,有着相似的闪蝶系蓝色翅膀,有着和夜明珠家相似的容貌,所有的礼节无可指摘的完美,一切政治、文化、经济话题在他口中变得动听而巧妙。

  安东尼斯无比符合蝶族所有人对夜明珠家家主的期许。

  所以,他就变成了新的夜明珠家家主。

  “小兰花哥哥,如果奇怪的雌虫凑到你身边,你千万要小心。”阿洛伊百般叮嘱,“你想象不到安东尼斯对雌虫的魅力。他简直是完美复刻了夜明珠雄虫的存在——还有,你那个色胚雌君,真的不能甩掉吗?”

  恭俭良轻描淡写翻看店员提供的时尚杂志。

  阿洛伊持续上眼药,“慕色者终会被他人颜色所迷惑。蝶族老话都这么说了。兰花哥哥,万一你雌君更喜欢安东尼斯那种雄虫……”

  恭俭良“呼啦”一声合上杂志,抢在阿洛伊之前说道:“我会杀了他。”

  他的语气依然是很平静。

  阿洛伊多年以来认识的恭俭良就是这么的平静。可这与死水一般的平静不同,这平静是虚假的、波涛汹涌的平静。无穷的杀意如同针芒对待所有人,一波接着一波。

  “这样啊。”雄虫阿洛伊捂住嘴,轻笑着缓解店员的紧张,开玩笑般掩饰道:“哥哥还真是爱惨了那位雌君呢。”

  呵,既然如此,他就只考虑下怎么帮小兰花哥哥处理尸体吧。

  阿洛伊冷酷地想着,心中对那位雌君的威胁度又拔高了几分——能够在小兰花哥哥身边生活二十年的雌虫,本身就不简单——不排除这个雌君每次都能拿捏住兰花哥哥的要害,例如财产,家庭,肖似温格尔阁下的长子,成为“犯罪克星”的梦想大饼。

  必要的时候,推波助澜让小兰花哥哥如愿杀掉雌君也不是不行。

  阿洛伊默默把这个想法埋葬在心里,招呼店员拿出自己看中的几个款式,叮叮当当催促哥哥去换衣服。

  身为家族里负责联姻的雄虫,情也好,爱也好,都没有到手的权利和财富重要。

  “如果兰花哥哥是蝴蝶种就好了。”阿洛伊偶尔也会忍不住幻想,“如果兰花哥哥是蝴蝶种……”

  *

  恭俭良罕见地做了梦。

  白色的被褥覆盖上口鼻的一瞬间,所有的神经尖叫起来,他连滚带爬掀翻了一切,环顾四周,像是经历了一场美梦,怅然若失。

  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到那件狭窄的昏暗的小房间来了。

  恭俭良觉得这里是如此陌生,只有眼前与他一般大的冷艳雌虫,顶着相似的面容,平静地望着。

  他们之间像是灌注了铅灰色的泥浆,一切都在被定型。恭俭良无法离开这个雌虫的面容,直到一束灰白色的光芒落在对方脸上,那些更冷酷的面容逐渐融化,镜面般折射出他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意思?”恭俭良询问道:“再回到这里有什么意思吗?”

  他的声音在狭窄的房间里激荡起一层一层的回音。

  直至梦醒。

  恭俭良无法诉说这个梦到底代表了什么。他在回家的路途上,看见一个雄虫之间很火的解梦馆子,跳下航空器,从三楼的高度坠落到地面,快步到队伍最后面,乖乖排队,然后被警察贴了“破坏公共设备”的罚单。

  好事是,禅元去交罚单,恭俭良跑进去听那个老雄虫给自己解梦。

  “你和你雌父的关系恶劣的程度超出了我所见过的所有父子关系。”老雄虫琢磨好几遍,笃定道:“你怀疑过你自己的虫种,你怀疑过自己出生的意义。不过你的雄父传来音讯,他让我转告你: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

  恭俭良不死心,“如果我是蝴蝶种呢?”

  他是蝴蝶种雄虫的话,夜明珠家就不会落在他人手中,最起码不会落在那个恶心巴拉还要模仿雄父和先辈们的安东尼斯手中!

  “孩子。如果你是蝴蝶种,你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老雄虫半眯着眼,含糊道:“你会被另外的亲眷杀死,好了。你不需要再纠结这个问题,孩子。你已经来到了一个新家庭,至于旧的家庭,一切转机在八十年后……最快也要八十年,慢的话,你可能要等一百二十多年。”

  他的话语越来越慢。

  恭俭良也越来越困顿,他甚至错觉面前的老雄虫是去世多年的雄父附身后对自己说话。他知道有一些精神力强大的雄虫可以看见传闻中的“幽灵”,他知道在这个存在精神力和寄生体的世界里,灵魂一直是不少人坚信并努力证实存在的事情。

  他对着面前的老雄虫掉下眼泪,呓语一句“雄父”,被请了出去。

  禅元恬不知耻凑上来,又是递手帕,又是抱着安慰。

  末了,他知道恭俭良找雄虫去解梦,对这种涉及心理学的存在不屑一顾,暗戳戳表示自己的雌父就考了高级心理资格证,自己也可以考。

  “有什么烦心事是不可以对你的亲亲雌君说得呢?”

  恭俭良确实想到了另外一件伤心事,他抽噎起来,“阿洛伊说我,大学还没有毕业。”

  禅元:?

  他下意识扒拉下恭俭良的通讯器,看见令自己如遭雷劈的一行字。

  “你大学没有毕业?”

  “嗯。”恭俭良含糊道:“我考了很多年才考上的。大一没读完就跑了。”

  去哪里了?去和某个雌虫结婚,随军远征了。

  禅元拿起通讯器,反反复复把“学籍保留”和“复学通知”念了几十遍,恍恍惚惚,被迫接受了事实。

  他的雄主恭俭良。

  远征二十年,归来仍是大学生。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禅元战神了。夫夫两谁都不能逃过世俗的破防。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2】

  “所以我就磅——然后刷拉——就是这样。”恭俭良戴着手铐,乖乖坐在审讯室里接受警雄雷克的审问,“快点给我解开啦!”

  警雄雷克沉默地放下笔,看着“磅——”和“刷拉——”里的省略内容,第一万遍思考恭俭良到底是怎么在远征军里平安刷出军功的。

  果然是走后门吧。

  不走后门,这个暴力程度绝对要吃药了。

  “你知道你的磅——里是什么吗?”

  “不就是砸了几下吗?”

  “你是把人脑壳砸凹下去了!重度脑震荡,处刑都没有你这么残忍的。”

  恭俭良大惊,“什么现在对变态的刑法这么宽容吗?”他小时候可没有现在环境这么好,哥哥们总是吓唬他不听话就要去警局自首。

  不过雄父不舍得罢了。

  警雄雷克捂住脸,让恭俭良在这里好好把法条抄写一百遍。

  “我不要。”

  “不。你需要。”警雄雷克冷酷无情,提笔就是“警雄恭俭良出于自保”云云等套路。只不过恭俭良打了一个律师,为了和这种专业人士掰扯,警雄雷克一边写一边拔自己的头发。

  该死。该死啊。警雄雷克感觉自己要秃了。

  为什么这种煞星要在他的地盘上呢?感谢在2023-07-09 16:14:37~2023-07-11 22:0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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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七章

  恭俭良不想去上大学。

  他觉得学历这东西对接下来的转业考试毫无用处。禅元头发一把接着一一把掉, 倒是两个快成年的雌子嘻嘻哈哈,说雄父到时候可以跟他们一起上学。

  “不太现实。”恭俭良一板一眼解释道:“雄父的大学很普通。你们祖父还给学校捐了两栋楼。”

  禅元除了感叹温格尔阁下爱之深外,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他被军部的消息砸个稀巴烂, 整个痛苦和腌菜坛里的老酸菜一样, 一拧都是酸溜溜的苦水。小刺棱趴在雌父膝盖上, 听雌父毫无生机敷衍完好几个贺喜的战友, 掀崽而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刺棱猝不防及丢到地上,在落地的瞬间, 他下意识单手撑地, 卸掉大部分力气后, 打着滚回到雌父脚边, 懵懂被祖雌父抱走。

  作为家里最像恭俭良的崽, 小刺棱无疑继承了雄父变态的体质和超出常人的格斗能力。禅乌一度怀疑刺棱的基因全部点到体质和格斗上,导致他的智商发育略低于常人。

  现在看来,孩子不一定是笨蛋,可家庭环境里一定有笨蛋。

  “禅元。我说了多少次, 不可以忽视刺棱。你能不能控制一下的痴呆脸?”禅乌捏捏可爱外孙的小脸,怜爱带着崽去边上认字。

  禅元瘫痪在地上, 扭曲如蛆,“雌父啊啊啊雌父,他们居然让我当先进?我不要。我不要当先进。我这辈子已经差不多了,我现在只想要养老。”

  禅乌冷脸踹一脚自己颓废的雌崽,“争气点,蝉族就你这么一个先进。”

  呵。何止啊。

  禅元双手平放在胸前, 安详闭上双眼。他想, 幸好来接他的人只有雌父, 如果是雄父和其余兄弟, 自己估计要忍受一大堆蝉族种族主义洗脑。

  什么“你可是蝉族的军部新星”、“为了蝉族的荣光”、“让螳螂种看看我们的战斗力”云云。禅元脑子都不用动一下,就想得出自己一大家子纯蝉族,会为这个消息狂欢多久。

  他们是一个古板、团结,还格外喜欢种族内结婚的传统蝉族大家庭。

  “对了。到889号港口时停一下。”禅乌逗弄着漂亮小刺棱,叮嘱道:“你几个弟弟非要来见你。我不敢让他们到太远的地方,就放在889号港口,叫他们提前定房间。”

  889号港口。

  禅元激灵起来,连爬带滚从地上起来,“雌父!我的收藏品!”

  他呕心沥血搜集的绝版储存卡和周边,还有恭俭良当初送给他看似友好礼物,实则定情信物的各类大小宝贝。

  禅元已经脑补出好几种玩法了。

  雌父禅乌善解人意,“放心。没让你弟弟们动你的东西。”

  除了禅元乌漆嘛黑做违法勾当外,他从不擅自动禅元的私人物品——当然,他这几天一直在懊悔,总觉得自己要是不那么呵护禅元的自尊心和隐私权,恭俭良就不会被禅元糟蹋了——每每看见恭俭良顶着那惨绝人寰的美艳脸庞,禅乌都发自内心感觉禅元撞大运了。

  禅元大喘气。

  他喘完气,继续瘫痪在地上,和钓上岸放弃挣扎的死鱼一样,有气无力道:“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禅乌戳他肺管子,“你连给恭俭良买衣服的钱都出不起。”

  “谁说的?”

  禅乌继续道:“那个发光的雄虫又来了。”

  禅元原地诈尸,满血复活冲出去。

  这个该死的、破坏他人家庭的雄虫,就应该被吊死!绞杀!被挂在木架上游行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

  *

  “哥哥。哥哥怎么看起书来了?”阿洛伊坐在恭俭良身边,肉贴着肉,撒娇道:“我和雌侍一起做了蛋糕。哥哥要不要尝尝看?超级甜。”

  恭俭良翻着书。

  阿洛伊叉一小块蛋糕,护着送到恭俭良手边,笑嘻嘻看着恭俭良吃下去。

  “哥哥,味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嗯。”

  “还有奶茶。哥哥以前最喜欢喝得超级加糖版本。”阿洛伊殷切之余,不忘抱怨两句,“哥哥的雌侍呢?我怎么都没见到。”

  禅元听得血压都高起来了。

  他第一次发觉,自己也没有很颜控嘛。阿洛伊也是好看雄虫,但面对这张典型的贵族脸,禅元只有撕烂他嘴的可怕想法。

  “金桔。”恭俭良喊阿洛伊小名,合上书,严肃道:“禅元不喜欢听这些。”

  “哥哥是在教育我吗?”

  “我不如你懂得多。”恭俭良趴在书上,闭上眼呓语道:“我想象不出禅元同意和别人分享我的样子。”

  ——他会杀掉禅元的。

  ——他无法忍受禅元纵然另外一个雌虫来分享自己。

  阿洛伊笑而不语,闲聊几句,留下更多食物投喂恭俭良。他与禅元擦肩而过,脸臭得熏飞二里地。

  至于禅元那感动到泪汪汪的双眼,阿洛伊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会叫雌侍上前把对方打成乌青色。

  禅元不屑于和输家谈论后果。

  他快步跑到恭俭良身边,感动到语无伦次,“宝贝。你是在和我表白吗?”

  “你想听?”

  禅元疯狂点头。

  远征二十年,他哄骗恭俭良说了无数次“爱”和“喜欢”,可如今天这种维护,还是很少的。禅元恨不得现在就让恭俭良和自己大战三百回合,一边做,一边说情话。

  恭俭良道:“停止你脑子里的涩涩。”

  “不可以吗?”

  “不可以。”恭俭良手指扣着一大堆打印出来的纸质复习稿,话头一转,“不过,你帮我辅导功课的话……”

  太难了。

  二十年远征,还不能直接从军转警吗?为什么还要设立什么专业考试?还要背一大堆的资料和数学公式?恭俭良瘫在桌子上,踢掉鞋子,对禅元勾勾脚。

  禅元顺从地跪下,捧着恭俭良的脚一点一点往上亲吻。

  “这个题怎么做?”

  禅元瞄一眼,继续亲吻恭俭良的双腿,“套用两个公式……等会儿再说。宝贝,我忍不住了。”

  如此简单的题目,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禅元轻轻在恭俭良小腿肉上咬一口,痒得恭俭良踹在禅元心口,两人顿时题目也不做了,推翻桌子,扑在漫天飞舞的复印件里,又啃又吻。

  “两个公式会吗?先把原题数据套用进……再拆解一下。特别简单。”

  “唔。”恭俭良正在思考,稍微放松警惕,就被禅元抱着舌吻。他一拳揍在这个色迷心窍的学霸脸上,翻身占据主动权,拿过一张纸,盖在禅元胸膛上,用笔算着题目,“别动。”

  禅元大口呼吸,房间虚掩着的门令他血脉喷张。

  这就是他喜欢恭俭良的一点,越生活在一起,越喜欢——无论是什么场景,他们两个人总能开始大战,并最后达成和解。恭俭良哪怕没有这种心思,二十年来培养的习惯和潜意识,也让他半推半就进行着一切。

  我养成了我的雄主。

  禅元死死盯着恭俭良的脸,光是意识到这张美艳精绝的脸只为自己情动。的呼吸便变得粗壮。恭俭良的笔尖毫无分寸,隔着一张薄纸,游走在他的胸膛上。禅元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胡乱亲吻上去。

  果不其然,又挨了恭俭良一巴掌。

  口腔里的血甜味比蜜还要甜,禅元用力吮吸着,抱着雄虫的腰,两个人翻滚在地上。他的手指勾住恭俭良的腰带,任由恭俭良胡乱撕咬开他的扣子。

  “雌父。”

  门外,传来小刺棱的喊声。

  年幼无知的雌虫崽根本没有哥哥们的敏锐性,被推出来后,毫无知觉闯入雌父雄父/性/激素爆炸的现场,拱着脑袋挤入两人中间。

  “雌父。你是战神啦!”

  禅元的拳头硬了。

  没错。刺棱很好看。可在更好看的恭俭良面前,刺棱不值一提。禅元裤子都不穿,提溜着崽,就要丢到门口。他拉开门,和自己可爱可亲的雌父面对面望着。

  禅乌:。?!

  他的崽每次都能拉低他对变态的新认知。

  “禅元,现在是白天。”

  禅元将刺棱崽胡乱塞到雌父手中,义正言辞,“白天更应该争分夺秒为虫族生育率做贡献了。”

  恭俭良出现在背后,给禅元后脑勺响亮的一巴掌。

  禅元被打得低头。

  禅乌第一次直观地看见恭俭良被“糟蹋”的样子,他看向恭俭良的眼神已经从“怜惜”变成了“怜爱”,一巴掌推开自己裤子都没穿的雌崽,嘘寒问暖道:“没事吧。是不是吓坏了?”

  恭俭良道:“还好。”

  他都习惯了。禅元只要和他单独处于一个空间,就能不分场合乱发/情。恭俭良一度怀疑自己是什么行走的春/药,老抬着胳膊,这里闻闻,那里闻闻。

  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恭俭良自认为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只剩下禅元了。

  禅乌已经把恭俭良当做地里的小白菜了。他抱着一个小漂亮,手牵着大漂亮,不住安慰道:“辛苦你了。不过没关系,雌父会好好教育他的。你平日该打打,该骂骂,绝对不要手软。”

  恭俭良老老实实,“知道了。”

  “好孩子。”禅乌亲昵道:“本来禅元被评选为战神是好事情。孩子,你想吃什么。听说你特别喜欢甜食对吗?你喜欢几度甜啊。”

  禅元已经逐渐从“我是战神”的噩耗中苏醒。

  “雌父。”

  “闭嘴。”禅乌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一地的复习资料,对雌崽的混账指数多了新的认识,“人家小雄虫想要上进,你干嘛非要搅合。你什么时候这么大雌子主义了?”

  “不是。我。”

  “今天先不教育你。”禅乌换张脸,对恭俭良和蔼道:“你们两结婚太匆忙,禅元也没有告知我们亲家在那里。我们查也查不到资料,所以怠慢了你们家。来,这是禅元兄弟花了两三个月才做好的。我前两日才帮忙打磨好,水洗干净,穿上绳子。”

  恭俭良接过。

  足足有鸽子蛋大小的水滴状项链,用黑绳串好,柔光泛绿,中间没有一滴气泡或裂纹,一整片打磨成蝉影的虫蛋壳被锁在最中间。恭俭良翻来覆去看,越瞧越觉得蛋壳上的油绿色花纹眼熟。

  抬起头,禅元正心虚摸着自己脖颈上的虫纹,支支吾吾,“雌父。不是说好,让我来给吗?”

  禅乌踹他一脚,“让你用这个再涩涩吗?”

  苍天在上,为什么自己的崽,能搞到如此漂亮的雄虫?889号港口。

  禅元的弟弟们正对未曾谋面的兄长翘首以盼,他们对这位强悍兄长的认知仅来自街上正在滚动播放的宣传片。

  “远征军战神预备役,禅元少将。”

  没错,禅元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被晋升了。他的心境暂且不说,他好几个兄弟正张大着嘴巴,望着屏幕上那行熟悉的老实人脸阿巴阿巴。

  “禅元少将,出生于一个普通的蝉族家庭。二十年年前,他选择来到远征军,殊不知这个选择完全改变了他的命运。他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蝉族变成了强悍的远征军士兵。面对一切强敌,他总是第一次出手,勇敢保护自己的部下……”

  带着弟弟们来玩的禅家老大,连冰棍都含化了。

  吧嗒吧嗒的冰棍掉在地上,他拿着黏糊糊的手胡乱抓着头发,“啊?这小子还有这种本事吗?”

  对兄弟都懒到痴呆的禅元,会变成勇敢保护自己部下的战神预备役?

  禅家老大看着被宣传片刺激到双目通红的弟弟们,已经不知道怎么给他们形容禅元在家里咸鱼的形象了。

  “太帅了。”

  “这是战斗记录仪的画面吧。哇呜,这真的是我们蝉族可以打出来的技术吗?”

  “我一定要找禅元哥哥签名。”

  “我想要禅元哥哥带我训练。”

  “听说禅元哥哥还结婚了,他的雄虫一定很温柔,很爱他吧。”

  “好羡慕啊。”

  “禅元哥哥可以教我怎么泡雄虫吗?”

  虽然上一任战神把“战神”都搞脏了。但没关系,蝉族是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作为一个军部最高军衔只有“少将”的种族,他们急需要一个典型代表,证明自己也拥有“武德充沛”的能力。

  还有什么比远征归来,拥有赫赫军功,还敢嫁给一个螳螂种二十年的蝉更有说服的存在吗?

  他们蝉族武德充沛,格斗满分。

  你问证据?看,战神禅元!

  他们蝉族一点都不害怕和螳螂种联姻。

  你问证据?看,战神禅元!

  他们蝉族才不是什么“武力”垫底种族呢?

  你问证据?我们都有“战神”啦!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一个符合各方势力需求的战神。

  禅元本人:婉拒,滚!

  ——*——

  番外最近卡得厉害,容我再想想。感谢在2023-07-11 22:08:44~2023-07-13 22: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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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八章

  “远征军战神, 禅元!新一代的蝉族传说正在冉冉升起。就在昨日,军部新闻部正式发布远征细节。其中,一串可怕的数字引起了本台的注意力:禅元, 一位在二十年间带领队伍达成任务99.9%完成率的可怕存在。在远征期间, 他积极学习, 从没有因为个人问题懈怠工作……嗯?什么个人问题。当然是和雄主的私生活啊。”主持人夸张地对互动弹幕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家伙可是本次远征中唯一一位带了军属的。”

  主持人和他背后的宣传单位可不会放过这种热点新闻, 继续说道:“不得不说,禅元少将能被评选为‘远征战神’实力如何, 现在是个谜团。远征军上下是否有捏造禅元少将的成绩, 故意配合军部造神……但!各位, 请注意, 禅元绝对有两把刷子!”

  有两把刷子的某蝉:……

  他僵硬看着长子通讯器里的直播, 三四次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牙齿险些咬到舌头。

  在一顿花里花哨的铺垫和特效后,主持人终于拿出了禅元有两把刷子的证据。

  “禅元报名远征时,不过23岁。要钱没钱, 要前途没前途,就连脸也长得平平无奇, 体格也是标准的蝉族体格——铛铛铛!饶是如此,他还是找到了这样的雄虫!”主持人音调都高了三四倍,示意后台调出VCR,“这是昨日军部放出的部分远征细节,来源是远征军记录仪。”

  视频画面微微摇晃。没一会儿冒出来几个异型植物,在扫荡后, 携带记录仪的雌虫看向某个方向:一个穿着远征军作战服的白发雄虫飞快翻越树丛, 跑到禅元面前, 摘下面罩, 眉头颦蹙,似乎是抱怨什么。

  携带记录仪的雌虫呼吸粗重起来,他频频向着那方向去看,眼看着禅元捧着漂亮雄虫的脸颊,深深吻下去,掏出□□——磅!

  记录仪被一泼深绿色的污浊糊上,画面也到此结束。

  恭俭良整个趴在扑棱身上,回忆道:“好久之前的事情哦。”他印象里,这颗星球的本土植物会生成虫族无法呼吸的空气,每个人下地面都要携带呼吸面罩。恭俭良是打架太狠了,自己把自己面罩嚯嚯裂了,急匆匆找禅元换气。

  禅元哪里来得及拿,看恭俭良嘴唇都憋紫了,当即抱过来渡两口气过去,把自己的面罩给了恭俭良。他本人憋着气找后勤拿一个新的。

  恭俭良也清楚,自己被禅元照顾得不错。

  他咋舌回忆起这件事情,看着直播弹幕里破防的各类雌虫言论,扭头和禅元分享,“禅元~”

  禅元的嘴唇憋得发紫了。

  他本来是给恭俭良和孩子们送小饼干,现在饼干整盘直接塞给小刺棱,禅元像是拿到三伏天的冷饮,汗水密密麻麻将衣服全部浸湿。

  他问扑棱,“上面说我是什么?”

  扑棱看眼弹幕,念道:“说你是吃到天鹅的癞蛤蟆。”

  “不是这个。”

  “插着鲜花的牛粪?”扑棱有念了几个,挑挑拣拣,“还有说你是走狗屎运的家伙?丧心病狂的诈骗犯?嗯,还有喊雌父你开班的。”

  恭俭良招呼刺棱过来,撸一把崽,抓一把饼干,吧唧吧唧咬起来。

  禅元大喘气,手一撇都是水。他道:“最开场。这个主持人说我是什么?”

  扑棱理解了,他平静中带着丝丝羡慕,“远征战神。”

  禅元捂住双脸,他脖子向后仰,随后撅着屁股,嘴巴里发出“呜呜”声,胡乱扭动着。在一大家子的注视下,毫无尊严地仰躺在地上,“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蝉族怎么可能当战神?”

  禅乌又解锁了自己崽的新姿势。

  他用脚尖碰碰禅元,催促道:“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

  “什么时候?”禅元匍匐,四肢着地,以头抢地,“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禅乌:“……你那会儿裤子都没穿。”

  自打他见到禅元的第一面,就感觉自己的雌子和块磁铁一样,只要见到恭俭良就黏糊糊凑上去,满心眼都是亲亲抱抱睡觉觉。什么不必要的收尾工作,禅元能丢给扑棱就丢给扑棱,完全不考虑自己有多么不负责。

  远征军到港修整4天,禅元就泡在温柔乡里4天。

  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给恭俭良换装,然后进行各种没有尝试过的职业场景和做的想法。禅乌在第一个晚上后,就给自己准备了消音耳塞和消味喷雾,但凡遇见禅元,他就拿着消味喷雾给自己崽从上到下消杀一遍。

  “远征军港口修整一周,又不是让你过一周这种放荡生活。”禅乌扒开抢饼干的支棱和刺棱,顺带给快要噎住的一大一小倒杯水,继续道:“远征战神不好吗?”

  禅元快要把自己的脸皮抓下来了。

  他道:“这怎么好了?我可是继阿莱席德亚那个叛国者后第一位‘战神’!全国都会看着我啊。不行!我光是想想就要窒息了。不行,怎么会选到我呢?螳螂种不比我好多了吗?奥斯汀肯定比我更想成为‘战神’。”

  上一位青年“战神”造势比禅元现在还要夸张。铺天盖地的宣传海报、产品周边,各类战报雪花一样送到境内,每个种族的孩子们谈论起“战神”都充斥着仰慕与狂热。军部已经准备好在那位保住战线后,对他进行正式的授勋,并打破“战神”这个仅限于青年虫族的名号限制。

  他们要将那位“阿莱席德亚”捧为全种族全年龄都崇拜的永久战神。

  他们要“他”成为军部永久的胜利的图腾。

  “阿莱席德亚”也没有让军部失望。

  他直接叛族,出卖重要战线后,投靠了虫族最大的敌人寄生体——此举直接导致虎甲种全线崩盘,全种族三大环卫星城被摧毁,十几颗居住星满目疮痍、数亿人流离失所,痛失所爱。

  虫族与寄生体的战局骤然翻盘。

  “战神”这个辉煌的皇冠,被他的拥有者亲手击碎,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军部试图找出第二个“阿莱席德亚”,创造出第二个活生生的“战神”来掩盖他们的丑闻。可三年、五年、十年,直到禅元前去远征的时候,军部都没有办法推出第二个“战神”。

  他们找不出一个可以和“阿莱席德亚”战绩媲美的军雌。

  他们也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够重新背负“战神”荣誉与耻辱的军雌。

  没有人愿意携带着沉重的荣耀与污浊共同前进。因此,他们将目光放在了归来的远征军上——禅元不过是内部博弈后最看好,被认为最有可能媲美“阿莱席德亚”的存在。

  只不过,为了避免禅元本人拒绝“战神”这个头衔,军部采取了先斩后奏的模式。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其他种族的军雌怎么看都比蝉族要可靠啊。”禅元挤出两滴眼泪,一边拨打总帅乌钬的私人电话,一边对雌父痛哭流涕,“雌父,我们蝉族是那么的弱小可怜,是那么的无辜无助。你看,我现在都没有办法单手开别人的脑壳。”

  禅乌盯着自己崽身上的肌肉线条,沉默。

  “禅元,你别把蝉族说得这么弱好吗?”为数不多的种族情绪让禅乌嘀咕道:“其实听见你成为‘战神’我蛮高兴的,蝉族终于出来一个能打的。”

  禅元盯着“忙碌中”的字幕,假惺惺擦着眼泪。

  “对。现在是‘能打’。等真的上战场了,雌父你就能看到你崽被痛打了!我可是蝉族啊。我就是弱小无辜,身上二两肉没有!”禅元点开军部后台,随后切出来,用游客身份把自己举报了。

  他已经看到了军部放出来的远征部分影像。

  该死!这些录像里的他怎么都这么帅气?幕后的人就不知道把他被恭俭良揍得满地打滚,屁滚尿流,阴暗爬行的样子摘下来吗?

  禅元看着举报成功的字样,忽然想起来,每次上交记录仪前,他都会小心检查,将所有“不能看”“不利于恭俭良”的暴力内容一键删除——幕后的人当然只能看到禅元帅气的样子了。

  因为丑照都被禅元亲自删光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禅元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个翻滚撅到沙发上,“我不想让恭俭良因为精神问题被关起来,我有什么错吗?”

  恭俭良不背这个锅。

  雄虫将刺棱揪过来,吸吸幼崽的奶味,大声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要删的。”

  禅元说每次打着打着就做起来,实在是有碍市容。为了其他同僚的双眼好,禅元总是博爱地对记录仪删删减减。

  怎么可以推到他身上?!坏雌君,简直是坏死了!

  恭俭良如此想着,一脚把禅元踹到地上。全家人都看着禅元整个人在地上毫无尊严地瘫痪、蠕动,随后原地起尸,咬牙切齿。

  “可恶。这是什么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不要当战神。”禅元挤开扑棱,展开虚拟键盘,开始疯狂打字,充当水军给自己泼脏水。

  【这种垃圾雌虫怎么可能成为战神呢?我绝对不同意!】

  禅元发送完,心情舒服一点。他快速拽动观众留言,心中有了主意:

  军部虽然把“远征战神”的名号授予给他。但敢在正式的授勋仪式之前,在群众还没有完全认可自己之前,禅元要给自己扣污名。

  他要污蔑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从今天开始,他禅元就是个垃圾、下三滥、废品、走后门的小人——他这种货色,绝对不能承担军部光复“战神”的历史任务。

  谁爱做谁做吧。

  大不了把他流放到清闲岗位,一辈子都不能升职,摸鱼又拿钱,美滋滋养老。

  作者有话说:

  禅元:积极养老,拒绝奋斗。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3】

  警雄雷克绞尽脑汁狡辩,还是让恭俭良蹲了三天的派出所。

  禅元知道的时候心都要碎了。

  他本人陷入到军部一大堆破烂事情中,每天在摆烂和不被人当枪头使唤中努力挣扎,听到恭俭良被关起来,还是努力抽空驾驶航空器对铁窗宝贝长宝贝短,塞了一大堆恭俭良喜欢吃的零食和漂亮衣服进来。

  哦。禅元还把刺棱留下了。

  警雄雷克迈入派出所拘留处的一瞬间,心脏都哽住了。

  恭俭良仰躺在铺着白绒草皮的铁板床上,枕着手工金线安眠枕头,懒洋洋翻看最新的时尚杂志。在他的脚边,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崽,正认真削水果,用小刀将水果切成刚入口的大小,放在水晶碗里,端给雄父吃。

  警雄雷克头昏脑涨。

  他叫来人,质问道:“这个崽是怎么回事?”

  同事难以描述的解释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

  小刺棱是因为痛揍盗窃犯被送进来的,至于盗窃犯哪里来的?禅元为表诚意,现场抓的。

  现抓现进,主打一个新鲜。

  盯着铁栏杆后如出一辙的两张漂亮脸蛋,警雄雷克血压又高了一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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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九章

  禅元想出来的污蔑法子传统又很有效。

  他捡起自己幼年冲浪的强度, 致力于做个喷子和杠精,当场编写一个智能发帖软件,输入虫族和各个虫种主要论坛、社交媒体, 病毒般散发自己的黑料。

  “假的。蝉族这种废物虫种怎么可能出这种战斗力呢?”

  挑起虫种对立的来一波。

  “傻逼, 这张沙雕脸看着就倒胃口。”

  进行颜值攻击的来一波。

  “军部是没有人了吗?”

  直接开麦碰瓷军部的再来一波。

  当然, 上面三个都是小菜, 洒洒水的喷点。禅元一边学习目前的网络技术,一边小心翼翼给自己捏造出“某内部人士”马甲, 转了三四个网络站点又谨慎套七八个的假身份, 再丢十几个蜜罐后。禅元言辞诚恳, p图草数据, 说得有鼻子有眼, 自己给自己整出一波“禅元的军功掺水成分很大”的解密现场。

  同时,再来三四个杠精小号,自己和自己吵得有声有色。等大批网民刷新到帖子时,禅元和禅元的小号们一边扯皮数据, 一边捏造真相,糊得真真假假, 密密麻麻种出一片瓜田。

  什么?军部新推出的远征战神有猫腻?

  什么?远征战神禅元涉及数据造假?

  好大好新鲜的瓜,让我看看。

  人越来越多,到达禅元预期中的发酵人数时,这狗东西麻利删帖,跑路。大号原地蒸发,几个杠精小号原地阴阳怪气, 每一个都拿着截图添油加醋找军部的对立势力来一波“泄密”。

  政界若干媒体号给钱最爽快;螳族长老会媒体号发个吉利的数字;皇室媒体号跟死了一样, 毫无波澜;雄虫协会比了三个可爱的吃瓜表情, 分文不给;基因库则更鬼一些, 拿到资料第一时间查禅元的ip来源。

  恭俭良就坐在禅元边上,吃着薄荷瓜,看禅元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板着脸,一会儿暴跳如雷,一会儿板着脸疯狂敲代码。

  “你又干嘛。”恭俭良用脚碰了碰禅元的背,埋怨道:“现在都没有弄好。”

  “宝贝。我在争取我们两美好的退休生活。”

  禅元凑近恭俭良,啃了雄虫好大一口瓜。他哐哐挨着恭俭良的揍,手指头噼里啪啦炸开一样操作。扑棱和支棱两忙着复习的考生,放下书,盯着雌父手边一大堆书发呆。

  支棱道:“他真的是一边学一边动手吗?”

  扑棱酸溜溜道:“雌父还说我们卷。”

  他自己不是更可怕吗?远征二十年,虫族网络技术早就进行了迭代,禅元刷刷搜索网站,扒下来几本新技术书。嫌弃网络不能备注和快速翻阅的他,总喜欢把这些东西打印出来,或买一本实体书。

  扑棱和支棱经常看见雌父“刷刷刷”和扇风一样看书。他们两人已经很聪明了,看一本书也要仔细,从头到尾认真阅读一遍。

  禅元不一样。这个可怕的卷王,为了挤压出时间睡恭俭良,不但锻炼身体还在迭代自己的学习能力。普通雌虫粗读一本砖头厚的小说至少需要1~3个小时,禅元粗读一本有阅读门槛的理工硬核专业书,只需要15~20分钟。

  他粗读的速度比市面上的扫描机更快。15分的粗读结束后,他已经可以在白纸上空手绘制出该书的思维导图,再根据自己的需求进行专业细读。

  扑棱和支棱也尝试过这种方式。

  但他们扫书就是扫书,扫完根本一口气画出思维导图,更没有办法和雌父一样,细到里面一个公式,一句话都能完全默写出来,并直接运用到生活中。

  他们两一致认为雄父的基因在这里拖后腿了。

  “如果我有这种学习能力,我早就是少校了。”扑棱怨念十足,继续翻看自己的专业书,埋头推演各种战术和战略图。

  支棱也跟着叹气,撸一把弟弟的脑壳,道:“天赋嘛。来刺棱,让哥哥练习下实操考试范围。”

  小刺棱叼着饼干,乖乖撩起肚皮任由哥哥拿着笔在自己的肚皮上画出若干手术线。恭俭良看在眼里,记在巴掌上,打完大的蝉,跑过去把小的蝉也揍两拳。

  “不许欺负刺棱。”恭俭良把刺棱的衣服拉下来,气呼呼道:“支棱,怎么可以解剖弟弟。”

  支棱说不出话来。毕竟,他不能对雄父说,弟弟是哥哥们的小奴隶之类的挨揍话。

  年幼的小刺棱倒抱抱恭俭良,空蹬双腿,含糊道:“唔。我。喜嘻哥哥啦。”他一点都不在意哥哥把自己怎么样——特别是喜欢套个白大褂,每天丧着脸游荡的支棱哥哥——小刺棱扬起脸,懵懂表示自己的信心,“哥哥。打。打不过唔呀。”

  支棱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裂开。

  然后他听见恭俭良弹老幺一个崩儿,“哥哥要弄死你,才不用动手呢。”

  支棱心中稍微好受一点。

  恭俭良继续道:“他和你雌父一样,又阴险又坏。不知道每天在弄什么小动作。你去跟扑棱哥哥玩。虽然扑棱哥哥会踩你屁股,但扑棱哥哥是好的。”

  小刺棱歪着脑袋,答应一声,然后叭叭亲着恭俭良小脸,满屋子乱跑,把全家人都啊呜啊呜亲了好几口,连禅乌和远房亲戚阿洛伊都没有忘记。

  只不过,他那在网络上阴暗爬行的雌父不一样。

  小刺棱跑过来么么雌父时,禅元薅过崽,用力嘬嘬嘬。小刺棱被亲得头晕眼花,滚出禅元怀抱时,脸上都留了偌大一个牙印。

  “哇呜。”小刺棱还没有喊出声呢。禅元大手一捞,把崽翻个面,换个脸颊肉继续嘬嘬嘬。

  该死啊!该死啊!这群可恶的官方号下场是怎么回事?

  禅元盯着屏幕。刷新。

  第一条是政府官媒发布的阴阳消息。禅元提前做了功课,知晓现在正是政界和军部现在还是不对头。

  自打卓旧倒台,蜘蛛种大屠杀结束后,这两势力就没有停止过互相扯花头。双方从历史问题分是非,到资源分配掰手腕,再到储备金瓜分问题,每年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年年打,年年合作,然后继续互相打。

  如今,军部要推出“战神”,意图打造全民追星的盛况?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政界各大媒体异口同声,重点参考禅元罗列出来的数据和帖子,口诛笔伐,矛头直对军部,每一个火力十足势必要让军部分出更多军权。

  显然,他们是禅元挑中的枪口。

  军部安静如鸡,第一批冲锋战士却已经到场了——蝉族长老会怒而下场,官方号下场把每个辱骂他们种族第一个战神的内容转发,并赋予千字小论文,辞藻华丽,十几条骂人方式就没有重叠过。

  大概是后续打字太累了,官号开始发语音条骂人。

  语气陈恳,情感浓郁,令禅元屁股逐渐焦灼。

  “干什么啊。这是干什么啊。”禅元抓着自己头发,片刻后放弃这种自残举动,开始捏捏小刺棱的肉屁股发泄情绪。“不要在这种时候散发该死的种族荣誉感啊。”

  他们蝉族不是最稳如尔雅的虫种吗?他们蝉族不是性格最平和,最不喜欢惹是生非的虫种吗?平时螳螂种各种讽刺和贬低,官号你都可以忍气吞声,你现在怎么了?

  你变了啊!你皮下难道不是我们诗书传家的蝉族了吗?

  小刺棱啪叽一下点在雌父的通讯器上,通用语夹带着蝉族方言的丰富辞藻席卷全屋,支棱瞬间对狂暴的同族产生了认同感。

  “这就是祖父说的‘文明虫种建设最美社会’吗?”他对大哥道:“真能说啊。不过我喜欢。”

  扑棱闭眼,“你快闭嘴吧。”

  网络大战在蝉族长老会官号被皇族官号禁言时达到了巅峰。整个蝉族全员主动破防,官号没了,蝉族长老会的输出力瞬间转移到各大长老会成员身上。从第九席的年轻蝉族长老开始,全网都第一次见到蝉族丰富的文化底蕴。

  他们写上千字的骂人小作文,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被屏蔽。

  长老会发言的四位甚至代表了四种骂人风格。最年轻的第九席主打一个热血少年风,出口成章,字字珠玑,没有什么干货和数据,主要是情绪发泄,破防程度和写作文速度成正比。短短一个小时就生产了不少流行金句,随着蝉族群众自发刷屏,禅元走哪个评论区都能看见。

  对比起来第八席就比较温和了,同样是骂人,看完整篇文章还得品一下,才能意识到自己被骂了。通俗点,文采比第九席高了一个档次,是可以选入文学刊物的好文章,不少人慕名而来,阅后从中立派悄然转为支持蝉族。

  第七席,就是数据派了,理工科基本都在这里。狠人话不多说,直接直播开扒,先扒掉那几个官方号的后台,入侵后再扒掉是谁发了消息,是谁在造谣云云。也就是禅元关注即时,崽都顾不上吸了,整个人疯狂打扫尾巴,将ip地址种到好几个监狱里,又套七八个陷阱和马甲,确保自己的账号安全。

  第六席更是集大成者,他文采不重,但条理清晰,附带各种证据和数据,把整个瓜从头到尾梳理得清清楚楚,同时把禅元身上各种疑点摘得清清楚楚。

  禅元看得眉头紧皱,小刺棱抬起头呆愣愣看着雌父,不一会儿模仿起来,变成雌父同款眉头紧皱。

  “该死。”禅元又忍不住捏捏崽,亲两口。

  他怎么不知道蝉族上下这么想要“战神”呢?明明他们全族对军部都是“无所谓”“就这样吧”的态度。

  破防什么啊。我们蝉族将级高层都只有一个唉。还是少将啊。

  禅元吸吸小刺棱的后勃颈,又叭叭崽的小脸。幼崽的奶味和刚刚吃完的饼干屑无法满足禅元,他一把丢下平替小漂亮,逮住沙发上的大漂亮,硬生生啃了两口,把恭俭良啃得双眼圆瞪,爬起来给禅元一个飞踹。

  “滚!”

  禅元心情好一点了,看见如此有活力的恭俭良,他更坚定自己圆梦摸鱼的心。上什么班?卷了二十年,什么狗班能让自己继续上呢。

  禅元挂着自信笑容,刷新页面,自信笑容原地消失。

  “啊。啊?啊!”禅元弹射站起,抱着自己的通讯器,仰天长啸,“基因库下场?这群王八蛋下场干什么?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恭俭良和温格尔阁下?基因库决定帮助自己?

  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既视感啊。

  禅元捡起自己的笔,忍不住多写几个备用方案。

  作者有话说:

  禅元:二十年没上网,跟不上风向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4】

  小刺棱并不觉得照顾雄父是什么负担。

  相反,能够逃避期中考试,逃避定期小测跟着雄父混吃混喝,幼崽简直开心到每天嘀嘀咕咕吹喇叭。

  “刺棱,你不上学吗?”

  “超开心。不上学。”

  恭俭良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对刺棱的想法表示理解。

  父子两乖乖等待家里的脑子把他们提溜回去。雷克都快在警局里许愿了,每天定期量血压和吸氧,翘首以盼恭俭良回家。

  然而,禅元辜负了他们的期许。

  他被上级派出去干活了!

  临走前,他既不想让恭俭良的远房雄虫亲戚煽风点火,又不想让自己蝉族的孤寡兄弟照顾恭俭良。可好大儿扑棱又出远门训练了,安静结了婚搬走住来回不方便。

  好一顿苦思冥想后,禅元连环通讯,叮嘱支棱好好照顾他的雄父和幺弟。

  支棱表面“嗯嗯嗯”,反手把自己的通讯泡水,专心攻克自己的实验。

  另一边。

  恭俭良带着刺棱大眼瞪小眼,足足等了一天才认识到这个事实:

  他们似乎被雌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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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章

  禅元有很多备用方案。

  他曾经痴迷于做各种推延, 痴迷于总结事情起因经过结果,编撰成文书,再按照删除键, 看着亲手敲打出来的字符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他只有在和恭俭良做时, 才没有任何备用方案。

  那会儿, 本能和下半身比大脑更猖狂。

  禅元晚上贱兮兮扒开大门, 拽着雄虫的被子,把自己搪塞进去。恭俭良烦死他了, 却没有踹开禅元, 嘀咕两声, 任由禅元揽住自己的腰。

  “基因库说你是特别厉害的雌虫。”

  禅元把脑袋埋到恭俭良肩膀上, 鼻腔里都是雄虫洗发水的味道。他道:“别听他们瞎说。一帮什么玩意儿, 在网上宣传我是变异种……我变异没变异,我自己不知道吗?”

  在虫族,除去虫种分类,还有一种根据基因的分类法。基因库会重点观察:返祖种、变异种、稀有种这三类人群, 当雌虫雄虫携带基因过度稀少时,他们会采取非常手段催婚催生——当年被迫温格尔阁下再婚, 迫切要给恭俭良定未婚夫的人群中,就他们闹得最快活。

  恭俭良也最不喜欢这帮科研疯子。

  他翻个身,嘴唇与禅元的唇瓣搭着,两人说话的缝隙,唇纹轻轻摩擦,呼吸在唇珠处汹涌。

  “为什么不想当战神?”

  “当战神太忙了。”禅元眼睛是一点都不肯合拢。小夜灯柔和照在恭俭良的脸颊上, 40岁对虫族来说还是太年轻了。恭俭良脸颊上还存着孩子般稚气的细绒, 他困顿打哈欠, 含含糊糊凑到禅元怀里。

  “嗯。”

  禅元抱住他, 啄着雄虫发旋,轻声哄,“不当战神,选一个清闲职位。我们可以休假去玩,首都圈那么多好玩的,怎么能不逛一逛呢。”

  恭俭良半张脸靠在禅元胸口,睫毛微微颤动。

  “阿洛伊的雌君好厉害。”恭俭良牙齿动了动,猛地扯开禅元的胸口,咬住凸起的肉点,凶悍道:“他今天叫我换一个上进的雌虫!”

  禅元:?

  雌虫低下头盯着自己胸口出血的牙印,脑子都不知道先责怪自己暴跳如雷的雄虫,还是责怪雄主那该死的绿茶远方亲戚。

  什么眼药啊?怎么有雄虫费尽心思想要拆散自己和恭俭良呢?禅元诡异地脑下,阿洛伊看上自己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他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除了诺南那种变态,雌虫也好,雄虫也好,喜欢恭俭良的概率,远大于喜欢自己。

  恭俭良的脸爆杀一切!

  “宝贝。我怎么不上进?”

  恭俭良咬咬肉,卷走禅元身上的被子,鼓动鼓动团成一个包子。他最近情绪尚可,有远方亲戚说说话,有禅元雌父和孩子们陪伴着,复习功课也不再苦大仇深了。

  只不过,禅元的重心不在自己身上,还是让恭俭良感觉到不悦。

  “你就是不上进。”雄虫胡搅蛮缠,“如果你是战神,是不是可以帮我拿回夜明珠家。”

  禅元:……

  不,宝贝,别说当上战神了,我就算是当了虫族将军,都不会主动带你蹚这个浑水。

  夜明珠闪蝶家,那可是比“战神”名号还要坑人的贯穿整个建国史至今的超然家族。禅元自打查资料发现虫族唯二两任大帝,都曾留下“若皇室无能人,夜明珠家雄虫可取而代之”的言论后,头发都少了一把。

  夜明珠家的雄虫?

  还能是谁啊!

  禅元盯着面前和自己生气的包子雄虫,那“带着雄虫摆烂”的心情越发热烈。

  “宝贝。我可爱超级无敌的漂亮雄主。哦,天啊,宝贝~”禅元甜言蜜语里裹着刺刀,“难道你要和你的雌虫哥哥抢夺家产吗?宝贝,你真的这么想吗?”

  恭俭良窸窸窣窣冒出个脑袋。

  恭俭良道:“才没有。”

  “那我们抢什么夜明珠家。”禅元道:“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恭俭良又不开心了。别管他是真不开心,还是假不开心,他至少摆出一张臭脸,拽着小刺棱一并到被窝里,瓮声瓮气抱怨,“可我想在夜明珠家办婚礼。”

  禅元说不出半句话。

  “这都不可以吗?”恭俭良捏着小刺棱,埋怨道:“那我要杀人啊,我要带着刺棱去边境,要去杀好多好多变态!听说边境警察很缺人。”

  禅元服了。

  “打住。”他试图和自己的雄主讲道理,“不就是婚礼嘛。我们办!办!大扮特办!”

  “阿洛伊说,婚礼要雌虫出钱。”恭俭良复述道:“他还说,因为我们没有举办婚礼。所以这笔钱要你自己出。”

  禅元牙龈都要咬碎了。

  “禅元,你有钱吗?”

  禅元听见自己嘴巴里“咯噔”一下,咬碎的牙给他混着血咽到肚子里,“有。我怎么没有钱?”

  “哦。”恭俭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卷着被子抱着刺棱崽崽,滚到床边睡觉。

  徒留下没有被子的禅元在床上挥舞空气拳。

  可恶的远房亲戚!该死的远房亲戚!什么雄虫不雄虫,这就是个破坏他人家庭和谐的第三者!

  *

  是以,教唆完恭俭良的阿洛伊睡得嘛嘛香。

  一觉醒来后,他打开社交平台,欣赏各路人马痛骂禅元和维护禅元的混战。同时暗戳戳找水军不断鼓吹禅元的优秀,添油加醋描述禅元的帅气和强悍,在蝉族论坛浑水摸鱼,让不少人将假证据当做真证据,在网络上对线整晚。

  “哈哈。”阿洛伊坐在沙发中,笑嘻嘻道:“禅元疯狂辱骂自己,我就找人不断给他添光彩。”

  如果不是他不愿意把恭俭良牵扯进来,“添光彩”会比现在更简单。

  阿洛伊只需要拍一张恭俭良的近照,配文“陪伴禅元二十年,只他一人的雄主”,就能达成现在的成果。

  禅元早就是被柠檬精们腌制成酸溜溜的醋蝉。

  “煽动一下。安排的几个账号动起来。”阿洛伊敲敲太阳穴,笑着道:“螳族也差不多看够了。放一批挑拨蝉螳关系的言论……提前准备好的请愿书晚一点吧。”

  坐在房间里的阿洛伊并不感觉到什么愧疚。

  如果禅元连这一关都无法处理,恭俭良真该和他离婚。哪怕恭俭良真舍不得禅元这个老实雌虫,也该只给个雌侍位置,再另外选一个更有权势,更能对抗安东尼斯的雌君。

  战神?

  光复“战神”名号就够呛了呢。禅元怎么有精力,再对付遗产争夺战中的胜利者,现在的“夜明珠雄虫”安东尼斯呢?

  “正好。”阿洛伊给自己找借口,“如果他没有上进心,按照我的路数走下去,输掉比赛,再安排一个闲职——禅元本人不就想要过清闲的生活吗?满足他好了。”

  雌侍照顾恭俭良的起居,全身心的照顾他。

  雌君充当恭俭良的保护伞,呵护他在任何时候全身而退。

  这才是温格尔阁下最初给恭俭良安排的结婚模式。阿洛伊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才让温格尔阁下答应禅元这种普通、毫无上进心、一脸色眯眯的蝉族做恭俭良的雌君!

  恭俭良,他的小兰花哥哥一定吃了很多苦。

  “居然连买衣服的钱都不给小兰花哥哥。”阿洛伊想起来还是生气了,气呼呼按着虚拟键盘,手指都疼了,“就让这个废物雌虫一辈子待在闲职上吧。”

  当年安东尼斯都没有办法用舆论弄死自己。阿洛伊不相信自己会输。

  可他又再一次翻了同样了的错误。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舆论不值一提。

  *

  网络上,乌烟瘴气。

  【蝉族凭什么能够当战神。】

  【拜托,现在是讨论虫种偏见的时候吗?现在不是讨论禅元数据作假的事情吗?】

  【我觉得一定是作假。怎么可能有非军校生,从第一次任务开始,就保持着75%的伤亡率?还有他主导的所有地面战役和大型探索工作,人员死亡都被控制在10人以下?军部疯了吧,编造出这种数据。】

  【战神?什么战神?阿莱*德亚之后,谁敢称呼自己是战神?】

  【强烈调查本次远征所有军雌。我怀疑他们都被寄生了。】

  【强不强,拳头碰一下就知道了。】

  无数言论,涌现在通讯器中。禅元护着睡得打小呼噜的崽和雄主,目光平静,丝毫不为言论所动。

  他唯一担心的是,通讯器的光太亮了,会吵到恭俭良睡觉。

  “钱、权。”禅元抚摸过恭俭良的发丝,低声道:“我个人都不是很喜欢。”

  他特纯粹。

  纯粹喜欢色。

  而世间,他所见到的最有生机、最无法预测、生活了二十年依旧美丽,为了也会美丽下去,并令人猜测不透的雄虫就躺在怀中。

  禅元忍不住俯下身,亲亲雄虫的脸颊、额头。亲得恭俭良发痒,闭着眼睛扇过去,打得禅元脸颊通红。

  “嘶~睡着手劲还这么大。”禅元捂住吃疼的脸,笑起来。

  以前是睁开眼用枕头捂杀自己,是在枕头下放着一把菜刀,再后来是撕开被子勒住自己的脖子……远征结束后,降级到用脚踹和用手扇,完全超出了禅元的想象。

  太温和了。

  恭俭良怎么可以连温和的样子都这么有趣而变扭。

  禅元盯着恭俭良的睡颜,和过去二十年一样,彻彻底底原谅了雄虫梦中做出的暴力行为——他喜欢恭俭良,所以无论是疯成什么样子的恭俭良,禅元都喜欢。

  “不就是提防着那个安什么尼斯,不就是攒钱去夜明珠家办婚礼嘛。”禅元盯着通讯器,脑海中回忆起“反悔版本-3”规划。他手指敲打几个数据,缓慢蠕动的字条,骤然形成狂舞的白蛇,在狭窄中的通讯器中翻天搅地。

  “这个战神也不是不能当。”

  作者有话说:

  阿洛伊算是比较典型的贵族联姻雄虫,他在自己的故事里可能更活泼青春点(因为那会儿才成年)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5】

  “雌父呢?”

  “他在找死。”恭俭良认真道:“不过没关系。雄父也可以带着刺棱好好活下去。”

  刺棱揉揉自己的脸蛋,用力“嗯嗯”好几下。

  警雄雷克在边上逐渐失去声音。

  拜托,恭俭良你能不能确定自己被抛弃前,打一下你雌君的号码?你不要什么都求证就擅自下定论啊。

  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找雄虫协会和警署求助啊。

  见鬼。恭俭良自己就是警雄。

  小刺棱揉够了自己的脸,抱着恭俭良的腿,糯糯道:“雄父。我困了。”

  “嗯。”恭俭良认真道:“雄父带你去睡觉。”

  警雄雷克目送父子两站在路边,招手拦下一辆航空器。

  警雄雷克:?

  他心里还发蒙呢。

  恭俭良抱着刺棱,对同样痴呆的雌虫认真道:“我能去你家里睡觉吗?”

  ——*——

  番外给禅元一点小小的惊喜(bushi)感谢在2023-07-17 21:59:18~2023-07-20 23:1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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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一章

  卫星城港口本地时间, 凌晨1:00。

  一个账号发出了第一条消息。

  【不服来战。(坐标)】

  后面跟了一大串@,点进去稍微翻看账号内容,极容易被里面的污言秽语洗脑, 而这些污言秽语中, 对新晋战神禅元的恶意占据了三分之二, 上到祖宗, 下到雌子,没有这群人波及不到的地方。

  “谁啊。这谁啊。”第一个发现该账号的人是吃瓜群众, 好奇心促使他将账号前后翻看一遍, 发现是个专门收集和兑换美人卡的账号后, 兴致勃勃把所有卡面照片下载收藏, 自我疗愈去了。

  随后两小时, 毫无波澜。

  直到首都圈上班时间,军部姗姗来迟认证了该账号的真实身份,转发并在【不服来战】后比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心。

  全网三十七个主要居住区的网速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词条泄洪般被网民们创造出来,账号上展示出来的蝶族美人卡兑换咨询, 点击数量也从上百,快速跳跃到上百万, 随后以亿为频次跳跃。同一时期,#蝶族美人卡#和#夜明珠家稀有卡面#在购物网站搜索指数飙升到第一。账号后台私信除了少部分谩骂外,80%的询问礼貌且卑微。

  “哥。温莱阁下的美人卡还出吗?”

  “元哥,看在我一直为你奋斗在第一线的份上。我就想要问问,第三期温汀阁下的特典,您还出吗?”

  “哥!您是我永远的哥!在我心里, 您就是永远的战神。蝶族大系列美人卡, 打包30万, 您还出吗?”

  禅元不出。

  禅元在屋里被自己的雌父扯着耳朵教育。

  “这就是你在网上大放厥词的原因吗?禅元, 你还记得你大学入学五公里跑得很狗一样吗?”

  禅元当然记得。

  他没好意思和雌父说,自己因为前一天和恭俭良聊得太嗨,对着屏幕和小片子自我慰藉后,懒得跑,故意踩着及格线过关的。

  “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敢在网上说,‘不服来战’这种言论?你看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要弄死你。”禅乌在雌子远游的二十年里,在网络上远程自学了政治学,用通俗的语言给禅元掰开说现状,“我们蝉族一直以来都在科学和人文领域发展,军事力量薄弱,无法争取到更多的虫种独立军团名额。”

  出一个“战神”就不一样了。

  军部对蝉族长老会释放友好信号,蝉族长老会也自然咬下这块饵料,在网络上顺理成章发疯,各方浑水摸鱼吃瓜看戏——谁都知道,在军部没有真正发言之前,这都是前菜。

  禅元是否能担得起“战神”这个名头?

  他能否超过他那位污点前辈,成为新一代青年军雌崇拜对象?

  禅乌低声道:“我们出发前。长老会派了人来家里。他们的意思很明确,无论你要不要接下‘战神’这个名号,你都要留在军部,努力保持住军衔,成为第二位蝉族少将。”

  否则,稍微出点差错,蝉族在军部上层军官中就真的没有任何声音了。

  蝉族长老会为了保住禅元这根军部新苗,必然会出力。

  禅元心知肚明。

  “雌父,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你的雌子可是出去远征二十年,全须全尾的回来啦。

  禅乌道:“你要还像小时候,我肯定叮嘱你,别把人打死。”

  恭俭良一口一个小蛋糕。禅元和禅乌说什么,他都没听到,光一个“死”字入脑,吞咽蛋糕,含含糊糊问,“死什么死?”

  禅元对两个年长的雌子眨眼,道:“说他们三个要再做四张卷子才能吃饭。”

  正在刷题的扑棱和支棱:习惯了。

  正坐在雄父怀里吃蛋糕的刺棱,抬起小花脸,茫然四顾。什么卷子?要吃饭了吗?

  “雄雄。”小刺棱甩甩自己的小肉腿,学着雄父含含糊糊说话,“恰。次饭。”

  恭俭良拍拍刺棱的小屁股,丢下奶油味的崽挤到蝉元身上,“骗人。你是不是要去杀人。”他都不等禅元开口,抱着禅元的脑袋嗅嗅,嘴角的奶油粘在禅元的额头上,香香甜甜的。

  “宝贝。”禅元道:“你上去,真的会把人打死的。”

  “你不会?”

  “我当然不会啊。”禅元盯着雌父禅乌怀疑的目光,凯凯而谈,“宝贝,你看我哪次下重手了。”

  恭俭良认真思考,回忆过去,笃定道:“有啊。你有几次打我很疼的。”

  禅元心想,你怎么不说你快把我杀了的事情呢。他嘴巴才张开,耳朵再次被雌父拧着,拽到边上。

  “禅元,你居然打雄虫?!”

  “不是……雌父你听我解释。”

  “那么漂亮的脸,你是怎么下得了手?天啊,我还以为你的颜控会让你收敛一下。来来来,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

  首都圈,皇宫。

  未来死在皇位上的安来羽菲尔虫皇,曾无数次回想起登基四十七年三月零七天,远征军回归不足一个月,一切都还没有安顿下来的这个微微燥热的下午。他和新夜明珠家家主安东尼斯坐在一起喝茶,彼此都不知道世界上唯一一个能阻止命运倾斜的人正路过他们的世界。

  “军部推出的远征战神居然是蝉族。”安来羽菲尔虫皇轻笑道:“这比我成为‘大帝’还要不可思议。军部那帮雌虫到底是怎么想的。”

  新夜明珠家家主安东尼斯,温和地笑着,解释道:“那位可闹出不少动静呢。”

  “你是说,他正面回应所有挑衅者吗?”

  “算是吧。”安东尼斯答道:“再失败,‘战神’会真的成为一个笑话。”

  荣誉从来只对弱者加持,对强者谄媚。

  或名正言顺,烈火亨油;或张冠李戴,沐猴而冠。

  “笑话就笑话吧。”安来羽菲尔虫皇做梦都想要成为虫族的“大帝”,虫族近七千年的历史中,只诞生过两位“大帝”——两者无一不是开天辟地,重新为虫族续命的强大代表——他对“大帝”的渴望,正如军部对“战神”的渴望一样。

  他迫切希望遇到出色的部下、优秀的人才,创造出宏伟的事业。

  “陛下。”安东尼斯提议道:“军部也有自己的原因,不是吗?”

  “拉拢蝉族吗?”虫皇皱起眉,想到另外一个人。他已经很尽力避免回忆那个人,以及与之相关的事情,可对方包括他的雄子、他的家族都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身边。

  “远征军总帅乌钬,他和夜明珠家三代家主都有纠缠。”虫皇道:“他差点就成为老家族长温汀的雌君,后来又爱上了温汀的雄子……温格尔临死前还试图联系过乌钬。我真不喜欢这么□□的家族。”

  继任这个□□家族的雄虫用茶勺搅拌花露,微微笑。

  他很标准,标准的上层社会礼仪,标准的老牌贵族作风,是一个标准的以家族为导向的贵族雄虫。

  “您是怀疑,总帅乌钬选定军部新战神作为继承人?”

  “他宁可缴纳高昂的单身税,都不结婚不生育。”虫皇越说越烦躁,用茶勺敲打茶具,“我请他三四次,他理都不理我。温格尔阁下。呵,夜明珠家的温格尔阁下只是起个话头,他便什么都答应了。”

  到底谁才是虫皇?

  “陛下没必要生气。”

  安来羽菲尔虫皇扭过头,墨蓝色的光辉从身边人的头发上散发出来。和夜明珠闪蝶种雄虫相比,安东尼斯闪蝶种雄虫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都更深沉一些。

  很适合安东尼斯的颜色。虫皇想着,又被安东尼斯几句话抚平了。

  “我不和死人生气。”他道:“我是担心你,安东尼斯。军部新推的战神禅元,他的雄主可是夜明珠家唯一的雄子。你真不担心……”

  安东尼斯真不担心。

  谈到夜明珠家也好,谈到温格尔阁下唯一的雄子;谈到自己夺走这个古老家族的一切时,他问心无愧,坦荡自如。

  一如他在社交场和政治场上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弱肉强食的理念。

  “我巴不得这位雄子来打我一顿。”安东尼斯道:“最好,把我的翅膀撕掉,让我在医院里住几天。”

  到时候,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就不再是夜明珠家雄子了。

  安东尼斯预备将自己手里捏着的一些关于恭俭良的污点,一并甩出去。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保准能把恭俭良送去监狱里。

  他宛若毒蛇,平静地蛰伏,等待猎物按捺不住性子,自投罗网。

  “相比起来,陛下。”安东尼斯道点评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拉拢禅元,他巧舌如簧的也好,真材实料也好。能让军部和蝉族长老会黏合在一起,他就是有用的人才。”

  虫皇拒绝道:“不。他嫁给了温格尔唯一的雄子。”

  “他们可以离婚。”安东尼斯更客观和理性,“禅元的功劳并不来自于他的雄主。他是一个独立的出色的军雌。我认为陛下您应该摘掉您对夜明珠家的恐惧。”

  “安东尼斯!”

  被呵斥的雄虫平静欠身,“我始终站在您身边,您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什么?安来羽菲尔虫皇握紧手,短暂的一瞬间,他忽然后悔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也就是在后悔袭来的瞬间,他脊背停滞,注视自己亲手选出来的鬣狗,牙关咬死。

  “安东尼斯。蝉族是公认最不善战的虫种。”

  禅元,区区一个蝉族,不过是被两股势力裹挟着腿上台面的傀儡。

  嫁给夜明珠家雄子的军雌,难道要自己看着对方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再去追究温格尔死亡前后的事情吗?

  “能把他……”

  “陛下。”安东尼斯道:“或许,我们与他本人见一面,再判断也不迟。”

  他们注视着彼此,像对手,又像是队友。

  直至茶具中的花瓣沉底,安来羽菲尔虫皇道:“好吧。安东尼斯,你去安排吧。”

  皇室下场了。

  安东尼斯捂嘴笑,“遵命。”

  他也想看看,能令夜明珠家唯一雄子二十年不纳雌侍的雌虫是什么样。

  *

  卫星城港口本地时间,13:00。

  距离第一条消息发出十二小时,军部认证转发四小时的发酵后。蝉族长老会鸦雀无声,螳螂种跟团建一样在禅元账号下大放厥词,中间夹杂着吃瓜群众、战力分析党、美人卡圈交易党等混乱人群。

  卫星城港口本地时间,13:10。

  社交圈的焦点,夜明珠家新家主安东尼斯关注了禅元。

  “宝贝。”禅元转头安慰自己狂躁的雄主,“宝贝,两个小时前我就和你说了。这件事情会发生。”

  恭俭良手指扣扣纸片,觉得不过瘾,还是抓挠到禅元身上。

  “你能不能把他杀了!把他杀了!”

  禅元能怎么办呢?为了达到计划最完美的效果,等待是必须的。

  他只能抱着自己的雄主,轻声许诺道:“一口气杀掉有什么意思。”

  “嗯,你说的对。”恭俭良被戳中重点,点头催促道:“你快点成战神!快点!”

  他还在备考专业考试,锤爆安东尼斯的任务就指望禅元了。

  恭俭良严肃道:“等我成了‘犯罪克星’,我也帮你人杀人。”

  作者有话说:

  禅元:宝贝,我们遵纪守法点吧。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6】

  没有雌虫可以拒绝恭俭良和他的漂亮崽崽。

  恭俭良顺利上车,在别的雌虫家里大睡一觉,第二天正常上班。警雄雷克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往返次数和尿频相当,也没看出半点异常。

  警雄雷克觉得自己的微表情课白修了。

  不过,站在雄虫的角度想。警雄雷克觉得恭俭良要找雌侍,也未尝不可。

  谁能拒绝这样漂亮的脸呢?只能怪他的雌君没有提前找好伙伴,一起占有雄虫吧。警雄雷克感慨着,快要下班时,看见恭俭良揪起崽,上街随便拦下一辆航空器,在雌虫惊叹狂喜的表情中,说出昨天那句话。

  “我能去你家里睡觉吗?”

  警雄雷克微微觉得不对劲。

  当他得知一位陌生雌虫来警局接漂亮雄虫和漂亮崽回家无果后,这种不对劲的想法愈演愈烈。

  一周后,警雄雷克抱着头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住恭俭良。

  “等等。你们一个一个慢慢说。”他照常打开记录仪,捂着脸痛苦道:“你们说,有个穿警服的雄虫对你们搞情感诈骗?”

  “是的。他还带着一个漂亮幼崽。”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他欺骗我的感情,还不娶我,太过分了。”

  ——*——

  饭前小憩结果睡到十点,爬起来恰饭,赶快码字。感谢在2023-07-20 23:19:19~2023-07-22 01:5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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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二章

  禅元怎么舍得恭俭良杀人呢?

  他只能把雄虫从床下, 哄到床上,两个人好一顿腻歪,都忘记小刺棱还在地板上坐着, 关上灯热辣辣开始运动。直到小刺棱困得点头, 蹭得冒出小脑袋, 去扒拉被雌父屁股压住的小被子时, 恭俭良一个激灵把禅元摔到床头。

  “禅元!”

  禅元揉着屁股,把自己的漂亮幺崽丢到他两哥哥屋子里, 拽着裤子继续回屋里哄自己的漂亮雄主去。

  “转业考试和专业考试有什么好复习。”禅元边亲, 边肆意妄为, “我们宝贝最聪明了, 对吗?”

  恭俭良懒得理会禅元, 禅元真把他弄烦了,上去磅磅两拳揍得禅元两眼乌黑。

  他们夫夫这儿火热朝天地干起来,把诸多等待禅元回复的网友们晾到天明。

  什么?!安东尼斯阁下关注了禅元?天啊,这可是最近二十年, 虫族社交圈里最火爆的雄虫,被誉为新一代夜明珠的阁下。

  禅元会怎么做呢?

  一众人唯恐错过什么大戏, 瞪着眼睛熬着血,盼到天明,禅元的账号静若死鸡,蹬腿都懒得动一下。

  “也许是禅元不知道安东尼斯阁下。”

  “没错。如果禅元见过安东尼斯阁下,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

  “我们提醒他一下?”

  蝉族的雌虫们开始一条一条给禅元的后台发私信,说来也奇怪, 禅元好像是故意敞开后台信箱, 什么人都可以给他发消息, 只不过看不看就另外说了。

  “禅元少将。记得回关一下安东尼斯阁下啊, 阁下是雄虫协会的主理人之一,和各个种族长老会的关系都很好,我们蝉族前段时间的贸易问题也是安东尼斯阁下牵线搭桥,才打开了新销路。”

  “禅元少将!少将!虽然知道你有雄主了,但你要不要考虑离婚换个更强的雄主?「安东尼斯照片1」「安东尼斯照片2」。相信你的雄主也会理解的吧。”

  “少将。安东尼斯阁下可以算是新一代的夜明珠了。您上线后,要赶快给人家打招呼,怠慢了可不太好。”

  禅元睡到日上三竿,打开后台,就看见这一大堆屁话。

  他都不必点开,草草洗了眼睛,一键删除。

  然后,继续炒作,放自己的黑料。

  【一手消息!某新战神确认数据作假】

  【速来,速删。新数据纰漏。】

  【某蝉真是好恬不知耻啊。】

  禅元努力自黑,在看着义愤填膺的群众和一大波技术党下场后,花钱绕了一大圈雇佣星盗们做水军,来自己的账号下大批量刷负面评价。

  房间里,恭俭良终于起来了。

  雄虫总是比禅元起得更晚,醒了还得在床上坐半个小时缓一缓。禅元索性关掉通讯器,殷切给折磨自己一晚上的宝贝雄主倒水、擦脸、梳头发、准备衣服。

  通讯器嗡嗡响个不停?

  没事。禅元心中有数,根本不在乎那什么安东尼斯的示好。他早就和自己的雌父打探过消息,也在整理温格尔阁下留给恭俭良的遗产时,发觉对方与自己压根就没有和解的可能。

  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他只在乎自己握得住的,眼前的事物。

  “宝贝~”

  正上厕所的恭俭良顺手抄起边上的东西,别管什么了,啪叽砸在禅元伸进来的迷糊脸上。

  “滚!”

  *

  港口。

  地面的日光温完全降下去,人工水汽凝结成装饰植物上的夜露。禅乌比禅元更早见到了家里几个蝉族孩子。

  “小礼、小惠、小辉、小明、小择。”禅乌点兵点将一样,念道:“你们等了很久吧。你们禅元哥哥还在和他的雄主腻歪呢。”

  听着一连串“小礼、小惠、小辉、小明、小择”,蝉族大家庭里五个孩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中大部分人还是由亲生雌父带,禅乌只偶尔来帮忙搭把手。面对家族里唯一一个只生一个雌崽的雌侍,他们为对方清楚叫出自己的名字,人对自己的脸感觉到新奇。

  毕竟,他们自己的雌父都会记混,经常图方便,简单粗暴喊他们为“老大”“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和“四十一”。

  禅元在家里排序十三,算是非常年长的哥哥了。

  他回家光是和新出生的弟弟们打招呼,钱包就要大出血了。当“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等好几个凑上来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禅元的脑子就炸开了。

  “禅元哥哥,网上有人在骂你。”

  “我们都帮你骂回去了。”

  “哥哥,你是怎么找到雄虫的?”

  “哥哥,你的雄主好好看。我能给你雌侍吗?”

  禅元:“不,不可以。”

  “可是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就嫁给同一个雄虫了。”小四十一不解,“哥哥是觉得我们太小了,自己太老了吗?”

  禅乌默默上前,把这个最小的雌崽往身后塞了塞。

  回去得教一下几个孩子“说话的艺术”。禅乌看着亲生雌子憋红的脸和握紧的拳,在看看边上吃甜甜圈,吃得满脸是糖粉的漂亮雄虫,觉得自己回家还要给雌侍兄弟们的崽加载“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的课程。

  “啊?雌父很老吗?”家里唯恐天下不乱的支棱冒出来,踩一脚自己的雌父,“果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雌父和雄父站在一起,看上去特别老成。”

  禅乌:……

  很好,这个崽也不可以拉下。

  “是嘛?”恭俭良听到支棱的反馈,终于有了动静。他嘴角沾了一大圈糖粉,边用手指擦,边走到禅元面前,慷慨道:“禅元。我就说,你也要用保养品了。”

  禅元委屈。

  虫种天生特别大只的禅元脸都要皱成橘子皮了。他不在乎年龄小的兄弟们争宠,也不在乎自己的雌子说什么垃圾话,但他在乎恭俭良真的嫌弃自己年老色衰,可怜兮兮跟在雄虫身边,嘀嘀咕咕。

  “真的吗?真的看上去很老吗?”

  “唔。我不知道。”恭俭良手指上都是糖粉,黏糊得耷拉嘴角。他见禅元凑上来,手指凑上前,叫禅元给自己舔舔,“没有死就可以了。”

  禅元轻轻咬住恭俭良的手指,牙尖摩挲,舌尖抚慰。

  好可爱。

  恭俭良的手指怎么也这么甜?

  “雌父。”一直关注网络动态的长子扑棱,拿着通讯器走过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禅元仔细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事情比现在舔雄主的手指更重要了。

  扑棱不得不提醒道:“雌父。安东尼斯阁下。”

  “哦。”禅元恨不得恭俭良的手指贯穿自己,可碍于众人在场,只能克制地含住,两腮隐晦地随着话语收缩,“别管他。让他一边待着。”

  有些事情,还需要再发酵一会儿。

  *

  安东尼斯家。

  “家主,他还没有回应。”

  雄虫安东尼斯一点都不意外,他擦拭手上绿植叶片上的灰尘,听着家族人员喋喋不休说着禅元的坏话。

  “您为何要关注一只蝉族呢?他又不是什么出众的科研人员,区区一个少将,还不足以让您亲自去接触他。”

  安东尼斯有时候真觉得自己的家族是蠢货批发地。可他又无法甩掉这一帮子温情且闹腾的蠢货。

  他道:“还算是个看重家庭的雌虫。”

  不回应他,是更在乎恭俭良的想法吗?还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安东尼斯沾水后,从叶脉慢悠悠擦到叶脉。他的动作不大,叶片上凹凸不平的纹理轻微摇晃,从深绿色变成油绿。

  安东尼斯喜欢做杂事时,整理思路。

  “舆论也差不多要翻转了。”他道。

  “什么?区区一个蝉族,难道是长老会又下场了……家主。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安东尼斯换了一片叶子,充满乐趣地做着清洁工作,“禅元的资料,我和军部问过了,都是真的。”

  他想起自己亲手点开远征军原始数据后台的时刻,急促的呼吸和放大的瞳孔。

  “你是在骗我吗?”安东尼斯对自己的线人道:“这怎么可能做到?”

  “阁下。我也想说问这个问题。”线人无奈耸肩,评价道:“实不相瞒,这就是军部现在都不敢出来说话的原因。我们都觉得太夸张了。”

  四百七十一次地面任务全部达到98%的完成率,行动期间无一人死亡。

  无论是外星地面任务,还是太空任务,所率领的任务死亡率0%!二十年征战,重伤率仅有0.7%!

  军部伪造了数据吗?他们真伪造了!

  不过,他们是觉得禅元的真实数据拿出来太扯了,所以在反复对照和讨论后,决定拿着禅元自己编撰的版本,在上面稍加润色,折腾出一个“不那么离谱”的战神战绩来。

  他们在宣传时用的数据都只敢说,禅元四百七十一次地面任务仅仅失败了两次,行动期间队伍存活率高达85%。二十年所有任务死亡率维持在15%,二十年远征队伍重伤率维持在27%上下。

  这才是一个年轻少将该有的出色的战绩。

  上一届“战神”阿莱席德亚,虽然有指挥艺术上的才干,但其才干远不如他在体术上的天赋耀眼。故而,他的队伍存活率最高只能达到85%,任务完成率98%,重伤率25%。

  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禅元是蝉族,军部绝对有胆子把数据编得更高一点。

  他们只是没想到。

  现实中,居然真的有着夸张的生存率和完成率。

  “我们哪里敢编这种离奇的一眼假数据啊。”线人对安东尼斯苦笑道:“整个军部都不敢乱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禅元回来。”

  等奇迹归来,或者是谎言破灭。

  安东尼斯却有自己的判断。

  “提前准备给新晋战神的礼物。”安东尼斯吩咐道:“从他的雄主到他的孩子,都要准备礼物。千万不要怠慢。”

  “可舆论上……”

  “很快了。”安东尼斯道:“黑料是禅元自己放出来的,他再次下场就是要把自己洗白,再次吊起旁观者的胃口——他决心登上‘战神’的位置,要和军部、和我们这些上位者展现自己的价值,加深的印象。”

  这样的雌虫很难缠。

  更别提这样的雌虫还是夜明珠家唯一雄子的雌君。

  “我现在写一份邀请函。”安东尼斯叮嘱道:“派……算了。我不放心,我自己去吧。你们还是叫那支保洁团队,要他们和以前一样打理夜明珠家。”

  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安东尼斯知道“禅元和他的雄主,尚未举行婚礼”。他大胆做出一个决定:

  请这对伴侣到夜明珠老宅举办婚礼。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7】

  对七位受害者的证词,恭俭良有自己的理解。

  他道:“我睡在客厅,他们睡在主卧。我们能发生什么关系。”

  小刺棱冒出脑袋,大喊道:“还有刺棱!”

  警雄雷克:……

  头大。头很大。头超级大。

  他前半生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老天爷要派恭俭良这个孽障来折磨他?谁家好雄虫会随机在大街上摇人,去别人家睡觉的??不怕被好几个雌虫强行霸占吗?

  “七个雌虫都说自己和你发生关系。”

  “不可能。”恭俭良直言不讳,“真发生关系,他们早就被我艹死了。”

  警雄雷克戴上了痛苦面具。

  “恭俭良。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找一个固定的地方睡觉,旅店也好,警局休息室也好,我自掏腰包,你给我安分一点。二、那七个雌虫你随便选几个,把他们定为雌侍,让他们来照顾你。”

  恭俭良瘪瘪嘴,不乐意。

  他想世界上没有人比禅元更会照顾自己。

  可看着警雄雷克的表情,恭俭良还是乖乖找个大床房睡觉。他已经很乖了,过分出众的容貌还是吸引来一大波变态和痴虫尾随。

  而这一次,打人的不再是恭俭良。

  警雄雷克看着满脸是血,还时不时舔着血吃糖的刺棱,血压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是什么玄幻场面?一个未成年把十三个成年雌虫送进重症监护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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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三章

  禅元的痛苦生活, 比安东尼斯精心准备的邀请函刚快一步到来。

  他家里三个崽,已经让禅元痛心疾首了。再加上家里好几个扭扭捏捏的未成年雌虫弟弟,禅元快要被烦死了, 恨不得一口气全部丢给雌父禅乌。自己黏黏糊糊拉着恭俭良去买衣服, 叫雄虫一件一件穿给自己看。

  而不是坐在试衣间外面, 生无可恋听着雌虫弟弟们扒拉自己, 大声控诉自己的黑料。

  “他们居然说禅元哥哥你学生时代拉后腿,体能课都是最后几名。”小四十一大声呵斥, “哥哥可是在我们蝉族念得初等、中等教育。哥哥怎么可能是倒数几名呢?”

  禅元心想, 中等偏上偏下和倒数也差不多。

  毕竟, 他是偶尔跑快了名次, 要用日常小练把自己的分数拉下来的算分人——最开始体能和体力不佳, 禅元确实会出现一些小小的差误。

  不过,他懒得解释,对这种流言“嗯嗯嗯”就完事了。

  恭俭良的远房亲戚阿洛伊正在给恭俭良挑选搭配用的装饰品。两个雄虫凑在一起,恭俭良从好奇重重、双眼疲倦, 到现在的闭目养神,只用了十五分钟。

  “禅元哥哥, 网上又有人在骂你。”

  “哦。”

  “我帮你骂回去喽。”

  “嗯。”

  禅元啜饮凉白开,琢磨找个时间,把自己的漂亮雄主偷回来,两个躺在家里酣畅淋漓一顿比什么都舒服。

  “哇呜。”边上正在刷网络咨询的小三十八欢呼道:“禅元哥哥,你在港口是不是有宝藏啊。”

  禅元:?

  雌虫缓慢地想起自己寄存在本港口仓库的一大堆用品。当年,他直接把自己的钥匙和密码复制一份交给雌父, 想若远征不顺, 雌父能把这些东西换几个钱, 充作养老基金之一。

  如今, 禅元自己回来了。

  东西自然要他自己去拿。

  “宝藏……算是吧。”禅元回忆过去,嘴角呛着笑意,“一些网恋的美好回忆。”

  *

  网络上,大面积的沉默和发疯正在同步进行。

  【怎么可能?这个数据是人能创造出来的吗?】

  【呵呵,我现在越来越相信,禅元是被捏造出来的军部偶像。这个时代需要真正的英雄,而不是虚假的青年偶像!】

  【攻击了。失败了。大家等会儿如果没有看见我,就当我被扌……】

  【楼上走好。笑死了。军部公布数据的时候,你们说禅元作假。现在你们自己找到了数据,还联系远征军朋友什么的。你们真的有在远征军里的朋友吗?不知道禅元在远征军里有多强吗?】

  【确实很强。我最喜欢跟禅元出任务了。人好,任务轻松,还有漂亮雄虫可以看。】

  【细说第三点。谢谢(打赏)】

  【捉住远征军,细说(打赏)祝你找到雄主。】

  【不,找到雄主就算了。我对雄虫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受。】在网络上受到关注的远征军雌虫想起禅元小队中的一系列人,微微有些反胃,【我不是指挥部的军雌,不清楚数据方面,作为一个普通的军雌,让我自主选择任务负责人。我一定选择禅元少将。】

  【他每次出任务都把自己的雄主带下去。看见他们夫夫,我都有种古怪的安心】

  【】

  【】

  【】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禅元所在的第三星舰喜欢吃狗粮呢。什么军雌会喜欢围观小夫夫谈情说爱?而且在执行任务期间打情骂俏不是军队大忌吗?禅元这算不算违纪?

  殊不知,和他们透底的远征军军雌敲出一行字,又删除一行字。躺在床上回忆自己跟着禅元出任务的经历:

  恭俭良手持双刀,顾不上自己雌君哭天喊地,抱着大腿让他不要乱跑,一脚踹进敌军和尚未探索清晰的外星地面,杀得满身是血,杀得头发黏黏糊糊,小跑回来,仰起头让禅元给自己擦干净脸和手指。

  “脏死了。”雄虫不高兴,提要求,“为什么地面不可以洗澡。”

  而他们操碎了心的任务负责人,卑微擦掉脸上的血,一炮解决一个敌人,“让我想想。啊啊!宝贝,不可以这个是自己人!”

  “哦。”

  “看到那个了吗?把那个砍一刀。”

  军雌在边上听得格外清晰。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禅元少将是个诱拐犯——不光把漂亮雄虫拐骗到远征军里吃苦,还要雄主亲自去敌人中杀个七进七出。

  当然。

  在军雌目睹了恭俭良追着禅元一个人狂砍了七百里、双刀硬生生砍断深空机甲外装载、把禅元本人肠子拖出来绞杀禅元本人、夫夫双方坐在树上一边咆哮吵架,一边互相撕扯对方的肉等行为后,军雌再也不说禅元是个诱拐犯了。

  诱拐犯判刑都没有禅元少将惨。

  特别是每次夫夫两打完架,恭俭良满身是血,针都不打,随便洒洒药熬上三四天完美愈合。禅元却要安详入住半个月疗愈舱,时不时还要被上级拽出来写个报告,去其他地方赶工后,军雌发自内心觉得禅元太爱了。

  这种爱都已经超过他这种俗人的理解能力。

  “唉~我还没有见过禅元少将赢过他雄主呢。”军雌揉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道:“他说得‘不服来战’,不会是指来者和他的雄主打吧?”

  *

  禅元当然不这么打算啦。

  他有时候会诡异想,恭俭良骨骼分明、皮肉干净的手只能掌掴自己。其余人想要被恭俭良打,是万万不能的!

  其他人怎么配被这么好看的雄虫揍呢?

  恭俭良对此只有一个看法。

  “有病。”雄虫比起逛街,显然更不愿意去参观禅元的xp赏。无奈,禅元实在是粘人,甚至说恭俭良不去,自己就脐橙一天等虎狼之词。恭俭良看着他放在裤腰带上的手,在看看身边的阿洛伊表弟,不情愿地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雄虫颜面。

  禅元不要面子,他还要呢!

  恭俭良可不想继“你雌君好穷哦”“你雌君不上进”等言论后,再听到阿洛伊大叫“你雌君好变态”。

  他还想着带禅元去见哥哥们呢。

  这个拿不出手的涩涩变态!超级大变态!他的社会廉耻心是在远征二十年跟着奶水一起喂给三个崽了吗?

  两人一起走到禅元当年寄存的大箱子里。

  禅元热烈异常,不复当年婉拒“网恋”的样子,抱着刺棱凯凯而谈,“这就是我和你雄父网恋七年的铁证。”

  “哇。”小刺棱配合极了,用力鼓掌把小手都拍红了。

  禅元继续道:“这都是你雄父和我恋爱的一点一滴,是我们跨越阶级的证明,宝贝~以后我要专门出一本书,来歌颂我们两个的爱情。”

  恭俭良翻个白眼,上前一脚飞踹!

  等人高的柜门破开一个口子,恭俭良脚尚未收回来,脚尖勾住破口,用力一拽!半吨重的柜子摇晃左右,里面各类不堪入目的海报、周边和碟片一泻千里。

  仿若禅元的脸面。

  偷偷跟过来的几个蝉族弟弟们目瞪口呆,还想更凑近些,被禅乌和他们大哥扭过头,捂住眼。

  支棱和扑棱就不一样了。这两孽子闻着血腥味就进来,和往日一样踩着雌父雄父的血腥爱情故事,感慨生命的多样性。

  支棱:“原来恋爱还有这么多门道。”

  刺棱:“爱还可以这样做。”

  恭俭良一手一个崽,冷酷道:“不准学。”

  禅元无所谓。提前雇佣好的收纳机器人气吞山河,将一地狼藉吸入腹部,分门归类,打包好后吐出来。

  支棱正扯着一个限制级海报看得出神,“为什么不准学?雌父不就拿这个泡到雄父了吗?”

  恭俭良放弃长子扑棱,擒拿住次子,喂他一个背摔。

  禅元更干脆,“雌父——雌父——”

  教小孩?那不是禅元的活了。看着趴在机器人边上,努力往收纳口里钻的小刺棱,禅元决心,今天就分道扬镳。

  所有的崽都打包给他雌父带。

  再见了,雌父和崽,你们的好雌子好雌父,要带着他的漂亮雄主去军部报道了。

  禅元戳着时间点叫来的快递公司已就位。他看着这群人将自己的宝贝备注、打印编码,心情愉悦道:“这一盒不用。这盒我要用。”

  嘿嘿嘿,安全无害,用在他自己身上。

  嘿嘿嘿,老早想玩了,晚上好好哄一哄恭俭良。

  恭俭良道:“禅元~你是不是想死。”

  “怎么会呢?”禅元板着脸,腰板挺直。远征二十年,他穿着便服都自带一种血与纪律的味道,看上去威严又可靠,“宝贝。我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恭俭良平静看着禅元胡说八道。

  “你想想啊。战神哪里有这么好当,蝉族长老会也好,皇室也好,政界也好。光是军部内部,也有大批人不同意我当‘战神’。”禅元仔细掰扯道:“我们一落脚首都圈,麻烦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就要用军雌的方式一决高下了。”

  延续阿莱席德亚时期的传统,打一架。

  先别管什么战术不战术,什么战略不战略的,脆皮军雌在绞肉机战场上可活不下去。

  蝉族为什么不能在军部拥有一席之地?还不是因为蝉族头脑发达,四肢不行嘛。禅元这种族拿出来,他脑子都不用动,就能想到一大帮人会按照既定流程,先来试试他的拳头。

  呵。拳头?挨揍?

  他远征二十年最不害怕拳头和挨揍了。

  禅元含情脉脉,看着面前最残暴最漂亮的对练,编织出最道貌岸然的谎言,“宝贝。你难道舍得看我被别人打吗?”

  恭俭良没反应过来。

  雄虫在禅元这一套“提前锻炼”“防患于未然”的狗屁话短暂糊弄住了。他居然真的在思考“禅元被被人打”的情况!

  禅元耐心看着自家大漂亮的脑壳慢慢冒烟。

  不着急,等恭俭良脑子快要转过弯的时候,再给来一点干扰。禅元保证恭俭良接下来,一直到首都圈都会乖乖配自己特训。

  嗯,床上特训。

  禅元是认真的。

  “禅元。”恭俭良抬起脸,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般道:“除了我,谁也不能杀死你。”

  “啊?”

  恭俭良道:“谁杀了你,我就杀了谁。”似乎觉得不够极致,雄虫歪着脑袋补充了自己认知中最好的死法,“然后,我会把你的尸体做成小面包,吃下去——这样你可以待在我的体内了。禅元~最喜欢我了。对吧。”

  禅元:“能不做成小面包吗?”

  换成肉粥、炒菜或者最朴素的烤肉和肉饼都行。

  禅元实在不想回忆恭俭良糟糕的面包烹饪技术。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小面包!

  禅元:换一个吧。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8】

  “所以我就哗啦——磅!磅磅——”小刺棱扬起脸,任由雄父给自己擦脸蛋,含糊不清对警雄雷克道:“叔叔就死了。”

  警雄雷克一时间分不清,这孩子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沉默放下笔,看着记录里一连串的拟音词,回忆起恭俭良打人后做笔录的样子,感叹两人果然是亲父子。

  没必要,连叙事逻辑都一样吧!!

  “可你还是个幼崽。”

  小刺棱舔舔糖,糖块上凝固的血迹,随舌头的湿润被卷入口腔,“唔。”

  “好崽崽是不可以打架的。”

  小刺棱仰起头,看向自己的雄父。

  恭俭良道:“刺棱当然是好崽崽。刺棱超级厉害。”

  警雄雷克拍桌而起,“恭俭良!你别教坏小孩。”

  恭俭良:“身体健康不是好事吗?刺棱当然是好崽崽。”

  小刺棱得到雄父的夸奖,开心眯起眼睛,把糖果递给雄父。恭俭良表示自己不吃沾满幼崽口水的糖果。

  他继续道:“再说,被刚刚上学的雌虫幼崽打到住院,羞愧得不应该是那些成年家伙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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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四章

  “喜欢是喜欢。小面包是小面包。”

  一大早起来的三孩子就听见雌父雄父继续吵架。这两人从打开储物箱后, 就讨论起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扑棱一点都不好奇雄父雌父又在玩什么新奇趣。

  支棱则默默把雄父新出炉的小面包夹给小刺棱,忽悠年幼的弟弟尝一尝雄父满满的爱。

  “支棱,我说了多少次, 不可以欺负弟弟。”禅元眼疾手快, 还是慢了一步, 看着刺棱咔咔咬住面包, 半天连面包酥皮都没有蹭掉。雌父过来拿走他的小面包,幼崽还不明所以, 双手护住小面包, 呜呜好几声。

  恭俭良将其视为自己料理道路上的里程碑。

  “禅元~”恭俭良笑眯眯道:“你真的不打算试试看吗?”

  扑棱翻开自己的复习资料, 做最后的冲刺;支棱冷笑连连, 边大块吃肉, 边打开通讯器。

  让他看看雌父的社交账号下,又有什么新的大放厥词。

  没错。

  禅元当“战神”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结束。支棱打眼就知道自己的雌父是既要又要——他想要让自己坐稳战神名号,手握战神该有的资源,又不想要太出风头, 暴露过多的隐私。

  恭俭良的近照和特写一直被禅元护得死死的,各方势力似乎也维持着诡异的默契, 没有将恭俭良的照片暴露出来。

  就连最先在军部公布的记录仪影像,也悄无声息地下架删除,旁人只能从稀烂的画质中勉强看到雄虫发白的头发和肌肤。

  “我吃好了。”扑棱合上书本,收拾碗筷,“雌父,安东尼斯的邀请函, 你再不处理, 我就去处理掉了。”

  恭俭良道:“禅元。我要去。”

  禅元胡乱嗯嗯嗯, 显然是不打算正面回应这件事情。恭俭良拳头挥舞上来, 禅元叼着小面包满客房乱跑,也不回答。

  支棱乘机抱起年幼的漂亮弟弟,捏捏他的小肚子,不怀好意递给他一块焦黑不明物质,“吃。”

  幼崽咔咔炫,咬得乳牙摇晃。支棱掐着刺棱的脸颊,风驰电掣拔掉弟弟的牙,揣口袋里往回走。

  “唔。吱吱哥咕~”小刺棱跟在支棱屁股后面笨拙喊道:“吱吱。”

  支棱对提供实验材料的小刺棱宽容极了,“来,今天也要好好做小奴隶哦。”

  禅元瞅一眼乳牙缺失的崽,抬手给老二一巴掌。

  自打安静结婚,出去和雌君单过后,支棱就可劲折腾小刺棱,每天不是刮刮弟弟的皮肤组织、剪掉弟弟的头发、抽抽弟弟的血搞研究,就是使唤小刺棱上供零食和点心,叫小刺棱蹲在地上擦地板。

  “你真闲着就帮你雌父做点事情。”

  支棱翻白眼,“你自己都能搞得定,要我做什么。”

  “总比你闲着折腾你弟弟好吧。”禅元看着自己闪烁不断的通讯器,打开一看,随手把支棱推向冲过来的恭俭良,“崽,帮我拦一会儿。”

  支棱:?

  支棱看着急速冲刺过来的雄父,下意识抄起小刺棱丢过去。父子两果然滚在一起,片刻后恭俭良怒火转移,咆哮着喊道:“支棱!支棱!”杀过来了。

  支棱:……该死,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来引火烧身,哥哥和雌父在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父子局正在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马上就要挑选对手了。”禅元翻看着军部给自己安排得诸多对手,思索道:“我还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装一次大的呢。”

  扑棱道:“全都要吧。”

  “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禅元不太想高调,他还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谨慎道:“一口气拉这么多仇恨,日后会很麻烦。”

  扑棱递上自己分类好的势力关系图、挑战名单分布表,“如果一个都不惹,我觉得雌父你和雄父打一场就很好。”

  禅元转过头看着自己过分早熟的雌子。

  扑棱道:“让所有人看看雌父被雄虫追着打的样子,既不会招惹仇恨,也能显得雌父不那么强。”

  禅元看着上跳下窜的恭俭良和日常抱头鼠窜躲避拉满的支棱,幻视了自己的未来。

  “我知道了。”禅元一把抓过势力关系图和分布表,坚定道:“打一个和打一群我还是分得清的。”

  *

  首都圈,军部。

  得到申请的军雌和当年看到远征军提名名单一样,反复确认,揉眼睛,反复确认,然后开始大喊,“他是不是疯了?”

  诸多对手中,军部让禅元掂量掂量,选几个打得过的意思意思。

  禅元选择全要。

  他本人简单粗暴,秉持着自己祖上十八代都是平民,没有和任何势力、任何贵族有纠纷、恩情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主打一个“来都来了”。

  很好,是军部想要的战神气势。

  但,这个气势来自蝉族就有些奇怪了。

  “好嚣张。”旁边几个早就看禅元不顺眼的军雌嘀咕起来,“他是不是以为地面任务和格斗是一种东西?”

  地面任务综合性更强,技术性与战斗力兼备,但要真的说上场杀敌,大部分远征军军雌和第一线军雌还有些差距。

  这些军雌不少人上了百岁,更有人是从早几届的远征军里出来的,自认为对远征军的认识足够,信心满满,“早点让这个年轻军雌认识到能力不足也是好事。”

  “还是太年轻了。”

  “不是说他性格严谨吗?现在看,也不像。”

  “实在是太狂妄了。”

  “说不定有什么杀手锏呢。”

  “这次格斗任何武器都不能带。”说话的军雌想起自己还没有看过禅元的异化能力,赶快翻出来。万一禅元的底气来自他的能力呢,雌虫的能力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嗯?

  润滑?

  什么东西?是他想象里的那个润滑吗?

  “好了。”军雌悠悠地放下,预言了禅元的未来,“看来这个战神是当不成了。”

  异化能力是润滑的虫族?怎么,难道还想要用蝉族孱弱的身体素质和其他虫种互殴吗?

  “可惜了。”军雌长叹一口气,“我倒觉得禅元是个不错的指挥官。”

  门外,偷听许久的蝉族唯二少将掂手掂脚离开。

  糟糕。他心想道:自己要不要提前和禅元这位同族通通气。

  ……比如在衣服里多穿一两件防撞服?吃一点止疼药?

  *

  禅元统统不需要。

  在恭俭良充满爱的拳头下,他已经把自己练成铁骨铜皮,点满了所有闪避技能,同时充分学习医疗知识,了解在什么情况下保护自己的器官和骨骼,确认最大存活率。

  为了巩固所学知识,禅元还会自发给手底下的军雌开小灶,强迫这帮书读不进去的糙人学会保护自己。

  他那骇人听闻的0.7%重伤率和存活率就是这样来的。

  “为什么我不可以去?”恭俭良挂在要出门的禅元身上,大声嚷嚷道:“万一有人把你杀了怎么办。尸体都会臭掉的。”

  禅元亲亲恭俭良的小脸,确定自己真的不想要这张脸给人看去,痛心疾首。

  “宝贝,万一你被别的雌虫蛊惑了怎么办?”

  恭俭良哼哼两声,不听,“你把他杀了就好啦。”

  禅元罕见感觉到被人哄的滋味,逮住恭俭良又亲了七八九口,亲得恭俭良笑容消失,送禅元一个巴掌。

  “战神”禅元因此顶着一个巴掌,站在擂台上。

  他心情还停留在恭俭良吃飞醋的时候,美妙异常,恨不得赶快搞死台上几个军雌,回家抱着漂亮雄主酱酱酱再酱酱酱。

  啊~少将其实也不错,军功和工资可以给雄主买更多玩具和新衣服。

  禅元心旷神怡,目光终于落在自己的对手身上——乌泱泱一大群,叫禅元想起学生时代开大会的样子。

  ?

  啊。那些势力图没有标注有这么多人啊。禅元挠头,片刻后想起自己的雌子轻描淡写说过,被他整理出来的都是“代表人物”。

  “没必要所有资料都看。”这是扑棱的原话。

  哦,所以他当时看得是什么?

  禅元深吸一口气,极目远眺,“好多人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等会儿绕远路去给恭俭良买小蛋糕吧,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限量口味点心。

  蝉族第二位少将猫在一众大佬背后,看着禅元深呼吸,活动手腕脚腕,长舒一口气。

  “比赛方式非常简单。”军部将军之一慢悠悠地开头,“禅元少将今日佩戴了军徽。24小时内,谁能够把他的军徽摘下来就算胜利。”

  考虑到禅元来自远征军,等会儿还会模拟出各种地形方便禅元发挥“外形地面任务”的经验。

  乌泱泱的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活动关节声。

  禅元继续拉伸自己的小腿和腰部,昨天晚上他还和恭俭良玩了一宿,骨头折得咯吱咯吱叫,他本人也在咿咿呀呀乱叫。

  要不是今天要打群架。自己高低能再白日宣淫一回。禅元惋惜地想着。

  军部将军道:“禅元少将只需要熬过24小时,就算是胜利。”

  禅元毕竟是蝉族,不能对蝉族有太高要求嘛。

  蝉族唯二的少将在大佬背后,点头如捣蒜。实不相瞒,他虽然是战场上一场一场军功打过来的,但他……是个技术人员。

  蝉族天生不擅长格斗啦,对标自己,大概能猜出禅元是个什么水平。少将为自己的耳边风点赞,聪慧如他已经让大佬们对禅元的期待值无限降低。

  禅元就算熬不过24小时,被撸掉“战神”的名号,他的“少将”军衔也依旧可以保留。

  不愧是我。少将沾沾自喜,用极为慈爱的目光看着禅元。

  放心来吧,蝉族最好的军部苗子。前辈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一切,你只要不是开始就输,一切都可以挽回。

  “开——始!”

  电子音哨响起,禅元停下热身,走向乌泱泱的人群。

  蝉族少将:?

  啊?禅元,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啊?

  “我忽然想起来,蛋糕店限量在一点开售。”禅元眯着眼睛,看眼天幕上的计时器,惆怅不已,“糟糕啊。”

  一点钟开售,按照网络上的攻略,三点钟就会抢完。

  自己若想及时抢到小蛋糕,还是在开售前去排队比较好。

  禅元挥拳,将冲上来的第一人揍倒在地,揪住第二人的脖颈,双翅展开,快速腾空,躲过后方一道飞踢,反手勾住其脖颈,狠狠踩在地上。

  “三十五分钟啊。”

  禅元拍拍膝盖和屁股,站起来,呼气,放松,看着短暂停顿的人潮,笑道:“应该来得及吧。”

  他走下擂台,宛若凶兽,杀入人群!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9】

  警雄雷克没有办法教育恭俭良父子。他命人给禅元打电话。

  打不通?那就一直打。

  至于禅元来不来?警雄雷克只交代,“你们告诉他,恭俭良去找别的雌虫睡觉了。”

  他制裁不了恭俭良,难道还不会戳禅元的痛点吗?这夫夫简直是应了古话里“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不到两天,前线战况发疯一般推进,禅元开着冒火的航空器,头发上都是灰,出舱两步都要跪下了。

  “恭俭良呢?恭俭良在哪里?”

  他的漂亮宝贝给他戴绿帽子了?嗯?让他看看是哪一个胆大妄为的雌虫,敢摘他的桃子?

  这不得给人暴揍二十年,享受一把自己的同款待遇吗?

  小刺棱和恭俭良坐在铁栏杆后,美美吃着手指酥饼,两个花猫脸抬起头,随后继续干饭。

  禅元来了?哦。

  这个手指酥饼好好吃哦。

  恭俭良咔咔咔咔咔,完全不管禅元跪在铁栏杆面前肝肠寸断的样子。还是小刺棱有点良心,挑了一块手指酥饼,隔着栏杆递到禅元嘴边。

  禅元三天没喝一口水,酥饼吃下去,噎到无法发声。

  警雄雷克道:“把保释金交一下。”

  禅元道:“我的雄主把人草死了?!”

  警雄雷克:……

  不是。恭俭良在床上这么血腥的吗?

  ——*——


第两百七十五章

  这场关于“战神”的决战, 不允许携带任何大型热武器。

  所有军雌都清楚,这将单纯考验他们的体术、体能、对异化能力的使用状态。他们和禅元不一样,不需要特别关注强者——从始至终, 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人。

  军部钦定的“远征战神”禅元。

  一个异化能力是润滑的蝉族。

  毒辣的太阳照耀在所有军雌额头上, 天地笼罩在无边无际的燥热中, 鲜血飙飞在地上, 片刻后凝固成深褐色。

  “等一下。”

  “嗯?”

  禅元揪住眼前军雌的衣领,快速给予对方一记肘击, 抬脚将人踹到边上, 撂倒三四个扑过来的家伙后, 闲云漫步。

  还等一下?又不是在床上, 谁还给你等一下。禅元和恭俭良打多了, 习惯性不喊“救命”,闪避开两个螳螂种军雌的双刀,手指冒出一丝润滑,飞速上前, 擦着刀锋而进。

  “什么?”

  “别什么了。”禅元手指勾住双刀一处骨骼,猛地拉拽, 如愿听到两个螳螂种军雌的惨叫,双手借力上半身腾空,一脚一个将突袭者踹飞。

  第三星舰里螳螂种多得要死,禅元天天屋里和恭俭良打,屋外和螳螂种军雌打。面对别的虫种,他可能还不是很了解, 但螳螂种?

  禅元有自信十秒放倒十个。

  他松开手, 两个螳螂种军雌惨叫着瘫痪在地上。禅元见他两憋红的脸, 诡异笔画下自己两根指头, 抬手将背刺的蜂族撂倒在地,脸锤得发紫,道:“没那么疼吧。”

  螳螂种军雌不愧是所有虫种中最好斗,体术最出众的一类。

  听闻禅元的话,两个都顾不上继续喊话,狰狞着在地上爬行,一人一个抱住禅元的小腿,张开嘴大声唾弃,“你完蛋了。”

  “我已经抱住你了。”

  禅元:……

  如果是恭俭良,这会儿都不会和自己废话,直接张口把肉咬下来。

  想起宝贝雄主残虐的样子,禅元倒吸一口凉气,愈合的伤口处发痒,刺激得他两脚把两个螳螂种踹飞出去,快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抽出皮带效果更好。但禅元真不想一手提着裤子一边揍人——他选择一个稍微得体的方式,将外套撕开,当做拂尘,呼啦挥舞出一个空白圈子。

  眼睁睁看着禅元把军装当做武器的诸位大佬:……

  啊,这?他们虽然禁止军雌们使用大型热武器,可没有禁止军雌们使用冷兵器和异化能力吧。

  “禅元的异化能力是什么?”

  “润滑。”

  “嗯?润滑?那方面的润滑?”

  “包含矿物质不可燃的那种润滑。您可以理解为禅元在冒油。”

  “……那没事了。”

  军装做武器就做武器吧。力推禅元的那几位捏着鼻子认下了,到时候对外就说禅元“应变能力强”之类的屁话。

  当然,也有人觉得不对劲。

  “不是说禅元会事无巨细,做好各种方案吗?他难道连军部的说明都不看?一把武器都不带吗?”

  赛场上,可是各类大显身手,有携带了短刀的、长剑的、棍棒的、盾牌的……林林总总看下来,只要打不死人的都可以往上带。再加上虫族五花八门的异化能力,打个狗血淋头十分正常。

  对此,禅元只想说自己确实没怎么认真看。

  因为他想,到时候可以随便捡一个来用。

  旋风一般的军装刺入人群,在片刻后,卷起一把棍棒硬生生折出上半段,落到禅元手中。

  小臂长短,禅元转动棍棒,在脑海中掐着点算路程上要花费多少时间。他慢悠悠将带着毛刺的那一边对准对手们,甩动手臂,锁定一个方向,大步冲刺。

  “他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急促尖叫一声,带着破音往后倒退。

  禅元加快步伐,人群与声音便一并加快速度向后退。

  所有军部大佬脸色骤然一变,说不清是为了禅元此刻的气势,还是为手下军雌连连颓败而变色。他们握紧双手,身躯向前,注视着禅元的动作,口中重气不断,“蝉族也能出这样的……凶神?”

  力量被灌输到半截棍棒中,血淋淋的血珠飚到临近者的脸上,禅元漫不经心将其从前者的脑袋上抽走,带着更加残暴的力量,抽打在另外一个人脸上。

  还有十分钟。

  禅元倒计时,心中惶恐。

  等会儿要是没有抢到限量小面包或小蛋糕,把恭俭良饿到了怎么办?天啊,恭俭良昨天才和阿洛伊去店里吃过,自己没有抢到是不是会降低自己在恭俭良心里的分量——阿洛伊那个该死的雄虫,抓住这一点又要上眼药了。

  禅元疾冲的身影更加迅猛。他将黏糊糊几乎断裂成三段的棍棒丢开,随手从身边军雌腰部抽出腰带。

  第一鞭,就把人家的裤子打到地上。

  “啊啊啊啊——”

  第二鞭,就把人家的嘴打歪了。

  禅元平日不太爱用这种鞭类的武器。他很讨厌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打中自己的东西,但到了床上就不一样了。禅元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恭俭良从最开始对鞭子道具一窍不通,到现在原地绞杀禅元,都快把这类武器玩出花来了。

  打哪里最疼,哪里最爽,禅元最有心得了。

  听着赛场里美妙与痛苦交织的声音,诸位军部大佬默默删除掉“录像公布”的原计划。他们上下一顿寻找,屁股被人咬了一样,迫切想要离开。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军部呢?太奇怪了吧。

  禅元不管。

  禅元苦恼自己可能太急躁了,导致一众军雌畏畏缩缩,谁也不想丢脸,不敢冲上来与之一战。

  “别怕啊。”禅元擦拭脸上的血迹,学着诺南狞笑道:“过来玩啊。”

  军雌们退得更厉害了。

  是。他们是想要打压禅元,他们是想要在各位大佬面前露露脸,是想要为了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势力试探一下禅元。

  他们不是想要被禅元打啊!被禅元打就算了,还发出那么可耻的声音?在自己现在和未来的上司面前丢大脸?

  不不不。诸多军雌悄咪咪退得更厉害了一点。

  不就是“战神”嘛,给禅元啦,一个蝉族啦,没必要和他计较那么多啦。又不是生死局,自己的面子最重要啦。

  当然,也不缺少头铁的军雌。

  “禅元。你今天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你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禅元:?

  有病吧这人。军部现在是这个风气吗?自己的工资和未来的养老金真的有保障吗?禅元琢磨起来,大臂一挥,嗖啦着把人抽倒在地,两脚飞蹬上前,踩着对方的脸杀过来。

  报复?什么报复?你报复谁啊。

  “禅元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你好我好别,别抽我敏感点!!”

  禅元和推土机一样,轰轰轰杀过去。

  军部某大佬为自己不争气的下属发自内心感觉到羞耻。他一边在同僚面前给自己打补丁,说着“回去就好好练练他们”,一边暴跳如雷叮嘱下属找一找禅元的上级,让禅元收敛点。

  “禅元的上级?”下属一脸呆滞,摸着脑袋回应道:“将军,禅元……禅元没有直属上级啊。他都没分配位置呢。”

  远征军总帅乌钬推出禅元这个“战神”后,就撂挑子退休了。他干脆到把自己的权利嗖嗖瓜分干净,留了一小部分人脉给自己看好的军雌后辈后,通讯一关,真正开始了养老生活。

  “没有上级就找一找他的虫种派系,这个蝉……?”

  呀~禅元居然是蝉族军衔最高的人呢。另外一个禅元少将偏技术人员,叫他去压制禅元,比场下还要送菜。

  蝉族果然如同他们自己所言,没有拖禅元的后腿!

  他们军部无人成为禅元在军部最大的优势!什么面子?给谁面子?不需要的!整个蝉族在武力上的面子都是禅元挣回来的,禅元就算是把军部的天灵盖给掀开了,蝉族从上大小都会敲锣打鼓到处吹嘘“哦~我们蝉族真是武德充沛”。

  没有人可以限制禅元。

  最起码在现在,禅元不需要给任何军部大佬面子。

  他就把自己当做个宠雄主的莽子,撵完东边的,撵西边的,从南杀到北,短短两分钟后皮带抽断了,换成盾牌,盾牌砸裂了换成棍子。后面的军雌学聪明了,宁可自毁武器都不让禅元拿到。

  “我可以扒开你们的裤子用吗?”

  “……有病啊。你不能用胳膊吗?”

  禅元怜惜看着自己的胳膊,委婉说不行。

  “用胳膊有点累。”

  “有病啊,你!”

  禅元想有病就有病。他新入职场,忐忑不安,特地找来诺南、伊泊、甲列等人做参考,四个雌虫嘀嘀咕咕,一致觉得为了日后避免超负荷工作,要给自己塑造一个完美的职场新人设。

  五毒俱全的那种糟蹋人设。

  禅元细心挑选了“诺南的变态”、“伊泊的武器xp”、“甲列的满嘴跑火车”和自己的“宠雄主恋爱脑”人设,捏造出一个职场地雷。

  他可以是战神。

  战神也可以是人设啊。

  没有说他不能职场一套,对外宣传一套,在家又是一套啊。

  禅元一拳头砸昏场上最后一人,利索扒掉人群中还算干净的外套,弹弹灰套在自己身上。

  九分四十五秒。

  禅元拿起自己的外套,胡乱擦脸,擦掉自己手上的血迹,朝航空器停放坪走去。

  “禅元!”某大佬高呼起来,“你赢了。你要去哪里?”

  禅元脚步一顿,在自己四个糟蹋人设中选择了比较和善的“恋爱脑”——他也是别出心裁,在资料中揣测出这位大佬有些大雌子主义,专门挑着对方最不喜欢的设定发挥。

  “我去给雄主买蛋糕。”禅元振臂高呼,“晚了就来不及了。”

  赛场上一直没有用出来的异化能力,终于发挥作用了。

  禅元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

  作者有话说:

  禅元自以为的人设:变态恋爱脑道貌岸然的顶尖废物。

  军部看到的人设:需要用工作榨压并矫正的可塑之才。

  禅元的结局:干不完的活,排不完的班,调不完的岗。

  恭俭良的困惑:禅元,军部是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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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六章

  ◎恭俭良和崽们,以及即将到来的茶会。◎

  禅元在军部大杀四方, 琢磨怎么出去给恭俭良排队买蛋糕。

  恭俭良在家抓耳挠腮,看看这道题不会写,再看看那道题也不会写。脚边, 小刺棱东看看西看看把禅乌祖父给自己带的识字卡片塞到屁股地上, 仰起头无辜看向雄父。

  “雄雄!”

  小刺棱还没能得到雄父的许可。屁股就被哥哥翻过来, 磅磅揍了两下。

  扑棱严肃道:“不许偷懒。”

  他们家就没有这么懒惰的雌虫。

  “扑棱~我不会。”恭俭良看着长子教育幺子, 书本一丢,往嘴巴里塞经典款奶油小蛋糕, 口齿不清抱怨道:“为什么不能直接转业?为什么还要考试呜呜呜。”

  小刺棱看着雄父嘴馋, 啧啧嘴巴, 又挨了哥哥一记打屁股。恭俭良也不管大的欺负小的, 往嘴巴里塞塞蛋糕, 吃得满脸都是渣渣,泄愤足够后,回到书桌前。

  三分钟后。

  恭俭良继续吃东西。蛋糕碎屑掉得满桌子都是,支棱坐在恭俭良边上检修器械, 时不时嫌弃地将雄父闹出来的幺蛾子收拾干净,扯开滚到自己脚边的弟弟。

  “雄父。”支棱把小刺棱抱起来, 甩了甩弟弟身上的饼干碎屑,无语极了,“你就不能爱干净一些吗?”

  恭俭良抬起头,冷酷注视着老二。

  支棱和禅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挨打的次数在家里轮番做头把交易。不过,禅元一大半时间是在床上挨揍, 支棱一大半时间是他非要折腾安静, 招惹来双倍父爱。

  而随着支棱年岁渐长, 逃跑技能渐入火候且跟着父兄参与内卷后, 他也被迫按头照顾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漂亮雄父。

  “你在教育我?”

  雌子教育雄父?翻了天啦!恭俭良看着面前一个字没动的题目和卷子,暴虐在心中成型,重重砸着桌子,掀开书本,丢到支棱脸上,“过来!”

  支棱猝不及防,被雄父抓住耳朵,整个人压在桌子上。

  “哼。”恭俭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簌簌抖落纸面上的残渣,找到题目认真道:“做题。”

  支棱:?

  “不是,为什么要我来教啊。”忿忿不平一直觉得雄父偏心的老二乱叫起来,“让哥哥来教不是更好吗?”

  扑棱:……

  家中长子看看怀里乱扑腾的刺棱,以及自己手腕上被波及到的淤青伤口,露出笑容,“你确定吗?上次被刺棱打中眼睛,敷药消肿两天才好的人?你确定吗?”

  小刺棱不明所以,对哥哥傻乎乎地笑了笑。

  那笑容看得支棱一阵无语。他在笨拙学习词语句式的弟弟和纠结转业考试的雄父中间,选择了“题目更专业”的雄父。

  身为家里的高智商人才,支棱觉得教小孩说话是对自己的折磨。雄父虽然笨蛋一些,但应该是普通雄虫的知识水准,自己耐心一点,多重复几遍,灌也能灌到雄父脑子里。

  支棱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再想想雌父每日每夜做之前苦口婆心辅导雄父的样子,信心满满。

  没错,就是辅导作业嘛。雌父都没崩溃,自己怎么可能奔溃呢?

  “好吧。雄父,我先看看题目。这道题很简单,翻开考试范围书……找到这两个公式套进去,变形一下……”

  支棱兴致大发叭叭一顿解释分析。

  恭俭良点头,感觉知识进入了脑子,毫无停滞地流淌走了。

  “雄父,你听懂了吗?”

  “没有。”

  “那我再讲一遍。重点要找对题型套进去,考试都是很死板的东西……”十分钟后,支棱口干舌燥,看着满满当当的草稿和思维导图,再看看身边两眼发直,连连打哈欠的雄父。

  “雄父,你听懂了吗?”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老二期盼的目光,微笑,“一点吧。”

  恭俭良拿过纸,自信满满开始做题目。他甚至都不需要换一个同题型的题目,就照着原题目重新做一遍,中间卡了三四次,两个计算步骤算得比支棱讲题时间还长。末了,他终于解出来了,得出13位小数点,信心满满给次子批阅。

  “做出来了。”

  支棱觉得雄父还不如别做出来。

  他一边好奇这道题目怎么能算是13位小数点,一边悄悄用脚踹自己哥哥两脚,挤眉弄眼要他帮自己一二。

  扑棱在桌子底下狠狠回踩过去,疼得支棱呲牙咧嘴。小刺棱耳朵尖又好奇,弯腰低头要瞅瞅哥哥们在玩什么,被托着下巴钳制住,唔唔回看面带微笑的扑棱哥哥。

  “乖。”扑棱哥哥温儒尔雅,面带笑容,拿过雄父面前的小蛋糕诱惑崽,“刺棱,跟哥哥一起把卡片读完,就吃小蛋糕好不好。”

  “唔。真的呀?”

  小刺棱两个哥哥都喜欢。不过对比起支棱哥哥踢他的小屁股,剪他小头发、叫他小奴隶的种种行为。温柔爱笑还会给自己点心吃的扑棱哥哥,显然更符合“哥哥”的样子——哪怕扑棱哥哥都是从雄父的盘子里顺手牵羊,自己和支棱哥哥吃大头,再抠抠搜搜拿一点点心投喂自己。

  雌父每每生气是谁拿走了雄父那份点心,两兄弟又都齐心协力指责小刺棱太贪吃。

  在这种家庭里长大,小刺棱身上叠了好多黑锅呢!

  幼崽再不济也稍微长了点心眼子。

  扑棱哥哥的小蛋糕,不会又是从雄父那边拿得吧?可是雄父也会给自己吃蛋糕渣渣的呀?

  “不读。雄雄吃。”

  找雄父去,不用读书也可以吃到小蛋糕渣渣。

  扑棱没有反驳年幼的弟弟,笑嘻嘻揉揉他的小脸,蛊惑道:“真的吗?可是哥哥要带刺棱吃一整个大蛋糕哦。不是蛋糕渣渣。”

  “唔。”小刺棱犹豫了。

  支棱在边上跳脚,碍于雄父的拳头不敢直接和兄长提出交换教育对象,只能不断抬起脚推搡来推搡去。

  兄弟两的腿都快打结在一起了。

  禅元收获满满回家时,第一眼目睹两雌子桌上云淡风轻,桌下你死我活的状态。

  禅元:?

  这两个不安分的又在做什么?

  “禅元~”恭俭良第一个发现雌君回来,翻过桌子踩着卷子过来。他都不看那些蛋糕,整个人扑在禅元怀里,撞得那些蛋糕摇摇晃晃险些坍塌下来。禅元索性找个安稳的地方,将蛋糕搁置下来,抱着自家漂亮雄主亲亲贴贴,抱起来转圈。

  被无数的三个孩子作为背景板,娴熟地无数腻歪的雄父雌父。

  “我要吃米米果口味的。”

  “有的有的。”禅元啄一口恭俭良,亲昵道:“不光买了最新出的米米果。还有他们家的招牌点心、应季限量的三种口味和配套的茶水我也买了。”

  小刺棱也想吃,不过他还被扑棱哥哥抱在怀里,崽里崽气要求着,“噗噗哥哥。要!”

  扑棱哥哥强硬地转过崽的脑袋,把雄父桌上剩下的蛋糕搬过来。

  “你吃这个就好了。”

  “唔。”刺棱眼珠子扎根在雌父新买来的蛋糕点心上,嘴巴也不停歇,快速塞塞,和两个哥哥一起吃掉雄父的剩饭。

  恭俭良自然是吃最好的。

  作为家里唯一的雄虫,他小时候有哥哥和雄父宠着,结婚后有禅元宠着,生了崽也不会委屈自己,有崽和雌君一块宠着他——他什么都是最好的。禅元给他泡了茶水,准备漂亮的茶点餐具,用软帕擦干净手才慢慢悠悠吃起来。

  “军部有人打你吗?”

  “怎么会呢?”禅元安慰道:“大家都是好人怎么会打我呢?”

  “好吧。”恭俭良为禅元的格斗能力担心零点一秒,聊起了自己家的事情,“阿洛伊说,哥哥快要回来了。九一伯伯也会回来。”

  “……宝贝,我们换个话题吧。”

  恭俭良点点头,告状起来,“支棱好笨。他都不会好好教我做题目。”

  支棱被铺天盖地的脏水扑得一头雾水,大喊起来,“我怎么笨了。是雄父——”

  禅元理解,禅元太理解了。他捡起一块点心堵住老二逼逼叨叨的嘴,宽慰雄主道:“对。支棱就是太笨了。他一点都不会教人。宝贝,我来看看好不好。”

  恭俭良欣然答应,临走前叫三个孩子过来吃点心。

  “吃掉。”恭俭良把自己尝过的口味适中的一块给扑棱,把口味清淡的推给支棱。最后才把眼巴巴看了许久的小刺棱抱起来,把腻甜的塞给他,“要都吃完知道吗?”

  “知道了。”扑棱拿着蛋糕叉,礼节满分。

  支棱正往嘴巴里塞着点心,胡乱点头。

  小刺棱抬起自己的花猫脸,甜滋滋喊了好几声“雄雄”“雌雌”。

  恭俭良安心去烦禅元了。他拽着禅元解释自己家复杂的情况、阿洛伊的家长和雄父温格尔的关系,重点在自己同雄异雌的蝴蝶哥哥回来后,禅元要做什么。

  “哥哥已经是圣歌女神裙绡蝶家的人了。”

  “所以阿烈诺哥哥不会参与夜明珠家的事情。”

  禅元听得快要做笔记了。

  “等等,等一下!宝贝。让我再重复一遍,你是打算去抢夺夜明珠家吗?”

  “没有。”恭俭良趴在禅元背上,懒洋洋道:“今天雄虫协会的人劝我去试试看。我没想好。他们说,我是雄父唯一的雄子,离家这么久,应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禅元心中给雄虫协会记上一笔,什么人啊,都来撺掇恭俭良闹事。

  不料恭俭良下一句才是重点。

  “雄虫协会上门时,给我送了安东尼斯的茶会邀请函。”恭俭良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片,嘀咕道:“阿洛伊说要给我准备衣服和饰品。”

  “我陪你去。”禅元可不放心恭俭良一个人和夜明珠家的簒夺者见面,他自告奋勇道:“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弄清楚茶会是什么。”

  恭俭良:?

  雄虫首次古怪地看了眼自家雌君,不解道:“禅元。茶会默认是不准带雌虫的。”

  作者有话说:

  真的快要结束了。交代完夜明珠家和恭俭良的事情后,就是番外收尾了!

  ——*——

  【90】

  继“恭俭良沾花惹草”“刺棱一打十三”后,禅元松一口气,乖乖缴纳了保释金,把自己的警察雄主从警局保释出来。

  “宝贝,要不我们别上班了。”

  “为什么?”恭俭良道:“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的变态。”

  禅元心想:不会是刺棱吧?

  恭俭良盯着禅元的表情,随手拧着雌虫的耳朵,不高兴哼哼起来,“真的!真的是变态!是连环杀人犯。”

  禅元又爽又疼,配合嗷嗷叫许久,哄得恭俭良松手。

  “宝贝宝贝,我们回家玩。”

  恭俭良不理会,跳到禅元背上,双臂收紧勒得禅元呼吸困难,惹得小刺棱也要过来掺和一脚。一家三口胡闹好一通,禅元数次把崽从身上扒拉下来,为自己逝去的啪啪机会落泪。

  “哪里有这么多杀人犯。”禅元嘀咕道:“刺棱。雌父说得对不对?”

  小刺棱仰头,刚要说什么,又被恭俭良按下去。

  “雄父说有就是有。哼,刺棱,我们走。”

  ——*——感谢在2023-07-27 01:32:59~2023-07-27 23:5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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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七章

  茶会是雄虫专属的社交模式。

  早年间是孵蛋期雄虫无聊透顶, 聚在一起吃下午茶聊天消遣衍生出来的新社交模式——对大多数孵蛋就精疲力尽的雄虫来说,坐在一起和同伴们互相交流孵蛋心得,免于家里雌虫幼崽上蹦下窜疯狂贴贴——茶会真的太棒了。

  雄虫们聚在一起喝完茶吃点心, 找个阳光充足空气清新的花室, 盖上从自己家带来的毯子, 安详睡觉或小声玩一些棋牌游戏。

  简直是太完美!

  禅元想象不出恭俭良参与这种孵蛋茶会的画面。

  “你要去和别的雄虫躺在一起晒太阳睡觉?”

  恭俭良正在翻看阿洛伊送来的服装首饰。他套着一件宽松的蝶式睡袍, 镂空后背设计可以让有翅种的双翅随时展开。禅元看得心猿意马,都顾不上恭俭良嘴巴里说什么, 贴上去用手指戳戳点点。

  “现在又不要孵蛋, 去茶会干什么?”

  恭俭良正尝试把绸缎绑在自己的头发上, 扎起来往里面藏激光短剑。他折腾好一会儿都没能达到心里的想法, 拽过禅元的手按在自己脑门上, 抱怨道:“茶会东西很好吃。”

  禅元看着短剑开关,莫名觉得熟悉,“真的?”

  他按下开关,犀利光芒怼着脸突突到鼻尖。天花板不堪重负“呲呲”烧出一个焦黑小洞。三个孩子看过来, 扑棱道:“雄父,宾馆赔钱要付三倍。”

  “……”禅元觉得赔钱不重要。

  雌虫挥舞着长两米五, 宽15厘米的“激光短剑”,有种自己拿着长枪冲击的既视感。

  “你要带这玩意去雄虫茶会?”

  “不可以吗?”恭俭良理直气壮,“到时候一口气刺穿安东尼斯!我要把他扎个透心凉,做成虫虫串串!”

  禅元觉得自己需要揪住伊泊这个改装狂魔,好好说道一番。

  不要给恭俭良这种人间杀器匹配这么危险的武器啊!

  “不。宝贝,直接杀了是不是太危险了?”禅元组织语言, 小心劝说, “安东尼斯毕竟是现在的夜明珠家家主……”

  恭俭良转头, 用两颗血红的眼珠子看着禅元。

  他也不说话, 就是看着禅元,看得禅元心里发虚,在唯唯诺诺中改了说法,“……当众杀死雄虫是不是有点……违法了刑法。”

  恭俭良的表情在听到《刑法》的那一刻轻微融化。

  禅元乘胜追击,拿即将到来的转业考试说事情,“宝贝。我们还要当‘犯罪克星’对不对。你想啊,为安东尼斯这样的雄虫进监狱是不是不太值得啊。”

  这套说辞有些说服恭俭良了。

  可雄虫还是有些不甘心,甩着手里长串的水蓝珍珠勒住禅元的脖子,低语道:“那怎么办?”

  “打成轻伤?”禅元翻开刑法。

  夫夫两个认真把最新版的《刑法》和《雄虫保护法》阅读一边,恭俭良负责选择自己喜欢的对应法条,禅元负责找漏子。两个人制定了严苛的狡辩计划,力求能够把安东尼斯打成半身不遂,恭俭良无罪释放。

  “这就是法律的力量吗?”支棱听完了雄父雌父大大咧咧的犯罪计划,看向兄长扑棱,“你记笔记干什么?”

  这个家别那么卷好吗?

  *

  很快,到了茶会的这天。

  禅元对自己的军部事业一点都不关心,草草请假后,仔细呵护恭俭良到茶会门口。他在航空坪上看了一眼,默默把“给雄主购买新航空器和地面车”抬上日程。

  别家雄虫有的东西,他的宝贝雄主也要有。

  看着自己通讯器里大笔的遗产现金和股份。禅元压抑住自己的贪欲,调出军部发放的工资,可怜巴巴搜索买什么给恭俭良最好。

  用温格尔阁下留下的私产?开玩笑,他禅元是那种要啃老的雌虫吗?禅元一边埋汰,一边理性分析动用遗产后可能导致得重重后果。

  安东尼斯。

  不入流的小家族举全族之力供养和培育出来的雄虫,独自一人获得了蝶族长老会、雄虫协会、基因库等各方势力的支持。在当年击败了阿洛伊等一众老牌家族雄虫,得到了夜明珠家大部分的资产。

  面对这样的雄虫,恭俭良真的能和计划中一样,把他打个半死吗?

  禅元不好说,他担心到不想离开,随便找个台阶坐着,潦草等着恭俭良出来。隔着一层淡白色的玻璃门,禅元依稀可以看见贵族雄虫们华服美景,透过门缝传来甜腻的香薰味道。

  终于有点迈入上层阶级的实质感。

  禅元抓抓头发,扯扯衣服,忽然怀念起自己和恭俭良在泥与血中打滚的样子——可能是生长在普通家庭,又从底层爬上来,他还真没点什么拘束,二十年远征更是磨炼到脸皮都不要了。

  “呼。也给自己买一件好一点的外套吧。”禅元琢磨道:“以后舞会、出席正式活动,总不能给恭俭良丢面子吧。”

  恭俭良的衣服也要重新购置了。

  总不能一直让他的宝贝穿阿洛伊的东西吧。

  禅元走神想着,门内却传来一阵一阵响动。他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

  *

  室内,恭俭良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夸夸。

  “天啊。”

  “这就是温格尔阁下唯一的雄子吗?”

  “您真的是太美了。”宴会中的雄虫并没有想象中的漠视和冷嘲热讽。相反,他们的目光在恭俭良进门的那刻,再也没有离开。矜持者垂下眼眸,飞快抬起一眼,又继续垂下细细品尝美色;热情者则上前,带着酒水茶饮和糕点,殷切给恭俭良推荐各色美食,贴心找二十年前的话题闲聊着。

  “您在远征军里过得怎么样?”

  恭俭良目光落在远处的酥塔上,他才看过去,就有小家族的雄虫贴心拿过来。数个穿着华服的雄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恭俭良,叫雄虫完全无法实行自己的暗杀计划,只能咔咔炫点心。

  和在家里不同,恭俭良对外吃相斯文多了。

  安东尼斯过来时,提前准备好的软帕和手巾都没有用上。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随后错开。

  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恭俭良想着,拍掉手上的残渣,大步上前。他今日选择一身宽松简约搭配,整体上更接近蝉族雄虫的传统服饰。

  “您和您的雌君关系真好。”安东尼斯笑着说道:“这身搭配也是他花了心思吧。”

  恭俭良上下打量着安东尼斯。

  作为一位纯粹的蝶族雄虫,安东尼斯无论是服饰还是配链,都有着浓郁的蝶族风味。两者站在一起,从礼仪到装扮,都是安东尼斯更像夜明珠闪蝶家的亲生子。

  “你找我来干什么?”

  禅元生怕恭俭良忘记套话,特地在恭俭良胳膊上誊了小字,叫雄虫忘词时瞅两眼,好挖出安东尼斯的心思。

  恭俭良小心扒开袖口,放下手道:“有话就快点说。”

  “快不了。”安东尼斯眯着眼试探道:“恭俭良阁下,不如我们到花房茶桌上慢慢说……啊?”

  恭俭良抽出自己编发里的收缩短剑。

  相比于之前那可怕的“长矛”短剑,这一版短剑更加温和,收缩功能只能控制在70厘米上下,也不具备激光热能等其他buff。

  安东尼斯捂住嘴,“太酷了,恭俭良阁下。”

  恭俭良不和对方废话,冲上前就要刺穿安东尼斯的胸口与双翅。他不打算一击致命,内心古怪地希望对方重伤,用各类药物吊着一口气,频频体验濒死的滋味。

  ——就和他的雄父温格尔一样。

  肌肉压缩到极致后告诉爆发,恭俭良从原地消失,绕行到安东尼斯背后发起突刺。他的短剑刺穿雄虫的翅翼,沸腾的磷粉扑面而来,两人摔倒在地上,安东尼斯终于闷哼一声,在周遭雄虫的惊叫声中,抬手制止冲上来的雌虫警卫。

  恭俭良的短剑刺入他的背部,锋芒顶着安东尼斯向前,鲜血就像是破碎的红绸从雄虫的身体里飞溅出来。

  “你为什么会得到夜明珠家。”恭俭良问他,却没能得到预期的答案。

  安东尼斯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除了那一声闷哼后,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他甚至微微挺起胸膛,转过头,若情人低语般道:“我早就听嘉虹说过,他的弟弟是个不一样的雄虫。”

  恭俭良拔出短剑,再次刺入安东尼斯的体内。

  他的思维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失去对手的控制,“不对雄虫下手”的陈规被抛之脑后,鲜血呲出声随着安东尼斯急促的呼吸一遍又一遍放大。

  快!更快!把这个雄虫杀掉!不要让他继续说话。

  恭俭良双眼落在安东尼斯的心脏上,他确定自己渴望剑锋贯穿过偷窃者的心脏,用鲜血洗刷一切!

  “闭嘴。”

  安东尼斯的嘴角溢出鲜血,牙齿被鲜血浸湿,在恭俭良平静的挥刀中,他就像自己的蛊惑,呛出的铁锈味大口进入恭俭良的鼻腔。

  “温格尔阁下病逝前一天,我和他见过面。”

  恭俭良的剑锋硬生生刹住。

  身前雄虫破碎的双翅发出风一样的声音,美妙若死亡。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嘶哑声带如出一辙,声音重叠在一起。

  “你害死了雄父。”

  “他说他最担心你。”安东尼斯双手捂住胸口,背后的刺穿伤在胸口只是一个轻微的小点,源源不断的鲜血渗透出来。他道:“温格尔阁下把夜明珠家托付给我。”

  “你骗人。”恭俭良粗暴打断他,强调道:“夜明珠家永远是嘉虹哥哥的。嘉虹哥哥才是夜明珠家唯一的继承人。”

  嘉虹哥哥。

  雄父唯一的婚生子。

  也是雄父最偏爱也最器重的雌长子。

  恭俭良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雄虫了。他抽出短剑,跌跌撞撞向后退,直至退到冲入茶会的禅元怀中。

  他终于想起来了。

  安东尼斯是嘉虹哥哥唯一带回过家的雄虫。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安东尼斯会入赘到夜明珠家,成为嘉虹哥哥唯一的雄主。

  “哥哥呢?”

  “我不知道。”安东尼斯被人搀扶起来。他的评价不是恭俭良那毫无生机的冷酷平静。他的平静总让人想起一种温和无害的气质——像是从温格尔阁下那继承来的温柔,剔除了脆弱与软肋,形成层坚硬的铠甲。

  “恭俭良,你真的是很特别的雄虫。”安东尼斯说道。

  他的话里待着某种诡异的磨砺,恭俭良缓慢地打了个寒颤,拔出短剑,甩开禅元按住他的动作。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个雄虫,这个雄虫……

  “温格尔阁下和嘉虹一直都在保护你。”安东尼斯淡然地复述过去,眼中怀念与温柔交织起来,像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般望着恭俭良,“他们把你托付给我。看到你过得很好,我真的很开心……”

  “闭嘴!”恭俭良咆哮:“你这个骗子!”

  他的雄父和哥哥绝对不会把他托付给其他人。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难过,小兰花不开心。

  ——*——

  【91】

  禅元在家里待了一天半,就被上级连环呼叫,打包送完前线。

  恭俭良悠哉悠哉住在禅元新租的套房里,看着小刺棱的作业,心猿意马。小刺棱整个人软趴趴瘫在课本上,不理解自己不去学校了还要继续写作业。

  “雄父!雄雄。”小刺棱学着恭俭良撒娇,钻到香香怀抱里蹭来蹭去,“要抓变态。”

  恭俭良得到幼崽的赦免,快乐把崽作业一丢,“好的。雄父带着你证明给雌父看。”

  禅元临走前还要自己安分。哼,安分什么安分?恭俭良所有的安分都用在远征中了,现在的他要和禅元一样努力卷,拼命往上爬。

  “雄雄雄雄。”小刺棱腿短,跟在雄父背后嘟嘟跑老跑去。

  恭俭良也不管他,给崽塞了一把短刀叮嘱道:“会打人吗?”

  “嗯。”

  “很好。”恭俭良戳幼崽肚子,认真道:“不许拖雄父的后腿。”

  小刺棱点头,小刺棱迈开步子跟在雄父身后,乖巧和雄父搭档成“上阵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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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八章

  安东尼斯被恭俭良揍进医院。

  禅元拼命把恭俭良拽回到航空器上, 按照之前计划的流程让恭俭良平静下来。“宝贝。冷静,我们已经把安东尼斯砍了。”

  恭俭良一巴掌扇在禅元的脑门上,觉得一次不解气, 接连扇了好几巴掌, 咆哮道:“他说我!”

  禅元知道。

  禅元当然知道安东尼斯戳着恭俭良的伤口用力。可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真让恭俭良大庭广众之下把安东尼斯砍成肉泥, 好好一大家子人分崩离析吧。禅元只能一边哄着雄虫, 一边和雄虫讲道理。

  “宝贝,你想为了安东尼斯蹲监狱多不值得啊。”

  恭俭良不听。他二十年来都被禅元娇养起来, 既面对过政/治斗争, 也没有任何政/治素养, 升迁晋级的申请都没有自己写过, 更别提和安东尼斯这样的老油条斗争了。

  “他说雄父和哥哥不要我了。”恭俭良一把蒙住脑袋, 脸贴在禅元脖颈处,呼出的热气搔得禅元心痒痒。“他在骗人。”

  “当然。”

  “禅元。我讨厌他。”恭俭良问道:“真的不能杀吗?”

  禅元没有正面回答。他安抚着恭俭良回到家中,提前准备好热茶点心和鲜花浴,三个孩子也出奇地安静, 没有做任何幺蛾子,乖乖照顾雄父的情绪。

  一家人度过一个平静的晚上。

  第二天, 安东尼斯的律师上门了。

  他们的诉求简单又让人难以接受,禅元第一反应是把恭俭良送到房间里,自己拽着这几个律师翻开法典好好说道说道。

  “安东尼斯无权得到恭俭良的监护权。”禅元摊开法典,认真说道:“诸位怕不是忘记了。恭俭良已经成年并结婚了,就算他有精神病史,第一监护人也应该是我, 而非安东尼斯。”

  律师专业极了, 面对禅元的质问有条有理道:“恭俭良和您结婚前, 已经在基因库等专业机构中留下精神病史记录。按照当年的法律法规, 恭俭良要和您结婚,必须要温格尔阁下或夜明珠家主的亲笔签名。”

  “温格尔阁下同意了啊。”

  “不不不。”律师微笑着拿出第二份文件说明,“按照您和恭俭良的结婚登记时间来看。温格尔阁下当时已经不具备清醒的意识,这点是他的雌子和安东尼斯阁下证明并公正过的。在那段时间里,温格尔阁下签署的文件都将做无效化。”

  禅元懂了。

  自己遇到一个硬茬子。

  他看着对面律师一张牌一张牌的往外送,脸上惯用的嬉皮笑脸一点一点消失,呈现出无肌理的冷酷,“所以呢?从二十年前开始布局,是为了保证夜明珠唯一的雄子不离开你们的控制呢?”

  “怎么会呢?”

  安东尼斯已经被送进医院,进行治疗。

  他的律师抓着这一点大作话题,“如果恭俭良精神稳定,我们肯定不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温格尔阁下在世时,就希望恭俭良找一个能管住他的雌君。可情况,您也看到了。”

  当众殴打雄虫。

  毫无理由地施展暴力。

  在场任何一个雄虫都清楚恭俭良对安东尼斯的不满和怨气,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猜到恭俭良会采取如此暴力血腥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们都吓坏了,恐惧、不安和极大的刺激会叫他们把这件事情记得很久。久到下一次茶会还拿出来说事,一众雄虫心有余悸,无形中排斥恭俭良进入雄虫的社交圈。如果安东尼斯适当地提起此事,他们就是最好的证人。

  雄虫协会和他们的亲属会比任何人都迫切要求恭俭良付出代价,支付天价的赔偿金。至于恭俭良最后会被送入监狱还是精神病医院,就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了。

  “我们也不希望恭俭良阁下在监狱和精神病医院度过余生。”律师笑嘻嘻提出安东尼斯的诉求,“所以,双方折中一下……夜明珠老宅是一个适合疗养的地方,更是恭俭良阁下从小生活的地方。”

  “恭俭良的监管权是归安东尼斯吗?”

  “如果您担心您雄主的安危,可以签署这份协议。”律师掏出第三份文件,铺开在桌子上,“您和安东尼斯阁下将共同享有对恭俭良阁下的监管权。您可以继续持有温格尔阁下分割给你们双方的私产,并定期与之发生关系。”

  禅元翻开文件第一页,扫过第一行。

  合上。

  他听懂了。

  结合文件上“自己必须和恭俭良离婚”的前提。自己答应这个提议才是真正的大傻瓜,是眼睁睁把恭俭良往火坑里推。

  “这份协议的代价是,没有安东尼斯的同意,恭俭良一辈子被困在夜明珠老宅。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财产、出行的自由……呵,把那么好看的雄虫困在夜明珠老宅,很难不让我联想到其他东西啊。”

  比如,让其他雌虫偷偷享用恭俭良之类的。

  禅元心想,安东尼斯是真没有意识到恭俭良是何等的人物。他一边在内心暗戳戳想真把恭俭良放出去,会不会杀得整个夜明珠家血流成河,爽得起飞;一边想恭俭良看上其他雌虫,自己冲过去把整个夜明珠家杀得血流成河,爽得起飞。

  禅元悄悄扫一眼卧室房间门,拿起协议,撕成两半,丢到律师面前。

  “知道我会撕,所以拿出复印件?安东尼斯阁下太没有诚意了吧。”

  律师微微笑,“因为阁下从一开始就知道,您不会通过这种协议。您可以看看我们给出的第二个解决方案。”

  禅元怀疑这帮子人和自己一样,有什么拿计划本打扑克的癖好。文件啪啪打印了一大堆。

  不过,和上一个一样。

  禅元翻开第一页,扫过第一行。

  合上。

  “直接拿出你们最终的方案。”禅元按揉太阳穴,“我真的……毫不怀疑,你们写这些方案是用来来刺激我雄主的。”

  从内容上来说,很有效。

  恭俭良看见分分钟杀进医院,把安东尼斯看成三段丢出去喂狗。

  律师笑容保持不变,语气和蔼,“怎么会呢。安东尼斯阁下一直很期待自己身边有真正的夜明珠家血脉。您的长雌子无论从样貌还是品德来说,都是真正的夜明珠作风。年龄更是无可挑剔,过两年就能怀上虫蛋,生下真正的夜明珠家血脉吧。”

  禅元身后的扑棱被点名,挑眉看过来。

  他本以为最先会被夜明珠家牵扯到的人是面容姣好的幺弟——不曾想,第一个被卷入夜明珠家风波的人会是他自己。

  “只能是我?”

  “您最合适。”律师得到当事人的回应,开心咧嘴笑。

  扑棱也回之微笑,看得边上用烤箱烘烤骨粉的支棱翻白眼。他可太了解他这个哥哥了,笑可不是什么被雄虫青睐的笑容。他扑棱哥绝对是想打入敌人内部,一边搜刮对自己有利的信息物件,一边偷偷给雄虫戴绿帽子。

  扑棱做得出来吗?

  他肯定做得出来啊。

  但禅元和恭俭良绝对不会放任孩子带十八个心眼子入火坑。别的不说,恭俭良听到就要癫狂到上街砍人——撺掇自家家产的仇人和自己最偏爱的亲子在一起,把扑棱一并送上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禅元自然知道这件事情。

  他瞪眼不安分的长雌子,微笑看着律师。两头笑面虎你好我好大家好地吃茶谦虚,你来我往一顿虚伪,具体口吻和具体内容天差地别。

  “这个也是复印件吧。我撕掉了哦。如果安东尼斯还有什么垃圾主意,请让我们家把垃圾桶机器人叫过来。”

  “禅元少将说话真有意思。哈哈,安东尼斯阁下怎么会是这种人呢?阁下都不舍得破坏您和恭俭良阁下的美好生活,阻止好多人塞雌侍的行为呢。”

  “哈哈哈那我可真得谢谢他啊。”

  “应该的。毕竟恭俭良阁下还是夜明珠家的一份子。”

  “哪里哪里。一直忘了和您说,我们家在蝉族也是历史悠久的老牌世家。只不过一直没有来首都圈发展。”禅元脑袋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现场口嗨一个不怎么美妙的名字,“恭俭良作为我们翡翠玉家族的雄虫,之前是太匆忙了,没有给他登记上家族名……哎呀,让你们产生误会真是太抱歉了。”

  扑棱:?

  支棱:?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把禅乌祖父和他们那寒碜又平民的大小叔叔们拿出来回忆一遍,怎么也套不上“历史悠久”“老牌世家”的印象。

  至于什么家族名?什么什么家族名?他们家五个人谁又这种贵族风气的名字。

  还翡翠玉?

  扑棱的目光扫过弟弟和雌父脖颈上的油绿色虫纹,明白了。支棱被点一下,嫌弃呲牙,忍不住用手扣扣虫纹。

  噫啊,这就是翡翠玉吗?好敷衍啊。

  他们自家人知道底细,对面却不知道。律师的笑容僵硬,显然被禅元这招打个措不及防,“真是太棒的名字了。敢问翡翠玉家族的家主。”

  禅元大力握手,“是我。”

  现编家族,现戴帽子,先把对方吓唬走,给自己抢占时间。

  “这个家族……”律师把自己背过的蝉族大家族默念一遍,怎么也找不到类似的。

  “我们之前主要从事农业和零售行业。”禅元振振有词,有鼻子有眼。关键是他还真的没有骗对方。他雄父家就是做农业采摘发家的——哦,他们家是没有土地的,主要是人多,早年间组成采摘联合队,哪里有活就去哪里。而零售业,则是他亲雌父禅乌开过一段时间的小卖铺,后来懒得进货关门了。

  禅元小小地夸大下自己家族的产业和人口,露出忧心忡忡地表情,“您也清楚,稳定的婚姻对雌虫家主的重要性。我和恭俭良相识于少年时期,七年恋爱,二十年婚姻——恭俭良在您看来可能是个不稳定因素,但在我这里,他是最稳定的因素。”

  禅元板着脸,真真假假吹牛皮,“这些年蝉族发展迅速,无论是和螳螂种雄虫联姻,还是研发新明勇商品,或进入军部……我想安东尼斯阁下不会做出和一个种群对抗的蠢事吧。”

  “当然不。”安东尼斯阁下可是继承了夜明珠家的雄虫。

  保持永远的中立,不做出任何偏颇——至少在现在,安东尼斯明面上的态度如此——他很清楚禅元对于整个蝉族的重要性,在出发前提醒律师一旦禅元扯大旗,直接丢出最后的诉求。

  “安东尼斯阁下从不会对立任何一个种群。”律师从厚厚的打印件中找出一张幽蓝色的邀请函,双手递上道:“从始至终,他都希望恭俭良阁下健康、快乐、平安。”

  禅元都听笑了。

  他抽过邀请函,打开看了一眼,发现写有自己、恭俭良和三个孩子的名字后,欣然合上。

  “律师先生。别说什么想要解释温格尔阁下之死的废话。”禅元盯着律师逐渐铁青的脸,笑嘻嘻道:“下一句,您如果要请我们在夜明珠家举办婚礼。我今天的好心情就彻底没了。”

  作者有话说:

  禅元:怎么都想拆散我们?(生气)(暴怒)

  ——*——

  【92】

  警雄雷克一夜没有睡好。

  他想自己做了什么孽,才遇到恭俭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同事——先前考试就算了。雷克想自己的身体素质被淘汰是迟早的事情——他苦恼的是自己日益稀少的头发和稀烂的睡眠。

  不行!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警雄雷克怎么也得把恭俭良弄走。

  警雄雷克睁着眼睛想着想着,没等来天亮,先等来警局的急召。

  “出事了!恭俭良又……”

  “什么?”警雄雷克垂死病中惊坐起,咳嗽声狂躁,“他又怎么了?死人了吗?就他一个人吗?”

  不行,他迟早要把恭俭良赶出自己的警局。

  这就是个灾星,是个不安分成员。

  电话那头以更高的分贝回应道:“不是!恭俭良抓了个大的,连环杀人犯。”

  警雄雷克听见急救室的声音,以及医院抢救仪器特有的滴答声音。

  “……死了吗?”

  打电话的警雌看着急救室门口浑身是血,乖乖看着自己的父子两,心有余悸,“恭俭良没事,他的崽有一些擦伤。”

  警雄雷克:……他担心的是恭俭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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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九章

  禅元不大愉快地送走安东尼斯的律师, 然后给自己实打实在蝉族聚居地注册个“翡翠玉”家族头衔,同时敷衍复刻自己脖颈上的虫纹当做家徽图腾上传,然后坐在桌子前, 同两个快要成年的雌子,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雌父。如果家族名真的叫‘翡翠玉’, 我可以不加这个后缀名吗?”扑棱觉得土爆了。他完全想象不出“柏厄斯.翡翠玉”这个名字有什么美感。

  对比之下,支棱也觉得“禅让.翡翠玉”难听得极有特色。

  禅元道:“翡翠玉是个昵称。你看夜明珠家, 后缀名和前缀名是夜明珠吗?”

  “那你取名也太随意了点吧。”

  禅元懒得和自己两个雌子掰扯这种不重要的小事情。他擅长放权偷懒, 把填报页面转让给自己两雌子后, 叫他们想什么后缀名好听后, 提着老幺找恭俭良说话。

  刚开门。

  恭俭良突脸爆杀, 身上的拘束服已经被撕成碎片,雄虫咬碎牙龈说话喷着血沫,揪住禅元两个耳朵向两边拽。

  “他居然敢娶扑棱!啊啊啊他居然敢拿扑棱要挟我!”

  禅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抄起手中崽糊到恭俭良脸上。作为家里最像恭俭良的崽, 小刺棱的体能和格斗本能都无限参考恭俭良。他下意识模仿雄父的动作,揪住雄虫两侧的头发, 成功让恭俭良把注意力聚焦到自己身上。

  “我生气了!”恭俭良接住崽,对禅元咆哮。

  小刺棱有模有样学着,大声嘶哑,“我气气啦。”

  禅元捂住自个的耳朵,看着面前复刻版父子,舔着脸宽慰道:“不生气不生气。宝贝。我怎么会把扑棱嫁给安东尼斯呢。”

  恭俭良吸崽, 平静下来了。

  他问道:“所以是支棱嫁过去吗?”

  禅元:“……不, 哪个崽都不嫁。宝贝, 只要我们去夜明珠家参观一次, 对,稍微看看这个王八蛋要做什么事情就好了。我保证,他绝对伤害不到你。”

  就是自己不能偷懒摸鱼了。

  禅元对自己拥有的身份象征很有自知之明——作为蝉族武力崛起的象征,只要他想,就能获得军部中下层蝉族士官们的全部支持。

  蝉族长老会将成为禅元在军部的最强底盘,与之辐射到基因库、政界、军部科研部门、雄虫协会中的蝉族势力都会推禅元一把。

  “乌钬总帅辞职前,为我们留下一些人脉。”禅元再给恭俭良透透底,“比起我这个远征军后辈,他更关心你。”

  非必要时刻,禅元是不会动用乌钬总帅留下来的顶尖军部人脉。

  他诚恳希望安东尼斯别逼他使用走后门.大杀器。

  “是给扑棱取名的老人家吗?”

  “是的。”

  恭俭良还是无法放心。他焦虑到啃啃小刺棱的脸蛋,硬生生给崽留了两个小牙印。阿洛伊上门时,小刺棱还毫无知觉顶着牙印,被支棱哥哥使唤来使唤去。

  “天啊。”阿洛伊不晓得先指责安东尼斯被打的事情,还是先询问刺棱脸上的牙印。他不和恭俭良废话半句,上来拽着禅元的衣领,“安东尼斯有恭俭良的监控权?什么情况?你们不是结婚了吗?你有没有给恭俭良做民事自主行为鉴定?他远征前的体检报告呢?你得证明恭俭良是在具有独立行为和意识的前提下和你结婚。”

  禅元都被阿洛伊说蒙了。

  他一方面为阿洛伊超出常人的信息攉取能力惊讶,一边感叹律师离开2小时不到消息,腥风血雨就满城飘零。

  “我已经做了公证。”禅元举起双手,提醒道:“还有,你干嘛直接冲我来?”

  阿洛伊扭过头,看向沙发上疯狂换台寻找猎奇凶杀片的恭俭良,不言而喻。

  “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

  禅元整理衣物,看向两个正在给家族后缀名作申报收尾的雌子们,欣慰道:“建立一个新家族。崽,我们的家族后缀名叫什么?”

  没有人理他。

  禅元也不气馁,继续麻烦阿洛伊,“安东尼斯邀请我们去夜明珠家老宅做客。不知道他会邀请多少人……大概率是我和恭俭良创立的新家族第一次社交亮相。阿洛伊,去别人家做客有什么事情要注意吗?”

  阿洛伊看死人一样看着禅元。

  “你们是打算在夜明珠老宅把安东尼斯分尸吗?”

  “这里是文明社会。”

  “你能控制住恭俭良?”阿洛伊终于引起了恭俭良的注意。雄虫摇摇晃晃走过来,中间踉跄摔了一跤,整个挂在禅元身上。

  “我才不会在家里杀人。”恭俭良声音小小的,细细的,整张脸埋在禅元的肩膀上。他温热的鼻息和略微黏糊的皮肤贴合在一起,完全融化在禅元背上,“会弄脏地板,会让雄父难过……”

  *

  定制服饰、准备礼物、租赁高档航空器,最重要的是给所有家庭成员添加家族名,以及和军部再请个假。

  禅元搞定这一切之余,还和两个雌子演习“如何应对刺杀、囚禁、爆炸”等一系列善后计划。家里四个雌虫,三个均匀分配到杀人、望风、毁尸灭迹。

  最后一个负责安慰恭俭良,稳定各类计划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禅元感觉自己生了个犯罪集团。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计划中增加一个劫财。”支棱把武器藏在蝉族传统服饰下,再给自己的长而夸张的耳饰假宝石注射腐蚀性液体。

  扑棱则调整自己的定位素戒,最后一次收拢自己翅翼下的收缩光剑,纠正弟弟的说法,“安东尼斯死了。夜明珠家的财产就全是我们的,没必要劫财。”

  恭俭良板着脸,一人一个棒槌。

  哪怕扑棱是他最宠爱的孩子也没有逃过这场父爱制裁,连在边上屁都不敢放的禅元和小刺棱都挨了两脚,一家人在雄虫的低气压中出发。

  “没有必要这么严肃吧。”

  “武器已经全部做了过安检模拟。”

  “我是说这个吗?”

  “贵族家不都要经过安检吗?听说夜明珠老宅还是保留着最传统的建筑结构,各种安保情况都不会很严厉。”

  “我说得是这个吗?”扑棱和支棱一直到离开首都圈才停下拌嘴。两人看着雄父靠在雌父怀里熟睡的样子,低声说起了正事。

  “如果我是安东尼斯,我一定会把夜明珠家的头衔和宅院让出来。”扑棱耸肩,道:“夜明珠家最重要的是人脉和实际资产。二十年的时间,转移都转移完了。空头衔让就让吧。”

  支棱在敏感问题上比扑棱慢一拍,他道:“夜明珠家不是蝶族最富盛名的家族吗?这个头衔似乎比资产还要重要吧。”

  “头衔?夜明珠家的名字不重要。夜明珠家的美人才重要。”扑棱看着雄父的脸,像评价一块肉般般挑挑拣拣,“蝶族发展美人经济,不就是想培养出可以取代夜明珠家地位的‘美貌雄虫’吗?安东尼斯可能是最成功的一个。”

  他很像夜明珠雄虫。

  也就是像而已。

  “雄父愿意接手夜明珠家,是比我们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更糟糕的选择。”扑棱闭上眼,“我如果是个蝴蝶种,夜明珠家这块肥肉就该落在我手里。”

  都不需要他是雄虫。

  扑棱有磅礴的野心,合适的能力,他也有信心抗下雄父将要面对的危机。他在禅元身上学到了无数人际交往小技巧,从各位远征军军雌中认识到利益与虫种多样性。

  比起平民出身的雌父,打小在提姆这个二流贵族后裔身边长大的扑棱,一度比雌父更清楚贵族圈是如何生活、如何作息,又是什么做派。

  他通透,想向上爬,也足够有潜能。

  因此他和自己的雌父一样清楚:

  这一场赴会,真正的选择权在恭俭良手中。

  安东尼斯会抛出甜蜜的诱饵,蛊惑恭俭良自愿跳入其中,被冗杂的空壳束缚一升。

  “虫种又没办法自己选择。”支棱嘲笑道:“如果雄父是蝴蝶种。他根本就不可能和雌父认识。哦,生个和刺棱一样蠢的幼崽倒是很可能。”

  被点名批评的小刺棱才不管哥哥对自己的人身攻击。

  他听不懂。

  就算听得懂,也不会记住。

  幼崽正踩在座位上,好奇看着越来越大的星球,呼呼叫起来,“哇哇呜哇呜。”

  他出生得太晚,都没什么机会被雌父雄父带去地面大杀四方。小刺棱还是第一次清晰看见航空器降落的画面,快活乱叫一会儿,乖乖坐下,挨着雄父睡觉。

  下降的过程漫长而枯燥。

  负责驾驶的扑棱和支棱无聊地轰着油门。随着航空器的降落,他们第一次看见夜明珠家的宅院。

  这个从他们出生前就笼罩在雌父脑门上阴影,如同他的影响力一般,是在大气层也能看清楚的宏伟存在。数十条宽敞的街道,数十个错落分布的大型花卉公园与湖泊,其中最惹眼的最高耸的建筑复古而老旧,宛若故事书中的“灯塔”统治着它所能辐射到的地方。

  “那就是夜明珠家吧。”支棱感叹道:“居然有一整个依附他们家族而生的城市。”

  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清晰意识到自己和自己的祖辈拥有什么差距。

  “雌父真的没有拐骗雄父吗?”

  恭俭良被他们两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吵醒了。他平静地看了眼航空悬窗,指点两个孩子降落在那处远一些的湖泊边上。

  “太近了,会吵到人。”恭俭良道:“我以前上学都得从湖泊边启航。”

  “湖泊?那不是很远吗?”禅元询问道:“这么大的城市应该有学校吧?难道夜明珠家禁飞?”

  恭俭良不明所以,“没有学校。”

  他把小刺棱举高高,解释道:“这是夜明珠家的宅院,不是城市。”发现禅元、扑棱、支棱看过来,恭俭良不得不继续为没有见过市面的雌虫们解释道:“差不多六分之一。星球的六分之一都是夜明珠家老宅范围。”

  害怕他们还不懂,恭俭良指着远处的山脉道:“那是我以前打猎的地方。地下还有二哥的无菌小实验室。三哥的训练场还要远一点,因为他要打靶,雄父给他两座山头当练习场。那些私人花园都是大哥在打理,这样一年四季家里都有鲜花。”

  “那边是专门供应蔬菜水果和药材的地方。”恭俭良又指着一边道:“私人医院里有70多位医生护士,独立的小红房是理疗中心,每次我打完架都会被哥哥们送进去。靠边白色的土地,是机甲停靠区和航空器厂,下面有一个收藏展览……我们能停在那里。”

  恭俭良道:“以前有专门的人给客人负责全机保养。我没用过,二哥说挺专业的……总之,为夜明珠家服务的人都在星球另外一面住着,那才是城市。”

  作者有话说:

  夜明珠家:给首次上门的禅元和崽,一丢丢震撼。

  ——*——

  【93】

  “雄父。”小刺棱深夜跟着雄父蹲在急救室门口,扒拉自己手上的银镯子,放下,抬起,放下,再抬起,展示给雄父看,“好看。”

  恭俭良摆弄自己的,再瞧瞧崽的,觉得刺棱手上那个更好看。

  他对刺棱道:“给雄父。”

  小刺棱深吸气,憋着脸,双手向两边扯。在警雌惊恐的目光下,幼崽“啪嗒”拽开镯子,笨拙把手伸到雄父面前。

  等警雄雷克赶过来时,恭俭良和小刺棱已经把两个镯子揉叭揉叭,靠手劲搓出好几个小球,父子两蹲在地上弹弹珠玩。

  警雄雷克沉默。

  警雄雷克开出罚单,道:“破坏公共财产。工资从恭俭良的工资里扣。”

  恭俭良震惊,“你怎么这么小气!”他才转正没多久,工资少得可怜,到去高档餐厅吃顿饭都寒颤。警雄雷克居然扣他工资!

  “我把手铐复原,不扣我工资好不好。”

  恭俭良还想拿到第一个月转正工资,买材料下厨给禅元做蛋挞呢。

  雷克怎么可以如此不解风情的扣自己工资呢?太坏了!父子两坐在地上,认真研究如何把弹珠重新变成手铐镯子。

  雷克后续关于“杀人犯”“怎么抓的”“怎么发现”之类的话,都不及弹珠球重要。

  最终,还是雷克差人买来热乎乎小饼干勾住了小刺棱。

  幼崽走神片刻,被雷克率先揪出来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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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章

  禅元继一口气拉不完的分家财产单子后, 第二次被夜明珠家的富裕砸得眼花缭乱。他不得不承认,阿洛伊说他使用经济手段虐待恭俭良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两人见面第一顿饭是恭俭良付的钱,第一次逛街扫荡糖果商店是温格尔分给他们的私产。远征军上两个人住得是普通家庭主宅, 后来有了孩子还得动手组装隔断墙, 扑棱和支棱一直到远征结束才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恭俭良就更别提了。禅元目睹维护工拿着比租赁费还要昂贵的护漆保养航空器, 差点尖叫出声, 大叫“这是租来的!这是租来的!”

  没必要给租来的航空器用这么好的护漆,对吧。

  “我说为什么外面找不到夜明珠家私宅的消息。”扑棱稍微震惊下, 调整表情, “没有亲身体验过, 很难想象他们要负责……这么夸张的维护开销。”

  支棱无所谓。

  他那也不是对金钱的蔑视, 而是从始至终, 支棱就没有关心过这些东西明面上的价格,和背地里维护所要付出的代价。

  “说不定这片地的修缮费用就比我们身上的行头还贵。”

  禅元脑袋都快埋在胸口了。他终于感觉到自己让雄虫受了委屈,可怜兮兮跟上前,轻声许诺自己回去一定给恭俭良买配得上他的衣服。

  恭俭良道:“还好吧。”

  “这怎么是还好?”禅元痛心疾首, “等会儿安东尼斯看见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背地里怎么笑话呢。”

  恭俭良娴熟找到出去的道路, 揣着小刺棱和一大家子人七拐八拐来到小道上。他点有些恍惚,脚步却没有停下,穿过一整片雪白斑点灌木丛,站定在一整栋初代大帝风格的六层建筑前。

  从禅元为数不多的美学素养来说,他能看出标志性的“虫族初代大帝风”仅限于简约锋利的线条,半露出房梁透出的荒凉坚硬感。而建筑的大门和窗户却使用切割成指甲盖大小的彩色琉璃与珠宝, 以繁华的蝶式风格讲述些史诗故事。

  禅元用自己恶补来的珠宝价格揣测这栋门的价格——老天爷, 他忽然发现光是这一扇大门上扣下来的珠宝, 就足够自己买下租来的豪华航空器。

  装修得这么好, 应当是门面吧。

  “这是正门?”

  恭俭良道:“是厨房的侧门。”

  他怀念着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入其中,“我放学就饿。二哥接完我,就走小路过来。他会在路上给我买点心,路上我吃一份,雄父那份他会带来。”恭俭良指着厨房一角,和禅元说道:“药会提前煎好。雄父喝完药,会吃一点甜点。”

  其实也吃不了多少。

  雄父总能看出自己想吃,提前用刀叉分出一大份装盘。二哥序言不知道抗议多少次,叽叽喳喳说家里又不缺一个点心的钱。但雄父依然要护着恭俭良,抱着他说,“再跑一趟怪累得。雄父也不爱吃甜的。小兰花吃就好了。”

  家里最嗜甜的人是小兰花,也只有小兰花。

  恭俭良盯着角落的药炉,走上前闻了闻,怎么也找不出二十年前那股苦涩煎熬的味道——

  “也不是都一样。”

  禅元用手在灶台上擦拭一下,若有所思。

  支棱和扑棱则没有那么在意细节,两人轮流抱住小刺棱,跟在雄父屁股后面用眼神判断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

  他们从厨房而上,并没有进入到建筑更上几层中——恭俭良只能模糊说出上面大概有什么东西。至于具体有什么,他二十年前都不了解——他推开一盏真正的窄门,穿过廊厅,在一众画作与悬挂的冷兵器中,来到大厅。

  “雄父,墙壁上是真的?”

  “嗯。”恭俭良道:“都不怎么值钱。”

  支棱相信了。

  扑棱悄悄搜索下画作的年份和价值,用自己远征锻炼出来的毅力压制下贪欲。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夜明珠家真正值钱的东西,到底有多值钱。

  大厅里空无一人。茶几上摆放着鲜花和装盘点心,也不知道是拿来看的,还是拿来吃的。恭俭良索性不管,带着孩子们去看自己年幼时的房间。

  “我的东西不会被安东尼斯丢掉吧。”恭俭良气呼呼和禅元抱怨起来,内心又有几分庆幸,“他都没有动过装潢。最起码把自己挂到墙上。”

  禅元慢一步,正站在夜明珠家的历代家主画像前,端倪最后一任夜明珠家主温格尔的遗像。

  他清楚这画像下落款的时间,在二人接到讣告之前。

  恭俭良的态度更说明,在离开家之前,这幅不详的画像早挂上,并昭示了一切。

  “禅元~”

  恭俭良喊他。禅元便上去。他们和之前说好的计划完全不一样,恭俭良根本不像是一个客人,反倒更像是这个宅院的主人,回到年少时期絮絮叨叨、缓慢又轻松地说着过去。

  “铁门还在这里。”恭俭良给孩子们展示自己小时候的两道防护锁,“以前我乱打人。哥哥们就把我关在自己房间,一道铁门,后面还加了一道栏杆和铁丝电网。”

  扑棱和支棱完全想象不出雄父到底是有多凶悍,才叫夜明珠这种贵族家庭特地安上三道铁门。

  说不准这种贵族家庭,道貌岸然,最擅长做表面功夫,暗地里磋磨雄父呢?雌父便是将雄父从这泥潭中拯救出来的——好吧。雌父那不叫拯救,该叫自投罗网。

  “给你们看看我的收藏。”恭俭良打开灯,支棱的眼睛就亮起来了。

  他第一眼看见雄父房间里放着的全血管雌虫标本:没有皮肤,没有骨骼,没有肌肉,只有最纯粹最纤细的血管,密密麻麻组成一个雌虫该有的体型。支棱尝试用寄生体尸体做过类似的标本,从未成功过。

  “我的天啊。雄父!这可以送给我吗?”

  恭俭良没说话。

  支棱眼睛又被第二具成品吸引,快步上前,口吻痴迷,“这是被寄生失败后的变异脑死亡切片吗?一整套吗?天啊。雄父,你小时候就有这个吗?”

  “是啊。”恭俭良幼稚炫耀道:“雄父知道我想考军医,就为我找来了呢。”

  支棱酸溜溜道:“我也想要。”

  祖雄父给雄父干什么?还不如留给自己!

  可怜他一只柔弱的蝉天天跟在雄父雌父屁股,后面捡尸体做实验,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标本,在这一大堆稀有品中被秒杀得差不多了。

  好想要好想要!从今天开始,雄父肯送他一个标本都好,送哪一个都好。他支棱,蝉族的禅让,就是雄父最忠实的小舔狗啦!

  扑棱则径直走到雄父散乱的书桌前,轻轻翻看上面没有被收拾的书籍试卷,和禅元一样用手指擦桌面,拿起来细看。

  ——手指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拉下。

  这件房间停留在恭俭良离开的瞬间,近二十年维持原状,平静等待主人回过。扑棱皱起眉头,看着被标本和一大堆昂贵实验器械迷惑住双眼的弟弟,放弃指望这个家伙了。

  “是一场恶战。”

  “雄父留下,过得说不定比在翡翠玉家族好。”扑棱搓搓手指,眯起眼询问身后的雌父,“真的不能吞并夜明珠家吗?”

  哪怕遭受换代危机,夜明珠家任然是最顶尖的家族之一。

  禅元宽容看着恭俭良从床底下、柜子里找出二十年前没有玩完的暴力游戏和碟片,分享给支棱和扑棱。蝉族崽和他的螳螂种雄父、螳螂种弟弟达成了第一次和谐的父子时光。

  代价是,蝉族爹和扑棱蛾子眉头紧皱。

  他们眉头紧皱,最坏的猜想正浮出水面,一点一点占据现实中心。

  “雄父。”扑棱开口道:“我想看看祖雄父的照片。”他若无其事,确实有种孩子般的好奇,和幼时一样撒娇,“祖雄父还孵化过我呢。我想要看看他。”

  恭俭良愣下,果断抛弃支棱和刺棱,带着扑棱出门。他风风火火,其余人也不得不风风火火,一行人和走迷宫般,推开不知道哪一扇大门。

  足足五人高的挑高楼层,连带着巨大的落地窗和数百枚仿蜡烛悬挂灯都变得渺小起来。占据最佳光线处的桌子收纳着禅元都看不懂的小众语言书、一些尚未拆开的贵族信函,和一整套第六代大帝时期的百年茶具——从茶具边缘看,这是真拿来使用的东西。

  禅元麻木到大脑停止估价,目光随着恭俭良的步伐落在一整墙照片上。

  “看。”恭俭良对扑棱道:“那就是你祖雄父,也是我的雄父。”

  温格尔.阿弗莱希德。

  夜明珠家的家主。

  禅元第一眼却看到雄虫怀里那个更小的粉团子。和已经被焐热时不时会闹脾气的恭俭良不同,照片上的小雄虫发色更粉,神态更凶,眼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长得太具备蛊惑性才让人没注意到异常。

  真可爱啊。

  禅元感叹着,忍不住端起小刺棱比对下,怎么看都觉得小时候的恭俭良更刺激些。

  也不知道他们两怎么样的,小刺棱完全不像刚出生那会儿面无表情。幼崽还会有点呆呆的,但也没那么呆,在哥哥们的忽悠下像个快乐小狗,被耍得团团转,还以为在玩游戏。

  禅元还是更喜欢恭俭良。

  什么时候的恭俭良,都戳着他的XP长!简直是看着照片都能来一发的程度。禅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拷贝一大片照片,填充自己惨无人道的上班时光。

  恭俭良不知道自己又被盯上了。

  他正和自己最喜欢的长子介绍夜明珠家的一切。从全家福开始,净说某年某月自己打了二哥,打不到三哥,被大哥按在桌子上罚抄,雄父心疼纵容他赖床翘课等等。

  家族历史、家族资产、家族人脉和政治/性/玩意儿是一个字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下本开《兄长的遗产》雄虫和两对雌虫父子的故事,下下本开小兰花三哥的故事。感兴趣的可以看土豆的专栏!

  ——*——

  【94】

  大的已经没救了,小的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雷克正是怀揣着这般心情,抱住漂亮刺棱崽,循循善诱,“来,和叔叔说说,雄父带你做了什么?”

  小刺棱目光聚焦在饼干上,舔舔嘴唇,吞咽口水。他过分无辜,导致雷克都不忍心说重话,轻声细语,还提前给了幼崽一块热乎乎饼干。

  小刺棱结果饼干,专心磨牙。

  他正处于虫族第一次换牙期,格外喜欢饼干坚果以及一部分肉类。雷克也不着急,看着幼崽连指头上的饼干渣滓都不放过,怜爱地又递上一块饼干。

  恭俭良和禅元居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幼崽。

  “来。告诉雷克叔叔,雄父带着你做了什么呀。”

  小刺棱含糊不清,吭哧吭哧咬下一大口后,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唔。”雄父带他……雄父打他去?唔,怎么说呢?小刺棱努力组织语言,捂着快要塞不下的饼干,表达道:“去抓。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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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一章

  “雄父经常坐在这里。”恭俭良双手扶着摇椅靠背, 木头被他晃荡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绣花坐垫和长绒毛毯子轻轻挪动,每一根褶皱都像刚刚有人使用过般,轻轻垂落下来。

  “他总喜欢在这里看照片。二哥喜欢准备一些茶水和点心。我坐在这里, 还可以坐在雄父膝盖上。”恭俭良想要坐在摇椅上, 可他犹豫许久, 还是没有坐上去, 断断续续和孩子们说着过去的事情,“再大一点, 我就会趴在雄父膝盖上。”

  他小时候脾气就不好, 相比起普通雄虫雌虫更加冷漠暴躁。雄父温格尔稍微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恭俭良便升起暴躁、残酷之类的想法。他会推倒花瓶, 抽掉厨房里的刀, 找哥哥们打架,然后爬到窗帘下,蜷缩成一团恶意看着雄父和哥哥们寻找自己。

  当时在想什么呢?

  恭俭良撩开窗帘,蹲下去, 就和小时候一样。他百般回忆,只能勉强找出当年的阴暗想法:在雄父或者哥哥找到他的瞬间, 用锋利的刀子贯穿他们的心脏,看着自己藏身之处的窗帘和地板被鲜血浸润,然后放声尖叫。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至少在年幼的时光中,恭俭良无数次这么想,握紧尖刀在夜明珠家昂贵的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剐蹭着。在雄父焦急到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探出头,握着刀跑出来, 被雄父紧紧抱住。

  “雄父!”支棱不解风情大喊起来, “窗帘后有什么?”

  “你能看见我?”

  支棱被雄父的愚蠢惊讶到了。他揪住弟弟小刺棱, 有模有样地打比方, “这不是废话吗?刺棱躲在后面我都看得到。”

  恭俭良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的指纹和年幼时亲手刻下的刀疤重合,却又找不到当时的滋味。已经成长为雄父的他完全没有继承温格尔的温柔,胡乱叫着要把支棱揍一顿。可拳头都没落下,扑棱让恭俭良更加生气。

  这孩子展开翅膀,轻微腾空起来,去看最上面更大的那几张全家福后,飞下来问恭俭良,他的祖雌父是谁。

  禅元上去给长子一个板栗吃。

  小刺棱则好奇滚到摇椅边上,用手不断推推摇椅,再用牙齿啃啃垂落下来的流苏。

  “刺棱!不许啃!”禅元轻轻敲打幺子的两腮,转身拽住次子不安分的手,在长子再次腾空的瞬间,给他一脚,头疼道:“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

  吵吵闹闹。

  成何体统!

  殊不知,如果温格尔在这里,大抵会很喜欢这种吵闹的气氛。恭俭良出神想着,还是没有从窗帘后出来。他把自己蜷缩起来,先是手指,然后是脸颊。雄虫整个贴在地板上,幻想和小说中一般,穿越时空。

  那时候,家里也是这么吵。

  雄父在做什么呢?恭俭良贴着窗户,阳光经过玻璃削弱轻柔落在他的鼻尖,带着一点空气陈旧的味道和几乎不复存在的草药味道。

  雄父身上的味道。

  恭俭良很久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不同于禅元和孩子们身上汗津津的雌虫味道。雄父更像是被苦涩腌入味,恭俭良靠在他身上总要一颗一颗地吃糖,吃不够还要赖着雄父的点心吃。

  他的甜蜜与雄父的苦涩中和在一起,是这个家唯二的雄虫的味道。

  “苦苦的。”小恭俭良板着脸,在某段时间里喜欢凑着闻各种味道。他表演课的老师说,这是恭俭良探索世界的方式——类似野兽用气味判断敌友,分别强弱,鉴定幼崽和伴侣。

  恭俭良回到家后第一个抱住雄父。

  他闻着雄父被草药和医院消毒水渗透的衣物,在晚上轻轻闻雄父的头发,在一点寡淡的令人心碎的滋味中,恭俭良感觉到兴奋与更强烈的安心。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在家里抓着三个雌虫哥哥乱闻一顿后,遭到了强烈抗议,并被扭送去补习社交课,并被要求不准对其他雌虫雄虫做这种不礼貌的事情。

  但阻止不了恭俭良在学校里闻一闻雄虫同学。

  “雄父。为什么要喝药?”

  “为了陪伴你们多一点啊。”温格尔说着,用手轻拍幼崽的背部,小声哄他睡觉。恭俭良闭上眼,等到雄父呼吸绵长,又睁开眼,挪动屁股,将自己离雄父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温格尔又被他吵醒了。

  雄虫困得不行,却没有半点脾气,温柔抱住小恭俭良,亲亲他,呓语道:“小兰花做噩梦了吗?”

  恭俭良眼睛瞪得大,甚至有些可怕。

  他没有说话,在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像个野兽胡乱闻来闻去,逐渐变得安静。

  温格尔抱紧他,纵容孩子的举动,直至被痒得发笑。“小兰花以后会找个好闻的雌虫呢。”

  “不。”恭俭良觉得不充分,嫌弃道:“雌虫臭臭。”

  “不会的。”温格尔为恭俭良未来的伴侣辩护道:“喜欢一个人,就会闻到喜欢的味道。那是其他人身上都没有的味道,只有我们小兰花可以闻到。”他还想说些专业词汇,一时间记不起来,只能用其他话解释,“我们小兰花有一个了不起的能力呢。”

  可惜。

  恭俭良现在任然分不清什么爱不爱的东西。他揪着禅元和三个雌子的脑袋挨个闻过去,觉得每一个都和“变态”的味道一样。

  “你们都是变态吧。”恭俭良板着脸,还是把雄父摇椅上的毯子抱在怀里,警惕看着崽和雌君。

  无辜被骂的崽们:……

  觉得还不够刺激的禅元: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吗?

  “宝贝。你在说什么呢?”

  “说你是变态。”

  “天啊,你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这么说我呢?”禅元痛心疾首。

  扑棱道:“没关系,我们习惯了。”

  雄父只要不是当场打死雌父,扑棱和支棱都能若无其事在凶杀现场做自己的事情。

  “我们真的不应该去祭拜祖雄父吗?”支棱道:“比起在我们面前说雌父变天,在祖雄父墓前辱骂雌父不是更刺激吗?”

  禅元:“你闭嘴。”

  他有点害怕自己会和恭俭良一块打死这个出言不逊的崽。

  温格尔阁下的尸体下落不明,听说和前任家族长一样,只能简单立个衣冠冢,等日后找回尸体后再入土。

  恭俭良:“等我回去再收拾你们。”

  有一个算一个,从大到小,谁也别想逃过恭俭良的双刀制裁。

  到头来,懵懂无知趴在地板上模拟菌类的小刺棱得到雄父偏爱。从书房开始,恭俭良一路抱着他,时不时扒开幼崽脑袋,闻闻他头发的味道。

  “欢迎您,恭俭良阁下。您今天真是太美了。”安东尼斯没有出现,他的律师倒是站在大厅,满脸笑容张开双臂欢迎这一家子,“安东尼斯阁下身体抱恙,没有办法亲自迎接您。只能委托我向您问号,您参观得如何?”

  禅元抢话,把恭俭良护在身后,“几日不见,您的嘴巴还是那么歹毒。”

  枉费他准备那么多面子工程,安东尼斯居然都不出现。

  禅元还以为安东尼斯会邀请一大屋子人,在夜明珠家举办什么宴会,在恭俭良触景生情的关头,给予致命一击。

  没想到啊。

  大道至简?

  律师也不气恼禅元的话,反手掏出一本新的文件,提议道:“禅元少将总是把我们想得太邪恶了。哈哈要我说,这次我们来物归原主才对。”

  “这是夜明珠老宅的所有权。恭俭良阁下只要签署这份文件,就将获得老宅土地和建筑的所有权。宅院里所有的收藏品、家装,也将在清点后归还给恭俭良。”

  恭俭良正抱着刺棱的脑袋吸吸。

  他闻到幼崽运动后汗水的咸味,热乎乎的气息钻入鼻翼。在这最普通的味道之外,反而是一种纯粹的肉味和甜点的滋味。恭俭良像吃到一块甜滋滋的小软糕——禅元在床上总爱这么说恭俭良。他形容恭俭良浑身上下都是甜的——而在恭俭良的视角中,禅元也有禅元的味道。

  一种难以言喻却并不讨厌的味道。

  不够香,不够刺激,反而是鲜血干涸、骨骼被晒干后的气息。恭俭良和禅元说过好多次,禅元总觉得是他们上多了战场,自然而然拥有的味道。他大言不惭称呼这是“战士的味道”。

  “唔。”小刺棱被雄父吸了好久,困惑抬起脑袋要贴贴。

  恭俭良狠狠咬一口他的小肉脸,刺棱也不哭,半张嘴乖乖被咬。前面禅元已经快和律师上演全武行了。两个人最后的理智是夜明珠家那些买了自己都赔不起的老式家具。

  “你今天不把隐形条款讲清楚……”

  “禅元少将,你是不是有些逾越边界了。这是恭俭良阁下的私人财产。”

  “这和私人不私人没关系。到时候恭俭良被你们搞得背上债务……”

  “禅元少将,也许应该让恭俭良阁下自己做选择。”

  律师环视夜明珠家的一切。他想安东尼斯阁下除了获得夜明珠家继承权的第一夜来到此处后,再也没有入住,或许就是等着这一天。

  用一个纯粹的、真正的夜明珠家的残骸攉取更高的利益?

  “安东尼斯阁下甚至都不需要恭俭良阁下付出任何代价……禅元少将,您要是还要疑虑,你们可以住进来。不签署文件,提前住进来,开销由安东尼斯阁下负责,也完全没有问题。”律师苦口婆心劝说道:“如果觉得满意,再拿走所属权也没有任何问题。”

  禅元嗤之以鼻。

  什么馅饼?天上会掉下这么香的馅饼吗?

  “禅元。”恭俭良再吸一口小刺棱,道:“我们走吧。”

  “什么?”

  “走吧。”恭俭良抱着小刺棱,两个雌子也随手撩起身上的复杂的配饰,快速跟上。倒是禅元拉在最后,痴痴笑了一会儿跟上去。

  小刺棱已经被转到他两个哥哥手中。

  “好可惜啊。雄父房间里的私藏品我真的很想要啊。”支棱托着弟弟屁股,对扑棱要求道:“哥,你以后可以给我快递尸体吗?”

  扑棱:“等我重回战场再说。”

  “真可惜。准备那么多备用计划一个都没用上。”

  “就当演习了。”

  “也是。”

  他们两走上的航空器。

  禅元快步跑到恭俭良身边,担心不已,“宝贝。宝贝你没事吧。你要是真的想要,过段时间我想想办法。”

  “不用了。”

  恭俭良回首,看向落日中绵延的黑影。无数个午后,放学的时候,他就从这停机坪走向古老的宅院,哥哥手里提着的糕点一路与花香纠缠在一起。雄父坐在办公桌前,透过落地窗,隐约地对他们笑,然后出现在大厅,泡出最好的一壶花茶。

  “宝贝。”禅元吓坏了,贴着恭俭良连着喊了好几声。

  恭俭良反手,十指相扣握住禅元的手,“那不是。”

  “雄父!雌父!”支棱在航空器门口大喊,“你们是要看日落吗?磨磨唧唧。”他的声音敞亮,又逐渐变得模糊。恭俭良举起禅元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来自这双为他做过点心,为他清理身体,与他缠绵,与他搏斗的手。

  指甲缝隙都里藏着鲜血与亢奋的滋味。

  “禅元。”恭俭良重复道:“那已经,不是我家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

  【95】

  恭俭良随身带着“变态雷达”。

  小刺棱一直觉得这超级酷!只需要凑近人闻一闻,或看上两眼,雄父就能断定一个人是良民还是变态,而且从不出错。

  可怕的直觉。

  问题在于,办案不能只靠直觉。

  雷克就像提前拿到了试卷答案,面对一个没有解题过程,没有题干,甚至连题目范围都不清楚的白纸,开始逆向头脑风暴。

  “雄父,磅!然后我也磅!”小刺棱挥拳,一不小心把桌子砸出个凹坑。

  警雄雷克:……不。你先别磅。

  让他想想有没有必要把这一家子唯一有逻辑的人召唤回来。

  恭俭良四仰八叉靠在桌子上小憩片刻。小刺棱被雷克放回来后,殷勤把自己吃剩下的半块饼干分享给雄父。

  “雄雄。香香。”

  恭俭良嫌弃看着沾满幼崽口水的饼干,推搡回去。

  “病秧子叔叔和你说什么了?”

  “叔叔给我吃饼干。”小刺棱说道这里就停住了。恭俭良接着问他还问了什么,幼崽边说没有了。

  “就是吃饼干?”恭俭良坐直了身体。

  小刺棱点头,“对啊。”

  恭俭良生气了,“吃饼干居然不叫我。”

  *

  监控室。

  警雄雷克摘下眼镜,看向边上趋于僵硬的分局领导,道:“你看。他根本就没这个脑子和我们撒谎。”

  “那怎么办?”分局领导也头疼,“真的对受害人展开调查吗?媒体都等着结果呢?”

  他们总不能真搬出恭俭良和刺棱那套说辞吧。

  ——“各位好,我们是依靠直觉抓捕变态的。”

  整个分局都会成为年度笑话锦囊之一的!

  “雷克。想想办法吧。”

  警雄雷克:……

  要不,还是把禅元叫回来吧。

  ——*——

  感谢所有读者的陪伴。一年时间,小兰花和禅元的故事暂时结束了!作话免费番外《小兰花的警局生活》会继续写,完整版会放在《虫族番外集合》中。番外更新期间,会对前面章节捉虫。大家提到的if线《未成年街区生存日记》会融合到《大被同眠if线》里,具体章节会在简介里说明。

  同时!想看的本作番外请留言,土豆努力写!

  目前暂定番外:

  ①新房与婚礼

  ②三个崽的婚姻

  ③禅元和恭俭良的聊天记录

  ④与家庭成员见面(蝉族版)(夜明珠家版)

  ⑤多年后与三个哥哥见面

  ——*——感谢在2023-07-31 10:18:12~2023-08-01 16: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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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二章 番外1 :新房

  夜明珠家老宅为禅元奉献了核弹头级危机感。

  他现在人也不瘫了, 会也不逃了,该走的流程和宣传一个都没有拉下。当然该请的假, 该休的日子,该下的□□元是一个都没落在。他在工作时,卷别人,在休息时,也卷。

  每当同僚和上级委婉暗示禅元加加班时,禅元总说,“事情做完了,不下班干嘛?”或者是“我把活带到家里做”。

  实际上,都是屁话。

  禅元下班是为了和自己的漂亮雄主腻歪在一起, 每天你侬我侬怎么都不腻歪。他近期算了一笔账,周末带着全家人看遍了首都圈所有楼盘,愣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新房子。

  “这个不错。”扑棱道:“大平层,视野宽阔,社区服务很到位, 评价分相当高。”

  小刺棱扒拉两下, 扭过头问恭俭良, “雄雄!我可以跳吗?呼呼呼——就和你一样, 从上面哗啦啦——磅!”

  禅元:“……不可以。这套房子不可以。”

  螳螂种算什么,会飞怎么了?这可是128的超高层!禅元完全不敢赌自己雄虫和雌子一时冲动,从128层自由落体的结果。

  大平层失去资格。

  “这套呢?”支棱看中了一套。他指着开发商的别墅模型, 嘀咕道:“三层别墅,适合15-20人的家庭居住。雌父,重点是他有两层地下室。你可以把雄父关起来玩很多花样。”

  恭俭良面无表情, 似乎在琢磨家里两只蝉杀哪一个好。

  禅元:“……支棱,你给我闭嘴。”

  这个坏崽子, 每次开口都在坏他好事情。禅元也很喜欢这套房子,但他想自己真的花钱买下来。呵,算了。禅元的年工资首付都有些勉强,他们一家子现在暂住在军部提供的家属套房中。

  阿洛伊送的那几套房子?

  禅元宁死不屈,打死都不要对权贵低头!

  然后,他走了点自己的关系,从一位蝉族开放商中廉价搞到了一套五层小别墅的居住权。

  “宝贝。这套怎么样?”禅元搓搓手,紧张极了。他想这是自己自立根生的极限了!少将工资看着高,奈何禅元在军部利益关系还不够深,吃不到什么油水,花钱打点也好,走动关系也好,各个地方都是吞金兽。更别提还有一大把的军部会议、军部舞会、外界各个势力举办的见面礼。

  禅元努力了。

  这套房子是他目前能搞到的最好的房子。

  房屋占地面积300平,地面三层,地下一层,还额外附赠一个120平的大草坪和一个80平的玻璃花房。禅元特地考察了附近的交通设备、医疗设施和甜点店分布,确认恭俭良可以在10分钟之间找到一切便捷设备后,才犹犹豫豫提前预定这套房子,付了保证金。

  恭俭良不喜欢,他退掉再找吧。

  要真的没办法。禅元为了恭俭良,捏着鼻子住到阿洛伊送的那几套豪华大宅也不错——就是太憋屈了。一位雌君,居然没办法给自己的雄主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别说在首都圈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了,放在禅元老家,那也是会被人嗤笑足足一年。

  这也是为什么,禅元没遇到恭俭良前,只想做个雌侍。

  雌君权力大,责任也大,身体力行累成狗更是常态。

  雌侍不同,只要和雌父一样,舍弃掉世俗的欲望就能过得很舒服。

  禅元喜欢过得舒服。

  可惜体验过恭俭良带来的高阀值后,他贪恋上雄虫身上的味道、粗暴的动作、流淌的鲜血味道,在转了一圈发现没办法逃离后,小心呵护恭俭良——他当然是爱着恭俭良的,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没有办法给恭俭良真正优渥的生活。

  “雌父。我们三个住一层吗?”支棱寻问道:“哇。我要拥有独立的房间吗?”

  扑棱翻着书,很清楚就算有独立房间,也不会住很久。

  反倒是马上入学的小刺棱,最有可能和这套房子产生感情。

  “我都行。留个我的房间就好。”

  “你不要,可以把房间给我。”支棱畅想道:“我也想要个标本室。”

  他至今都无法忘却雄父的标本室。

  “雄父。扑棱不要他的房间。给我吧,给我吧。”

  “呵。”扑棱翻开下一页书,背着枯燥的外语单词,“你可以试试看。”

  恭俭良上下左右打量着房子,没有理会两个雌子的日常吵架。禅元紧张跟在后面,唯恐漏掉雄虫的一句话,一个表情。

  “挺好的。”恭俭良道。

  禅元春风满面,春暖花开,已经开始畅享自己在房间里装上什么吊钩,什么铁笼,什么可爱玩具方便两个人放开了玩,敞开了玩!哈哈哈人生短暂,现在有了房子,当然要体验些远征中没办法体验的事情啦。

  恭俭良道:“我要一个厨房。”

  禅元:?

  不不不不,宝贝这种体验就不了。

  恭俭良继续道:“我还要一个训练场。”他的目光落在那80平的玻璃花房上,平淡道:“小了点,也还好。”

  禅元内心想要和恭俭良打花海野战的想法逐渐黯淡,但转而想到训练场也是个好地方,他又勉强复活血量,继续听恭俭良的诉求。

  “刺棱的房间要结实。”谁的崽谁知道。小刺棱比普通幼崽慢好几拍的探索期正式到来,格外喜欢模仿雄父雌父互殴动作,碰碰这里,碰碰哪里。恭俭良懒得管理自己的资产,全部放权给禅元用,自然希望装修材料用最好的。

  哪怕两个大的不久住,也要最好的。

  “支棱的房间要好通风。”在家里搞什么实验材料,臭死了。

  “扑棱的房间要书架,要最好的采光。”他的宝贝扑棱读书好,成绩也好,理应住最好的房间。

  禅元?禅元和自己住,要什么私人空间?恭俭良理所当然地想着,却给自己安排了一间“躲避禅元涩涩房”,谎称是“客房”。

  “我们家会有客人吗?”

  “阿洛伊会来。”

  禅元攥紧拳头,并不想要那个金光灿灿的贵族雄虫上门拜访。他在这种上等贵族金钱攻势下遭受的一切,潜移默化转变成“动力”——禅元新的梦想,是在不动用夜明珠家遗产的前提下,给恭俭良提供不输于夜明珠家的生活。

  “宝贝。阿洛伊来我们家干什么啊?”

  “参加婚礼。”恭俭良说完,惊讶瞪大眼睛看向禅元,“你居然不打算举办婚礼?”

  禅元不爱他了?嗯?禅元不想要和他穿着婚礼服涩涩吗?恭俭良一阵紧张,目光变得犀利,上下打量寻找怎么弄死禅元比较好。

  脖子?禅元对这一部分的保护措施十分到位,不好下手。背部?禅元的背部肌肉瞬间紧绷,自己某次用刀猛刺下去,只浅浅刺入一小半。难道还得从打断禅元的双腿开始吗?

  恭俭良琢磨起来,手指微动。

  禅元盯着他,就晓得他的美貌雄主在想什么事情。他一边激动到难以自己,一边为恭俭良能想到“婚礼”血脉喷张,恨不得现在就和恭俭良在这毛胚房来上一炮,最好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再用白漆、木地板铺设上去,日后美美住在灌溉他们鲜血与肉末的家中。

  可惜了。

  三个雌崽正看着呢。

  禅元只能按下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凑到恭俭良嘴边亲一口,再亲一口,然后抱着又亲了一口。恭俭良憋着气的表情,也随着禅元的亲亲逐渐消退,僵硬的身体和脸部肌肉放松下来,最后变成孩子们最熟悉的又喜欢又嫌弃。

  “在这里举办一个只属于我们家的婚礼。”禅元啄着恭俭良的嘴唇,许诺道:“这是翡翠玉家族的第一套房产,第一场婚礼。只有熟人才能参加。”

  接下来每一年,他都会给恭俭良一场婚礼。

  什么蝶族传统婚礼,蝉族传统婚礼、螳族传统婚礼、新潮海洋婚礼、甜点主题婚礼……总之什么都好。禅元既想要给恭俭良一点仪式感,又想要遮掩自己想看恭俭良穿好看衣服和自己酱酱酱的黄色心灵。

  恭俭良还真的被蒙骗了。

  雄虫为第一场正式婚礼感觉到新鲜,欣然答应,“等哥哥们回来了,再办一场。”

  “好。”

  “阿烈诺哥哥快要回来了。等他。”

  哪怕没有夜明珠家,恭俭良谈起雌虫兄长也还是比寻常人多一分情感。禅元自认为宽宏大量,不会吃雄主和亲生兄弟的醋,大方亲吻后,答应道:“当然可以。新房装修也要一点时间。宝贝,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我要吃酥皮柠塔塔。”

  “好的。宝贝,附近有家口碑不错的店,我带你去好不好。”

  扑棱、支棱、刺棱站在原地不说话。三个雌崽目送雌父和雄父手牵手,走两步亲亲几口,手指摸来摸去,雄父痛击雌父两巴掌,然后继续走等流程后。

  扑棱:“他们又把我们忘了。”

  支棱:“啧。我果然是买一送一赠的。”

  刺棱:“唔?”漂亮幼崽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支棱哥哥抓住后勃颈,提溜着往前走。

  “我以后也要找个对我言听计从的雄虫。”支棱嘀咕着。

  扑棱都乐了,“雄父这样的?”

  “怎么可能!我要找也是找安静那种……算了。”支棱捏捏弟弟屁股泄愤,看着雌父又挨了雄父一巴掌,痛与快乐交织的表情,怎么都理解不了。

  被雄虫打,就这么爽吗?

  禅元绝对不会告诉支棱,被普通雄虫打,是相当糟糕的体验。

  但如果是一个长得正中xp点,行为暴力,却会按照自己喜欢穿衣服,配合xp活动的漂亮雄虫?

  ——哇,爽死了。


第两百八十三章 番外2:婚礼

  阿烈诺第二次见到禅元, 是在他和小兰花的婚礼上。

  大概是把钱都投入到装修上了,两人的婚礼只是简单的草坪婚礼。但步入庭院的瞬间, 没有人会怀疑这对新人在婚礼上用的心思。禅元和恭俭良的三个雌子穿着一整套的花童服装,从大到小排列好,和阿烈诺问好,“阿烈诺叔叔好。”

  “叔叔好。”

  “唔树,哇,这是什么。”小刺棱仰起头,看着阿烈诺手中的糖浆水,垂涎欲滴。他长得和恭俭良小时候一模一样,除了没有眼角那抹粉红, 简直是乖巧版兰花。阿烈诺有几分恍惚,蹲下身,轻轻把水杯凑到幼崽嘴边,看着崽呼呼喝水。

  小兰花居然能生出这么乖的崽?

  阿烈诺觉得世界有些魔幻。不过想到自己的两个雌子,他也不多说什么, 掏出准备好的礼物, 塞给三个孩子。

  扑棱考上了军校指挥系, 阿烈诺送给他自己搜集到的未知星图。

  支棱考上了基因库直属学校, 阿烈诺送他一个储存变异尸体的冰库钥匙。

  刺棱就近念书,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阿烈诺送他一整套的练习题和一身格斗防护装备。

  小刺棱当场就呆滞住了。幼崽还啧啧嘴回味叔叔的糖浆水, 抬起头看看阿烈诺叔叔,再看看两个哥哥,呜呜往回找雌父雄父。

  “不要写作业。”

  雄父要考试, 要复习,要写作业。

  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写?小刺棱不理解, 但小刺棱不哭,横冲直撞到雄父怀里,硬生生顶开雌父吃豆腐的手,抽抽鼻子蹭蹭雄父。

  和学渣雄父在一起,小刺棱才感觉到安心。

  “雄雄。”小刺棱叫起来,“我不要写作业。”

  恭俭良都没有说话呢。禅元揪住幼崽后脖子,娴熟往窗外一丢,把崽放到会场幼儿区,关上窗户。

  “宝贝,我们继续刚刚的事情吧。”禅元吞咽口水看着面前换好婚服的恭俭良。他路过橱窗第一眼就觉得这套衣服格外适合恭俭良。对普通雄虫来说,过于挑剔的剪裁,放在恭俭良身上刚刚好。通体紧身,从领口到锁骨用白色镂空蕾丝紧紧包裹,两道朦胧细纱从腰侧裁剪出花朵与藤蔓的形状,随改良蝶式长袍,剪出两道令人遐想的开衩。

  禅元恨不得恭俭良里面什么都不穿,就套着这件衣服□□自己——他觉得这一身白色婚服太过于神圣。后续他真的去问了设计师,确定这件服装参考宗教元素后。禅元对婚服xp的幻想就彻底进化到某种亵渎宗教的程度。

  他都想好怎么骗恭俭良在床上边一本正经念什么宗教祷告词边□□自己,念完后用点燃的圣蜡和滚烫的蜡油浇灌到自己身上,完全封死住……总之是一些没有孩子才可以玩的夫夫情趣。

  崽?什么崽?这个时候崽不过是禅元寻欢做乐的绊脚石。

  恭俭良时至今日,还是不理解禅元为什么看到自己就情难自控。但这不妨碍他一脚踹倒禅元,在宾客喧天的背景音中狠狠踩着禅元,踩得禅元发出声音,抱着自己的长袍乱蹭。

  “宝贝~天啊,再用力一点。”

  意识到门外的客人们随时可能闯进来,禅元每一口呼吸都像催/情/剂,而恭俭良那稍微无奈又有些苦恼的表情简直是一把火,完全把禅元点燃了。

  “现在来一次。”

  “走开。”

  “真的不可以吗?”

  “滚啊。”恭俭良快要烦死禅元了。从今天他换好衣服开始,禅元抱着他的脸亲了七十二次,啃他的嘴三十一次,无缘无故捧着他的手摸来摸去,嘬嘬十几次。

  恭俭良毫不客气在客人们来之前,拍掉禅元的咸猪蹄一百二十五次,推开禅元的嘴三十多次。

  “不准涩涩!”

  “好的,没问题。宝贝,最后亲一口,就一口。”禅元总是拿出可怜兮兮的态度,然后在恭俭良犹豫的时候多亲几口,多占便宜。

  恭俭良生气了。

  漂亮雄虫脱掉婚服,实打实把禅元按在地上痛揍一顿,然后再穿上婚服,要出去见阿洛伊和自己的亲哥哥阿烈诺。

  “禅元~你如果再乱来。我就把你剁了,塞到婚礼蛋糕里当内馅。”

  禅元点头,禅元很有自知之明。

  他在卧室里和恭俭良玩得有过火,在大厅就和恭俭良有多正常。两个人手牵着手,先和一直照顾他们的总帅乌钬、第三星舰舰长阿奇诺打招呼。随后混入小队成员中,愉悦喝点果酒、甜酒等低度数酒水,打个招呼便走到恭俭良的亲戚面前。

  没错。在禅元看来,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他要在婚礼上和恭俭良唯一有下落的亲属见面,前面在卧室禅元要亲亲要抱抱要吃豆腐的重要理由之一:他紧张。

  呵。他真的紧张吗?不,禅元就是想在这个特殊日子吃到恭俭良那不想要又不得不的表情。

  他坏透了。

  阿烈诺正眼打量他时,还觉得禅元是个真正的好雌虫。

  “谢谢你一直照顾小兰花。”阿烈诺低声道:“等你们走完流程,我就要回去了。”

  恭俭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为什么?”

  “‘放纵是邪恶的’。”阿烈诺一板一眼说道:“我给你们带来了礼物。小兰花,禅元,新婚快乐。”

  恭俭良还是不开心,他揪住哥哥的衣服和小时候一样凶凶地撒娇,“把蛋糕吃了!”

  “嗯。”阿烈诺答应着,跟着雄虫弟弟走。他比上一次见面话更少,禅元却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被控制的味道——或许没有人在控制阿烈诺,而是阿烈诺心甘情愿要用什么来弥补内心巨大的空缺。

  “宝贝。”禅元搂住恭俭良的腰,顺手把快要摔倒的两个小雌崽捞起来。他笑着道:“等会儿留你蝴蝶哥哥住一晚上,再给他介绍下我们家吧。”

  恭俭良眼睛亮起来了,“那晚上不做了?”

  禅元:……

  “不。宝贝,我们可以小声点。”

  为了不被任何人打扰,禅元下了苦功夫,找最好的消音材料把整个房子都装了一遍。他坚信自己会在房子任何地方和恭俭良做任何爱,主打一个未雨绸缪。

  恭俭良见避免不开被占便宜,翻个白眼,跑去找阿烈诺哥哥说话,中途被阿洛伊缠住,两个雄虫在点心区大快朵颐,混在一众幼崽里毫无违和感。

  “这是禅元亲手做的。”

  “哼。这是我推荐给你们的厨师做的。”

  “这是禅元亲手布置的。”

  “我说他怎么忽然找我要链接,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这是禅元亲手种的。”

  恭俭良和阿洛伊蹲在庭院一片花海里,两个雄虫戳戳土坑里刚刚长出来的小树苗,叽叽喳喳。

  “他种这个干什么?”

  “禅元说,这是爱情树。”恭俭良也不懂。毕竟从选房子到装修房子,再到整理花园、定制练武场、准备婚礼。他只需要在动动嘴皮子,和禅元说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要什么,禅元就能把一切准备得妥妥当当。

  “他是不是抄袭夜明珠家的成长树?”阿洛伊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好奸诈的雌虫!他就是在抢走你。太狡猾了!”

  阿烈诺在他们身后,无奈哄着几个打架的雌崽,给他们一人一口蛋糕吃。再端着盘子给两个雄虫弟弟一人一个,叮嘱道:“金桔,别这么说禅元。”

  “天啊。阿烈诺哥哥,你们不会真觉得那只蝉是好人吧。”

  阿烈诺慎重点头,“禅元是个好人。”

  他从没有见过小兰花的情绪如此稳定。在夜明珠家的时候,阿烈诺和二哥序言、大哥嘉虹曾认真讨论过恭俭良的婚姻。他们担心恭俭良的雌君雌侍会每月更换一次,同时担心日后只能在监狱见到夜明珠家唯一的雄子。

  现在呢?

  恭俭良结婚了。他不光有一个成为“战神”的少将雌君,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阿烈诺敢用自己的财产担保,那三个孩子都被教育得很好。

  长子知书达礼,能力出众。

  次子性格活泼,通情达理。

  幺子年幼可爱,长相出众。

  阿烈诺完全放下心来。他想在场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恭俭良曾是个反社会人格、精神病患者、社会不稳定因素。

  恭俭良,终于能过上普通雄虫该有的幸福生活了。

  “小兰花过得很好。”阿烈诺忍不住揉揉两个雄虫弟弟的脑袋,欣慰道:“你们好好相处。”

  阿洛伊一把拍掉阿烈诺的手,“阿烈诺哥哥,你别每次说话都像临终送别一样吗?”

  恭俭良点了点头,倒是抓住哥哥的手,特地要他再多揉揉自己的头发。

  他道:“哥哥也要幸福。”

  阿烈诺愣住了。

  他听到恭俭良孩子们的呼喊声,长子和次子一应一合宛若唱诗班呼喊恭俭良的名字。禅元穿过一众宾客,潇洒带着清淡的酒水与鲜花走到恭俭良身边。他们牵着手,轻快地和阿烈诺说话,然后走上早就搭建好的小舞台。

  “欢迎各位来参加恭俭良和禅元的婚礼。”禅元打个响指随意地说道:“给点欢呼吧。朋友们。别让氛围冷下来。”

  远征军里那些熟悉的朋友大笑起来,鼓起掌来。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在禅元手下做过事情,或安排禅元做过事。与情而言,禅元是他们二十年的战友;与理而言,禅元曾经救过他们的命,是一个优秀的上司,出色的下属,令人安心的同级。

  除了,他有点懒散,并过分热爱家庭。

  “这是一个轻松的婚礼。”禅元快速走着流程,该给得却一样没少。他遵循教科书上、流传最广、也是认可度最高的通俗婚礼仪式,低下头请恭俭良给自己戴上花冠——哪怕恭俭良过于用力,直接把花冠变成脖颈上的花环,禅元也不在意。他抱着恭俭良狠狠亲两口,作为报复,两人在一众宾客惊讶的欢呼声中,互相绊着摔倒在舞台后方。

  “我就知道会这样。”扑棱举着糖浆水对支棱道:“不然他写备用计划干什么呢?”

  支棱学着雄父翻白眼,用酒杯敲脑袋,“为什么婚礼也要用备用计划?雄父就不能按照雌父的流程,乖乖走完全程吗?”

  兄弟两轻声吐槽,然后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完善的“备用计划”投入使用,不约而同想到婚礼后的打扫工作。

  “天啊。”

  “哇!”

  “这也太棒了吧。”

  舞台后方,是一片柔软花瓣、宴会气球、彩色礼花组成的海洋。最底部由安全气垫组成,禅元和恭俭良摔在上面,连发型都没有乱,倒是脸上、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鲜花、亮片和香味。

  “等客人走了,能在这做一次吗?”禅元亲得气喘吁吁,面红耳赤,还不忘预定后续福利,“拜托。新婚之夜来点新花样吧。”

  恭俭良翻手撩起一波花瓣,摔在禅元脑袋上,“闭嘴!!”

  涩涩雌虫,大坏蛋,大色魔,贱狗,恭俭良才不要让禅元那么容易吃到甜头呢。


第两百八十四章 番外3:长辈

  恭俭良的家庭关系有些复杂。

  比起禅元那“雄虫家主-雌君-雌侍-孩子若干”的家庭模式。恭俭良先前所属的夜明珠家, 要从祖辈温莱阁下的两个雄虫孩子开始聊。

  第一位是温莱阁下与雌君所生的孩子,温格尔.阿弗莱希德。夜明珠家至今为止唯一的稀有返祖种, 恭俭良的亲生雄父。一位拥有三个私生子、疑似和杀人魔沙曼云过夜的病弱雄虫。

  第二位从血缘上看,和夜明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既没有出现在夜明珠家的家谱上,也没有出现在温莱阁下时期任何一张全家福上。禅元和恭俭良的婚礼,对方都没能参加——

  “抱歉。”看着面前穿着正装的雄虫,禅元有种坐在军部会议室开会的寝食难安。

  他总有种起来给对方敬礼的冲动。

  “路上遇到了拐卖雄虫幼崽的寄生体队伍。我就做主跟上去,把他们都杀了。”温九一平淡地说道:“没有带太多重型武器,只杀了两千七百四十五个。”

  禅元觉得自己还是起来敬礼比较好。

  虽然他一场地面任务杀的生命数绝对比两千七百四十五多,但……禅元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真心怀疑对方是看不惯自己拐走恭俭良, 上门挑衅。

  “是这样啊。”

  “对。”温九一道:“就是这样。”

  话题陷入了死寂。

  禅元第一次觉得上班也很不错。

  军部的气压可比温九一身边高多了。

  “雄父!”阿洛伊正和恭俭良在厨房偷吃饼干,没听到客厅有声,他冒出脑袋嘀咕道:“他不给兰花哥哥花钱!他好抠!”

  温九一双眼嗖得飚过来。

  禅元浑身哆嗦,电子账单掏出来,正要自证清白。边上那位褐金色卷发的雌虫终于笑起来。他将泡好的花茶各分一份给两人, 又去厨房把两个雄虫孩子捻出来, 将带来的糕点摆盘后端出来。

  “温格尔给恭俭良未来的雌君留了财产。”温九一道:“按他的意思, 这是对小兰花雌君的精神补偿费。”

  温九一是持反对意见的。

  他和温格尔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大部分时间被养在军部,看待事情更加理性残忍。在温格尔与他讨论孩子们婚配问题时,温九一认为为恭俭良单独配置保险、基金和股权, 都比交给一个陌生雌虫更好。

  “我不同意这个方案。”当年怎么对温格尔说的,温九一现在就怎么对禅元再说一边,“我认为这笔钱作为丧葬费过于昂贵, 容易让雌君背后的家族暗算小兰花。”

  禅元发誓从今天开始讨厌军雄。

  他这会儿意识到这个口吻,这个态度, 这绝对是军部亲手养出的雄虫——天啊,恭俭良居然有一个军雄长辈?而这个军雄长辈还是阿洛伊的雄父?

  “是。”禅元低服做小,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扬眉吐气。

  下一秒,他面前放了一整个武器匣。

  “新婚快乐。”温九一干巴巴地说道:“一些用于防身的民用设备,10把近距激光切割枪、25枚浓缩麻醉弹头……还有一枚微型瘴气弹头。使用说明书在最下面,致死量都不高。”

  禅元:……

  他是远征二十年,不是变傻二十年。

  这是民用该有的规模吗?还有箱里肉眼估算一斤重的说明书!谁家说明书有足足一斤重啊。

  温九一打个转,把武器匣推给恭俭良。

  “等等。”禅元眼疾手快把这玩意收起来,起身送客,“谢谢大伯,谢谢大伯的新婚礼物。大伯,我们家训练场不错,您让阿洛伊带您去看看吧。”

  该死。

  这家伙居然敢把这一箱子重型武器给恭俭良?里面可不光有扫射专用的机关枪,还有镭射光炮和臂携式狙击炮。

  “这是给我的。”恭俭良一巴掌拍在盖子上。

  禅元讪笑,“宝贝,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你的。咋们不分彼此,对吗?”

  恭俭良脑子还在转弯呢。阿洛伊火上浇油,“雄父,你看。”

  温九一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和恭俭良的面无表情还不一样。后者是生理性的,可以拥有更多情绪的波涛汹涌;前者则是下意识的,禅元前后左右看半点微表情都找不出,好像面对一块无法挪动的顽石。

  “账单。”温九一伸出手。

  然后,他花园也不去了,练武场也不看了,身上衣服也不换,澡也不洗,任由血块坨成一团,也要坐在大厅里按着禅元,把电子账单、遗产账单和各类家庭开支完完整整对一遍。

  禅元被迫从“房子的购买指标”说到“衣服的折扣问题”,一军雄一军雌下单会计用书,打开专业软件,通宵做着数据图,从0.01的小数点,纠结到0.001的小数点。

  中途,禅元不得不去厨房和卧室翻出自己最不屑的纸质小票,从上面找出打折证据和优惠数据,把某一个单项再算一遍。

  他算到神魂颠倒,算到恭俭良和阿洛伊都上床睡觉了,算到两个昼夜过去。温九一还精神挺立,双目炯炯,掐着手指啪啪心算。禅元第三天后半夜都忍不住小憩两小时,醒来一看,这大伯父还捏着一整份账单,对股权、对宅院、对各种奢侈品和古董数量。

  “去储蓄行检查奢侈品和古董数量。”温九一见他醒来,也没有任何问好,严肃教育道:“记得找鉴定专家和拍卖行的人一起。”

  禅元终于有点被卷到的感觉。

  他长这么大,不是没熬过夜,而是单纯没干这么枯燥的工作,花费如此深厚的脑力熬夜。

  “我去洗个澡。”温九一起身,把自己的雌君叫起来,叮嘱道:“别让孩子们把账单弄乱了。”

  禅元真的有点被窒息了。

  但接下来,他又有点感同身受——见证雌君阿列克有条不紊将账单检查、分类、收纳道各类文件夹中。随后收拾桌面,检查地面卫生、恢复睡袋和沙发样子,接着确保一切恢复如新后。雌君阿列克携带着文件进入厨房,询问禅元喜欢什么口味的料理,开始制作5人份的早餐,并打开门拿来预定的5套正装及配件,把每一件展开用蒸汽熨烫。

  禅元幻视自己在远征军上的一天。

  恭俭良和阿洛伊中途起来,雌君阿列克给他们每人一杯蜜奶。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结婚了。”阿洛伊抱怨着,还是端起蜜奶乖乖喝掉。恭俭良根本没有睡醒,阿洛伊做什么,他也跟着做。

  就连禅元都得到了一杯泡着蝉族乌木的传统漱口水。

  “雄虫喜欢吃甜食。”阿列克笑着解释道:“你是蝉族,应该不喜欢那种甜度。”

  禅元承认,确实如此。

  不过他远征二十年,早习惯吃恭俭良的剩饭,再厉害的甜度对他来说都是洒洒水了。

  “去洗漱。”温九一已经弄好了一切。驱赶余下的人抓紧时间,“银行开门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阿洛伊惨叫道:“雄父,这又不是战时。”

  “阿洛伊,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来临。”

  “是雄父你太敏感了啦。”阿洛伊气呼呼,喝完奶,拉着恭俭良又跑上楼。禅元快速冲个战斗澡,上去把恭俭良抱起来,一顿睡时娴熟操作,给恭俭良换上正装后,端上甜柠檬水。

  “宝贝,你怎么不说你大伯是这样的。”禅元给恭俭良梳头,小声抱怨道:“你可真把我害惨了。”

  七点半,恭俭良都没睡醒呢。

  雄虫唔唔两声,瘫在禅元肩膀上。床上小刺棱翻个身,睡得四仰八叉,禅元走之前不忘给崽盖上小被子,抱着恭俭良下楼继续奋斗。

  “走吧。”温九一把航空器都开出来了,“我约了朋友帮忙。”

  “啊?”禅元困惑,“什么?”

  “帮忙鉴定奢侈品和古董。”温九一说到做到,他见一众人做好,直接起飞,“精神力在鉴定方面有奇效。我没有对应的知识,所以找了个懂行的人。”

  禅元:?

  啊。已经敲定好了吗?

  事实证明,就是敲定好了。温九一风驰电掣,一天时间带着恭俭良和禅元杀十三家银行和储蓄行措手不及,揪出23件被替换的奢侈品和古董,送57个上层人士进去吃牢饭。

  恭俭良也从最开始的浑浑噩噩,变成精神抖擞。

  “禅元。”他痛心疾首,不能自己,“如果我是警雄。这算不算我的业绩。”

  禅元:……

  “算的宝贝。”

  令银行和储蓄行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结束了。

  禅元算算自己的假期不多了,他正向找个好借口把温九一全家打包送走。温九一快速两口解决饭团,掏出一沓文件,坐在沙发上。

  禅元:?

  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会有人是这样走亲戚的?

  “二十年远征,你还没时间检查自己的股权收益。”温九一用恶魔般的声音说道:“没关系。我理解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接下来一天,你好好学。”

  禅元:“还有啊。”

  “是的。”温九一拿起通讯器,“军部那边我帮你请个假。你的上司是普德,对吧。”

  禅元瞳孔瞪大,脑子里回响自己寥寥无几的假期余额。

  “不……雄主。”禅元罕见想要找恭俭良求助。温九一的雌君却早已经把恭俭良和阿洛伊哄到楼上,两个雄虫拆开点心包装,吃着热茶,看着最新的电影。

  禅元只配和冷脸军雄坐在一起,面对二十年远征后遗留的各种遗产小问题。

  “我理解你之前没接触过贵族财产。”温九一还是那副磐石样子,语气完全不像送57人吃了牢饭。他道:“我时间很紧,三天时间,你最好把我弟弟留下的财产问题整理清楚。”

  禅元表情痛苦。

  温九一继续道:“你对小兰花好,怎么用这笔钱都行。”

  他不希望这笔钱被其余虫豸拿走。


第两百八十五章 番外4:访谈节目

  禅元快要被某军雄长辈逼疯了!

  他承认自己部分时候很卷, 但自认为是松弛有度的卷,而不是和温九一这样, 连冲澡都要听电话会议,和律师咨询偷窃奢侈品最高判多少年。

  “叔。你真的不考虑离婚吗?”

  雌虫阿列克惊讶道:“为什么要离婚?你不觉得认真工作的雄虫最帅吗?”

  禅元把“你们真的有夫夫生活?”硬生生咽下去。他想这就是为什么温九一与他的雌君形影不离,却只有阿洛伊一个孩子的原因吧。

  都卷出断子绝孙的错觉来了。

  更要命的是,温九一先前也是在军部工作。禅元打个哈哈说自己在军部加班,温九一通讯一翻,找人一问,总能精准抓住在某个地方偷偷摸鱼的禅元,以及被禅元拐到军部亲亲的恭俭良。

  “你是这么加班的?”温九一面无表情道:“带着小兰花来军部打野战。”

  被抓个现行的小年轻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禅元更是在崩溃的边缘蠕动爬行,以超出常理的速度学习, 势必要把温九一卷到——从实际效果上讲,挺成功的。禅元越努力,温九一越采取高压教学。这个冷酷没有人情味的军雄,在收官之战时,才对禅元说了句温柔的话。

  “还算有点样子了。”

  禅元微笑。

  禅元内心骂人, 骂得贼拉难听。

  因为他预设的美好婚假全毁了!剩下一年的假期也全部被透支了!后期还一边上班一边卷生卷死。

  “你又不是没放假。”恭俭良百般不理解, 他不喜欢伯伯, 更多是因为阿洛伊——恭俭良讨厌阿洛伊和自己抢雄父关注。而剩下的一点, 是温九一在恭俭良小时候真能下狠手教育人。

  恭俭良打那会就把“军雄”剔除“雄虫籍”。

  不过看温九一教育禅元,恭俭良也难得有些欢喜。不运动的晚上都和阿洛伊睡在一起,看看电影, 逗逗刺棱,吃吃点心,围观禅元要而不得的惨状云云。

  这是远征结束后, 恭俭良睡得最安稳的几个晚上。

  对禅元来说,则是饥渴难耐的酷刑——他感觉自己频次太高了, 不见找恭俭良还好,一见着就忍不住,总要碰碰、亲亲、贴贴、捏捏,再睡一下。

  “放假?什么放假?”

  “你去录节目的那次。”

  “天啊。那是工作。”禅元痛苦道:“要不是为了躲避温九一,我才不会去录节目呢?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吗?”

  怎么说的!

  恭俭良没看。他当时被禅元硬拽过去,在后台听禅元胡说八道一通,节目也懒得看。听禅元这么讲,反而来兴趣,兴致勃勃非要打开网络重温一遍。

  铛铛铛!

  军部持股电视台、网络平台、电台同步播放。恭俭良趴在禅元背上,叼着饼干,听过开场音乐,快进到禅元和主持人坐在一起你问我答。

  “我在这里!”恭俭良指着幕布和舞台出口嘀嘀咕咕,“你还跑过来亲我!哼。”

  禅元当时怎么哄雄主,现在就怎么哄。他把恭俭良从自己背上薅下来,两个人抱在一起,暂停节目,亲亲我我一会儿,黏糊到拉丝才继续分开。

  节目终于继续下去了。

  “禅元先生你好。”

  “你好主持人。”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作为军部最拿得出的访谈类节目,《杰出访谈》的主持人经验丰富,接待过无数“战神失败者”。

  在他看来,这些人完全配不上“战神”的头衔。

  能力不足、经验薄弱、性格有缺陷、容貌不出众……年轻军雌们要不过分看中个人实力,忽视民间支持率,差评一片;要不太看中支持率,忽视个人实力,在某次战役和格斗竞技中翻车。

  如果阿莱席德亚没有背叛该多好。主持人每次结束“战神预备役”采访,内心都会产生浓浓的失望感。

  发现禅元是个平平无奇的蝉族后,他的失望都凝聚到话筒上,堵住电线,声音变得低沉。

  “恭喜您被评选为‘远征军战神’,这是军部第一次将‘战神’与‘远征军’联系在一起。您能和我们聊一聊在远征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吗?”

  禅元尽力挑选一些能说得聊。

  他长得普普通通,但换个描述就是毫无攻击性,第一眼绝不会让人生厌的长相。

  “远征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最重要的一点,禅元很上道。他知道在镜头面前什么可以聊,什么不能聊,知道自己来到《杰出访谈》是为了给军部扬名,让大众感觉军部这次终于不瞎了。

  主持人也尽力打配合。

  画面其乐融融极了。

  恭俭良看得直打哈欠,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对这次采访的印象,全来自禅元下台后抱着自己去工具间激情热吻。中途有人进来说话,两人大气都不敢喘,唇贴着唇,轻轻吮吸着。

  “半真半假。”扑棱对雌父的远征军访谈如此评价,“下一届远征军报名人数激增,雌父要负一半责任。”

  被坑的账迟早算在禅元头上。

  支棱最近对刺棱的虫纹很感兴趣,变着法子让弟弟血脉膨胀。全家都都在看节目的时候,他还能分心让刺棱高抬腿一百次,认真观察刺棱的心率和虫纹图样。

  禅元不想讨论问题时,就把话题转向这两。

  “支棱。让你弟弟把裤子穿上……别给他穿系带内裤好吗?”

  恭俭良无动于衷。

  他快要在节目大段对话中睡过去了,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扑棱给他念评论区,也是兴致缺缺。

  “欢迎回到我们的节目。”主持人微笑着拿出一叠卡片,说道:“感谢禅元少将在前半场的分享。后半场就是我们最受欢迎的自由提问环节。”

  恭俭良抬起头,“这是什么?”

  扑棱解释道:“直播访谈节目,前半场问一些官方设定好的问题。下半场是从互动区和直播提问箱里抽取题目来问。”

  这可是《杰出访谈》的经典环节。

  也是这节目制作播出100年的秘诀之一。

  主持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胡乱洗牌三两次后,抽出其中一张,念道:“请问禅元少将,如何在一穷二白、身无分文、长相平庸、毫无肌肉的时候找到雄主?”

  视频里,禅元的笑容僵硬一秒,很快松弛下来。

  他道:“勇敢追爱,你也会找到自己的雄主。”

  “据我们节目组打听,您的雄主是那届唯一一个随军雄主。您是如何说服他的?”

  视频里,禅元昂首挺胸,正襟危坐,“当然是靠我们的感情。当时我们正处于热恋期,不想分开。”

  “原来如此。我们的观众似乎对您英年早婚十分感兴趣,不少朋友希望您出书传授谈恋爱的技巧。”

  ……

  视频外,恭俭良盯着逼逼叨叨的禅元,和身边不断擦汗的禅元。

  “勇敢追爱?”

  “热恋期?”

  “英年早婚?”

  禅元起身,寻找逃跑路线,“难道不是吗?我们当时不是在热恋吗?”

  “你哪里追过我!明明都是我在倒追!”恭俭良捂住脸尖叫,手中的饼干袋稀里哗啦炸开,饼干碎屑挥洒一地,三个孩子头发、衣领都是渣滓。小刺棱可算停下来,抬手抓着一块就往嘴巴里送。

  恭俭良吵得更凶了,“胡说八道。是我和你求得婚,费鲁利说是我在倒追你!你那时候都不喜欢我,你还要找雌侍!!禅元你还要找雌侍!”

  翻旧账永远不会迟到。

  禅元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可说到底,恭俭良和自己根本就不是普通情侣能参考的模板吧?难道要让禅元在访谈节目里说,“追到雄虫的秘诀是七年如一日给对方发自己的*照吗?”

  军部会杀了他的!

  “你都没有追过我。”恭俭良翻开聊天记录,娴熟找出各种作证,“当时都是我追你。”

  “追着我砍吗?”禅元幽幽道。

  “你闭嘴!”恭俭良可不管,他找了好久,才掰扯出点自己的道理,“我都给你送过礼物。给你亲手做了蛋挞和牛角包。”

  “宝贝,蛋糕点心我没做过吗我还给你洗澡、洗衣服、擦地、收拾东西。”

  恭俭良道:“是你自己要做家务奴的。我有没有逼你。”

  到这里,小刺棱听不懂了。

  他抬起头,问自己的吱吱哥哥,“吱吱哥哥,家务奴是什么?”

  难道是哥哥另外一种小奴隶,专门负责给哥哥们擦地板、捡垃圾吗?小刺棱回忆起自己进贡给大哥二哥的各种零食,隐约羡慕起这种只干活不上缴零食的“奴隶品种”。

  支棱残忍扭过弟弟的脑袋,“脏死了,别听。”

  “唔?”

  家务奴,一种喜欢在做家务时被打被艹被虐道嗷嗷叫的*奴隶。

  很符合扑棱和支棱对雌父的认知。他们两罕见站在雄父这边,认为雌父当时做家务根本不辛苦,相反雌父可能爽到爆炸。

  禅元本人忿忿不平。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做这个什么家务奴?!”

  恭俭良搜搜翻出七年聊天记录,大声朗诵,声情并茂,“馥郁清香,我现在做家务都能高/潮。我好像有做家务奴的潜质。”

  支棱捂住刺棱的耳朵。

  恭俭良情感充沛,跳上沙发躲开禅元的擒拿,两口子在大厅乱跳。并不正经的内容配合上运动后的轻喘,让“台词”有种一比一复刻的韵味。

  “跪在地上擦地板时,有人在后面挥舞鞭子。皮鞭擦过我的后臀……我去找一些片子看。”

  “找到了。你要不要,看上去真的很不错。”

  “可惜一个人玩不了。我敢在家里做家务时这么喘,我雌父会把我扭送到呼吸科。”

  “给你看看我列的家务奴日常作息。”

  恭俭良一个横扫,将禅元撂倒在地。乘禅元还没有起来,雄虫坐上他的胸腔,将聊天记录里的照片放大,怼上前,“哼!你还列了日常作息。”

  禅元一扫而过,安详地闭上双眼。

  他永远想掐死网聊时期的自己。

  扑棱道:“我看看?”

  支棱道:“我也要。”

  小刺棱看看两个哥哥,也翘着脚要凑热闹,“刺棱也要。”

  禅元张开双眼,低三下四哄恭俭良起来,重获自由后,从大到小把三个孽子痛揍一顿。

  访谈节目也进行到下一个问题。

  “请问禅元少将,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愤图强,立志成为‘战神’级别的军雌呢?”

  这可不是个好问题。

  毕竟禅元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成为“战神”。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是赶鸭子上架里的鸭子,军部夹带私活要他说点好听的,那就说点好听的吧。

  发挥恋家人设!充分展示恋爱脑元素。

  禅元道:“从我结婚的那一刻开始。”

  “因为爱情吗?”主持人夸赞道:“你们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房间内,用冰袋敷伤口的支棱冷笑。

  “确实。”他阴阳怪气道:“雌父不发愤图强,就要被雄父打死了呢。”

  扑棱敷冰袋消肿,附和道:“不锻炼身体就会被雄父干死在床上”

  小刺棱根本没受伤,但为了合群也顶了个冰袋在脑袋上,挥舞拳头唔唔乱叫,“死死!”

  恭俭良上去给这三个崽一人一个脑瓜崩吃。


第两百八十六章 番外5:蝉蝉大家族

  禅元举办婚礼那天, 他蝉族老家来信说不来。

  倒不是关系不好,或不讨厌恭俭良。而是禅元老家认认真真算了一笔账, 将路费、伙食费、出席婚礼用的衣帽费、礼物费乘以全家人口数后。禅元老家上下一致同意放弃去首都圈参加禅元的婚礼

  大不了让禅元到时候在老家再办一场嘛。

  禅元本人正有此意。

  他第一年在自家新房举办了草坪婚礼,第二年假期刚到手,就要拽着恭俭良去蝉族老家体验蝉族传统婚礼。

  恭俭良被迫休假,还迷迷糊糊睡觉呢。禅元用被子把他卷成一团,扛着上了航空器,等恭俭良醒来时,被子一滚,睁开眼就在半路上了。

  三个雌崽,禅元能叫回来都叫回来了。扑棱半路开始刷军校思维训练题, 支棱依旧琢磨弟弟刺棱的体能上限。禅元休息时看航空器里热热闹闹一大家子,顿然有种衣锦还乡的满足感。

  这可比做题刷分拿什么第一厉害多了。

  禅元从没想过自己能泡到这么好看的雄虫,还能生出一二三个各有千秋的崽。

  人生很多事情对他来说,过分简单,过于无趣。禅元时常做着做着, 失去兴趣, 最后选择摆烂——恭俭良就不一样。面对恭俭良, 禅元永远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事情。而如何诈骗恭俭良和自己玩新花样, 禅元玩了20年都没有腻歪。

  他也暂时不想腻了之后的事,专心琢磨回老家怎么办婚礼。

  “宝贝。你一定要试试看蝉族传统服饰。”禅元中途把长子薅过来开航空器,自己被子一盖, 和恭俭良躲起来卿卿我我。“我专门找老裁缝做剪裁。到时候我们两底下都不穿裤子……”

  恭俭良一巴掌把涩涩雌君推出来。

  禅元囫囵两下,滚到刺棱和支棱中间,两孩子娴熟让开, 目送雌父拍拍灰摇着尾巴继续去雄父面前挨揍。

  恭俭良越拧巴,禅元越开心。如果恭俭良气急了, 狠狠把禅元上下修理一遍,禅元会满意到回味一整个星期。

  因此,恭俭良开始清心寡欲、修身养性。

  主要是戒色。

  禅元敢要,恭俭良就重拳出击收拾东西睡到扑棱房间里,坚决不让禅元吃到一点甜头。

  “滚远一点。”恭俭良拽着被子,和禅元做斗争,“我还要穿裤子。”

  “没关系的宝贝。”禅元轻声细语,“婚服很宽松,不穿别人也看不出来的。”

  恭俭良一巴掌扇过去,两个人在航空器里上跳下窜。扑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控制航线,还是没有护住可怜的航空器内舱被这两打得坑坑洼洼。

  “好极了。”支棱用力鼓掌,“本月第二个报废的航空器。”

  第一个航空器在雄父追捕凶犯的过程中,充当碰碰车,给地面公共路面造成了直径二十米的坑洞。

  小刺棱倒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他看着雄父一拳揍在航空器上跃跃欲试,“吱吱哥哥,我可以揍揍吗?”

  支棱平静拧过弟弟的脑袋。

  *

  蝉族。

  禅元回家已经不再是他一个家庭的事情了。早在禅元打通讯定做婚服的时候蝉族长老会就听到风声,火速调查蝉族居住地里最适合举办婚礼的风景名胜,提前安排好档期,保证禅元及他的雄主可以玩得开心。

  他们本人只在禅元进出港口的时候,小小出现一会儿,前后十分钟都不到,把剩下的大好时光都让给禅元和他的家人们。

  “禅元哥哥。”

  “小元哥哥。”

  “阿元哥哥。”

  “禅元——”

  “弟弟,你瘦了。”

  首当其冲是几十种不同年龄、不同声音、不同远近的“哥哥”声。恭俭良和三个雌崽第一次直面虫族正常家庭的人口基数。

  乌泱泱四十多口人把禅元环绕起来!他们年龄大的已经结婚生育,年龄小的还被雌父抱在怀里。禅元的亲生雄父还得扒拉开好几个崽挤到禅元面前,亲昵拥抱下他。

  “禅元,天啊,一眨眼时间你都这么大了。”

  禅元:……

  很好。他的雄父还是这个样子,不管是那个孩子,他第一反应都是“啊?都这么大了”,然后亲昵表示一番,把重心放在最小的那群身上。

  他不是不爱孩子,纯粹是孩子太多了,各种原因下他专注关爱年龄最小的那一批。

  在雄父眼中,禅元还是小时候那个性格古怪、凶巴巴、喜欢收集美人卡的孩子。

  父子两在边上叙旧。其余禅元兄弟和他的叔伯们都没闲着,娴熟分流,挑自己最感兴趣的人问东问西。

  扑棱身边都是年龄相近的蝉族孩子。扑棱和他们说军校的事情,他们和扑棱说农业学校的事情——禅元出生在一颗农商混居星。他们整片星系都是做农业生意,禅元本家上下三代都事农业生产相关的工作。

  谁也没想到他们土里抛食世家居然崩出一个战神!

  什么天降紫微星?

  “听说你们在首都注册了什么家族?”其中一个蝉族孩子询问道:“是什么翡翠果家族?”

  “我知道翡翠果。我最近申请了一块地打算种这个。”

  “这种特供品,盈利很高!”

  “不好养,太容易死了。”

  他们聊着聊着,扑棱心动起来,跟着一众孩子们翡翠果试验田里摘果子吃。

  而支棱则被一群蝉族长辈们环绕起来,从成分上来说,这都是禅元雄父的雌君、雌侍。他们和支棱没什么血缘关系,但眼中的关爱和血亲没什么差别。

  最起码比禅元和恭俭良更关心支棱。

  “和禅元一样,是青襟油蝉种。”

  “蝉种好啊。以后打算做什么呀?”

  “来来来,叔叔给你点零花。来到自家就别拘束着。”

  就连和禅元说话的雄父,也把注意力放在更小的蝉崽身上,丢下禅元,对支棱嘘寒问暖,是不是再塞点今年刚刚收下来的瓜果好东西。

  支棱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不一会儿就飘飘乎起来,要找雄父雌父炫耀了。

  然而,他瞧一眼就忍不住偷笑,接着是大笑。

  哈哈哈哈雄父啊雄父,你也有这么一天!!

  恭俭良提着小刺棱,站在原地。

  方圆两米寸草不生,战战兢兢的蝉族兄弟们眼巴巴看着,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眼神交换中兄友弟恭。

  “你去。”

  “怎么会是我呢。你是哥哥,你先去。”

  “你不是和禅元关系最好吗?你去。”

  “开玩笑。那可是螳螂种啊。”

  “你怕死,我就不怕吗?”

  螳螂种带来的恐惧刻在每一只蝉骨子里。两族实打实肉搏,蝉族只配给螳螂种做沙包。

  蝉族长老会表面上宣言禅元与恭俭良的爱情是“两族联姻之好”“克服天性与仇恨的爱情”。实际上他们自己都很奇怪,禅元怎么会和螳螂种雄虫混在一起?

  有病吧。

  不会被螳螂种雄虫揍死吗?

  “说不定这是个性格温顺的螳螂种。”家中老七信誓旦旦,蛊惑道:“你们想想,禅元别的不好说。他看美人的眼光可从没错过。”

  一众雌虫兄弟点头,想到禅元年幼时搜集美人卡的时光。

  “没错。禅元可从不会看错美人。”

  他们看向恭俭良,意识在雄虫和他崽那漂亮的脸蛋中逐渐沉迷,最后悠悠哉迈出第一步!

  刺啦——恭俭良下意识往前刺了一步。

  所有蝉族兄弟齐刷刷往后退了七步,愣是把两米缓冲区,变成四米缓冲区。

  小刺棱还不明所以,频繁想要跳下去,去找这些奇怪大人玩耍。

  “唔雄。哇呜雄雄。”小刺棱两只脚太短了,被雄父提起来后够不到地面。他摇晃来摇晃去,片刻后不开心嘟嘟嘴撒娇,“我要找哥哥玩。”

  恭俭良把崽丢到地上。

  小刺棱拍拍灰,撒欢地跑去找哥哥们玩。所过之处,蝉族开道,畅通无阻。一众成年雌虫目送豆丁大的小崽崽找哥哥,心有余悸重新绕出一个圆圈,小心打量恭俭良。

  “他刚刚把崽丢在地上。”

  “有点凶。”

  “怎么办?要不要打招呼?”

  “你去?”

  “为什么是我?”

  禅元已经跟一圈长辈说过话了。他匆匆而来,见到这一幕,不知道是开心兄弟们没有人搭讪自己雄主,还是无语兄弟们怕螳螂种怕成这样。

  螳螂种怎么了?大家都是虫族,都是有翅种——好吧,禅元也承认虫种之间有一些格斗差异。但害怕成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禅元决定自己上前打破僵局。

  “宝贝。”禅元拨开人群,亲昵揽住恭俭良的腰,对着雄虫的嘴啃两口,“宝贝,怎么站在这——”

  恭俭良一巴掌扇过去,禅元脑袋都给打歪了,整个人踉跄着,四肢着地。

  “啊!禅元!”

  “果然是螳螂种。螳螂种!”

  “天啊,不行。不行,我要昏厥了。让我先出去。”

  禅元:……

  不是,不要再这种时候增加种族刻板印象啊!!

  “禅元。”恭俭良慢吞吞道:“我饿了。”

  *

  蝉族兄弟的恐慌持续不到一天,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发现,恭俭良很凶,但他只打禅元——除此之外,漂亮雄虫也会回应他们,内容局限于好吃的、犯罪故事和禅元童年生活。

  于是,禅元的老底被他的兄弟们卖个干净。

  “恭俭良阁下,如果您想知道禅元小时候的故事,找我就没错了。他小时候我给他泡过奶粉,还给他收拾过烂摊子。他小时候特别像个混球……”

  “禅元哥哥上学一点都不积极。他还让我帮他写作业。还说对得太多,就不借给我美人卡……啊,后来他就不让我帮他写了。他说我错得太多了,让他被老师罚站一节课。”

  “我来我来。漂亮阁下。禅元小时候有个网友,您知道吗?他神秘兮兮,又很犯贱,老喜欢和我们炫耀自己有个网友……”

  恭俭良来精神了。

  恭俭良道:“我知道!我就是那个网友。”

  他有种学渣终于看懂题目的狂喜,恨不得冲上去把正确答案写一千遍,什么话张口就来,“禅元每天都和我聊天。我们在谈恋爱。”

  蝉族兄弟们震惊。

  想不到啊,在他们只会暗戳戳期待舞会,私下讨论哪张美人卡最好看,然后疯狂购买周边时。禅元已经先下手为强,把漂亮雄虫揣到怀里,密不透风私聊了七年。

  天啊,这小子私底下吃这么好吗?

  恭俭良特喜欢蝉族兄弟们微微震惊的表情。

  禅元可是他从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中选出来的超级变态!禅元是他的!是他恭俭良亲手选出来的超级抗揍变态!

  想到此处,雄虫忍不住夸耀两句,“禅元特别喜欢给我发自拍。我给你们看看。”

  恭俭良掏出聊天记录。

  禅元一把抱起自己的雄主,揣在怀里,连人带通讯器藏得严严实实。

  “宝贝,我们该去看婚服了。”禅元板着脸,誓死捍卫自己在老家的尊严。

  “唔~~”恭俭良努力从禅元怀里冒出头,狠狠用通讯器敲禅元脑袋,“变态!放开我!”

  禅元抱得更紧了。

  放开?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

  恭俭良把他打死,他也不可能放开!


第两百八十七章 番外6:大哥与二哥

  恭俭良一直以为自己和大哥嘉虹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里见面。

  他对兄弟间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产生了无数幻想。一度和禅元琢磨过许多次, 逼着禅元把“见面第一句”做出十几个方案,反复背诵到倒背如流。

  是直接喊名字比较好?还是先问问嘉虹哥哥这些年的生活比较好?还是和阿洛伊那样关系哥哥的生活, 直接打钱呢?最不济也该是其乐融融,兄友弟恭才对。

  “大哥。”恭俭良道:“你为什么要抓我雌君?”

  恭俭良的大哥,夜明珠家的正统继承人,前叛军首领,新鲜出炉的大帝嘉虹.阿弗莱希德惊讶反问,“你的雌君?小兰花你结婚了?”

  没错。

  恭俭良的大哥根本不知道他结婚了。

  在恭俭良离家参军前,大哥嘉虹先他一步被迫服兵役。等恭俭良回来时,又多年没找到大哥嘉虹的踪迹,双方阴差阳错, 对彼此是一问三不知。

  “对啊。”恭俭良上下蹦跶,生气道:“禅元,那个战神,是我雌君!”

  大哥嘉虹五官挪位,面露痛苦, “是他啊。”

  那个打仗特恶心的家伙。

  嘉虹手下和禅元打过的将领, 谈到他务必面色狰狞, 咬牙启齿, 说到细节又难以启齿,支支吾吾——没办法,他们和禅元斗了十五年, 眼睁睁看着这家伙带着三百万原装人马,把整个战线溜了一遍。

  人称“战线街溜子”。

  嘉虹作为首领,看着一个又一个向自己请罪的下属, 头疼欲裂。禅元没有战地,没有后勤部队, 按道理来说早该被拖死了。但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天天带着三百万人这里打一下秋风,那里打一下秋风。最离谱的一次,他还带头全员诈降,跑到嘉虹某个俘虏区炫光了存量,三百万人拍拍屁股走了。

  走了。

  没错,就走了。

  三百万人一个都没留下来,都不知道怎么跑,从禅元本人到高级将领,从底层军雌到他们自个养的畜牧猪,一只都没有给嘉虹留下。

  气得当时负责这块的某将领拔营而起,全员出击,追着禅元和三百万人轰了足足一年三个月,中间包括但不限于和其余同僚一起追杀禅元,全身心享受街溜子带给他们的侮辱。

  十五年时间,三百万人一个都没死,还有时间结婚生虫蛋。

  禅元还能时不时帮同阵营的人打打仗——神奇的是,他打仗不一定赢,但一定没有人死。

  这导致禅元在哪里,哪里就是新兵最向往的地方。

  哪怕后来他输多赢少平局占大半,禅元也依旧是广大群众心里正儿八经的“战神”。

  他打仗不死人啊!和叛军打不死,和寄生体打不死,和自己人内讧也不死。战争中还有什么比不死人更神奇的操作吗?

  没有。

  所以禅元军团又被人叫做“不死军团”。

  嘉虹手底下每一个将领都和禅元有“奇耻大辱”,嘉虹自己倒还好点,也就是被禅元在大局上不知道从哪里坑了七八回。攻占首都圈前,叛军全体集体请求“先抓禅元再打首都”,疯狂跳脚提防禅元冷不丁冒出来吃他们的粮、拿他们的枪、睡他们的雄虫、骗他们的崽。

  嘉虹同意了。

  这群宿命之敌结合禅元十五年的轨迹,发现他最近一个月频繁去一个地点。他们确定、肯定、堵上自己后半生,出动13支特勤小队,上天入地360度环绕式蹲点,终于把禅元套了麻袋。

  他们第一件事就是隔着麻袋把禅元痛揍一顿,上了三套锁,把钥匙融化成铁水,快快乐乐开香槟喝点。

  第二天醒来,他们看见禅元坐在自己面前吃早饭。

  离谱程度堪称战争期间之最,但更离谱的是禅元打好招呼,拿着早饭自己回到牢房,干饭睡觉,和上门挑衅的废物们干架。

  “哼。”恭俭良知道后,顿时不满意起来了,“他自己是懒得出来。”

  嘉虹:“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们抓他的日子,他是来找我睡觉的日子。”恭俭良想起来又生气,和哥哥告状,污黄五黄的,“禅元特别过分。他老说自己很辛苦,说要我狠狠艹,还要穿着军装玩这个玩那个。”

  话都没说完,恭俭良的通讯器响了。

  雄虫掏出来一看,更生气了,“你看!他让我穿警服去找他。还说要玩囚犯和狱警。哼!涩涩变态!超级变态。”

  嘉虹接过通讯,往上一翻,精神收到了污染。

  他闭上眼,清空那些不堪入目的对话和照片,看向自己已经长大却越来越迟钝的雄虫弟弟。

  “小兰花。”嘉虹忧心忡忡,“你需要离婚仲裁吗?”

  恭俭良不需要离婚仲裁。

  恭俭良只需要痛揍禅元。

  雄虫发挥出幼年的撒娇技能,非得去牢房里看看自己的涩涩雌君。嘉虹也拿他没办法,只是叮嘱他千万别穿警服,别让禅元吃到一点甜头。

  恭俭良点头。

  恭俭良转头换上了警服,一脚踹烂栏杆,冲上前给禅元一拳头。

  嘉虹硬生生把“你对我弟弟做什么”给咽了下去。他忽然觉得,禅元对自己及下属所做的一切,可能是天道好轮回。

  这家伙那么抗揍,是挨了兰花多少顿打啊。

  “这是我大哥。”恭俭良揪住禅元的衣领,用力摇晃,“哥哥都告诉我了!你居然偷吃哥哥的饭!太过分了。”

  禅元:“昂。”

  “你还被抓到了,真丢脸!”

  禅元:“昂。”

  “哼。不跟你玩了。我走了。”恭俭良最不喜欢禅元躺平的样子,才松手,又被禅元抱住。两个人在牢房里叽叽喳喳半天,不知道谁先亲了谁,水声逐渐大了起来。

  嘉虹咳嗽好几声,才让难分难舍的两人停嘴。

  “大哥好。”禅元擦擦水渍道:“恭喜大哥登临皇位,统一虫族。”

  态度之敷衍,赶人之意味,深入骨髓。

  嘉虹忍不住想起下属和自己吐槽,禅元战场摸鱼的一百种罪行。以及禅元在军队宣扬的那套邪念。

  和其他抵抗军不一样,禅元的战前动员简单粗暴现实。

  他十五年来就一句话: “如果我们败了!我们的社保、医保、养老金怎么办?”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叛军版本的战前动员。效果惊人得好,好到开战第一枪,嘉虹的下属们都选择炮轰禅元那张臭嘴。

  如今,倒是可以问问。

  嘉虹道:“小兰花要我放了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比如社保、医保、养老金?”

  禅元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能连休十五年吗?”

  一身咸鱼味装都不装了。

  嘉虹真不放心小兰花和他在一起。

  禅元只能往下减年份,“十年!我好歹打了十五年的仗哎。你们也没损失多少,我还给你们培养了三百万的成熟军雌。”

  嘉虹挎着手看着禅元瞎逼逼。

  禅元咬咬牙,抱着恭俭良,继续谈条件,“五年!但你要给我加退休金。”

  嘉虹笑出一口白牙,他按住摸鱼蝉的肩膀,欣慰道:“百废待兴,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禅元,我看好你。”

  给!我!工作!

  还有,把你的手从我弟弟的裤子上拿开!

  *

  对比起来,恭俭良的二哥和蔼太多了。

  禅元在嘉虹.阿弗莱希德手下干了十多年的苦活,才有机会见到这位“前通缉犯”。刨除掉兄弟之间为温格尔阁下尸首吵架的部分,禅元认为恭俭良和这位关系最好。

  “没想到小兰花现在都没离婚。”二哥序言咬着肉饼,道:“禅元,你可真是活菩提。”

  他边上的地球人伴侣小声提醒道:“是活菩萨。”

  “都一样。”序言满不在乎道,“总之,就是好人。禅元是个大好人,对吧小兰花。”

  恭俭良“哼哼”两声嗤之以鼻。他吃吃二哥伴侣带来的地球食物,跑去和哥哥嘀咕嘀咕,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快速跑开,徒留下禅元和地球人面面相觑。

  相对无言。

  禅元:“你好?”

  地球人:“你也好?”

  双方陷入了语言不通的尴尬中,除了吃东西就是给彼此倒茶,笑笑,然后不说话。

  他两什么时候回来啊。禅元端起茶,忍不住想着。

  轰——从上至下的响动,天花板上簌簌落下□□,三人宽的木板砖裂开,禅元抬起头隐约能看见恭俭良和他二哥灰扑扑的脸。

  “看。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手艺吧。”序言叉着腰洋洋得意,“有没有找到童年的感觉。”

  恭俭良一抹一把灰,慢悠悠点头,“嗯。”

  “不过这是谁的房子?”二哥序言苦恼道:“糟糕。还以为是在夜明珠家,可以随便搭房子炸。小兰花,你雌君会不会生气?”

  “不会。”恭俭良摇摇头,慢慢说道:“这是嘉虹哥哥送给他的。加班专用。”

  打工人禅元现在的工位,就在他的直系大老板前面。嘉虹抬眼就能看见禅元电子打牌、撩骚小兰花、清点购物车、激情下单雄虫新衣、检索不良影片下载再一键举报。

  这班给禅元上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偏偏他摸鱼归摸鱼,所有工作完成得漂漂亮亮。

  嘉虹一开始那点教育禅元的心都淡了,恨不得打电话给小兰花,让他多花钱、往死里花钱,最好让禅元穷得一干二净,不得不回来努力上班。

  恭俭良听进去后半段。

  得知哥哥为了让禅元加班,送了套别墅后,小兰花麻利打包禅元的贴身衣物(胡乱塞到垃圾袋里),让禅元不用回家了,好好为哥哥工作一百年。

  现在呢?

  房子给二哥炸掉了。屋外响起自己最熟悉的警铃声。

  恭俭良道:“禅元应该会很开心吧。”


第两百八十八章 番外7:禅元自传

  “没关系。兰花, 哥哥不生气。”嘉虹对被炸掉的别墅,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禅元这种人才,可以到我的皇宫来住。我可以和他抵足而眠。”

  省得这家伙天天想着回家睡雄虫。

  而恭俭良完全没有理解哥哥的用心良苦。漂亮雄虫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结合自己看过的变态案例,得出一个结论。

  “嘉虹哥哥,你要操禅元吗?”

  嘉虹:……

  不!!!快停止你那可怕的想法!!!

  “我想让他通宵加班。”嘉虹解释道:“送别墅也是为了你两别在路上给我搞车震。兰花!!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恭俭良严肃点头,沉溺在自己的逻辑里,“我要把禅元艹烂。”

  嘉虹捂住脸,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接着,他意识到这种精神折磨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承担。英明神武的嘉虹大帝原地召唤禅元, 连带着让他处理恭俭良不太灵活的情感生活。

  “禅元,你喜欢哥哥吗?”

  禅元脑袋摇成拨浪鼓。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喜欢自己的老板呢?

  恭俭良却没有放下心,他忧心忡忡表示禅元哪怕不喜欢哥哥,但是哥哥需要,他可以小小的贡献禅元的皮肤碎片——是的, 如果嘉虹大帝需要和禅元“抵足而眠”, 恭俭良只会考虑把禅元的双脚剁下来, 送去给大帝试试看合不合脚、暖不暖和。

  整个禅元, 他有点小小的舍不得。

  但一点点禅元,恭俭良还是可以大度地分享给哥哥享用啦。

  禅元花费足足两个晚上,捋顺恭俭良可怕的逻辑。他上班的怨气已经不仅仅针对嘉虹大帝本人了, 而是无差别针对夜明珠家所有血亲、自己肉眼可见的所有同事。

  “不能因为我们是亲戚,就这样无底线的压榨我。”

  禅元严肃抗议,起草罢工书。

  嘉虹收到后, “已阅”都懒得批,反手发消息给自己可爱的弟弟, 让他把自己的雌君赶出家门睡觉。

  ——没错,可能是血脉相连。夜明珠家不论雌虫还是雄虫天然会挑拨夫夫两的关系。恭俭良时常在夜明珠家和翡翠玉家中徘徊,做出一些啼笑皆非又合乎他逻辑的事情。

  “哥哥让我们去他的宫殿睡觉。”

  “真的吗?”禅元血脉膨胀,“他终于允许我在他的王座上玩play了吗?”

  恭俭良打开通讯,对着短短一行字做阅读理解,然后勉为其难地说没有。

  禅元道:“一定是搞错了你给我看看。”

  作为一个学霸,他从「禅元今晚在办公室打地铺。你不用等他。」两句话中,巧妙运用声韵、形象、暗示、意义等一系列文学写作技巧,解析重组后,告诉恭俭良。

  “没错。大帝就是这个意思。”

  “真的吗?”

  “真的。”禅元嘀嘀咕咕,“我们动作快一点,不被人发现就好了。”

  “真的吗?”

  “当然啦。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在办公室玩雌虫将军和他的雄虫勤务员。”

  恭俭良的小脑瓜有点转不过来。等禅元收拾好东西和服装,把他一并塞到航空器,两人坐在办公室里时,雄虫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问,“将军和勤务员,战争期间不是玩过了吗?”

  “宝贝,我们在解锁新地图。”

  两个人偷偷锁门,偷偷换上衣服,道貌岸然地伪装加班,然后亲一口,再亲一口,发展下一步。

  禅元这个班加得甘之如饴。

  爽飞了。

  不太妙的是,他们两个被提前一小时上班的大帝抓个正着。禅元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玩“皇帝和权臣”的副本后,被大帝赏赐了接下来三个月的工作量。

  恭俭良?

  恭俭良的脑子拿来加班都不够禅元泡一杯热茶呢。让他加班实在是给办公室雪上加霜。嘉虹十分自然地放自家弟弟出去吃吃喝喝玩玩,给足了零花钱,照例叮嘱他不要乱跑乱打人。

  简直比对待幼崽还要仔细。

  恭俭良一点也不会为此羞耻,相反,他十分享受被人当做孩子宠爱的生活。三个哥哥里,他最爱找二哥玩耍,偶尔去找三哥和三哥的雄虫玩一玩,被阿洛伊抓去逛街。偶尔因为一些行政问题遭到处罚,恭俭良还回去禅元老家,戴着草帽蹲在农田里享受下自然风光。

  禅元基本都在加班。

  焦虑雌虫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恭俭良各种角度猎奇自拍。他一边感叹恭俭良怎么想出这么刁钻的拍照方式,一百年感叹如此古怪的角度也无损恭俭良的颜值。随后在大帝如炬的目光中,禅元每隔一个小时舔屏、发短信轰炸、打通讯、摸鱼、舔屏。

  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很有关系户的自知之明了。

  禅元也逐渐习惯成为关系户的日子了。

  他每年都要和恭俭良重新举办一场婚礼,穿着衣服在新地方做一顿,并把这件事情美化后记录到自己的自传中。

  没错!

  禅元这个狗东西开始写自传了。这玩意从他成为“战神”第二年就出版了,只不过禅元足够敷衍,军部死命推销,这玩意也依旧成为书库滞销货。

  出版社曾委婉询问,能否往里面放两张恭俭良的美照,促进销量。

  禅元果断否定这个方案,吝啬如他不肯外泄恭俭良任何一张照片,还是军部强硬要求,禅元才拿出一张远征军第三星舰全体成员大合照,充当自己和雄主的合照。

  出版社直接把他和恭俭良糊透了的脸单□□出来,做成一张结婚照,新印一版,重点宣传。

  销量暴涨1%。

  禅元自打那天起,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夺回自传再印权,换下这张该死的照片。为此,他和军部还签署了对赌协议,发誓要让自己的自传走上畅销书前十。

  十五年战争开始前,这还是个“不可能实现的赌约”。

  而在战争打响后,禅元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自传居然以惊人的速度销往敌军区域。从出版社的读者群调查看,消费主力军是被禅元溜过一大圈的中高级将领,他们大部分人第一本拿回去研读,读到一半愤而撕书,然后不得不去买三四五本补充库存。

  ——毕竟,他们花钱买禅元自传,是想提前研究这该溜子的性格和过去,好对症下药。

  好家伙!

  看看禅元都在自传里写什么吧。他用前六分之一字数描述自己枯燥乏味的学生时代,其余全部写那二十年远征。扑棱曾经到书店翻看过亲父自传,他连禅元亲手写的序都没读完,委婉向同行表示这是本不错的小说后,在评分网站上打了最低0.1分。

  “很结实的一本书,充满了雌父雄父荒诞爱情故事。”支棱看过,他表示理解,“这本书真的不是他们两play的一部分吗?”

  唯独恭俭良认认真真看完了,然后和禅元要了电子版,把它和聊天记录一起拷贝保存三四份,藏在不同的地方。

  他觉得,禅元以后会后悔写了这破玩意。

  嗯,又找到可以威胁禅元的黑历史了!不愧是我。

  再看看作者本人,他经历多了,脸皮硬生生练厚后,不以为耻,反倒是日日祈祷自己销量进前十。

  在战争第四年,禅元自传老树回春!出版数十年后,世人终于发现这本奇书写尽了胡说八道的爱情观。在评分网站刷新最烂读本,禅元自传独占两个名头后,他拿回了自己自传的再版权。

  蝉族将军感激涕零,亲手写了一份感谢信,指名道姓寄给自己最忠诚的读者,被他羞辱很多年的敌军们,并委婉表示自己将在今年更新一版最新自传,会将诸位记录进去后……

  禅元只要出现,就是所有火力的第一针对对象。

  他承受的一切,变成版税,源源不断流入“不死军团”的军库。

  每当禅元的军团要喝西北风时,他都会想方设法找出点有趣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溜人、自己和恭俭良的爱情故事)填充军情,重印出版。

  嘉虹大帝活捉禅元后,收到把《禅元自传》列为禁书的请求。

  “没用的。”嘉虹只能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的下属们,“一旦列为禁书,他的自传会卖得更火。”

  禅元不愧是十五年战争中打仗最恶心的将领。

  他卑鄙!他下贱!他不要脸!

  对比之下,恭俭良的行为就格外善良。他十五年里乖乖购买禅元出版的每一版自传,然后用彩色笔把禅元描写自己的片段一个一个圈出来,禅元打通讯给他,恭俭良就用很慢地语气把这些段落读出来。

  有些像是情话。

  有些像是骚扰。

  “……每次看见他,我都忍不住心脏狂跳。我在想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好看的雄虫吗?真的吗?禅元你每次都这么想吗?”

  十五年战火纷飞,恭俭良作为警雄也很忙碌。

  他的三个孩子各有各的去处。扑棱中途反水叛军,对赌成功,拥有从龙之功;支棱完全中立,每天只在乎那边有尸体,那边可以做实验;刺棱则在禅元军团中,小家伙不带脑子,全听雌父吩咐,雌父叫他冲哪里,他就冲哪里。

  恭俭良只有自己的警队搭档雷克。

  混乱中产生出无数威胁群众生活的变态,恭俭良出拳头,雷克出脑袋,两个人大杀四方,所在的地方充满一种古怪的安宁。

  恭俭良也不知道要和禅元说什么,他不善言辞,知道自己逻辑不好。发现禅元再版自传后,他就买一本,空闲时间读一读把描述自己的那部分圈出来,慢慢发语音,或念给禅元听。

  禅元都会听。

  他打仗听,跑路听,蹲别人家后院作妖也会听。

  信号稳定他就给恭俭良打电话,慢悠悠说,“对啊。每次看到你,我都是这么想的。”

  “想要做也是真的吗?”恭俭良翻开书,书页卷边,他也不嫌弃,只慢悠悠念着自传里的话,“我真舍不得他。一想到要离开他,去外面打仗,我就恨死那该死的战争了,和雄主在家里烧一壶甜糖水,边吃边看电影是多么美好的日子……禅元,我想吃甜糖水了。”

  “想吃吗?”

  “嗯。”

  禅元那边传来炮火的声音。他似乎在跑路,上下摇晃带动气息不稳,声音却在笑,“让我看看我在哪里?宝贝。想吃什么口味的。”

  “要吃柠檬花,还有木木子圆。”

  “哦。还好。”禅元还在笑,背后有人在狂吠。恭俭良在一众杂乱声音中,精准找出禅元的声线。

  “4天。恩,最迟6天,我就去找你。宝贝,还想吃什么——靠新兵新兵给我散开。日常都是怎么训练你们的——宝贝,在家里等我好不好。我想要——磅——别凑过来听好吗?你们改进技术啦,单兵怎么追的这么快?新兵都给我跑起来……宝贝,我爱你,么啊。”

  然后是一串很脏的别人对禅元的辱骂。

  恭俭良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去禅元身边比较好。

  嗯,把骂禅元的家伙给杀掉!


第两百八十九章 刺棱爱情故事(1)

  (一)

  刺棱, 大名温夜。

  禅元数次想要把这孩子名字改掉,恭俭良硬不要。两个就“温”是“温格尔”的温, “夜”是“夜明珠”的夜等问题吵了三四次,打架七八回,冷战十几分钟,然后黏黏糊糊和好如初。

  小刺棱习惯了。

  甚至比起“名字”问题,小刺棱更在乎自己床上的蛋。

  他想要怎么和雄父雌父说,他们又落下了一个虫蛋。唔。雄父肯定不想要孵蛋,难道真的要让安静哥哥过来帮忙孵蛋吗?

  可是好奇怪,为什么雄父雌父的虫蛋要生在他的床上?

  小刺棱想着,口袋里的蛋抖动一下。

  恭俭良整个激灵起来, 顾不上揍禅元,噗噗跑到幺子面前,盯着他看。

  “你口袋里是什么?”

  “是弟弟。”小刺棱也不瞒着,把小小的虫蛋掏出来,随便敲在桌子上, “弟弟在我床上。”

  恭俭良后退一步, 看看虫蛋, 再看看禅元。

  禅元:“?”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怀孕!

  (二)

  刺棱生了一个虫蛋。

  在他二十岁零四个月的时候生了一个雄父不详的虫蛋!

  这孩子完美继承恭俭良和禅元的粗神经。一无所知把虫蛋生下来, 起床洗漱,跑楼下吃早饭,然后出门上学, 等回家睡觉的时候,才发觉被褥里有什么东西,在床上扒拉扒拉好久。

  挖出一颗可怜兮兮的小虫蛋。

  “这是我生的?”小刺棱震惊了, “我居然会生蛋?”

  禅元恨不得把幺子的脑袋晃一晃,将里面的水全部摇晃出来。

  “你是雌虫!雌虫当然会生蛋。”

  “可老板说不会。”小刺棱眨巴睫毛, 有些委屈,“老板说,不会让我怀孕的。”

  禅元:?这是什么渣滓发言?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追着问道:“老板是谁?”

  小刺棱乖乖道:“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名字。”不过老板说等他从军校毕业,就招他做勤务员,还说会带自己去前线,小刺棱可心动了。

  他还收了老板的名片,乖乖等待毕业的那一天。

  禅元则开始活动筋骨了。

  他们家最漂亮的崽!被人糟蹋了!没名没分的糟蹋了?!还和未婚先孕生下了一个虫蛋?天啊,单独拿出来都是能让禅元窒息的程度,更别说还凑在一起发生。

  “刺棱!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小刺棱瑟缩一下,被雌父骂到记忆恢复,支支吾吾道:“他、他给我留了通讯号。”

  每次老板约他出去,都会打通讯。

  (三)

  军雄雅格最近有两件喜事。

  一是他终于感觉自己在明面上,胜了禅元一局,成功为军雄势力抢占点资源;二是他四个月前去校园舞会泡到了一个漂亮雌虫,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发展成同居关系。

  双喜临门!

  军雄雅格美滋滋到俱乐部喝一杯,并对着一种同僚吹嘘个不停,“距离我转型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禅元?哼哼,就让他继续摆烂下去吧。”

  没办法,禅元是军雌,自己是军雄。军部两股势力天然有资源竞争关系,哪一方多一点资源配给,另一方就少一点。军雄雅格因伤远离前线,自认为要给其他军雄做好后勤工作。

  和禅元抢资源是他的第一步。

  “为什么每次都不考虑选一个军雄当‘战神’呢?我们军雄可比军雌厉害多了。”军雄雅格给自己倒酒,嘀嘀咕咕起来,“蝉族能有什么战斗力呢?我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好了。聊点别的吧。”同伴似乎才从战场上下来,满身戾气,“我现在好烦躁。”

  “……行吧,不说禅元了。你烦躁去找雌虫发泄一下啊。”军雄雅格瘫在沙发上,谈笑风生,“现在军雌都不爱和我们玩,你可以去校园里看看,年纪小,好骗,补偿合适也能谈。”

  就像他找到的雌虫。

  年轻、漂亮、生机勃勃。

  雅格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彻底走不动了。他脸都不要混到对方的校园舞会上,哄骗着灌点酒,吃干抹净后再给对方画大饼。

  ——至于结婚?雅格没有怎么想过。

  但他觉得自己可以和这个漂亮雌虫保持长期炮/友关系。

  “不太负责吧。”

  “你情我愿的事情。”军雄雅格耸耸肩,“他事后也很乐意啊。”

  他看到一道黑影闪过,尚未反应过来,一整瓶酒砸得他满眼星光。玻璃飞溅,酒水四溢,禅元暴怒的脸出现在军雄雅格面前。

  “靠。”军雄雅格骂了一句粗话,捂着脑袋爬起来,“有病吧禅元。不就是会议上骂了你几句,你至于——”

  禅元上去又给这个王八蛋几拳。

  “你!狗日的,睡我的雌子!他才成年!你这个虫渣!”

  军雄雅格被揍得飞出去。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脑子嗡嗡响个不停。

  啊?我……睡了我政敌的孩子?

  (四)

  没错。

  从政治角度上说,军雄雅格和禅元是军部内的政敌关系;从伦理关系上说,军雄雅格将成为禅元的子婿。

  禅元、恭俭良、军雄雅格都拒绝这样混乱的关系。

  小刺棱无所谓。

  他对自己生下的虫蛋抱有百分之百的好奇心,每天不是戳戳就是推推,要不是他不会孵蛋,准会24小时揣着蛋走。

  “雄父。孵蛋是什么感受啊。”

  恭俭良生无可恋。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从没有给“未婚先育雌子孵蛋”的预备项。他嫌弃又无可奈何把虫蛋塞到孵蛋包里,垮着脸,一言不发。

  禅元在边上对空发疯。

  “你知道军雄雅格是什么人吗?他就是个烂黄瓜!不折不扣的渣滓,花心大萝卜啊啊啊。刺棱,你有没有在听!赶快和他分手。”

  小刺棱乖乖点头。

  “不准和他再联系了。他找你,就告诉雌父。”禅元露出阴森森的笑容,话语也变得粗鲁起来了,“老子要在军部会议上弄死他。”

  小刺棱乖乖点头,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睡过的雄虫会怎么样。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微微耸动的虫蛋上,好奇摸摸,再摸摸,然后抬起头问道:“雄父,你吃过炒虫蛋吗?”

  恭俭良:“可以试试。”

  “真的吗?”小刺棱思考下,又有些不舍,“那我去找他再生一个?”

  恭俭良:“不行。不试了。”

  他不喜欢军雄。

  (五)

  “雅格。你睡了禅元的雌子?”

  “嗷。”

  “啧啧。你该不会是三年没有通过会议提案,故意报复禅元,才把他雌子睡了吧。”

  “滚!”躺在床上颓废的军雄雅格,一跃而起,“我是这种垃圾吗?我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才不会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呢。”

  “那好啊。你分手不就完事了吗?”军雄同僚给雅格塞一口果子,“世上雌虫千千万,错过这一个还有下一个。”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你怎么搞得和第一次一样。”

  军雄雅格梗着脖子,嘴硬道:“你不懂。就……唉。你不理解我的心情,错过他,我真的再也找不到这么……天啊。他怎么可能是禅元的雌子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看。”

  “得了吧。再好看也比不过蝶族雄虫好看。”

  军雄雅格这就不服气了。他左顾右盼,确定禅元不会突然杀出后,叫同伴凑过来,神秘兮兮打开通讯,调出照片。

  军雄同伴凑上前,倒吸一口凉气。

  “我理解你了。”

  这确实不像禅元能生出来的脸。要他遇到,他也绝对认不出,也忍不住。

  怎么有雌虫能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你要完蛋了。”

  军雄雅格:?

  “为什么?”

  “我要有个这么漂亮的雌子。我一定想杀了糟蹋他的人。”同僚拍拍雅格的肩膀,怜悯道:“节哀。”

  (六)

  作为私生活糟糕的不婚主义者们,大部分军雄的情感生活糟糕至极。他们要不没有,有就和毛线团一样凌乱。

  军雄雅格上门询问七八人后,确定自己的情感生活指不上这群废物!

  他选择求助雄虫协会,然后得到“结婚”“结婚”“结婚”的三重肯定意见。

  “好主意!结婚就解决一切问题。”军雄雅格顶着在会议上被禅元揍胖的脸,侃侃而谈,“最起码,我不用单方面被打。”

  会议开了多少天,雅格就被禅元单方面痛揍多少天。

  他成为军部召开会议以来第一个被军雌打,且不敢还手的军雄。

  最开始还有人为他说话,但在“睡了政敌雌子”的故事流传开后,军雌们一致觉得禅元打得好,军雄默默后退一步让禅元打。

  没办法。

  这件事情,稍微,有那么一点复杂。

  军雄雅格不是没想过从禅元的雌子和雄主那入手。但他一来见不到刺棱,二来见不到恭俭良,每天只能徒劳被揍,揍到意识恍惚,跑去军校试图曲线救国,见到小刺棱。

  禅元一脚把人踹出去,用权限申请禁止雅格入校。

  “禅元。你怎么能阻止我追求爱情?”

  “你有屁个爱情。”

  “当然有,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他?”禅元困惑地看着军雄雅格,目光逐渐危险,“他是谁?”

  啊。这。

  军雄雅格在脑子里疯狂头脑风暴,悲伤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记住小刺棱的名字。正如他要刺棱喊自己“老板”一样,他喜欢用虫种区分前任和现任,而非用名字。

  “花花?”

  禅元:“……”

  很好。这根烂黄瓜连小刺棱的名字都记不住!

  (七)

  禅元至此放弃痛揍军雄雅格。

  他打电话麻烦自己的养子安静回家一趟,帮忙孵化刺棱的虫蛋。接着亲自去办了未婚生育的手续,给这个还没出生的小家伙上户口。

  “有军雄没军雄一个样子。”禅元抱着恭俭良嘀嘀咕咕,“反正军雄不能孵化虫蛋,都要去外面找人孵。”

  大不了刺棱不结婚,一辈子留在家里好了。

  小刺棱无所谓,只要军雄雅格不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找对方。接下来足足三个月,他每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去找安静哥哥看自己的虫蛋。

  虫蛋第一次蛋动,终于让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雌虫有了做雌父的实质感。

  “哇。”小刺棱对自己的哥哥们感叹,“我居然是第一个做雌父的。”

  (八)

  家里第一位三代崽是个雌虫。

  因为不知道虫种,全家都愉快加入道“赌蛋猜虫种”的环节。

  “蝉族!”

  “螳螂种!”

  “为什么要螳螂。”

  “刺棱就是螳螂种。”

  “不是还有另一半的基因吗?”支棱唯恐天下不乱,拱火问弟弟,“你知道他的虫种吗?”

  小刺棱:“不知道。”

  他在哥哥的怂恿下,打通讯给军雄雅格。

  (九)

  军雄雅格情场失利,名利场也失利。

  他被上级发配给12-13岁军雄当教练,每天往死里训练这群未来的小兵器们。刺棱打电话过来时,军雄雅格正坐在天台上围观小军雄们苦哈哈练体能。

  “老板!”

  军雄雅格惊得通讯都要碎掉了。幸好他动作快,接住后调整声音,轻声细语,“花花。怎么了?”

  让他想想,怎么和花花再续前缘。

  军雄雅格不听声音还好,一听到刺棱的声音,翅根都发麻,酥酥痒痒恨不得下一刻就掀开对方的衣服,两个人肌肤相贴。

  禅元一怒之下把花花赶出家门该多好啊。军雄雅格畅想着,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和花花同居,两个人可以昏天暗地的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老板,你是什么虫种?”

  军雄雅格咳嗽两声,用自认为最蛊惑的音调道:“枯叶蝶,怎么了?花——”

  啪叽。

  扑棱关掉外放,炫耀道:“他是蝶族唉。”

  恭俭良的重点瞬间歪掉,“所以,你们会生出小蝴蝶吗?”

  “不行!”禅元死守底线,“就算生出小蝴蝶,我也不准这种烂黄瓜进家门!”

  (十)

  禅元说雅格是“烂黄瓜”,有他的理由。

  到他这个军衔等级,看看其他人的混乱婚史还是没什么难度的——因此,禅元查阅到军雄雅格没有登记婚姻,但和三个军雌拥有过三个雌虫幼崽——军雌们有了孩子就无情抛弃雅格,老死不相往来,颇有“各取所需”的婚恋态度。

  军雄雅格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他还很清楚,每次工资到账都会给未曾谋面的孩子们邮一部分,哪怕被孩子们的雌父拒收,军雄雅格也默默存着这笔钱。

  他没有结婚,可这和结婚有差别吗?

  禅元绝不会让刺棱和这种雄虫在一起的!

  “刺棱,你怎么想的。”

  小刺棱没有感觉。

  他说好听点,叫没心没肺,说难听点就是继承他雄父的精神病基因,共情能力差,理解能力也差。

  他唯一的妙处是足够听话。

  “我听雌父的。”

  (十一)

  和雌父如临大敌的态度不同。

  小刺棱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与雄虫睡觉”“生蛋”“军雄”什么的,看得太重要。

  他遇到军雄雅格之前是什么样子,遇到对方之后还是什么样子。

  他生下虫蛋之前是什么样子,生下虫蛋后还是什么样子。

  祖父禅乌曾经说,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是完美融合雌父雄父所有性格缺陷的孩子——生活没有重心、没有特殊的兴趣爱好、没有什么理想。

  非要说特长也有,旁人都说他格斗厉害,喜欢吃饭。

  但要刺棱自己评价,这都是本能。

  他生来就会,天赋让他脱颖而出,在这中间没有半点努力,也没有他自己做出任何选择。

  小刺棱从没有在乎过家人之外的人,所以,他在答应禅元之后,真的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军雄雅格。

  一次都没有。

  (十二)

  令人觉得巧妙的是,军雄雅格也有类似的想法。

  他和禅元斗智斗勇四个月后,产生了浓重的倦怠感。在某天某月和同僚们聊天后,军雄雅格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完全打消了“结婚”的荒诞念头。

  他说,“说得也是。跟我们结婚,还不如不结。”

  他把除三个雌崽教育基金外的所有钱,打到刺棱的校园卡上后,吊儿郎当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刺棱发现饭卡尾数变成七位数之前,一道“调往前线”的指令,就让军雄雅格彻底消失在军部。

  就连禅元都不知道,他被派去何方。

  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关注他的生死。

  七个月后,带着他一半血脉的小家伙破壳而出,才短暂地让整个翡翠玉家族想起这个雄虫的存在。

  (十三)

  翡翠玉家族第一代成员是恭俭良和禅元。

  第二代则是扑棱、支棱、刺棱三个雌崽。

  而新出生的小家伙,毫无例外是家族的第三代!他继承了夜明珠家血脉里的美貌,发色更偏向恭俭良,是一种晶莹的粉色——让全家(除了禅元)都惊喜的是,这孩子的虫种。

  “晶闪蝶!也是闪蝶种。”恭俭良对幼崽基因上的雄父好感大增,一大家子击鼓传花似围观崽崽,给第三代第一个孩子取了小名。

  “小闪粉!”

  “……雌父,能不能别让雄父取名?”支棱喊道:“真的好奇怪哦。”

  禅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在恭俭良的无效抗议下,他将第一个幼崽的小名权给了刺棱。

  “刺棱,想一个名字。”

  小刺棱绞尽脑汁,决定套用雄父的创意,“小闪粉!”

  “这和刚刚有什么区别吗?”

  “就叫小闪粉!”恭俭良一把推开嚷嚷个不停的支棱,捍卫自己的取名创意,“小闪粉!小闪粉!就叫小闪粉!哼。”

  (十四)

  孩子的出生依旧没能影响刺棱。

  他继续上学、读书,为考试发愁。恭俭良对家里唯一一个蝴蝶种幼崽溺爱到极致,禅元每次和他腻歪都要想办法把小闪粉送到刺棱手中,连拉带拽把恭俭良骗到房间里。

  殊不知房间外,刺棱和小闪粉并没有什么父子情。

  他们两一块在地上玩积木,比起父子更像是朋友。刺棱还会抢走小闪粉的积木,弄得幼崽打哈欠呜呜哭喊两下。

  “呜~啊呜呜呜。”

  “不许哭。”刺棱把自己的崽抱过来,故意吸吸他的小肚子,威胁道:“哭了就要打屁股。”

  小闪粉顿住,眼角还挂着小珍珠,打着哭嗝望向雌父。

  还不等刺棱放松下来。

  小闪粉以更大的分贝哭泣起来,哽咽得令人心碎。

  (十五)

  父子两就这样磕磕绊绊过了一年。

  刺棱在家里完全就是孩子待遇,如果没有外人来问,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和雄虫睡过,记忆里那个雄虫的样子也慢慢消退,最后变得模糊。

  他没有什么极致的爱恨情仇。

  虽然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与常人无异,但刺棱的心永远是一条直线,他不会为家人之外的任何人波动,也不会偏离航线。

  明明小闪粉已经破壳一年了,可先恭俭良温牛奶,还是先给小闪粉温虫奶,刺棱永远会选择前者。

  禅元意图给刺棱选雄主的心,在见到这一幕后都凉下去了。

  他对恭俭良道:“我现在开始好奇了。那个烂黄瓜是怎么把刺棱骗到床上去的。”

  刺棱的武力值可一点也不弱啊。


第两百九十章 刺棱爱情故事(2)

  (十六)

  刺棱, 大名温夜,今年二十岁。

  这个社会, 雌虫二十岁成年,除了会被雌父雌兄们带去看电影,体验全新的娱乐享受外。还能在学校举办的成年舞会上,见到雄虫协会邀请来的各个阶层的雄虫。

  对很多刚成年的雌虫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体会到成年雄虫的魅力。

  对温夜来说,却是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告白和邀请。

  内容从“喝茶”“吃点心”“看电影”,到“我家的花开了”“苹果树生崽”“我的牙刷会爆炸”,再到“想和你结婚”“可以试着交往”“我有一个雌侍名额”等等。

  诸多雄虫中间还夹杂着雌虫的盛情邀请。

  温夜见得太多了。

  在这种场合,他作为“刺棱”的乖巧听话基本消失, 身为“温夜”的他有一种木偶的僵直——非必要情况下,他不会让自己太鲜活,宁可选择睡觉、吃饭、格斗,用本能对抗自己不擅长的社交。

  除非出现能给雄父刷业绩的变态,不然温夜是不会动的。

  恰好, 这场宴会, 温夜就在等一个尾随他三天的变态。

  一个比普通雄虫都要强壮的军雄。

  “喝酒吗?”

  “嗯。”

  温夜已经想到雄父夸奖自己的样子了。

  (十七)

  这场宴会, 温夜喝了两杯酒。

  他和雄父一样, 不胜酒力,没一会儿就感觉醉醺醺。神奇的是,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聊天、吃东西, 跟着雄虫来到宾馆,脱掉衣服。

  他自己觉得自己是清醒的,起来发现衣不着寸缕后, 找到通讯要打给雄父。

  只不过,因为打得是报警电话, 被雄虫发现了。

  “等等。我们不是你情我愿的上床吗?”

  温夜一言不发,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校对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他道:“我昨天才成年。”

  军雄雅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抓抓头发,道:“对啊。我就是等你成年后,才来找你睡觉啊。”

  “我雄父说,差一分一秒,那都不算成年。”

  “……等等!你等等!你什么意思。”

  温夜板着脸道:“说不定,我们睡觉的时候我还是未成年。”

  军雄雅格被这种流氓理论惊讶到了。

  下一秒,他迅速滑跪,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对温夜道:“行吧。要多少补偿。”

  (十八)

  军雄雅格工作的时间和温夜的年龄差不多,资产也就算还行。

  他给温夜六位数的补偿款,许诺温夜日后可以来自己身边做勤务员实习,并把自己军装上的纽扣拆下来给温夜做信物。

  “我想去前线。”

  “也行。”军雄雅格答应道:“到时候我看看,给你找个存活率高的军团。”

  温夜稍稍有些心动。

  他的心动并不是建功立业,而是他一生从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像雄父雌父那样产生过血腥的激情——温夜时常目睹他们做/爱,他可以平静地从雄父雌父身边走过,内心毫无波澜,又羡慕这激情。

  他一度怀疑,自己需要用真正的杀戮激活什么东西。

  他渴望鲜血。

  “可以现在就去吗?”

  “你在读书吧。”军雄雅格敷衍道:“等你毕了业再说。”

  事后,他们又在一起三四次。

  事前没有任何鲜花、情话、约会的流程。军雄雅格进入到屋内就开始脱衣服,然后温夜也开始脱衣服。

  他们的欢爱单刀直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简单到令人发指。

  简单到温夜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时,军雄雅格依旧没有觉得不对劲。

  (十九)

  【军雄 恋爱】

  【只做不约会是什么关系?】

  【睡了之后给钱是什么关系?】

  刷——刷——

  一众问题后,出来许多网络答案。温夜善用搜索引擎,很快找出了答案。他给自己的定义是“被包养的雌虫”“地下情人”云云。

  全新的身份终于让温夜的生活新鲜起来。

  他参考网络上“如何做好一个情人”的攻略贴,购买了一束鲜花,并在衣物完整的时候,把鲜花简单地递给军雄雅格。

  除此之外没有说一句话。

  军雄雅格惊呆了。

  他问他,“这是送给我的吗?”

  温夜点头。

  接着,他便看到面前的军雄捧着鲜花,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接着慢慢红了眼圈,哭泣起来。那些眼泪挂满了花束,随着军雄埋下去的脸,微微颤动。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做/爱。

  军雄雅格变得奇怪起来了。

  (二十)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军雄雅格问道:“比如衣服,武器,珠宝,房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温夜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但套用网上的攻略,温夜又觉得自己明白了。

  军雄雅格在“补偿”他。

  “我什么都不缺。”

  “真的吗?”

  “嗯。”

  “你再想想,一定有什么缺的。”军雄雅格坚持要给温夜买点东西,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显示出他自己的价值。温夜随便他发挥后,军雄雅格购买了很多护具和防护用品。

  他依旧做/爱,却从不敢和温夜亲吻、牵手。

  他整晚整晚不睡觉,一直盯着温夜的脸看,却从不叫温夜的名字,不和他拍照留念,又忍不住打开摄像头对着温夜的脸犹豫许久。

  然后,他拍了一张温夜中学毕业大合照。

  照片里的温夜如同黑夜星火,璀璨亮眼,芸芸中渺小又美丽。

  “你好奇怪。”

  “军雄都这样。”军雄雅格道:“防止寄生体潜入我的社交软件,找到你……虽然他们没有这种技术,哈哈。”

  “我会怀孕吗?”温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趴在床上,语气比枕头舒不舒服还要淡然。雌虫的性别和生理机制,导致他对生育想得不多。在温夜的概念里,养孩子是一种顺其自然的生命体验。

  他会有一个自己的虫蛋,有一个自己的幼崽。

  他会有,但不一定是和眼前这个雄虫。

  军雄雅格沉默了。

  他接下来一天都没有说话,反复抽这一小块烟屁股,对温夜说,“我不会让你怀孕的。”

  “万一呢?”

  军雄雅格反问道:“你会和我结婚吗?”

  温夜觉得这是个好问题。

  不过当事人是他时,他只会说,“我不知道。”

  (二十一)

  军雄雅格开始在“结不结婚”之间来回蹦跶。他终于给温夜带一点礼物,比如手写的贺卡、应季的鲜花、精心挑选的贴身物品。

  温夜的雌虫同学们直呼这绝对是一个“被调教过的雄虫”。

  “他一定处过很多雌虫。不然不会这么熟练。”

  温夜点头,“是的。他挺花心的。”

  虽然现在只和自己睡觉,但军雄雅格有不少前任。他那糟糕的感情生活,和他此生都见不到的三个雌崽一起,简化后进入温夜的耳朵。

  温夜一点也不在乎。

  每天上课、训练,分数不够没能考入全封闭军校的他,现在还住在家里。每次在外面过夜,反而是最大的难题。

  他也并不觉得军雄雅格在乎自己。

  特别是某次温夜撞见雅格吹牛,吹嘘自己新睡到的雌虫多好看,多听话,多乖巧,两个人感情多好后,他更加没把雅格放在心上。

  除了因未婚先育被雌父雄父骂一顿外,温夜对这场关系生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反倒是军雄雅格,挨了雌父禅元好几个月的胖揍,在接连看不到温夜的某天,爬了他们家的窗。

  他来做最后的告别。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军雄雅格说道:“温夜,我就看看你。”

  他是枯叶蝶种的军雄,特地挑了一个大雨夜,屏息蹲在温夜窗户外整宿。雨停的时候,他便跟着雨声一块消失,水汽带走他的味道,什么都没有留下。

  军雄雅格真的消失了。

  他们的孩子破壳时,他没有回来。

  他们的孩子一岁时,他也没有回来。

  雌父禅元私底下说,军雄雅格可能死了。

  温夜没有任何感觉,小闪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有雄父”大声哭泣的样子,都比他更有人情味——温夜也尝试哭泣,但真的什么都哭不出来。

  (二十二)

  “雌雌。我要次。嗤。嗯额。吃!吃!”

  小闪粉最近和咬文嚼字犟上了,非要把一个音念准才肯说下一个字。家里人不待见军雄雅格,却格外待见他留下来的蝴蝶崽崽。

  恭俭良经常把这只崽抓到膝盖上,听他用奶音笨拙念故事书。和家里所有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小闪粉喜欢阅读和文字,一本书就能消磨掉一整天的时光。

  遇到读不准的字,小闪粉也会自己纠结许久,慢慢捋顺舌头,用力读书时,翘起的粉色软发一晃一晃。恭俭良伸出手把头发压下去,幼崽念个重音,那撮粉色软发又呼呼翘起来。

  “是不是很可爱。”恭俭良上班下班都带着小闪粉。温夜小时候,他带着温夜上班抓变态,温夜长大了,他就带着温夜的崽上班抓变态。

  雌父禅元都忍不住抱怨,恭俭良身上一股崽味。

  “超级可爱!”温夜配合道:“雄父也很可爱。”

  恭俭良继续戳戳幼崽头发,弄得小闪粉读完一句话就抬头看看祖父,长睫毛扑闪起来,无辜极了。

  “继续读你的。”恭俭良把崽的脑袋压回去,对温夜道:“刺棱,你能不能生一个夜明珠?”

  温夜想了想,觉得好像是个没什么损失的事情。

  他点头道:“我试试看吧。”

  正在厨房做饭的禅元系着围裙冲出来,锅铲挥舞成战斧,“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二十三)

  温夜还是没能找军雄雅格再续前缘。

  雌父雄父大吵一架,大干一架,把床铺操塌之后,小闪粉暂时住到温夜的房间里。幼崽对雌父很亲昵。虽然在明白“恭俭良不是雄父”后,他因哭着要温夜和恭俭良在一起,遭到禅元的打屁股教育。

  “为什么,雌雌不能和祖祖在一起?”

  温夜道:“因为是父子。”

  “我都可以,亲亲雌雌。”

  温夜道:“这不一样。”

  他爬起来,给自己懵懵懂懂的幼崽选择一部成年电影,用音影生动教育下“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小闪粉一晚上没睡,眼睛都瞪疼了,还是没理解为什么。

  他眼球通红,边打哈欠边问道:“那雌雌和雄雄是。是这样吗?”

  “嗯。”

  温夜还是没什么想法,他实话实说道:“做了,就有你。”

  (二十四)

  不等孩子继续作妖,温夜收拾包裹开始准备自己的三年级实习考试。

  他第一次去战线附近作业,干得都是些新兵的闲杂工作,还是让全家紧张兮兮,包裹打开检查七八遍,生怕温夜漏掉什么。

  “护具带了吗?”

  “嗯。”温夜找出一大堆雅格买给他的护具,套上。

  他跟着大部队一路前进到边境关卡,因长得过分好看,路中拒绝了不少隐晦的邀请——军雄雅格的出现把雌父禅元搞怕了。老雌父临走前特地抓着孩子去会面无情后宫王甲列、雌雌恋变态诺南,让温夜拓宽了虫种猎奇行为的边界。

  “刺棱,不管谁对你告白,都不可以和对方上床。”雌父禅元苦口婆心,重点强调,“不能被对方占便宜啊。”

  温夜满口答应。

  当天夜里,他在前线岗哨看见拖着一个废弃航空器狂奔而来的军雄雅格。两个人擦肩而过,片刻后,军雄雅格重返归来,把他扛在肩膀上,咆哮:“傻了吗?快跑啊!”

  后面是乌泱泱一片冲过来的寄生体大军。

  (二十五)

  从职业素养上来说,军雄雅格是个好人。

  他比上次见面多了不少伤口,肩膀被钢丝索勒出一指宽的血疤,才结疤的伤口没一会儿又给磨开了。而在这个关头,他也没有放弃航空器里救出来的普通雄虫,和他受伤的队友们。

  他见到温夜傻乎乎在前线站岗后,第一句话就在骂人,第二句话则是目视温夜那张脸后,脱口而出。

  “靠。长这么好看,你也给我进去。”

  寄生体相当喜欢长得好看的雌虫,他们有段时间专门抓好看的做躯体。

  温夜知道,却一点也不害怕。

  相反,他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天,冷静地露出双臂,骨刀刺出——!

  “好久不见。”温夜道:“老板。”

  (二十六)

  温夜一个人杀了四十七只寄生体。

  军雄雅格躲在废弃航空器后喘息,中途抽出□□射杀三十二只,用精神力绞杀七只。他真的累坏了,就算温夜喊出“老板”两个词,他也没有想起温夜到底是谁。

  ——看到这张脸雅格就知道自己睡过,他只是想不起温夜叫什么。

  培养方向为隐匿刺杀的枯叶蝶种雄虫,在后半段宛若死狗,除了呼叫人过来接应外,就是直勾勾看着温夜在寄生体中七进七出,每一次下刀都尽可能保存尸体完整,一击必杀。

  “你干嘛?”

  “给哥哥留尸体。”温夜老老实实回答道:“寄生体比较难搞。”

  “这连士兵级都算不上,没什么研究价值。”军雄雅格拖着两条血淋淋的腿,捂着快嘎掉的腰子,低声道:“你好好看。”

  温夜:“嗯。”

  “我快要死了,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温夜:“嗯。”

  “现在可以和我来一炮吗?”

  温夜:“不可以。”

  (二十七)

  被漂亮雌虫拒绝的雅格在后半段心如死灰,温夜经过他身边,他就发出□□一口一个“要死了”“好疼”。

  温夜一走,他就和没有人按压的尖叫鸡,鸦雀无声。

  温夜越想越觉得这操作似曾相识,和雌父打通讯的时候才想起这手段在家里见过好几次。

  “你不是要死了吗?”

  “咳,军雄没有那么弱。”

  三天后,军雄雅格原地复活,双腿下地了,腰子也不嘎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玫瑰花,骚里骚气叼在嘴里,从拐角、墙角、天花板冒出来,对温夜激情求爱。

  “你有没有想我?”

  温夜:“没有。”

  “我想你了。我们能再来一次吗?”

  温夜:“不能。”

  “为什么不能?”

  温夜:“雌父会生气。”

  “噫~禅元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他又不在这里,你别和他说就好了。”

  温夜:“会怀孕。”

  “生下来呗。我给你打的钱,你收到了吗?”军雄雅格吊儿郎当,好好一朵鲜花给他循环利用到极致,“这两年我的工资可都在你哪里了。”

  温夜还真没注意到这件事情。

  他想可能军雄雅格确实打了,只是被淹没在雄父雌父哥哥们顺手给自己的零花钱中,并显得格外不起眼吧。

  大手大脚的军雄还真不一定有温夜有钱。

  温夜:“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你还。”军雄雅格道:“送出去的钱再拿回来,我不要面子吗?”

  (二十八)

  军雄雅格的求爱都在他和温夜独处时发生。

  他有点好面子,却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强行示爱,更不会用这种垃圾手段绑架温夜。在温夜持续拒绝三四次后,他又恢复到那焉了吧唧的样子,一副啥都不在乎的样子,等待下一道军令。

  温夜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发消息问哥哥和雌父,都收到“别管”的回复。

  区别是用词,雌父骂得比较难听。

  不过没关系,军雄雅格习惯面对各种狂风暴雨。他在某个尘暴的早上,趴在温夜床边,一如多年前般告别。

  “我要走了。”

  “嗯。”

  “我死之前,真的不能给我……好吧。能亲我一下吗?”军雄雅格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不亲的话,打我一巴掌也挺好的。”

  温夜想想,满足了这个要求。

  他一巴掌把雅格扇成中度脑震荡。

  (二十九)

  军雄雅格愚蠢的求爱行为,让他在接下来五十年里成为军雄界口口相传的笑话。

  温夜暂时不清楚。

  他正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处分,攥着军雄雅格亲笔写得“免责声明”,也不知道要交给谁。

  最后还是军雄雅格帮他走了流程。负伤军雄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哎呦哎呦跑去走流程。

  “好家伙。正好我这次要伪装成受伤雌虫。”军雄雅格安慰温夜,“你看,这不是正好吗?你还可以多打几下。”

  温夜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不,假的。”

  再让温夜来几下,这任务直接换人吧!

  (三十)

  军雄雅格又消失了。

  他消失前,还有一项经过十八弯找上门的任务要交给温夜。

  “你知道沙曼云吗?”

  温夜感觉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经提醒后,才想起这是自己雄父此生第一要手刃的超级罪犯——若不是沙曼云早死了几十年,雄父恭俭良还真能实现这个愿望。

  “有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是个导演。”军雄雅格慢悠悠写下一串数字,“我之前吹牛,说你特别好看。喏,他在找漂亮的螳螂种雌虫,最好异化能力是双刀的那种……主要演杀人魔沙曼云。”

  温夜:“哦。”

  演戏吗?他没什么兴趣。

  他给自己的预设职业是军雌。

  “没什么意外,这个角色还会落在你头上。”军雄雅格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杀敌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是杀人魔该有的样子。”

  (三十一)

  这个角色确实如军雄雅格所说,百转千回后,不请自来落到了温夜头上。

  无他。

  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拒绝导演后,学校和军部亲自出面给温夜做心理工作,拜托他去演出沙曼云这个角色。

  他们承诺给温夜补齐他挂科的学分后,温夜可耻地心动了。

  他第一次悄悄去了,露出异化能力的时候,整个剧组都陷入狂热。一群人给温夜绘制魔花螳螂种的虫纹,再给他换上传闻中沙曼云的发色和瞳色。

  “天啊。这也太像了。”

  导演围着温夜转个不停,夸赞他是为这部电影而生的人才;拍定妆照时,后期反复确认剧组是不是把历史照片上色复原发过来了;去现场演戏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在温夜身边大声说话;而电影上映时更是不得了,对活生生出现在大屏幕的“沙曼云”,整个影院充斥着尖叫和恐惧。

  恭俭良和禅元也在其中。

  他们两人本是冲着“近五十年第一部 血腥片”的噱头走进影院。本想看看“犯罪克星”如何抓住杀人狂魔沙曼云,走上人生巅峰。结果猝不及防被自家崽的近脸和格斗细节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带着“我是谁”“我在哪”“我的崽在干什么”的想法走出电影院。

  “谁让他去演‘沙曼云’的?”恭俭良用最平静的语气,捏爆今日份第二个零食桶,“我要杀了他。”


第两百九十一章 刺棱爱情故事(3)

  (三十二)

  “雅格推荐给导演, 导演找学校,学校让我去演。”

  温夜面对家庭大逼供, 老老实实交代前因后果。

  雄父恭俭良马上锁定罪魁祸首,将“军雄雅格”断定为“见面必杀成员”之一。

  “我最讨厌军雄了。”恭俭良摆出臭脸。

  禅元附和道:“就是,烂黄瓜最讨厌了。”

  温夜作为一个好孩子,老老实实把军雄雅格疯狂求爱自己,但被扇成中度脑震荡的事情告诉雌父。

  雌父禅元转头进行艺术加工,变成令人耳目一新的军雄笑话。

  军雄雅格出趟任务回来,边在医护室吸氧,边被同僚嘲笑到生无可恋。他即刻杀到温夜的学校,发誓要让这个漂亮雌虫见识下军雄的威力!

  然后。

  他就目睹了温夜在“机动组考核”中, 因忘记枪械组装顺序,挥舞着两个零部件硬刚所有考生,成为站在场上最后一人的全过程。

  漂亮雌虫还没来得及开心自己站到最后,就得到了“枪械0分”的噩耗。军雄雅格跟在温夜背后悄悄看大屏幕成绩,见证传奇般的“100-0”。

  综合比例算下来, 拿个50分, 不及格。

  这是不是有点太蠢了?军雄雅格躲在树上, 看着留下补考的温夜。漂亮雌虫一个人把枪拆了装, 装了拆,不是中间卡壳,就是多了几个零件。

  这么简单的东西, 怎么就学不会呢?

  军雄雅格跳下来,咬着从树上顺来的果子,“嗨, 花、花花花花——”

  淦!军校的果子怎么这么酸?

  (三十三)

  军雄雅格面容扭曲,牙龈酸疼, 但为了在温夜面前装这个逼,他硬生生吞下果实,露出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靠在树干上花言巧语。

  “花花,要不要我教你呀。”

  温夜看着他。

  军雄雅格继续撩拨,酸到吸凉气,还是要强撑着把果子吃完,梗着脖子道:“我十一岁就拿了机械组装的冠军。”

  温夜:“哦。”

  “花花。漂亮花花,你也不想继续挂科吧。”

  温夜:“唔。”

  他确实不想继续挂科扣学分。作为家里的智商盆地,温夜上大学后就不太愿意麻烦雌父再给自己补习了。可找同学和老师帮忙,最后都会发展出同学-朋友-告白失败-关系破裂的戏码。

  温夜觉得很烦。

  军雄雅格能帮他通过考试,反而是一件好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不上床。”

  “嗯~行吧。”军雄雅格贴贴上来,握住温夜的手指,笑眯眯,“让我看看你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

  (三十四)

  温夜知道自己偏科得厉害。

  他擅长一切实战课程,而稍复杂点的技术类学科就叫他头疼不已。小时候曾想过找课外补习,可在上了几堂课后,补习班老师全款退回,并委婉推荐他们祸害隔壁教辅机构。

  温夜便交给哥哥们和雌父辅导。

  他学东西有点慢,大哥二哥都教到不耐烦。只有雌父,会握着他的手把一道题重复上百遍,直到温夜学会为止。

  现在,又多了一个把题目教上百遍的家伙。

  “学会了吗?”

  温夜摇摇头,还是没理解。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遍。”军雄雅格吸吸温夜的脖颈,心旷神怡,“已经很棒了。花花已经比上一次熟练很多了。”

  温夜想起了雌父禅元,他终于明白自己对军雄雅格的感情是什么了!

  “老板,你真好。”温夜情真意切道:“你和雌父一样对我好。”

  军雄雅格:?

  什么?什么什么?谁要和禅元一样啊!真晦气。

  (三十五)

  军雄雅格拒绝承认自己父爱爆炸。

  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假期全部浪费在温夜身上,打着补课的幌子,诓骗温夜出来和自己住宾馆,对天发誓绝对不碰!

  “我主动我傻逼。”军雄雅格认真宣誓,“花花你看我真挚的双眼。”

  温夜啥也没看出来。

  他正在看自己另外一门挂掉的测绘课。身为基础步兵系的学生,温夜的通识课多且基础,可那么基础,他还是学得很辛苦。

  “你的格斗课是满分哦。”军雄雅格躺在床上翻看漂亮雌虫的成绩单,忽然来了性质,“要不要来试试?”

  温夜:“在这里吗?”

  万一把东西打坏了是不是要赔啊。

  军雄雅格已经没什么钱了。他的所有资产要不花了,要不打给温夜和孩子们,来军校找温夜除了想他外,都在蹭军校的免费伙食。

  “这样。我们不动手。”军雄雅格盘腿坐在床上,拍拍被褥叫温夜也上来,“我们就比速度,谁先碰到对方,谁就输了。”

  温夜不懂。

  军雄雅格抓着他的手,向前示范一遍。他迅速凑近,飞快在温夜的嘴唇上亲一口,退出。

  “你看,我是不是碰到你了。”

  温夜点点头。

  “这样,你就输了。”

  温夜大彻大悟,“原来是这样吗?只要亲到就可以吗?”

  他迅速挪动上半身,突袭到雅格面前,学着将嘴唇停住,轻轻一啄。

  “是这样吗?”

  军雄雅格都给逗乐了。他捧着温夜的脸,夸奖道:“当然。花花做的很棒。不过,我们还可以做得更棒一点。”

  他主动上前,给温夜一个深吻,“这样才算赢。”

  (三十六)

  军雄雅格在床上温柔又主动,温夜只需要躺着享受就好了。

  和其余雄虫求爱不成、私心不改、磨磨唧唧,还渴望温夜回心转意不同。军雄雅格放荡不羁,想要就要,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是傻逼。好了,喊完了。”

  狗狗祟祟的军雄跑到床边,对温夜嘘寒问暖,“花花。可爱的花花,我现在可以上床了吗?”

  温夜看着复习资料,挪开一个身位。

  军雄雅格连滚带爬上来,老老实实盖上被子。

  “我会不会怀孕?”

  “哪里这么容易。”军雄雅格安慰到:“和军雄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想要崽崽。”温夜想着做都做了,不如许愿再生一个夜明珠闪蝶给雄父玩玩。他翻个身,询问道:“你不想看看小闪粉吗?”

  军雄雅格震惊。

  “什么!闪粉是什么?新型化妆品吗?”

  温夜思索,回答道:“是小孩。”

  然后他看到好不容易爬上床的军雄雅格,连滚带爬摔到地上,脑袋撞了个大包。

  (三十七)

  军雄雅格真不知道他们有个孩子。

  他先是小声痛骂禅元这个狗东西。在他挨揍的几个月里,禅元口风严谨,气上头都没有说漏虫蛋的存在。然后,军雄雅格就开始围着温夜孔雀开屏,边说好话边确认自己可以见孩子的事情。

  “天啊。我居然可以去见他!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老死都见不到一个孩子,我嗷——”

  因为说得太着急,军雄雅格把自己舌头给咬着了。

  比起那三个只知道诈骗他米青子,怀孕就把他给甩了的无情军雌们。温夜这种纯情学生,简直是上天派给自己的救赎!

  他一路上保证不会和温夜抢孩子的继承权,又发誓自己以后什么军功、雄虫积分随便温夜和孩子们用,眼睛忍不住瞄着温夜的肚子,幻想那里面又多一个自己的崽。

  结婚吧。

  这个想法再次出现在军雄雅格的脑海中,他想自己或许能成为军雄中少数纯爱人士!

  噢噢噢噢!和温夜结婚吧!

  “到了。”温夜已经看见小闪粉的身影了,他指挥军雄泊车,自己上楼找雄父,“我去找雄父。”

  身边没声。

  温夜回过头。

  军雄雅格微张着嘴,看着院子里乖乖吃果饼的小闪粉,摸摸自己脸,反复确认,“我的崽这么好看?”

  片刻后,他开始吹牛。

  “不愧是我!”

  (三十八)

  军雄雅格又有了新谈资。

  不过他吹牛是吹牛,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连出现在小闪粉面前都尽心伪装成一棵树,跟着幼崽的步子走。

  没错,他伪装成一棵树。

  温夜站在楼上往下看,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从哪里整出来的换装道具。

  小闪粉也是,作为一个幼崽,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家庭院里还有一棵树。

  “树?”

  雅.伪装成大树.格近距离看到自己的崽,身心荡漾。

  他轻声道:“没错。我是大树精灵。”

  小闪粉:……

  饱读故事书的崽不如他的雌父好骗。他粉色头发呼呼翘起来,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大树”亲切,结合家里未曾出现的雄父。小闪粉无师自通领悟到真相,“好吧,你是大树精灵。”

  雌父为什么会看上大树精灵呢?

  军雄雅格怜爱地看着幼崽,老想和他多拉近拉近距离,胡乱找着话题,“你在吃什么啊。”

  “果饼。”小闪粉小小咬了一口,炫耀道:“祖雌雌做给我的。香香。”

  禅元对家里好看的小孩毫无抵抗力。小闪粉喜欢果饼,他就麻烦老家快递些优质水果酱,自己在厨房研究做幼崽果饼,比市面上更香更甜,单个比幼崽巴掌大些,够小闪粉啃上一个下午。

  小闪粉每天都要吃一个。

  “哇~”居然是禅元王八蛋做的。我的崽吃什么不好,要吃禅元做的东西。

  军雄雅格越想越不是滋味,诱骗道:“能不能给大树吃一口呢?”

  小闪粉犹豫了。

  不是他不肯,而是这块果饼是家里最后一块,吃完就没有了。禅元祖雌雌虽然能做,但等待果饼的时间对幼崽来说也足够难熬。

  可不给……小闪粉看着丑陋逼真的大树,陷入两难。

  不给的话,自己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雄父了?

  “好吧。”小闪粉忍痛割爱,双手举起自己的果饼,“就一口。”说完,他又紧张抱住自己的果饼,强调道:“只能,小小的一口!不能多吃。”

  军雄雅格百般承诺,“当然啦。就一口。”

  他张大嘴,一整个咬住果饼,囫囵吞枣差点把幼崽的手也吃下去。

  小闪粉尚未反应过来,还抓抓手,确认果饼的存在。

  “嗝。”军雄雅格慢悠悠打了一个嗝。

  (三十九)

  “呜啊他呜呜呜一口。”小闪粉哭得惊天动地,咬字都不准了,“抢饼饼。”

  温夜:“嗯。”

  “坏。一口。嘟,嘟吃了!”

  看着庭院里被雄父乱刀砍成三段的大树套装,以及从套装里滚出来,一路屁滚尿流的军雄雅格。温夜抱着幼崽,安慰到:“没事,祖祖在砍他呢。”

  小闪粉不管。

  他还在为成年雄虫的欺骗伤心,整张脸埋在雌父怀里呜呜掉珍珠。

  怎么有人这么坏!还要骗小孩!还是骗吃的!

  “他坏!”

  “嗯。”

  “雌雌,不准亲他。”

  “嗯。”

  “他。好坏。”小闪粉真生气了,“雌雌和祖祖在一起!不要他。”

  (四十)

  最终,恭俭良把军雄雅格送入住院部,并赠送“非法入侵私宅”的罪名。

  温夜平静地用高压水枪清洗一地狼藉,然后去住院部给军雄雅格送民事罚单,并盯着军雄雅格给雄父写谅解书。

  “为什么吃果饼?”

  军雄雅格死要面子不说话,插着吸氧管,平躺装死。

  温夜也懒得管他,正要走,又被雅格勾住。

  “花花,我们私奔吧。”

  “不要。”

  “那我入赘。先说好,入赘了,你们家就不能打我了。”

  温夜思考十分钟,还是决定把家庭会议的结果告诉军雄雅格。

  很残忍,很耻辱,但为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雌父新立了牌子:畜生和雅格不得入内。”

  (四十一)

  无所谓。

  军雄雅格也彻底打消结婚的念头。

  他觉得没有正常雄虫,会和自己一样,被雌君雄父砍进医院,又被雌君雌父在会议上针对,遇见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我好歹也是雄虫啊!给我点雄虫的优待吧。”

  禅元抱着臭脸,否决掉军雄雅格乱七八糟的厕纸申报书。

  “重写。”

  “禅元,你倒是看两眼啊。”

  禅元凉飕飕道:“这种数据一塌糊涂的申报书,看了也是浪费。”

  军雄雅格没办法,拿回去重写申报书,边写边和自己的军雄朋友们吐槽,“天啊,我到底还要在禅元这关上卡多久?”

  “又不是你一个人被卡。”同样为写申报书头疼的军雄磅磅撞墙,“雅格,你不是睡了他的雌子吗?快去吹吹枕头风。”

  军雄雅格想,好主意啊,一键送死是吧。

  他现在想要见温夜,得斩五关过六将,下班甩开暴怒禅元,敢在军校放学之前潜入校园,带走温夜——如果带不走,他只能去温夜家里,直面暴虐恭俭良的双刀。

  军雄雅格都快忘了,床上做/爱的滋味了。

  不过没关系。

  山人自有妙计。

  军雄雅格在上班倍受折磨,下班亲不到花花中选择翘班。

  (四十二)

  “刺棱。他有没有烦你?”禅元已经足足一周没有抓住军雄雅格了。他摸不准军雄的性格,一边唾弃对方喜新厌旧,一边又欢喜对方喜新厌旧。

  对。滚远点,离他家最漂亮的幺子远一点!

  “如果他再来找你,一定要告诉雌父。”

  “嗯。”温夜老老实实道:“他来了。”

  禅元:?

  来了?从哪里来的?刺棱放学,他就迅速把刺棱接走。回到家也是严防死守,军雄雅格哪里来的时间和自家崽见面?

  温夜道:“我们还做了。”

  禅元:?

  在一顿循循善诱下,禅元听到了军雄雅格的泡雌虫计划。

  他先是翘班(毕竟军雄实战为主,真没什么好坐班的内容),然后翻墙绕过监控进入温夜的学校,从通风口、水管、地板砖、天花板、花坛等一系列地方冒出来,详装潇洒,叼着一朵玫瑰,骚里骚气和温夜见面。

  “今天,他从洗手间水箱里钻出来。”温夜对雌父道:“他说,这是□□。”

  禅元:“让他滚!!!”

  (四十三)

  温夜的二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刚来洗手间脱掉裤子,就看见马桶的监控器。

  二哥:……

  怎么?雌父终于要拍摄他自己的涩情影片吗?

  “为了抓小情侣偷情,有必要在厕所安装监控吗?”

  “我和他不是情侣。”温夜纠正哥哥的说法,安置好自我定位,“我是上不得台面的地下情人。”

  禅元和恭俭良齐刷刷看过来,给军雄雅格又记上一笔。

  “所以你为什么要找这种雄虫睡觉?”二哥禅让慢悠悠问道:“来,刺棱,说说你的求偶标准。”

  温夜还真掰着手指头,认真数起来。

  “健康。抗揍。身体要好。不容易死。”

  除了最后一个,听上去都挺正常的。

  温夜继续掰手指,“最好是个看脸的变态。”

  恭俭良拍桌而起,“这不是我的求偶标准吗?”

  禅元跟着拍桌而起,“胡说八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四十四)

  事实摆在眼前。

  禅元和恭俭良互相指责,双方都不承认刺棱择偶观跟着他们走。

  温夜无所谓。

  温夜觉得,军雄雅格挺符合这个标准——况且对方承诺不和自己抢小闪粉,还会定期把工资全部打给自己,而自己只需要小小收留对方,和对方睡在一个被窝里。

  听上去就很划算!

  “那个烂黄瓜除了好色,哪点和我像?”禅元依旧和恭俭良逼逼赖赖,“他有我抗揍吗?有我聪明吗?有我会照顾人吗?”

  “你问刺棱啊。”恭俭良比禅元更生气,“又不是我和雄虫睡觉。问我干什么。”

  夫夫两冲刺到自家幺崽面前,面容可怖。

  “刺棱。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温夜仔细思考,还是掰手指。

  他道:“他很像雌父,对我很好,还会辅导我补考。”

  恭俭良沉思,“我懂了。补考前,我也会爱上他。”

  禅元:?

  糟糕。这个家,我成孤立无援了?

  (四十五)

  军雄雅格持续吊儿郎当,他把所有钱给了温夜后,蹭蹭同期的饭,蹭蹭军校的饭,蹭蹭老师的饭,蹭蹭前任的饭。

  主打一个不要脸。

  遇到好吃的,他还会专门打包一份,带给温夜吃。

  “我又要出任务了。”

  温夜往嘴里塞肉。

  “不知道这次回不回得来。”

  温夜往嘴里塞酒酿糕饼。

  “我万一死了,积分和军功会保护你和崽顺利毕业。你需要我给你请老师吗?”

  温夜含糊一嘴巴的饭,抬起头,茫然无措。

  他狠狠吞咽下去,回复道:“不知道。”

  “行吧。”军雄雅格托着下巴道:“你雌父咋没遗传点心眼子给你?”

  温夜继续往嘴巴里塞塞饭,塞塞菜。军雄雅格找回来的食物,一次比一次和他胃口,温夜每次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军雄雅格:“你真可爱。”

  “嗯。”温夜知道。

  军雄雅格继续道:“等会能去开房吗?”

  “不行。”温夜道:“我下午还有课。”

  军雄雅格也不强求,他懒散道:“那好吧。花花,再见。”

  这一次,他堂堂正正告别,明目张胆消失在温夜的世界里。

  (四十六)

  温夜又怀孕了。

  这次,他终于没有把床上的蛋当做自己的弟弟。相反,他娴熟把虫蛋擦擦,抱去雄父雌父的房间,收获恭俭良和禅元惊恐的尖叫。

  “禅元!我不要孵蛋。”

  “刺棱!你——你啊啊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过来。”

  温夜点头,乖乖上前,被雌父骂得狗血淋头。雄父恭俭良还沉溺在“又要孵蛋”的噩耗中,学渣已经拿起电话找养子求助。

  最终,还是禅让跑来带弟弟做个全面体检,用粗俗的语言告诉二老,刺棱就为国家生育率做贡献的易孕体质!

  “恭喜。”二哥禅让讥笑道:“刺棱可以申请免税呢。”

  温夜没有理会哥哥的嘲笑。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

  “这次会是夜明珠吗?”

  (四十七)

  温夜第二个孩子在他拍摄新电影时破壳。

  雌虫,魔花螳螂种,生出来的一瞬间,恭俭良就产生“把崽丢掉”的恶劣念头。最终还是家庭资深颜狗出面,好不容易把刺棱和崽都护下来。

  “生都生了。”

  “他好像——”

  “没关系,我们慢慢养,慢慢养就好了。”

  正好,温夜第二部 电影是出道作的前传。他第一次当主角,第二次出演“沙曼云”,演绎沙曼云跌宕起伏的人生轨迹。

  电影大受好评。

  温夜和崽扫地出门。

  迟钝的漂亮雌虫还想不明白雄父为什么生气,他蹲在家门口,听着里面嚯嚯磨刀声,第一次想念起军雄雅格。

  他也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内容,就是单纯想起雅格嬉皮笑脸,叼着玫瑰花骚里骚气的样子。

  “唔。”刚出生的魔花螳螂崽蜷缩在雌父怀里,无意识蹭蹭雌父的胸口,寻找奶源。

  温夜一指头给他按下去。小魔花便不服输继续爬起来,边爬边在温夜胸口蹭来蹭去。

  “以后不拍电影了。”温夜戳戳小崽崽的脸蛋抱怨道:“雄父生气了。”

  小魔花体质很强,在雌父压制下,没一会儿又爬起来,继续寻找奶源。

  “你说,我要不要再找老板睡一觉。”温夜嘀咕道:“生一个夜明珠,雄父就不生气了。”

  不过,雅格是死掉了吗?

  温夜难得多想一些,琢磨起来,雅格死掉的话,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生虫蛋?再生的话,怎么才能生出好看的蝴蝶崽崽。

  “想什么呢?”

  一根玫瑰花呼上温夜的脸。他抬起头,一簇灌木出现在自己脚跟。雅格贱兮兮的脸从灌木丛中露出来,他狗狗祟祟如过去一般道:“啥情况?你被扫地出门了?”

  说完,军雄雅格兴奋搓搓手,“开房去吗?等等。这是什么?”

  温夜终于想起怀里还有个新鲜小螳螂。

  他举高高老二,道:“第二个崽。”

  军雄雅格:?

  (四十八)

  喜提老二的军雄雅格恍恍惚惚抱着崽回到军部宿舍。

  他左看看自己怀里的崽,右看看跟着自己回来的漂亮雌虫,大门牙一路就没遮掩过,傻乎乎到没眼看。

  “这个给我养?”

  “嗯。”温夜认真点头,解释道:“雄父生气了。”

  为了不让雄父生气,老二就给雅格养吧。

  “我之后还有任务。”军雄雅格握住幼崽软乎乎的手,表情都变得迷离起来,“我把他寄养到我老师家。花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吃亏的。”

  禅元怎么回事?

  在家里还搞种族歧视吗?军雄雅格抱着温夜和崽辗转反侧一晚上,越想越不得劲,连夜扒拉自己那些卖不出去的东西,找出一枚据说是赃物的珠宝戒指。

  他咳嗽两声,在温夜床边模拟求婚。

  “花花,我爱……有点肉麻,换一个。可爱的花花,你是我的光……好奇怪。再换一个。”

  他折腾到崽都睡不着了,翻个身瞪大眼睛看过来。

  “别看了。”军雄雅格教育道:“雄父还不方便结婚,但仪式总要给到嘛。对不对?等你长大了,雄父叫你叼花。啧,你要不就叫雕花吧,多好听。用于纪念你雄父开窍。”

  他大概是喜欢温夜了。

  只不过军雄居无定所,生死相伴,不知道哪天就会死掉。结婚不但不能给伴侣稳定的生活,还会招惹来寄生体的骚扰。

  故而,大部分军雄都不会结婚。

  他们只做/爱,有孩子也只会挂在雌虫名下,而非自己名下。

  “真可惜啊。”军雄雅格慢悠悠说道:“一生就这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

  军雄雅格松开手,看着腰腹部重新渗出来的血,苦笑至极。他并非一回来就找温夜做/爱,而是在医院住了三天,感觉是回光返照,才匆匆跑过来找温夜进行最后的告白。

  末了。他又觉得死前给人留下念想实在过分,刚要放弃,又觉得让温夜没心没肺忘记他真是不甘。

  “真要死,我也想死在床上。说出去多好听,我雅格也算是风流人物……”

  温夜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军雄雅格连崽都抱不住了,父子两呆愣愣坐在床上,张大嘴。

  “忘掉!咳,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花花你不要放在心上。”军雄雅格慌乱给自己找补,“我还没有那么饥——也不是不行!”

  温夜爽快地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流畅漂亮的薄肌。

  温夜:“还要吗?”

  军雄雅格倒掉脏衣篓里的衣服,轻手轻脚把幼崽放进去,屁颠屁颠跑到床上,逮住温夜就是一顿乱亲。

  “要。当然要。可稀罕死我了。”

  人生尽情享乐,为了享乐,雅格咬着牙都要活下去。

  (四十九)

  另一边,禅元终于做好了恭俭良的心理建设。

  他打开门,准备把温夜和新出炉的小魔花崽接回到家里。恭俭良猫在禅元身后,又想要看自己养大的崽,又有点无法接受家里多一个魔花螳螂种。

  “沙曼云也是魔花螳螂。”恭俭良气呼呼,“他还为了学分,去演第二部 !还是前传!!”

  禅元好声好气哄,“刺棱又不知道,沙曼云是他祖父。好了好了,我等教训他。”

  夫夫两打开门。

  门口空荡荡,伪装用的灌木丛吹倒在一边,挂着一张纸条。

  【我亲爱的(划掉)敬爱的(划掉)我尊敬的同僚(划掉)】

  一众乱七八糟的字体删除后,剩下最后一行。

  【算了。禅元,你懂的。】

  (刺棱爱情故事。完)


第两百九十二章 支棱爱情故事(1)

  (一)

  支棱, 大名禅让。

  作为家中唯二的蝉族,他简直是雌父禅元的翻版。大学在读时, 就进入某实验室实习,毕业时直接考入基因库作为项目组二把手,进行活动。他的优秀让基因库替他申请“免除服役”优待,并支持他在学科道路上越走越远。

  在他70岁,第7次被雌父禅元询问相亲事项时,禅让已经在基因库拥有一栋自己的基地大楼。

  “我暂时对雄虫不感兴趣。”雄虫协会也是催促得厉害,每隔年大把大把的生育税罚单送不到禅让手里,就直接送到禅元和恭俭良手中。禅让最开始还会翻两眼名单,后来索性把名单给孩子们撕着玩。

  都是他弟弟小刺棱未婚先育的崽。

  “我宁可缴纳生育税, 我也不要给没兴趣的雄虫做雌君。”

  “你不会还想着安静吧。”

  “开什么玩笑!”禅让不管过去多少年,谈到安静都还会暴躁。他重重喝一口水,杯子丢到水槽里,大喊起来,“我死都不会做雌侍!这是我的底线。”

  (二)

  禅让和安静就是一笔烂账。

  两小孩小时候勉强能叫一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禅让做出些法律边缘游走的事情, 禅元便做主让安静和别的军雌接触——理所当然, 安静喜欢上更年长更稳重的军雌, 变得自信、乐观, 不在唯唯诺诺起来了。

  禅让则一直没有进步,全是孩子气的纠缠。

  读书期间,他就因睡不着不死心, 千里奔袭去找安静,差点被人家雌君报警抓起来。有次,恭俭良刚好撞见禅让偷窥安静洗澡, 毫不客气把人打断腿送进医院。后续,还发生过禅让和安静大吵一架, 怒而剪碎对方所有衣服等恶劣事件。

  禅让也很难描述自己对安静的想法。

  最起码到今天,他对外宣称“自己无比讨厌安静”,却又忍不住悄悄查看对方雌君的踪迹,听各种小道消息看安静过得怎么样。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索性工作。

  “囚犯分配?”禅让看着面前厚厚一沓资料,兴致缺缺,“我最讨厌这些不能随便糟蹋的实验体,每次都要小心留一口气——怎么还有雄虫?”

  禅让工作至今,还是第一次遇上雄虫囚犯。

  (三)

  禅让在基因库的主要课题有三个。

  【雌虫脑域研究】【寄生体与雌虫融合性研究】【同种群基因筛查】

  其中【雌虫脑域研究】成果最突出,效果也最惊艳——禅让在目睹两个军雄暴力开颅后,进入无菌室自己给自己开颅做手术。他第一次疼得快昏厥过去,收集到足够数据,做好规划后,第二次手术大获成功!

  他是第一个自己给自己开颅,并成功打开脑域的雌虫。

  一整栋实验大楼和数不完的资源都是【雌虫脑域研究】带给禅让的荣誉。

  “同种群基因筛查……基础工作就没必要送过来了。雄虫雌虫都无所谓。”禅让翻翻两下,找出雄虫囚犯的资料阅读起来,“白玉,玉蝉种,先天性白化病。罪名是……”

  禅让的眼睛亮起来了。

  他问道:“原来是寄生体养大的雄虫。”

  和安静一样。

  (四)

  被寄生体养大的雄虫。

  这是婚恋市场中最令人担心的一类雄虫。

  官方没有给他们定性,但在雌虫中会隐晦称他们为“圈养雄虫”“洗脑雄虫”之类。他们没有在虫族社会中长大,没有接受统一的教材规训,性格极端暴躁或极端怯弱,不识字。

  稍微年长一些的圈养雄虫,甚至会无差别蔑视和殴打所有雌虫。他们不讲道理,没有任何社会化观念,寄生体至上,他们次之,雌虫最末的想法基本会贯穿他们的一生。

  和这种雄虫在一起,痛苦是一回事,更大的风险是被他们献祭给寄生体。

  “……家庭暴力、虐杀幼崽,还有个出卖同胞。”禅让阅读完,捏捏鼻梁,来了兴趣,“除了他,全家都被寄生体杀了。”

  这点或许还能说,寄生体寻着味追上来。

  问题是,这场惨案发生时,附近正好有军雄在打野战。一通战斗后,该案成为近百年唯一一起“活捉”寄生体的境内凶杀案。

  寄生体当堂指控“雄虫白玉”朝自己献祭雌君雌侍和亲生幼崽,并让自己随便选择一副当做躯体。

  案件至此落槌。

  雄虫白玉挣扎的丑态和他叫嚣自己无罪的话,一起被关押了二十五年。

  (五)

  二十五年。

  待在一个十平的纯白房间中,监控设备齐全,灯光受到统一管控。每天两根营养液,每周一次沐浴,每个月更换一次衣物,不准拥有私人物品,不准逃离,不准遮掩。

  如此,二十五年。

  雄虫白玉已经习惯了。

  这二十五年的前五年,他还会大叫,还会疯狂敲打大门,会用头撞击墙面,对吸引来的研究员和看守诉说自己的无辜。

  “我没有。我没有这么做。”

  那些研究员和看守沉默注视着他,然后走开。在第二个五年,他们连出现都懒得出现,在给墙壁添加柔软成分,确定白玉无法自杀后,离开。

  没有人会倾听罪犯的证词。

  当白玉作为“圈养雄虫”的过去暴露在法庭上时,他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性别当然很重要,但在整个种群的安慰面前,个人的生育价值不值一提。

  白玉开始头疼,他无法诉说这种疼痛的来源,他讨厌安静,在无人的时候,他用手指抓挠墙壁和床板,用现实的声音盖过大脑里奇怪的响动。

  一种类似咀嚼的、意味不明的低语。

  一种很早很早之前,从空洞回想来的声音,重复地念叨他的名字。

  “白玉……白玉……白玉。”

  “白玉。”

  没有人会在呼唤他的名字了。

  雄虫白玉痛苦地想着,他半眯着眼,在白炽灯下看见模糊的黑影。和往常一样,他觉得这是路过的研究员的黑影,不管他怎么大喊,如何求救都不会得到回应的黑影。

  它蹲下来。

  用手揪住白玉的头发,迫使他仰面看着自己。

  “这么多年独处,不会让他变傻了吧。”

  “额……组长,您要不再看看?”

  疼痛姗姗来迟,雄虫白玉看着近在咫尺的翠绿色虫纹,不受控制地大口呼吸起来。

  (六)

  禅让简单检查下雄虫的瞳孔、牙齿、皮肤状态后,松开手。

  “普普通通,除了先天白化病外没有任何闪光点。”来之前,禅让就叫手下人查找白玉的相关资料。他工作多,任务紧,此刻边交代后续,边换上医用无菌手套,“录像打开,做初步身体检查。”

  白玉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二十五年留起来的白色长发,配合常年不见光的灰白色皮肤,透露出一种濒临癫狂的死气。

  这是谁?

  他在……对我说话吗?

  “把衣服脱掉。”禅让对着白玉说话。下一秒,他又想起雄虫可疑的精神状态,平静地指挥两个研究员上去,用剪子剪碎白玉的衣服。

  “记得打扫干净。”他还不忘叮嘱道:“我可不想发生吞食衣物噎死的惨案。”

  “损耗解释写起来特别麻烦。”

  (七)

  禅让小时候特别喜欢研究雄虫的身体。

  他没胆子对自己的雄父下手,目光便总落在安静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安静的味道,喜欢他洗刷后的肉味,喜欢在手指触摸时,安静不自知地颤抖和躲避。

  就像眼前的雄虫一样。

  “把腿打开。”禅让在他的腰部捏了一把,看着发红指印逐渐退散。他心中反而有什么东西,缓缓升起,“打开。”

  雄虫白玉低垂着头,缓慢地照做。

  他头发留长,几乎遮住整张脸。禅让撩开那些白发,恍惚之间用手指捻着,轻微缠绕在指尖。

  安静的头发变白也该是这种颜色……先天白化和后天虫种再发育,产生的颜色的相差度……

  禅让失去了兴致。

  他松手任由那些白发垂落在地上,看着雄虫被迫拍摄的样子,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要把一个罪犯雄虫和安静相比呢?虽然他们都是圈养雄虫出生,但他们完全是不一样的。安静更乖巧,更正常,更——

  禅让停下脚步,片刻后,继续往前走。

  “把录像拷贝一份。”他道:“送到我的办公室。”

  (八)

  录像中的雄虫,从头到尾都被拍摄齐全。

  他无愧于先天白化的基因,头发与脸不说,就连瞳孔也呈现出漂亮的银白色。过往的资料显示,雄虫白玉有轻微的视力障碍。但在两次基因库微创手术后,这点障碍已不算是障碍。

  他有蝉族雄虫典型的古典长相,如果不是身上没有任何衣服,光看脸,更适合出现在校园和图书馆中。

  “这么看,确实有点像。”

  安静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安静又委婉。他长得不算惊艳,却是越看越耐看的长相。因为不喜欢动弹,他总爱阅读、编织、打理家务。禅让光是幻想安静在家为自己做这些事情,呼吸都能粗重三分。

  他为安静狂热过。曾趴在雄虫的床边,将他发育期脸上的雀斑一颗一颗数清楚。亲吻他睡过的枕头和被褥,在上面邪恶地发泄,恶意地看着安静睡下。

  禅让坚信自己喜欢安静。

  他确定自己喜欢安静、温柔、会乖乖待在家里的雄虫。

  至于白玉到底是不是这款雄虫,完全不重要。

  (九)

  “……今天的组会就开到这里。丑话说在前面,下次谁敢再交一份垃圾上来,我就亲手喂他吃浓酸试剂。”

  目睹完手下实验员瑟瑟发抖的样子,禅让愉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确定对雄虫白玉进行调/教后。禅让第一时间接管了雄虫的监控权限、囚牢进出权限,同时更换了雄虫白玉的食谱。

  一天两顿变成一天一顿。

  他先把人饿了三天。

  这三天,禅让记录雄虫□□身体寻找遮掩物,记录他无数次看向物资口最后失望的表情,记录他在发现一天只有一顿后面部的抽搐,最后深深埋在臂弯和白发中,宛若死物。

  禅让很满足。

  他光是看着雄虫痛苦,就产生巨大的恶趣味。

  在某个深夜,他打开白玉的牢房,粗鲁地把对方当做雌虫来使用。

  “不……等等……不。”雄虫白玉被按住头,他不是不经事的雄虫。

  事情正在超出他的预期,完全击碎他对雌雄关系的认知。

  ……身体完全……撕裂了。

  “不呜。呜呜呜啊放。不。”

  “不什么?”禅让坏心眼抓住他的头发,驾驭马匹一般奴役着雄虫,“没有体验过吧。雄虫作为承受方的滋味……”

  太棒了。

  简直比他想象得还要棒。

  (十)

  恶魔般的夜晚结束后,雄虫白玉终于吃到一顿正常的餐点。

  这也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见到营养液之外的食物:

  一杯温乳奶和一份软面包。

  食物的温度和香气不断进入到鼻腔和胃部,白玉却一点都不想起来。他身上属于基因库的毛绒毯子不断缩小,最后将其整个包裹住,从上至下颤抖起来。

  不想吃。

  居然一点都不想吃。

  如果还要遭受昨天晚上的痛苦,饿死似乎更轻松一点。

  “看来,你更喜欢营养液。”

  白玉微微抬起头,还没有来得及反抗,身上的毛绒毯子被抽走,伤痕累累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禅让面前。

  不着寸缕。

  而禅让穿着基因库制服,神清气爽,衣冠楚楚。他用靴子踢走地上的软面包,微笑着蹲下身,看向白玉。

  “我问你,喜欢营养液,还是正常食物。”

  白玉说不住话,他牙齿不断颤抖,舌头也要动起来,嘴角不断牵动,两腮肌肉大面积的活动起来。他努力要说,可只有嘴在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禅让:“看来是不想。”

  不是的!不!我可以。我想吃!我只是——

  白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整个向前扑,渴求发生所有漫画和小说中的浪漫情节。但禅让比他更快,嫌弃地向后撤退,最终让雄虫整个扑腾到地上,打翻那杯温乳奶。

  “噗。”禅让笑起来,“乖。自己舔干净。”

  你不想知道“没舔干净”的后果吧。

  (十一)

  白玉没有舔。

  禅让便把房间里一切东西收走,营养液从一天一支,变成一天两支。当然,他只是要猎物保持饥饿,而非真的饿死对方。

  在白玉饿到干呕的时候,禅让会宛若天神般出现在对方面前,端出一份热水、稀释过度的米粥、饼干碎屑。

  “想吃吗?”

  白玉已经没有力气了。极致的饥饿比过去二十五年更残酷地折磨着他,他胡乱点头,胡乱接受一切。直到禅让揪住他的头发,把他带到角落,跪在那里。

  他还不知道自己又要遭受什么。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听见身后的雌虫说话,接着是重重的打击,细长的鞭子舔舐过脊背,为数不多的肌肉剧烈颤抖。白玉下意识闪躲——

  在墙角。

  他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也没有地方可以跑。

  幸运的是,挨打后,雄虫白玉终于被准许吃点东西。他几乎是精神涣散的看向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在禅让温柔的抚摸下,伸出舌头,耻辱地一下一下吃掉那些聊胜于无的东西。

  也是从这天起,白玉再也没有听到自己说话。

  他患上了失语症。

  (十二)

  “挺好的。”

  禅让对白玉患上失语症没什么表态,直到后续,他发现没有痛骂和求饶的过程太无聊,才开始研究怎么让白玉说话。

  他彻底把白玉当做一种玩具。

  在安静身上设想过,却没有办法实践的事情,禅让全部在白玉身上做了一遍。

  一个没有亲属、没有社会关系、没有人同情怜悯的犯罪雄虫。

  可以毫不怜惜地把玩、发泄、折磨、教育。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说话。”禅让翻开书本,威胁道:“每天要能说出三个字,说不出来……”

  雄虫白玉毫无动静。

  他两眼发直,视物没有焦点。

  禅让继续道:“换一个说法。这个月,你能说出一句话,我就带你出去透透气。”

  (十三)

  透气。

  多么……遥远的字眼。

  白玉都忘记自己上一次见到阳光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太久没见,失去概念,他对出去透气也没有多少兴趣。林林总总近一年的毒打、饥饿和强制欢爱,白玉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被急速消耗。

  如今想想,不被人理会丢在角落遗忘的二十五年,也成为一种幸运。

  为什么没有死在寄生体口中呢?圈养雄虫又怎么样最起码在死之前都以为自己是在为伟大存在献身,带着幸福和荣誉死去。白玉想着,脑海中那无法抗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断的,遥远的声音折磨着他。

  “白玉……白玉。白玉……回来。”

  越来越疼,越安静越会疼。

  白玉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期盼禅让,他不知道为什么,靠近禅让这声音会稍微减轻些。

  ——禅让身上有一种声音。

  细细的,软软的,像是雪落下的声音。

  (十四)

  在许诺带白玉透气之后,禅让回家一趟。

  不出意外,他看到他弟弟的崽们蹦蹦跶跶上跳下窜。好几个崽围着雄父,用脸蹭蹭,抱住贴贴,胆子大一些挪挪屁股用力坐下。

  雄父恭俭良生无可恋。

  他怀里还抱着一颗虫蛋,孵蛋孵到意志奔溃。

  而小家伙们看到禅让,迅速转移目标,叽叽喳喳,别管会不会说话都跑过去,扬起小肉脸乖乖看着禅让。

  禅让被迫享受一把恭俭良的待遇,近距离体会幼崽们七嘴八舌。

  “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

  “我要次饼干!”

  “叔叔唔。树树数包,抱抱!”

  “呜~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饿了。”

  禅让一度想放下东西,直接跑路。但他的雄父哪里会放过他,一把逮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屋里拖拽。

  “帮我带崽!”

  禅让理直气壮,“又不是我生的。你让刺棱自己养。”

  “刺棱去战场了。”恭俭良也有自己的道理,“你雌父说要带他刷刷军功!支棱!支棱快点,给我发明一个带崽神器。”

  禅让扫视一眼满地的雌虫幼崽们,露出笑容。

  “不如把雅格阉了吧。”

  恭俭良一拍即合,“没错!就这样。”

  雄虫说到做到,顺手揪住马上要打翻茶几的两个崽,放在膝盖上,啪啪教育两巴掌。

  两个雌崽也不生气,被恭俭良轻轻打两下后,自己滚到一边,摸摸屁股继续玩。

  刺棱生的崽大多结实又皮痒,随便投喂点什么都能养活。关键是他们批量继承了恭俭良的优秀体质和刺棱的求生欲。恭俭良只要看住他们,就算是成功养崽了!

  他每天搓搓这个崽团子,再搓搓那个崽团子,吸一口怀里的虫蛋,全身奶里奶气的,出去猎杀变态都有点不太得劲。

  “支棱!我以后是绝对不帮你孵的。你要自己出钱雇雄虫孵!”

  “哦。”

  “你的崽要自己带!”

  “嗯。”


第两百九十三章 支棱爱情故事(2)

  (十五)

  禅让觉得自己接下来十年都不会怀孕。

  虽然他和白玉玩得很花, 上上下下什么位置都体验过,但居多是白玉作为承受者, 苦苦哀求。禅让一个人爽完全程。

  就像一桌子菜,禅让喜欢把所有食物都试一遍,再重点尝尝自己最喜欢的。

  他是个格外混乱的人。

  他什么都想要。

  “安静来了?”

  “嗯。”屋子里两拨幼崽正在玩打仗。他们都是小雌虫,人多就喜欢打架,有翅种闹起来踩着沙发跳到天花板边上,用双臂抱住吊灯吱呀吱呀乱叫。

  恭俭良的脾气真得好太多了。

  他完全无视掉上跳下窜,险些从禅让脑袋上翻过去的崽子们,打哈哈道:“安静和雌君出去买东西了。他说要给我做蝶族点心,他认识了很多朋友, 还租到场地开一家编织工作室——支棱,你那是什么表情。”

  禅让揪住头顶一只崽,再捞起撞上小腿的一只,捏捏他们的屁股,泄愤道:“我什么表情?”

  “嗯~?”恭俭良一个健步冲上前, 抱住自家老二的脑袋闻了闻。

  还是熟悉的变态味道。

  不过, 好像有一点雄虫的味道。

  “你们实验室来雄虫了吗?”

  “来了尸体。”禅让撒谎, “用了新的保鲜技术, 化学成分是……算了。雄父,你也听不懂。我们继续说安静吧。他还不回来吗?”

  “他回来是看我,又不是看你。”恭俭良继续在老二心口撒盐。雌虫幼崽们正处于最爱活动的年龄, 没一会儿扒拉恭俭良,想要祖父允许他们到训练场玩。

  禅让脑子嗡嗡一片全是幼崽叫嚣的声音。

  他想雄父情绪比生他那会儿稳定多了——难道隔壁大楼【血亲幼崽数量的增长有利于雄虫精神稳定】是真的?禅让包括一大部分雌虫都觉得这是雄虫协会赞助的虚假课题。

  那帮人为了促进生育率,真是什么狗屁玩意都编得出来。

  他才不会要孩子的。

  特别是这种吵吵闹闹的雌虫幼崽!简直是烦死了!

  “禅让?”门口传来两串脚步声。

  安静和他的雌君提着购物袋回来。他们看到禅让简单地打招呼, 接着去帮恭俭良解围,两个人笑着把幼崽们一个一个抱到边上。安静借助扑过来的恭俭良, 而边上的雌君也十分默契掏出精品蛋糕。

  “我也要。”

  “窝。我们没有吗?”

  “好坏坏。只给祖祖。”

  恭俭良哼哼两声,格外享受幼崽们的嫉妒,挖一大勺把腮帮子鼓得满满当当。好几个小雌虫蹲在他面前,滚到他怀里争宠,眼巴巴看着恭俭良,撒娇之余歪头翻肚皮无奇不用。

  安静只能又把他们抱出来,一人给一块简单的蛋糕胚,“不要闹祖祖嘛。乖一点。”

  禅让在边上嗤之以鼻。

  第二天,他就回去围观了【血亲幼崽数量的增长有利于雄虫精神稳定】项目,在白玉面前持续嗤之以鼻。

  (十六)

  安静在家里住了几天,禅让就回家住了几天。

  他晚上不找白玉,反倒让白玉痛苦起来——雄虫抱着脑袋,不断用手敲打自己的脑袋——可怕的摩擦声不断增强,“白玉”两个字二十四小时环绕在耳边,到最后咀嚼声变成眼帘上的频闪。

  白玉呼吸急促,从被褥里滚出来,四肢并行爬到监控面前。

  禅让。

  他知道雌虫的名字,他想自己如果对着监控喊出这两个字。禅让是不是赶来,宛若神兵天降缓解自己的痛苦。

  可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啊——嗯啊——”嗓子肉整个箍成一圈。白玉将手指探进去,没有得到放松,反而干呕起来。他徒劳地想吐,胃疼到痉挛,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禅让。

  禅让这个时候让他做什么都行——拜托,只要出现就好——

  不管这种头疼是他在食物里下料,还是拿自己做了什么新型实验——拜托,出现就好了——禅让只要出现——

  (十七)

  禅让正在家里。

  安静打了很多祈福玩偶。他说这东西是编制工作室最畅销的产品,家里每一个雌崽都得到对应虫种、发色和瞳色的玩偶。他们抱着玩偶,先亲亲安静,又磁铁一般黏糊到恭俭良身上。

  每一个崽似乎都遗传了禅元的好色基因,格外喜欢找恭俭良贴贴。

  “禅让。”安静将打包好的玩偶递给禅让,“这是你的。”

  虫种、发色、瞳色和禅让一模一样。

  用了心,但似乎也没有用多少心。

  禅让故作潇洒,仰躺在沙发上,一直到安静全家离开才将玩偶塞到包里,去找雄父告别。

  “他雌君马上要去前线了。”恭俭良道:“安静第三个雌侍,也是他雌君的弟弟——支棱,求爱的雌虫是杀不完的!”

  “我知道!烦死啦。”

  恭俭良气得把杯子摔出去,“你居然说我烦?”

  禅让真是懒得继续听这些“快点放弃”“要不妥协”的腔调。他想雄父这么劝他,有本事让雌父做主纳几个雌侍给他。

  估计那会,雄父恭俭良才能明白自己的心境。

  “我绝对不做雌侍。”

  他如果有自己的雄虫,不把对方关起来都算是良心大发了!

  还雌侍?呵,制作成标本的雌侍吗?

  (十八)

  禅让趁雄父还没动真格,跳上航空器,润回自己的大本营。

  他急需用什么东西缓解自己高亢的心率,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踹开白玉的牢房,将雄虫从地上拽起来,丢到床上摆弄好姿势。

  “看着我。”禅让用力掰过白玉的脸颊,喘着粗气,“白玉。看着我。”

  和安静很像,又不是完全的相似。

  白玉更像是玩偶,肢体僵硬,糟糕的营养状态摸上去也不好。禅让只能疯狂亲吻他的发际,牙齿在雄虫身上咬出红印。他喜欢听白玉疼到极致哭出来的声音,发狠的时候就这皮肉,咬出一口鲜血。

  这种玩过火的事后,是禅让对白玉最温柔的时候。

  “饿了吗?”

  “……”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禅让话到一半,心虚想起自己真没给白玉买什么东西。不过没回去雄父家,他包里总会多一些幼崽零食、雄父吃剩下要他解决的点心云云。

  禅让东翻翻,西找找,居然还真找出来不少。他把那些吃过的挑出来,余下堆到白玉面前,轻声安慰起来,“过来。稍微吃一点。”

  拆开的饼干包装、被人打开过的蛋糕、看上去已经黏黏糊糊的肉脯。

  白玉没多少食欲。

  他不想吃这些东西,但不吃,他害怕会迎来更可怕的虐待。

  “啊嗬……”他环抱住双臂,想要说话,还是说不出来。禅让也罕见没有恼他骂他,只将雄虫环在身前,腾出手放松他的肌肉。

  “不要紧张。放轻松。”

  “嗬。噫”

  禅让笑起来。他被白玉努力发音的样子愉悦到了,前仰后伏,整张脸埋在雄虫锁骨上哈出热气,“真可爱。”

  雄虫想方设法讨好自己的样子,真可爱。

  “周末带你出去逛逛。”

  (十九)

  放风。

  出去逛逛。

  不管用什么词汇,禅让一开始只打算去一个地方——他雄父从夜明珠家继承来的私人博物馆。

  对外每周六天开放,还会有热门展览在这里举办的公共文艺平台。

  对内就是一个主人家有需要,会提前闭馆的私人场所。

  禅让还不到继承恭俭良财产的时候,但打声招呼用一下,真没什么问题。他压根不害怕雄父心血来潮查监控(禅让一度觉得雄父都忘记这个博物馆的存在)。

  “中午想吃什么?”禅让停好航空器后,从后座箱中翻出几件衣服。他带白玉出来逛,自己给自己批了申请,同时网购几件雄虫款常服,好让白玉看上去像个正常雄虫。

  “我问你一个。想吃就点点头。脚抬起来,我给你穿袜子。”禅让命令着,手拿住白玉的脚踝,给他套上棉袜,“炖煮鱼。鱼肉炖得软烂,还有小米粥做配……”

  白玉精神都恍惚起来。

  他想起二十六年前,也可能是更久之前,雌君和雌侍也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他沉溺在虫族社会上千年累积起来的社会风俗中,看着碗中挑出鱼刺的肉,身上柔软的织物,雌虫燥热又处于安全距离中的体温。

  好遥远。

  一切都好遥远。

  “都不喜欢吗?”禅让握住白玉的手,苦恼起来,“带你做地面车吹吹风,好不好?这一片禁飞。”

  “嗯……让。”白玉小声地喊了一声。

  禅让愣住了。

  接着白玉也愣住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别过头,谁也不看对方。

  (二十)

  这天就普通的约会。

  禅让带着白玉吹风,去吃口碑很好的会员店料理。白玉坐在精心打理的花园中,吃着美味又符合他身体状态的食物。禅让轻描淡写地叮嘱后厨调整口味,后续几道菜简直是照着白玉的口味重新烹饪了一遍。临走前,禅让更额外打包几份白玉多吃的点心。

  “博物馆很大。”他对白玉解释道:“饿了,吃点。”

  白玉说不出话来。

  他在一个“让”字后,重归寂静,想要多说些,又想不起要说什么。

  饶是如此,禅让也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充分展示了他愿意对一个人好的极限。但凡他愿意正常追求雄虫,没有人能逃过他的魔掌。

  向下兼容,永远是最简单的。

  (二十一)

  “支棱。会员店,会员店的会员卡!”恭俭良没过几天,打通讯闹自己的雌子。他三个月前因把某族长老会的雄子逮捕,并对方一只手臂片成鱼生后,收获长达一年半的停职警告。

  所以,恭俭良很闲。

  他能来骚扰禅让,说明他真的闲到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安静打算办一个小酒席。你把卡借给人家雌君嘛。”

  禅让掐掉电话,一个字都懒得说。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雄父有病,连带着感慨自己全家都有病,上下两代出不了一个好苗子。

  他给安静办雌侍酒席。

  他有病吗?

  不过很快,恭俭良亲自杀到办公大楼楼下。禅让不得不跑下去好声好气哄着自己雄父,承诺绝对不会给安静办什么雌侍酒席后,父子两翻脸大吵一架。禅让提前穿好的防弹服派上用场,内部砸出两个大洞,堪堪护住脏器。

  “其实安静不打算大办。但是安静和雌君结婚就很寒碜了!我也想给他好一点嘛。”恭俭良几乎是踩在雌子尸体上,雷区蹦跶,“支棱。你这样是讨不到雄虫的!你都不对雄虫好。哼。”

  禅让懒得说话。

  恭俭良继续道:“他们说在社区舞会上,一并举办个小仪式。你来吗?”

  禅让:“我去我就是狗。”

  (二十二)

  社区舞会简单又灵动。因为大部分开支是雄虫协会和社区组织牵头,费用并不昂贵。

  舞会和婚礼结合,也是近几年的平民家庭结婚趋势,说出去算一种“时尚”。

  安静和他雌侍的婚礼,就采取这种小舞会模式。

  禅让坐在航空器里眼睁睁看着安静和一名雌虫手牵手笑着走下去,接着又出来和宾客们说话,一一接待对方。

  白玉就坐在地面车后方。

  “让……”

  “嘘——”禅让轻声道:“闭嘴。”

  他的目光追着安静,看着雄虫微笑,递上一些手作的小礼物,在门口人数越来越少后,左顾右盼寻找着。

  总不会是找我吧。禅让内心抱着点小小的期盼。下一秒,安静快步朝着停泊处走来,站定在他的窗前。

  “禅让?不进来吗?”安静笑着塞进一个小礼物袋,“雄父说你一定会来,我还以为……”

  禅让粗鲁打断道:“我路过。”

  安静错愕几分,接着又笑起来,像是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后座是有位阁下吗?禅让,恭喜你——”

  他话还没说完。禅让拧动发动机,一口气开了出去。

  风从尚未关上的窗户口涌入,越来越急促。

  白玉回想着隔着窗户见到的雄虫,越来越无法呼吸。

  (二十三)

  白玉和安静站在一起,不会有人说他们长得像。

  但把他们某个神态片段剪辑在一起,又叫人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先来者为正主,后来者为替身。

  (二十四)

  这次“出去逛逛”后,白玉生了一场小病。

  他开始频繁地想要禅让停留在自己的房间,又或者拥抱住禅让。禅让也无所谓这种挽留,他闲暇的晚上会来过夜,忙碌的晚上只会过来送顿饭再做上一回,把一天的戾气全部发泄在白玉身上,再离开。

  禅让开始喜欢听白玉喊自己的名字。

  他混乱地做,混乱地体验各种姿势和进入,在事前、事中、事后听白玉求饶的、虚弱的、无序的呼喊“让”这个字。

  他暂时没有听腻,就一直听下去。

  “白玉,你真好看。”禅让偶尔也会说点情话,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这种伎俩耍得很好看。

  反正不用为此负责,随便说。

  不过到最后,这些甜言蜜语都会流向一个结局。

  “我想试试看这个……玩具……白玉。你真好。”

  “想吃,对不对。但你要把这个先吃下去。”

  “很棒。白玉。你简直太棒了。”

  两个月后,禅让光着屁股,看着自己下在办公室座椅上的大白蛋,脑袋一片空白。

  (二十五)

  他生了一个雄虫蛋。

  这可太糟糕了。

  相比于雌虫,雄虫从出生开始就需要走登记、监护、定期汇报等流程。禅让完全想得到,雄虫协会上门后,就自己和谁生的蛋,怎么生的,为什么不结婚等一系列问题长篇大论地谈。

  雄虫协会不会允许一个弄死过虫蛋的犯罪雄虫孵蛋。这件事情的结局只有两个:自己找个愿意接手带蛋上门的雄虫结婚。

  或,把虫蛋送人。

  禅让选择后者。

  他第一反应是,把这颗宝贵的雄虫蛋送给安静养。

  (二十六)

  “不可以。”安静在电话里拒绝了禅让的请求。

  他和远征军时期完全不一样,面对禅让有勇气说“不”,在禅让咆哮发脾气的时候,可以强忍着说完自己的理由。

  “虫蛋需要他的亲生雄父。禅让,你是打算瞒着那个雄虫……”

  “好了。”禅让大声道:“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他挂断通讯,拆下这玩意狠狠丢在墙壁上,接着冲到座椅上,举起虫蛋许久,把这个小家伙丢到书堆中。

  “有意思。”

  禅让把头发弄得一团糟,趴在书堆中冷笑——事到如今,他想起雄虫近两个月的乖巧,想起对方将雌君雌侍虫蛋献祭给寄生体的过去。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禅让把孩子送走前,要先和白玉算一算账。

  他连开场的寒暄都懒得装,直接把白玉从床上拖拽道地上,恐吓道:“白玉。你觉得做水煮蛋比较好,还是做炒鸡蛋比较好。”

  (二十七)

  白玉早就知道禅让怀孕了。

  他喜欢和禅让贴贴,除去禅让能叫大脑安静外,还有他肚子里传来的小小的雪花绒一般的精神力。

  稚嫩的、可以和自己链接的幼崽。

  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个幼崽。

  白玉爱他,哪怕他那时候还分不清对雌君雌侍是爱、感激,还是未能成形的亲情,但他爱惜自己的孩子——他几乎每天都坐在恒温孵蛋器边,用手指头戳着虫蛋蛋壳,热出一身汗也不愿意离开。

  他和雌君雌侍曾经坐在一起,依据虫蛋上的纹路猜测虫种,小声争论孩子的名字,为他将来上什么学校,要不要去参加雄虫的孵蛋聚会喋喋不休。

  白玉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他和往常一样起床,下楼去找自己的雌君和雌侍,他的意识模糊,手指在沾满血渍的墙纸上游走。整个家沾满他的头发和指纹,而寄生体就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虫蛋一点一点打碎,丢在他走过的路上。

  “白玉。”那幽幽的声音舔抵雄虫的脊梁,黏腻到恶心,“白玉。我来吃掉你了。我来——”

  噩梦般的一天。

  被永远烙上罪名的一天。

  白玉徒劳喊着“我没有”“我没有杀人”。但寄生体指认了他,整个家都是他的踪迹,凶器上沾满他的指纹,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对比起来,哀求禅让就显得简单多了。

  白玉匍匐过去,和一年里规训过的内容一样,他抓住禅让的裤脚,颤抖地脱掉衣物,叠好后跪在地上。

  “让……不……蛋。”

  他只能说这么多了。

  “不……蛋……让。”

  禅让踹了他一脚,揪住他的头发,拖拽着前进,“不什么?不要杀了虫蛋?白玉。你要不要再多说一些?”

  “啊。让。让。”

  说不出来。

  完全说不出来。

  白玉张大嘴,空气让咽喉变得干燥。他两腮努力挤出的唾沫,全都不受控制从嘴角溢出来。

  “你是不是想要自己孵蛋?”

  “啊。啊。”

  “白玉。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身份了?”禅让狞笑着,把雄虫完全压在床板上,“你看看你,像个什么垃圾。”

  (二十八)

  禅让开车把虫蛋混到隔壁项目组里。

  他给虫蛋外壳贴了一圈花里胡哨的纹身贴,又加了些许安全措施,确保这小家伙不会暴露身份后,安心回到办公室,琢磨接下来要怎么办。

  虫蛋总会孵化出来,孩子也会长大。

  当然,还有白玉……

  禅让昨天气上头,恶狠狠把白玉从头到脚折腾一遍。他甚至没让白玉睡在床上,撕烂衣物后,把破布拧成绳,把白玉捆起来丢在角落。

  送完孩子再解开绳子,白玉就失去意识,陷入昏迷高烧不起。

  禅让兴致勃勃尝试“生病体温”后,继续胡作非为,并感叹“失去意识”不是自己的菜。到这一步后,他终于给白玉用了药,换上保暖的衣服,抱上床睡觉。

  白玉偶尔醒来,或梦呓中喊着“蛋”“崽”的音节。

  他吃不下任何东西,整天病恹恹靠在枕头上掉眼泪。禅让强制性要他,也只能得到一具空荡荡的身体。

  一周时间,禅让就把虫蛋接回来。

  “行啊。你和我长脾气了。”

  白玉赶快抱住自己的蛋,整个缩到床褥中。

  禅让都给气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又能召唤什么寄生体过来。”

  (二十九)

  白玉开始单方面的冷战。

  他没有办法阻挡禅让的任何进攻——为了有力气孵蛋,白玉不敢节食,对食物的欲望成倍增长。他也不敢受凉,希望有干净的被褥和稳定的室温。

  这对于禅让来说不值一提。

  白玉却必须付出身体、尊严和所有的时间满足对方。

  他被迫开始说话,越紧张越说不出来。禅让会在任何时间进入到他的房间,不顾他是否抱着虫蛋,将他翻个面,开始暴行。

  如此十个月。

  白玉只有和虫蛋独处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平静。

  你要快点长大,快点破壳。白玉在精神触角里轻轻说话,幼崽也羞涩的卷起触角,碰碰雄父。他们像是两团即将熄灭的火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对此,禅让完全看得见。

  他还“看”得一清二楚。

  开脑域后的雌虫,可以看见精神力,目视精神体,自然也可以用精神力发动攻击。

  “笨死了。”他将数据随便记在本子上。这东西与他的课题没什么价值,拿出去也不值几个钱。禅让纯粹处于习惯,什么都要数字化一下。

  他亲自打开的脑颅中,精神力冷酷横扫一切,在掠过那两团渺小又可怜的雄虫时,冷哼一声,继续向前。

  (三十)

  虫蛋就在这般恶劣的亲子关系中破壳了。

  他破壳时,禅让在开会,白玉目睹他钻出蛋壳,浑身上下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虫纹。

  到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白玉赶快把小虫崽抱在怀里,用自己最柔软的衣物裹住他。

  “崽。”白玉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片刻后,他怀里的幼崽抬起头,望着他。

  幼崽继承了白玉一头白发,皮肤已经被织物摩擦出红印。他急促呼吸几下,将脑袋埋在雄父胸口,深深睡了过去。


第两百九十四章 支棱爱情故事(3)

  (三十一)

  小雄虫没有名字。

  禅让本打算叫他“小会议”或者套用破壳日期做名字。白玉便抱着幼崽, 一言不发的掉眼泪。禅让上手碰一下,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个雄虫便抱团哭成一滩。

  “好啦, 又不是真叫这个名字。”禅让头疼不已。他身上有没有手帕,掏出粗糙的医用纱布胡乱糊弄在雄虫脸上,“别哭了。再哭我就不高兴了。”

  白玉鸦雀无声,眼泪珠子掉得满脸都是。

  他也没什么反抗的手段,更没有资本和禅让动手,没回被欺负狠了都是一个人无声啜泣,哭到后面头疼嗓子疼,脸颊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小雄虫才破壳没多久,看着雄父哭, 自己也掉下小珍珠。

  父子两哭得格外安静,显得禅让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我这么可怕吗?”禅让俯下身,戳戳大的,又戳戳小的。白玉浑身瑟缩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禅让一把抱起小雄虫, 整个拿走。

  “啊!”不要!

  他匍匐着, 张大嘴, 哭喊起来,“让。不啊,让。”

  禅让捏捏小雄虫的脚, 又掐着小雄虫的脸颊,看他的口腔状态。他抱幼崽的姿势格外粗鲁,小雄虫下半身整个往下坠, 幼崽不舒服蹭两下,也不会受到雌父的怜爱。

  相反, 禅让把他夹在咯吱窝下,像公文包一样带出牢房。

  “来。”禅让笑眯眯道:“雌父给你做了个全身检查。”

  (三十二)

  禅让第一次给这么小的雄虫幼崽做检查。

  除去开头哭,中间哭,结尾哭,没有任何意外。

  “圈养雄虫孵化出来的孩子,没什么变异趋向啊。”禅让没有把资料上传,只打印长纸质,单独锁在办公柜里。小雄虫自然回到白玉怀里,父子两抱在一起,瞬间瑟缩成可怜球球,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徒留下禅让慢悠悠介绍道:“青襟油蝉种,白化基因遗传很明显。这孩子骨架偏大,啧。怎么不是雌虫呢?雄虫长这么高做什么。”

  如果是雌虫,说不定能遗传他的异化能力。

  多好。

  白玉忍不住抱紧小雄虫。他感觉到幼崽有些委屈的情绪,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不断亲亲他的额头,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在幼崽的发缝中。

  “行了。别哭了。”禅让把奶粉拿出来,“这是给孩子的,没有你的份。白玉,听到了吗?”

  (三十三)

  禅让从雄父雌父那顺了两罐幼崽奶粉。

  感谢他能生的弟弟和他全年发/情的对象,家里遍地幼崽,少一个奶瓶奶粉幼崽用品根本不会被发现。

  但很快,他意识到养雄虫和养雌虫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这么娇嫩?”

  白玉还好一些,穿得廉价粗糙些。可小雄虫完全受不住,家里雌虫幼崽耐磨耐脏的布料,很快把他磨得掉眼泪。禅让不得不抽出时间,偷偷给小雄虫买了打折雄虫幼崽专用衣物、被褥,连带着用最低价给白玉批发点雄虫睡衣。

  “娇气包。”禅让胡乱给小雄虫套上衣服,戳他的肚子,“不准哭,再哭我就把你抓出去打针!”

  小雄虫呜呜两下,不敢吱声,眼泪怎么收也收不住,噼里啪啦掉下来。

  禅让恶劣地哈哈大笑起来的。

  但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

  (三十四)

  “崽。你要吱声。”禅让翻出检查报告,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吭声。你的声带没有受损,你给我吱一声。吱——”

  小雄虫飞速滚到白玉怀里,只露出个没藏好的小屁股,对着禅让。

  一年了。

  已经不是说不说话的问题!而是这孩子除了鼻音,什么声都不发!

  禅让自认为世界上最笨的小孩(刺棱)都会“唔啊唔”几句,小雄虫怎么能连“唔啊唔”都发不出来呢?

  “都怪你。”禅让忍不住翻白眼,“我说怎么会没缺陷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白玉说不出话来。他也隐约感觉到幼崽不对劲,可他不想说更不敢说,他害怕禅让觉得是自己不对,会强硬地把孩子从身边抢走。

  时至今日,他能说的字加起来也组不成一个句子。

  “让。我。崽。”

  “白玉,你是不是觉得这半年过得太舒服了?”禅让平静地说道:“最近有好几个寄生体相关的项目组,想把你要过去。你要不要想想,去了能有现在的待遇吗?”

  白玉不说话。

  他根本分不出禅让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过去半年中,禅让时不时告诉他有项目组要他去实验体,他也真的在睡梦中被拽起来,塞进昏暗狭窄的笼子里,恐惧大叫——

  禅让就这样,在他身处笼子的时候,强迫了他。

  可白玉没办法把所有的话当做假话。因为他真的被带去抽血,做各种看不懂的测试和取样。他听着禅让和别的雌虫谈论数据和自己听不懂的术语,恍惚意识到那些痛苦的折磨,居然是自己身为一个“物品”比较有尊严的时候。

  他经常感到恍惚。

  唯有幼崽过来抱抱他,一切才会好转。

  如今,这点宽慰也要被禅让夺走。

  “让。不。不——”不要把孩子送走。

  禅让扯开白玉的手,掳走幼崽,走出牢房。

  (三十五)

  小雄虫还是没有名字。

  禅让往他脖子上贴了一圈纹身贴,确保短时间不掉色后,驾驶航空器回到雄父雌父家。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雄崽会算数会识字,除了不会说话外,都是个很好的崽崽。

  一定是白玉失语症,自己又太忙没有人陪孩子说话造成的!

  禅让夹着幼崽,进入家中。他小声叮嘱道:“雌父过段时间来接你,知道吗?”

  小雄虫快要哭了。从没有离开雄父雌父的他,眼泪噼里啪啦掉,伸出手追着禅让要抱抱。他哭起来也没有声音,嘴巴长大,可怜得满脸狼狈。

  禅让不为所动。

  他坚持自己那套糟糕的育儿理论——放养最大,环境塑造性格。

  “好了。”禅让三四次把跑到自己跟前的幼崽推屋里,他残酷道:“好好玩。雌父过段时间来接你。”

  这段时间,让他想想怎么和白玉玩一玩。

  (三十六)

  事实证明,把幼崽送走,白玉抗拒多了。

  他开始推搡禅让,故意不吃饭。他还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但也会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禅让总会让白玉把脾气发出来,在对方茫然的一瞬间,狠狠刺入,直视雄虫因痛苦扭曲的神态。

  禅让深深为其着迷。

  “崽……崽啊不。啊啊啊”

  “你乖一点就还能看到他。”禅让故意这么说,他捏着白玉的软肉,威胁道:“自己动。之前他在,你都放不开。快点。”

  作为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孩子。

  小雄虫时常把自己埋在白被褥,藏在白墙壁边,禅让闹起来忘乎所以,正扒开白玉的衣服,就能看到被子和衣服中间幽幽冒出一个小脑袋。

  禅让:……

  他忽然共情自己的雌父,充分理解自己年幼时雌父看向自己偶尔无奈的神色——幼崽真是打扰二人世界的利器!

  禅让工作忙,他可没什么父子情。他自认为和白玉玩耍,也是发泄情绪、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

  他把白玉折腾得够呛。

  雄虫满身污秽躺在床上,眼泪浸深了一小片床单。因被迫满足禅让的想法,他上颚与下颚无法合拢,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

  “……崽……让……让。”

  禅让有点烦躁。

  他想,要不让自己的崽再晚点回来吧。

  (三十七)

  恭俭良还在停职反思的流程中。

  他今天和这个崽玩堆积木,明天和那个崽打游戏,后天抱着一堆崽看恐怖片和警局纪录片,大后天打通讯和禅元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管!你再不回来,你就死定了!!”

  恭俭良很无聊。

  继他带着一串幼崽把附近的外卖都点了一遍后,雄虫更加无聊了。他每天除了睡觉前清点幼崽外,没有任何工作,搓搓这个揉揉那个,从虫蛋到中学阶段的雌虫们挨个接受祖雄父教育,体验他粗暴的安抚手法。

  雌虫幼崽嘛,没关系。

  “一个、两个……六个、七个。”恭俭良点完,随机抓取一个蝴蝶崽崽当抱枕,呼呼大睡。

  除去安静家的孩子,刺棱近几年生的都在这里。

  例如老大小闪粉之类的,早就毕业服役去了。恭俭良想那孩子时,就会在七个崽里抓出最像的吸一口,捏着幼崽的蝴蝶翅膀上下打量。

  其中,老六,三岁的小夜明珠闪蝶深受其害。

  花花肠子和他雄父一样的崽决定抓一个垫背的,转移祖祖的注意力。

  很快,又到了今日的睡前点名环节。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八个。好了睡,嗯?”恭俭良卡顿一下,回到幼崽们面前,继续数数。这一次他数了七个。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老六一脚踹在某个被子上,从被子中呼呼滚出一个脏兮兮的幼崽。

  恭俭良:……

  目瞪口呆的雄虫看看床上七个幼崽,再看看趴在地上,脖子上虫纹和禅元一模一样的脏崽崽,再点了一遍。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八……啊禅元禅元禅元。”

  不对,禅元不在家。

  恭俭良冷静一会儿,掏出通讯翻出一个号码,“雷克雷克雷克!有案子,有案子!”

  他们家多了一个崽。

  (三十八)

  据老六描述,他一个月前就发现家里少了东西。

  最开始是零食柜少了吃的,然后是衣服少了,接着是玩具房里的东西被碰过,到后来连下午小点心都开始少了一份。七个雌虫幼崽为到底是谁吃了,打得不可开交。

  他们愣是没有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还是老六气不过下午点心没吃饱,偷偷去厨房找吃的,才发现家里有第八个小虫崽。

  “祖祖,他是小偷!他,他偷吃点心。”

  灰扑扑的小虫崽瑟缩一下,下意识要往墙角去。可惜周围六七个雌虫幼崽,外加两个警雄根本不会给他机会。七八双眼睛看过来,小虫崽顿时便吓成一团,低下头一声不吭。

  他大概很久没有洗漱了,头发灰蒙蒙一片,只有脖颈上的虫纹能证明他的身份。

  “你说,是不是禅元把他的私生崽放进来了?”

  警雄雷克,恭俭良在警局的外置大脑,怨种队友。他已经习惯恭俭良跳脱的状态,利落处理事情,“按走失幼崽办,等会我带到警局查一查基因和亲属网……恭俭良,你要不带他洗个澡?”

  恭俭良想想也是。

  他一把薅起崽,夹着走进浴室,顺便踹过来几个又吃零食崽,叫他们一并来刷牙。

  “你们帮他洗。”恭俭良找个小板凳坐着,打开通讯,事无巨细将今天的事情分享给禅元。平均十五个字就要穿插一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雄虫了?”,每二十个字就加入一句“再不回来,你就死定了。”

  而雌虫幼崽们,正在和小虫崽作斗争。

  小夜明珠叫得最大声,上前拉扯小虫崽的衣服,囫囵把人推到水里,“脱掉啊。不脱掉怎么洗澡。”

  小虫崽整个坐在地上,沐浴蓬头带着冷水,淋得他浑身湿漉漉。

  他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死死抱住衣服不松手。而那一个月来黏在身上的纹身贴也随着水流,缓慢掉色。

  雌虫崽们都吓坏了。

  他们从没有见过会掉色的虫纹,支支吾吾跑去和恭俭良认错。而恭俭良只回头看一眼,整个人尖叫爆炸起来。他还在和禅元发消息,这会通讯炸过去,炸得禅元耳朵发麻。

  “雄虫!禅元!是雄虫崽!白白的!!”

  (三十九)

  雄虫幼崽是个稀罕存在。

  刺棱从初夜算起,近三十年雌崽一窝,雄虫幼崽的影子都没看见过。恭俭良办案多年,还见过一百六十年、两百年生一个雄虫幼崽的案例。

  为此,他想不出谁会把雄虫幼崽随随便便丢在别人家。

  “基因库查亲属要等天亮!我等不及了。”恭俭良蹦跶半天,禅元没回他,他就骚扰支棱。几个小雌虫好奇又紧张趴在桌子上,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不约而同将零食点心推到小雄虫面前。

  洗完澡的雄虫幼崽和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他皮肤白而透,营养不良让他青蓝色的血管比同龄人都细上几分。与之相比,他头发更糟糕,因为没有好好养护,憔悴干枯的样子让恭俭良想起雄父温格尔病重的样子。

  “我让支棱开权限!哼。一定要抓住遗弃虐待幼崽的人。”恭俭良都没考虑过支棱不答应的情况。他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哼。他最好是不小心……不小心也不可以!这只才一岁大。”

  小雄虫不肯换上其他幼崽的新衣服,就算洗完澡,也穿着自己的旧衣服。面对琳琅满目的食物,他也不敢直接拿,总是仔细打量后偷偷藏在袖子里,啃一口,把另外一半放在口袋里。

  警雄雷克蹲下身告诉他,不用这样。

  小雄虫也不答应,一言不发缩着手,一动不动。直到大人离开些,他才会和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这个点心,咬一半放在口袋里。

  恭俭良已经想好怎么绞杀虐童犯了。

  就等支棱用他的权限,查一查基因库亲属网,找到小雄虫的直系亲属了!

  “支棱!”恭俭良从没有那么期盼老二出现,他噼里啪啦把自己的算盘说出来。从怎么收养这个白发雄虫幼崽,再怎么让对方娶家里同龄的小雌虫,自己再养一个云云。

  禅让不动声色,点头附和,规划逃跑路线。

  “嗯。雄父,你说的对。”他道:“这迟早是我们家的崽。”

  恭俭良兴奋,“对吧。这可是白发雄虫崽崽!”

  “嗯。”禅让蹲下身,拍拍手。“过来。”

  小雄虫抱着自己的衣服,小步跑到禅让身边。因为跑得太快,他中间踉跄下,被禅让接住。

  “雄父。我带他回去了。”禅让面不改色道:“出结果,就告诉您。”

  淦。快跑。

  再不跑,雄父就要反应过来了。

  (四十)

  “快。去你雄父那。”

  禅让打开牢房把幼崽放进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环境放养法会失败,叽叽喳喳一群雌虫幼崽,也没能把自家小哑巴同化成小话痨。

  相反,小雄虫一声不吭,抱紧外套跑到白玉身边。

  他和过去一样,凑到白玉怀里,脸蹭蹭确认味道后,整个藏到白玉身子底下。

  禅让要不是得防着恭俭良反应过来宰了自己,保准得上前扯扯幼崽屁股,再调戏下雄虫。

  只见小雄虫窸窸窣窣扒开自己的外套,还没有拆开的糖果、咬了几口的饼干从衣口袋、裤口袋里掉出来。

  可惜,因为冲澡。那些饼干稍微一捏都成了糊状。

  “啊。”小雄虫忽然叫了一声,哭泣起来。他无措看着白玉,急促抓起那些还能看的、湿漉漉的糖果,递给雄父,“啊。啊啊。”

  给雄父吃。

  (四十一)

  恭俭良完全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禅元不辞辛苦,直接赶路回到首都圈,势必要夫夫携手把老二痛揍一顿。

  “太过分了!支棱居然生崽崽了。”恭俭良痛斥道:“雷克去查了,他都没登记结婚!未婚先育……这就算了。他不好好养,也不告诉我。哼。”

  禅元也觉得禅让太过分了。

  他们两气势冲冲杀到禅让的办公室,扑了个空。

  “组长去开会了”“组长去实验室了。”等借口真是一套又一套,完美参考禅元摸鱼流程,气得恭俭良直接发飙,一脚踹在大门上!

  “他死定了!”

  禅元叹气,附和道:“确实太过分了。”

  恭俭良道:“他在给我送业绩。”

  禅元叹气,附和道:“确实如此。”

  可他了解自己的孩子。除了刺棱,另外两个谁会留下把柄给他人呢?那个雄虫幼崽说不定会被冠以“实验品”之类的名号……

  果然。

  知子莫若父。

  看着面前拿着一沓半真半假资料侃侃而谈的自家老二,禅元二话不说,抢先一巴掌扇过去,“这还是。我教你的!你这个臭小子!臭小子!!!”

  说!崽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第两百九十五章 支棱爱情故事(4)

  (四十二)

  禅让死都不说实话。

  他坚持自己的崽是雌虫, 而非雄虫。坚持一切手续合法合规,而他完全没有任何违法操作。

  “他就和刺棱一样!没有虫纹而已。”

  恭俭良气得青筋爆出来, 拽着禅让的头发拖着打,“你闭嘴!我难道雄虫雌虫分不出来啊?”

  “难道不是吗?”禅让叫嚣道:“不然怎么会和雌父结婚?”

  禅元绷不住了。他上前按住自家老二,“你快闭嘴吧。崽和雄虫在哪里?”

  禅让真闭嘴了。

  他用沉默和雄父雌父犟。恭俭良把他当拖把在地上拽来拽去,整个办公室地板血红血红的,他也一眼不发,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不说,就不说。

  你打死我,我也不说。

  “你知不知道你在犯罪。”恭俭良气得后牙槽磨来磨去。他最近迎来自己第三次换牙期,上头了抓着支棱的脸开始啃,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把你吊起来揍。”

  禅让安详地闭上双眼。

  他想,雌父来自己没办法继续糊弄雄父,但总归能保住自己这条狗命。

  不用担心,雌父一向很宠爱他的。

  “我帮你一起。”雌父禅元凉飕飕的说道:“三天不打,皮肤发痒, 我看他真是欠揍了。”

  禅让猛地睁开眼睛, 屁滚尿流在房间里上下蹦跶。

  这一回, 不单单是地板了, 墙壁和天花板都开始上色了。

  “你们把我打死!那也是实验品!”

  十分钟后,禅让抱着吊灯,喘粗气。整个屋子, 除了储存文件的机器没有受损,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恭俭良一脚踹碎凳子,捡起带毛刺的凳子腿, 向上戳自家老二屁股。

  “你给我下来!”

  “有翅种会飞了不起啊。”

  禅让持续叫嚣,“对, 就了不起。那孩子雄父是罪犯。不管怎么说,罪犯就是罪犯。实验体罪犯,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两管不着——啊!”

  恭俭良手起刀落,抓起桌子上一支笔,对空打崩吊灯衔接处。

  (四十三)

  基因库本世代最强天才,蝉族科研之光,超强异化能力拥有者禅让。

  光荣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十七天。

  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骨头都碎成渣滓了,嘴巴还硬的可怕。说不给雄父雌父看崽,就是不给。

  恭俭良垮着脸捏着他的输气管,禅让还是不给。

  禅元都快无语了。

  “支棱,你什么毛病。这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孙辈。”禅元边安抚恭俭良,边指责老二,“我们难道会对孩子做什么事情吗?这可是三代第一个小雄虫!我们一定会好好疼他的。”

  禅让翻白眼,对雌父这种屁话不屑一顾。

  “我绝对比你会养孩子!”恭俭良一想到那天看到的幼崽,情绪就不受控制。

  白发。雄虫。幼崽!

  看上去好像还生病了,瘦得可怜巴巴的!

  恭俭良这些天除了打支棱,就是用禅元的卡疯狂下单雄虫幼崽用品。他都想要每天给小雄虫穿什么衣服了。支棱居然掉链子!不给他养?

  这怎么可以哇。

  “刺棱那么多崽。我、我都带大了。”恭俭良强词夺理,捏着老二的输气管继续威胁道:“我可比你会养崽。”

  禅让气笑了。

  他指着自己道:“雄父,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翡翠玉家族优秀的放养教育,让家族上下两代找不出一个好东西。恭俭良和禅元先不说,光是禅让自己,那也是基因库新一代毒瘤,蝉族科研混账玩意,稍发现谁在底下使绊子,发疯阴损到人死不得安宁。

  就算打不过,禅让也能在合法领域,让别人恶心到无法言语。

  “你们也是放养,我也是放养。”禅让吊着一口气,懒洋洋道:“不管怎么说,在我身边,崽还还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

  (四十四)

  “幸福圆满的家庭”特指被关在牢房里的白玉和小雄虫。

  相比于一年前,牢房终于多了些生活气息。禅让给白玉添置了床铺、多功能衣架、保暖和遮羞用的被褥、若干贴身衣物。

  其中多功能衣架,在必要时候可以是吊杆、惩罚玩具等其他名字。

  白玉拥有“选择衣物”的权利,也要承担“被选择”的义务。禅让没有完全磨灭他的自尊心,大部分时候,白玉更喜欢穿着衣服。小雄虫回来后,他更是给孩子擦脸擦手,用热毛巾擦拭后,再给孩子套上衣物。

  房间里,只有衣物摩挲的声音。

  白玉还处于失语的状态,小雄虫也不会讲话。两人足足有一个月没见,可雄虫与幼崽之间的精神力链接,还是让他们亲昵凑在一起,碰碰额头,互相摆弄彼此的手指。

  小雄虫带来的糖果和饼干被白玉铺在纸巾上。

  “让。饭。”白玉指了指门口一个小窗户。父子两爬过去,蹲坐在那里。大概一刻钟后,基因库所有囚犯的午饭时间,一块餐盘连同上面的东西从小窗户里送进来。

  白玉得到一块白面包,一杯罐头肉,半份水果罐头和清水。

  小雄虫则是一大杯虫奶。

  父子两乖乖吃完,把餐具放回去,然后乖乖回到床上互相抱着。

  在这里没有什么娱乐,唯一可以看的影像是自己被欺负的视频记录。

  很无聊。

  但,无聊也挺好的。

  在这里,无聊代表安全。

  小雄虫也习惯这种安静。他抓住雄父衣服的线头,缠绕着,整个人贴上去。在确认自己的体温与雄父的体温衔接后,幼崽打个哈欠,乖乖巧巧地睡下去。

  (四十五)

  “白玉。雄虫。金蝉种。先天白化。三十年前因涉嫌协助寄生体虐杀雌君雌侍和幼崽被捕,官司打了三年。雄虫协会竭力证明他是被寄生体威胁控制,但还是输掉这场官司——当年案子打得很厉害。因为这直接影响‘圈养雄虫’的安全评价分数。”

  继父子双方阴阳怪气,禅让依旧不让二老见孙崽后,禅元也不和自己的崽废话,搜集好资料直接甩在病床上。

  “你们兄弟真是行啊。一个给我找军雄,一个给我找‘圈养雄虫’。你们就不能正常点找个普通雄虫过日子吗?”

  禅让安详装死,唯一的动作是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

  禅元真是给气狠了。

  他以为自老三已经足够过分了,不想老二在这里等着呢!

  “你要搞事业,就搞事业吧。和你大哥一样,专心工作,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支棱。你不是喜欢安静吗?行,你现在去喜欢吧。我不反对了。”

  禅让继续装死,装死之余听到“向大哥学习”又认不出嗤笑翻白眼。

  呵。这才到哪里呢?

  “这个案子。你知道闹得有多凶吗?雄虫协会直接和法庭、警局开撕。‘圈养雄虫’当年的成婚率直接掉落在1.7%,谁都害怕自己是下一个白玉亲属。”

  禅让继续装死。

  “你别给我装傻。我知道你在听。”

  禅让这才慢悠悠起来,扶着床躲过雄父一击重拳,道:“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碰?开脑域了不起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禅让:“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这不是在做实验嘛。”

  (四十六)

  白玉被寄生体控制的概率是多少?

  在“白玉案”之前,雄虫被寄生一直是个假设。基因库作为全种族最全也是最顶尖的研究机构,解刨过上万具被寄生的雌虫尸体,收录过近十万种寄生体寄生不同生物后的基因走势。

  雄虫案例,从没有被收录过。

  “寄生体与雄虫,是猎食者与食物的关系。”禅让翻看自己的资料,慢悠悠说道:“他们喜欢‘圈养雄虫’,或者‘围猎雄虫’,但并不能接受自己拥有雄虫的身体——深度接触只有一个后果。”

  “被吃掉。”

  禅让打一个响指,“没错。白玉的大脑活性一直很平缓。部分情况下会特别亢奋。肉眼情况下,我没有在他身上看见一点寄生痕迹。”

  这不能说明,白玉是无辜的。

  “不过,他的脑域确实有些奇怪。”禅让介绍道:“我给崽做了脑部解析……”

  恭俭良克制不住地大叫起来,“你给他做这个东西?”

  “雄父你叫也没有用。”禅让冷酷地说道:“我暂时排除掉寄生在精/囊上概率……崽也继承了白玉脑部一些特征。我还想继续做一些研究。”

  禅元捂住脑袋,不得不戳破禅让的废话。

  “行了。你别和我扯这么多实验上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这还是我教你的。”他和恭俭良就一个诉求,先把雄虫幼崽拽出这个泥潭,让幼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

  家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雌虫们都和禅元说了。

  那个奇怪的小雄虫不说话,也不爱活动,瘦巴巴,被老六从床上踹下来也不会吭声。

  ——听上去就糟糕透了。

  “你给我过来。”禅元拽着老二,一顿教育,“再糊弄你雄父,我真的要教育你了。”

  (四十七)

  禅让一直是禅元最宠爱的孩子。

  虽说在家里,他经常被哥哥压着打。但放眼整个远征军,只要是蝉族的军雌,大家都愿意宠着他,让着他。更别提,禅元还精挑细选给禅让找了个大家族出生的义父,让崽小小年纪可以在军医手底下接触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也就在家里无法无天,遍地挨揍啦。

  恭俭良只能把他打死,没法把他打服。

  这种技术性工作,唯有禅元能做。

  “支棱。你现在给我听好。”禅元严肃道:“不管你在做什么实验。你不要后悔。你一定要想清楚。我不希望你后悔。”

  “雌父。你说的好像我……”禅让在脑海中搜索词汇,勉强道:“喜欢什么实验品一样。”

  “支棱,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你喜欢一个人就不能用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他。你现在都没有想清楚,我为什么分开你和安静吗?”

  (四十八)

  安静。

  禅让皱起眉。

  他已经不太愿意去思考自己的养兄。不是他放不下,而是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又无法分辨这是爱情还是不甘——很多次,与安静相关的事情,他并不会想到安静,反而是和大哥扑棱打架,两个人宛若野兽般互相撕咬,遍体鳞伤。

  有一回,安静送给大哥一样东西。

  他有,而禅让没有。

  禅让便整个暴躁起来。他无法克制地用刀子弄坏那件东西——现在,他早就记不清楚是什么了。只是一样东西而已。两兄弟恶狠狠把彼此送到医护室中,后续安静再也不敢单独给其中一个人送东西,他要送也是送两个。

  两个一模一样。

  再往后,也不会单独给两兄弟送。

  安静要送,就是全家一起送。

  例如,给刺棱崽崽们的玩偶。他不光每一个都做了,做得一样用心,恭俭良有,禅元有,大哥有,他有,就连刺棱那不受待见的军雄对象都有。

  例如,社区婚礼前停车场的礼物。每一个客人都有,打开都是一样的快消品,一样的卡片,一样的香味,所有客人该有的东西,禅让都有。

  他早就不是特殊的那个人。

  禅让却还是喜欢在无数手工品中,看到那点小小的用心。

  他说不出是为什么——而放在白玉身上,他也完全找不到相似的点——到最后,或许很多年后,他也依旧想不明白。

  “雌父。”禅让反问道:“我就是和你一样。”

  喜欢独一无二,占有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四十九)

  禅让休养生息的日子,白玉和崽过得很好。

  他们两位唯一的期盼就是上午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父子两在安全的环境里,小声发出触摸的窸窸窣窣。

  他们会一起摸摸被子,再一起摸摸墙壁,然后蹲在一起发呆。

  更多时候,父子两抱在一起睡觉,呼吸声轻微又脆弱。

  禅让进来抱走小雄虫时,白玉都没有反应。

  (五十)

  禅让把幼崽丢到隔壁项目组。

  他潇洒,两个雄虫却疯了。

  “支棱,你是不是有病!!!!”

  “让……啊让。让。”

  “你现在在哪里?你想要被我打死,打死,还是打死。”

  “让……崽。崽。让。”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看不到,送东西也不可以吗?支棱啊啊啊!禅元你不要拦着我,我要把他剁成肉酱,早知道,我就把他炒成小蛋花了啊啊啊。”

  “让。”白玉哭到无法呼吸,衣服脱干净,坐在禅让的身上,用过去那些技巧讨好雌虫。

  而雌虫,则敷衍地扶正耳麦,聆听雄父的咆哮。

  “你那边是不是有哭声?”恭俭良警觉起来,“你这个小变态。小变态,你给我等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

  禅让挂断通讯。

  他看向面前的雄虫,拍了拍他的腰部,“继续。”

  (五十一)

  “白玉……白玉。白玉……”

  白色的墙壁。

  白色的天花板。

  白玉感觉自己嗓子哽住了。他大口呼吸,汗水顺着大腿和脊骨往下流淌,一直掉落地板上,逐步压深水痕。

  他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呼唤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混合着大脑里嗡嗡的响动。

  “白玉。白玉。快看看我。”

  他眼皮快速眨动,在眨动的瞬间,眼角生疼。两块眼睑下似乎夹着一张纸,世界开始变成两种幕布。

  闪动。

  不断地快速地闪动。

  “白玉。大人看重你,是你的荣幸。”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吹动,“你忘了吗?我们的使命只有一个,从出生到现在,只有一个。”

  【献祭】

  “好痛苦。”白玉胸膛剧烈地颤抖。他抓住禅让,令人惊讶的是禅让就这样让他抓住了。他上半身胡乱摇晃起来,有人握住他的下颚,极为轻易咬住他的唇肉,两个人互相纠缠在一起。

  “好痛苦。”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白玉。白玉……白玉。看起来又成功了……白玉。”

  “开始吧。白玉。”

  “杀掉他——”

  温热的血泼洒在白玉脸上。他忘乎所以,眼球不断向上翻,太阳穴鼓胀起来。身体连同手臂翻滚到地上。

  禅让也跟着翻滚到地上。

  “寄生他寄生他寄生他寄生他寄生他。”在更加密集的声音里,白玉忍不住干呕。痛苦让他稍微清晰点,微微睁开眼睛,松开手。

  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指缝间落下。

  白玉看过去。

  红红白白,分布着经络、肉与血管。禅让的腹部像朵肉花,中心部分黑乎乎,不断往外吐露出血沫。

  我杀了禅让?

  这个想法罕见地出现几秒,随后变成肯定句。

  我杀了禅让。

  白玉跌坐在一边,他看着自己的手,鼻子被堵住般,大力喘息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禅让死了?

  禅让死了。

  禅让——

  “闭嘴!”禅让从地上弹射爬起。他完全不管自己漏出来的脏器,甚至嫌弃这些黏糊的玩意儿阻碍道路,用手见他们拨到一边。

  “白玉。哈哈哈哈白玉。”禅让狞笑着,整个扑上前,用沾满鲜血的手,狂热地温柔地抚摸雄虫,“果然如我想的一样。就是这样。基因库没有判断出错。你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

  他先是咳出血,接着是咳出肉沫和内脏。白玉整张脸都是他的血肉,因为微张着嘴,甚至有些许肉进入嘴中。

  雄虫不可避免地干呕一声。

  “是不是想要寄生我了。费尽心机把一个雄虫送到基因库的牢笼里,就是为了等待这种时候吧。”

  禅让大笑起来,“窃取基因库里已有雄虫的基因谱系。你们盗走,也是看不懂的。垃圾。废物。文盲寄生——”

  噗嗤。

  话音未落。单只手洞穿禅让的胸口。


第两百九十六章 支棱爱情故事(5)

  (五十二)

  “白玉。”

  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白玉还没有睁开眼, 眼睑忽然亮起来,有种发红的肤色从上至下渗入。他双手放在小腹上, 手指是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存在。

  短小的圆润的,属于孩子的手指。

  “白玉……白玉……”他听到车轮碾压过的声音,接着是纺织线摩擦的声音。大脑浑浑噩噩,风吹过皮肤,针刺般的疼痛从眉骨上传来,接着频繁游走在眼眶周围。

  “我看到了……真是个好孩子……”

  黏腻的汁水弥漫过他的口鼻。

  白玉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他大口吞咽那些汁水,鼻孔、耳洞,身上一切交换空气的存在, 正在被水所覆盖。

  “你只要让……如阿莱德尼一般。”

  阿莱德尼是谁?

  白玉不知道。

  他的记忆中途割裂,剧烈的疼痛袭击他的眉骨。他长大嘴,竭力呼吸,在中途慌乱吞咽下禅让的肉,再次干呕一声。

  好恶心。

  嘴巴里是什么。嘴巴里。

  是什么!

  “是我的肉。”禅让大声喘息, 他呼吸时, 鼻子里的血水喷射到白玉脸上。但这还不够, 他顶着自己被洞穿的腹部, 像是一撸到底的烧烤肉般,与白玉脸贴着脸。

  “白玉。我的肉好吃吗?”

  禅让捏住雄虫的口腔,强行用手指打开。

  两指、三指。

  白玉不断地干呕, 每每想要吐出点什么,只有酸水涌动。肚子发出空荡的“咕咕”声音。

  他被禅让一拳两拳三拳揍到地上。

  “啊。啊让。”他下意识抱住头,护住面部, 发出无意义地哀求,“不。不是我。啊啊啊啊”

  他的声音短暂回来了, 但在禅让狂躁的拳脚中,再次离开。

  “寄生体养的废物!走狗!垃圾雄虫!你们这些被养肥的食物!给我起来。”

  “啊——不。让。啊啊啊。”

  禅让顶着破开的胸膛,坐在白玉身上。他强行掰开雄虫的手,满嘴鲜血地对他笑,“不什么?你们的目标不就是基因库的雌虫研究员吗?好极了哈哈哈好极了——白玉。我真是爱死你这种样子了。”

  爱死他自投罗网的愚蠢样子。

  (五十三)

  暴行以禅让没有力气为分界线,暂停。

  恭俭良和禅元匆匆跑过来的时候,禅让已经从备用衣柜里取出新的大白褂,慢条斯理用旧衣物擦拭脸颊。

  如果抛开他还不断往外掉的肠子,一切都很正常。

  “你这是什么情况?”禅元惊讶道:“支棱,就算你有‘蜕壳’的能力。也不能这样造作。”

  异化能力,蜕壳。

  一种只出现在蝉族中的罕见能力,其效果不亚于“断肢重生”“起死回生”。部分能力者甚至出现“蜕壳重生”后,体能变强、肉身变年轻的症状。

  禅让,比他们还要强一些。

  他第一次使用“蜕壳”,震惊整个远征军。总帅乌钬亲自查看禅让的身体状态,千叮咛万嘱咐,希望这孩子能加入军部。禅让的义父则欣喜若狂,比亲父更疼爱禅让,远征结束后还主动把本家的人脉介绍给禅让。

  “又死不了。”禅让把地上的脏器一个一个捡起来,四下看看没找到什么好东西,就把边上的花瓶倒出来,往里面灌消毒水,再装上自己的肠子、器官碎片等等。

  他拉开抽屉,娴熟找出手术包,抽出卫生线。

  “真快死了。就打一针拿什么自爆针还是什么。”禅让平淡说道:“对雌父你来说,是必死炸药。对我来说,可是大补药。”

  禅元真是服了他。

  “药不能多用。你怎么知道没有副作用。”

  “副作用再多,也不过是死。”禅让摊开手,胡乱摆烂,“雌父,我的异化能力决定我只能老死——除非把我的头砍下来,榨成汁水,再分尸。不然我迟早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

  听上去很像寄生体的特征。

  但禅让有确确实实是个纯种雌虫。

  “雌父,死对你我来说一点都不可怕。”禅让俯下身,咬断线头,接着给自己消毒,“死前没有享受够,才是最可怕的。”

  恭俭良已经开始磨牙了。

  要不是看老二受了重伤,他一定要拽着这死孩子问个清清楚楚!

  “你们基因库被寄生体入侵了?”

  “怕什么。”禅让无所谓地拿出白玉和幼崽的体检报告,丢到桌子上,“各大势力里谁没几个内贼。”

  抓内贼这种行政工作,禅让不关心。

  他只关心如何让雄父雌父不再关心白玉和幼崽。

  “他们两是不可能出来的。”禅让微笑着抚摸自己腹部的伤口,懒洋洋道:“有这种证据在,他们一辈子都落在我手里。”

  (五十四)

  禅让打开脑域后,已经能直视雄虫的精神力。

  他不太喜欢和社会驯化好的雄虫约会——他们多数被教育不能当众释放出精神触角,要为其他雄虫和幼崽着想,要足够合乎公众道德。

  禅让排斥这类驯化。

  他讨厌接手别人调/教后的成果。

  特别是他在约会中提出“我后/入你”“穿绳衣”等问题后,被雄虫泼了一脸水、甩一脸菜,结账、拉黑、上告雄虫协会时,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禅让不喜欢太有主见的雄虫,可真遇上那种软软弱弱十分听话的雄虫,他又觉得不够刺激。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屈尊成为雌侍,也不会接受一个站在自己头上的伴侣。同时,又暗戳戳希望遇见一个有点脾气,可以被自己压制,稍微能威胁自己,又不会完全威胁自己的雄虫。

  他那不正常的占有欲,促使他一遍一遍回忆年幼的安静。

  柔软的怯弱的雄虫。

  听话的,不会提出任何反抗意见的雄虫。

  被欺负狠了,也不敢吭声,只能在自己强权下卑微掉眼泪的雄虫。

  偏偏,他告状,就能让禅让吃大亏。

  禅让的xp数年如一日,保持着惊人的稳定。等他被雄虫协会重新加入到约会行列中,再吓跑七八个雄虫后,禅让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心仪的对象。

  他做好单身育儿的准备。

  接着,遇见了白玉。

  在禅让拿到名单,看见白玉的详细资料的瞬间,他并没有贸然行动——相反,他找出白玉相关的所有资料。包括,对方是如何获救,又是如何在雄虫协会的安排下相亲成功。他第一次婚礼,第一次接受雌侍,第一次去报备家里有了虫蛋,第一次尝试孵蛋。

  禅让是个外人。

  他贪婪又仔细地品尝屏幕上的雄虫,分食对方还没有缓过来的骄纵、娇气、茫然后的无措,以及新生活的喜悦。

  他对白玉雌君那句“白玉性格有些不好,但本质不坏”嗤之以鼻。

  他坚信自己找到了一块没有被这个社会驯化的璞玉,无论是过去那无知狂妄的样子,还是现在恐惧蜷缩成一团的样子。

  白玉给禅让带来了欲/望。

  为了独享这欲/望,禅让不惜一切代价。

  (五十五)

  “我早就发现他身上不太对劲……和目前已知的寄生状态都不一样。”面对做好的虚拟展示屏,禅让侃侃而谈,“白玉为代表的那一届雄虫,全部都要控制起来。在没有确定他们是否被寄生前,一个都不能放过。”

  会议上悄然杂乱起来。

  “雄虫协会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

  “近二十七年,被解救回来圈养雄虫大概有上百名。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调查他们雌君、雌侍还有生育幼崽的精神状况,也是个大工程。”

  “可是不调查,实在是不安心。”

  禅让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

  他把自己劝说雌父雄父的那套说辞拿出来,侃侃而谈,“我认为白玉是极少数成功案例。这种寄生方式,更像是远程操控,高等级寄生体在他们大脑中种下强干扰因素——疼痛、长时间的幻听都会影响雄虫们的自控力和判断力。”

  “这种寄生方式,对寄生体的要求也很高。”

  禅让展示目前测出的白玉精神力指标,以及幼崽的精神力指标,平静道:“按照旧时代标准,白玉是中上,幼崽是上上。”

  一个面对高品质食物,不进食的狩猎者。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禅让。我知道你有‘蜕壳’这种作弊级能力。但你如何保证自己不受雄虫蛊惑,一直坚定立场?”其中一位研究员提出自己的困惑,“你喜欢白玉吧。”

  禅让困惑极了。

  “什么喜欢能让我抛弃事业、家人,还有我自己?”他歪着脑袋,接着大笑,“天啊。杰斯,什么喜欢能这么值钱啊。”

  (五十六)

  雄虫白玉被严格监管起来。

  禅让成了唯一可以接触他、触摸他、管教他的人。

  恭俭良曾试图找出证据,证明雄虫白玉在二十五年前是无辜的。但禅让拆开早就准备好的监控器,给雄父展示雄虫白玉袭击自己的全过程后。恭俭良的努力化为灰烬。

  他试图把小雄虫接到身边来。

  结果,当然失败了。

  禅让用一整套严谨数据,证明自己的孩子可能也有类似危害,禁止恭俭良和幼崽见面,也禁止幼崽外出。

  他们只能在充满监控、随时会释放昏迷气体的屋子里生活。

  禅让想对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完全的掌控了这对父子,完美总结出报告、数据、实验模型,职称又升了一级,管辖范围从一栋大楼扩展成一个园区。

  为了方便写报告,禅让终于给幼崽取了名字。

  (五十七)

  “雪斯,过来。”

  禅让和往常一样进入到房间。

  他拍拍手,稍微一喊。幼崽就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玩具,乖乖走到雌父面前,任由雌父抱着自己——先前有一次,小雄虫不愿意丢下正在玩的积木,积木便被雌父以“危险物品”的理由收走了。

  后面雄父哀求了好一阵子,雌父才愿意还回来。

  小雄虫却不再玩积木了。

  他才两岁,不明白未曾谋面的祖雄父为什么要送自己东西,也不明白雌父为什么生气,更不明白雄父和自己为什么只能待在屋子里,只有特殊的情况才能出去玩。

  小雪斯不明白,私底下重重打自己巴掌——他期许这样就能说话,然后让雌父对雄父好一些。

  雄父往往哭着抱抱他,父子两躺在地毯上,互相看着什么也不说。

  到这个时候,幼崽又会希望雌父过来。

  因为雌父会说话。

  “张开嘴。”

  小雄虫乖乖张开嘴。

  禅让照例检查一遍幼崽声带发育后,愁得掉头发,“奇怪。声带发育很好,为什么不会说话呢?”

  这都愁得禅让再开一个课题组,每天定时打开记录幼崽声带发育,带着数据和样片走遍各大医院。

  “难道,不说话和寄生体相关?”禅让琢磨起来,顺势把边上的雄虫也拽过来,“白玉。出来。”

  又到了每个月例行检查的时候了。

  (五十八)

  例行检查。脱掉衣服。

  而正常项目之后,白玉还要再多穿一些衣服。有时候是一些常服,一些职业装,一些五花八门的绳衣。

  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心思了。

  和往常一样,在结束检查后,老老实实穿上绳衣,背对着禅让,等待对方更进一步的动作。

  今天会轻一点吗?

  白玉绝望地想着,身体一点也不敢动。他生怕恐惧带来的瑟缩,会被禅让盯上,引来更加极致的暴力。

  曾经有次闪躲,就是这样。白玉最后的力气全部用来哀求禅让,不要让幼崽看见,他匍匐在雌虫的鞋边,在对方一次又一次玩弄地踢踹中,竭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被玩了四天三夜。

  回去时,躺了足足半个月,白玉才缓过来。

  没有什么比这还要凄惨了。白玉低着头,脖颈发凉。禅让的鞋一步又一步走入他的视野。

  “真无趣。”

  他听到了这样的说法。

  下一秒,白玉浑身发毛,他感觉到自己被拽起,绳衣勒进肉,禅让的脸藏在身后,冰凉的手指压进来。

  “项目进展太顺利了。顺利到不像是在搞科研。”

  不!这是什么意思!不要!禅让不要!白玉疯狂摇头,他也不管禅让能不能看见,摇头是他唯一能表达抗拒的动作。

  他被拖拽出检查室,脑袋罩上黑布。

  “呜。呜呜呜。啊啊啊。”

  禅让的手指紧紧箍住一切,白玉根本没有办法逃走。他被丢在地上,狼狈蜷缩成一团。

  又要遭受什么?又要……面对什么?

  “不。啊让。不、不要。”

  禅让要他做什么都行,要玩他也行,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他会变得有趣,他会变得更加有价值一点……不要这样对他。

  黑布被扯开。

  泪水模糊的双眼被强行抹开,禅让托着白玉的下巴,强制要雄虫注视面前的一切,“看看。还认识吗?”

  面前,是三具尸体。


第两百九十七章 支棱爱情故事(6)

  (五十九)

  虫族流行火葬。

  除了少部分刑侦、实验用尸体, 基本不会留下实体。

  白玉的雌君、雌侍、虫蛋,刚好符合刑侦条件, 经过雌君雌侍家属同意后,尸体保存下来,留存做为“寄生体入侵”研究样本。

  禅让在白玉和自己身上挖得差不多了。

  而小雪斯还太年幼,禅让不舍得太过分下手,便把注意打到白玉死去的雌君、雌侍、虫蛋身上。

  以他的权限,弄到这些很容易。

  “想起什么了吗?”

  “比起攻击我的罪名,你谋杀雌君雌侍和虫蛋的罪更重。”

  禅让狠狠摆弄白玉的脑袋,恶劣道:“大脑在高强度刺激下会激发出强精神力。你就是这样联系上寄生体,才有胆子攻击我吧。”

  白玉拼命摇头。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在“啊啊”两声之后,脸颊贴在地上。禅让的手在他的后腰处用力钳弄,白玉努力挣扎,宛若濒死的鱼,两腮一鼓一瘪。

  “不。不啊啊不——”

  “难道要身体和心理都进入极端状态吗?”

  “不。”白玉掉下眼泪, 随着身后禅让的动作, 脖子猛地抬起, 哽住, “啊——啊啊啊。”

  好疼。

  好疼。

  让我死掉吧。让我死掉,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可到底是在祈求什么呢?白玉想不明白,他也想不清楚。他看见那三具冻起来的尸体, 高频的闪光出现,在一声重击后,陷入漫长的白雾中。

  (六十)

  “……综上所述。雄虫白玉当时不具备杀死雌虫和虫蛋的能力, 他作为帮凶的嫌疑还没有排除。”

  “申请主张重新审理此案。”

  有人在说话。

  是谁呢?

  白玉茫然望着前方,他大脑一片空白, 像个人偶般跟着前面的人行走。周围无数声音吵杂向前,推着他快步朝前走。

  “没事了。”

  “你叫什么名字。”

  “……”

  “禅元,他怎么不说话?”一张漂亮的脸冒出来,刺得白玉大脑发疼片刻,“支棱把他大脑弄坏了吗?”

  支棱,支棱是谁?禅元又是谁?

  白玉不知道,空气凝结成固体,舌头压得紧张、他什么都不去想,也不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一切。

  “该死的臭小子。要不是我有备用方案,还真的让他掰回一局了。”

  “禅元~他真的傻了吗?”恭俭良仔细打量面前呆滞的雄虫,试探道:“他傻了,崽是不是只能给我们养了!”

  禅元正在整理翻案的资料,头也不回道:“应该吧。”

  支棱,这个臭小子!真的是要气死他!

  (六十一)

  支棱,大名禅让。

  基因库新世代科研之星,蝉族有记录为止“蜕壳”能力最强异变者,翡翠玉家族格斗垫底选手。

  他申请调用尸体的手续,正好让恭俭良查到。

  至于为什么恭俭良会去查阅那该死的文件?还得从他上上个月和领导闹不愉快,在警界大会一个人暴打七位领导开始说起——且不论过程如何惨烈,最终结果是恭俭良没背处分,但给调去最讨厌的“档案部”记录和批阅基础文件。

  雄虫太无聊了。

  既不想要整理旧案,也不想要誊写报告。恭俭良无聊到查禅元相关的记录,他看禅元的出生记录、升学记录、作案记录(无)等一系列社会记录后,又去翻翻沙曼云和夜明珠家的事情。

  最后的最后,他兴致勃勃搜了一下自己亲生雌崽们的记录。

  笑容逐渐消失。

  在恭俭良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只想基因库有那么缺尸体吗?要不要让老大和老幺给老二打包点合适的实验尸体?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禅元。

  禅元的笑容也消失了。

  (六十二)

  依据禅元对自家崽的了解,事情绝对不是恭俭良想得那么简单。

  他允许找关系,动一点小小的权限,看到了禅让调用了什么尸体,顺藤摸瓜找出禅让一直藏着不让他们见的雄虫是谁,连带着猜出禅让都做了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

  “你真是胆子肥了啊。谁让你这么对雄虫的?”

  “哼。”禅让双手一摆,无所谓。他奈雌父也不舍得把自己怎么样,胡搅蛮缠起来,“这就是雌父你要给他们翻案的原因?”

  禅让越想越觉得不爽,冷笑道:“雌父难道也看上他了?”

  禅元爽利给他一巴掌。

  别看恭俭良打老二时,禅元总护着禅让;可到他动手时,那手劲可一点也不小。

  “我再不做点事,你真要把人弄死了。”

  自打在尸体面前做了后,白玉整个人浑浑噩噩,已经不是说不说话的问题了!他时常惊慌心悸,肢体发麻,没有办法自觉行动。禅元第一次见白玉时,喊了他七八次,都没有得到反应,上手拉白玉起来,白玉浑身骨头都是软的,肉却是硬的。

  “你有没有想过,白玉死了,小雪斯怎么办?禅让。你要是和我说,下一个实验对象是小雪斯。我就把你雄父喊过来。”

  恭俭良还没想到这一层。

  他现在和满屋子雄虫一起,陪着白玉和小雪斯。屋子里还混杂着好几个翡翠玉家的幼崽,探头探脑,乖乖混在一起听大人说话。

  禅让不管。

  他打定主意,雌父舍不得二代里唯一的蝉种,故作哀求,道:“雌父。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和寄生体勾结的雄虫,毁掉我的事业吗?我在白玉身上研究出来的理论,已经开始投入生产,过一段时间就能造福大众。这还不够吗?”

  “基因库的人当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什么?”

  禅元直视着亲子双眼,冷漠地复述道:“你雄父是目前唯一一个遗传‘温格尔式基因崩溃’的雄虫。基因库的人当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牺牲一个精神病患者,创造出强大的基因武器不好吗?】

  【你是他的雌君,只要你签字,你确认,你就可以合法把他送到实验室来。】

  【你将得到基因库的鼎力支持。】

  【你将攀上权利的高峰。】

  禅元没有这么做。

  他知道自己生来自私,生来裹挟欲/望,对他来说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才是自己的,他相信自己会保护好自己想要的一切,并不容许他人觊觎。

  “你雄父很讨厌基因库。禅让,我知道你嫌弃他不聪明。但你可能不知道——基因库给他打过针。药物在少年时期确实影响了他的大脑。”

  禅让平静地看着雌父。

  “所以呢?”

  父子两静静对视。

  禅让青筋暴起,他一把扫荡桌子上的杂物,咆哮道:“所以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暗示我放弃实验?暗示我把白玉放回到正常社会?指责我做的事情不道德、下流、肮脏?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和你一样遵循自己的想法而已。”

  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为什么我不可以。

  “白玉是圈养雄虫,从他生下来被寄生体养大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他的原罪!”禅让指着自己,瞳孔不断睁大,“你们以为把他救出来就是在爱他吗?就是在呵护他吗?雌父,别装了。”

  “如果白玉没有生下虫蛋,小雪斯不是雄虫。”

  “你们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

  “这个世界,从始至终,偏爱过他的人只有我!只有我!”

  (六十三)

  禅元亲手把自己最爱的老二揍了一顿。

  恭俭良并不在意,因为他想禅元再怎么动手,都不会和自己一样过火。可当警卫冲上去、基因库哭天喊地,蝉族长老会哀嚎遍野,军部对禅元口头警告,禅让住院后。

  恭俭良才意识到,禅元真的生气了。

  (六十四)

  “你怎么打他了?”恭俭良趴在禅元肩膀上,问道:“你不是最偏心支棱吗?”

  禅元还在气头上。

  到他这个年龄,这个身份地位,除了几个顽劣政敌外,就是自家三个崽能把他气疯。

  禅让是其中的佼佼者。

  刺棱和军雄在一起这么多年,崽一筐接着一筐生。禅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支棱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实验体,禅元也从没有听说那个研究员日日夜夜都要睡实验体!

  “不说他。”禅元亲亲恭俭良,夫夫两坐下来嘀嘀咕咕,“费鲁利真的答应收养白玉吗?”

  “当然啦。”

  恭俭良说起这个,表情也生动许多了,“白玉现在只被定义为从犯,还是非主观作案。再加上关了那么多年,只要有可靠的人为他作保,他和崽崽就能出来了!”

  问题就拧巴在“白玉出入社会的安全性”上。

  禅让发疯一样,死咬着说父子两有可能再次吸引寄生体;禅元费点功夫,还是在恭俭良的雄虫圈子里找到出路。

  六年前,刚刚结束长期任务回来的军雄费鲁利!!

  “虽然费鲁利失去了一条腿和一只手,但他已经做了机械义肢。完全不影响活动!”恭俭良在禅元身上蹦跶来蹦跶去,一点都不安分,“我和他说了哦。他除了私生活混乱点,没有孩子,一切都挺好的。”

  当时和费鲁利在一起的副队长,侥幸回来,后因术后并发症半身瘫痪,和费鲁利缠绵两年后,还是走了。

  费鲁利和所有军雄一样,平静地接受同伴的离去,接受一份过渡文职工作,独自疗愈病痛。

  他喜欢找恭俭良说话,却不太喜欢看见禅元。

  “如果他发现白玉身上有寄生体,会直接杀掉白玉。”恭俭良兴致勃勃道:“这样也很好。白玉会走得很快。”

  禅元已经没心思去想细节了。

  他敷衍“嗯”了两声,和亲子的争吵久久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六十五)

  白玉案重启,警方、基因库和辩护方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禅让因“恶意伤害雄虫和幼崽身心健康”“恶意损害实验体”,被自己的亲父提起公诉,被迫交出白玉和幼崽的看管权。

  交权的那天,是他第一次牵起白玉的手。

  “你别以为攀上我雌父,就能安然无恙一辈子。”

  “……”

  “你是圈养雄虫,你从出生在寄生体世界的那一刻,就是不对的。”

  “……”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一句话都不说。”禅让把白玉的手捏得咯吱咯吱作响,后牙槽说一句磨一句,“白玉。白玉。你以为自己能去哪里?你以为——”

  小雪斯有些害怕地缩在雄父怀里。

  父子两低着脑袋谁都没有看向禅让。

  他们没有看到禅让顿住发不出声音的嘴唇,也没有看到他不甘而愤怒的双眼。

  在这无声的世界里,他们只听到细长若索的呓语。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白玉,你是我的。是我把你挖掘出来。是我。你应该是我的。”

  (六十六)

  白玉和幼崽住进了新家。

  军雄费鲁利是个相当随意的雄虫,挑了个离恭俭良家同区的房子,再让白玉和幼崽选一间屋子住。

  “以后你们就和我住一起。我可能会带雌虫来过夜。”

  白玉没有反应,小雪斯有些好奇,边把自己藏在雄父身后,边冒出半个脑袋,睁大眼睛看着军雄费鲁利。

  费鲁利忍不住摸摸幼崽的脑袋。

  “随便挑。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也住不下。”

  白玉还是没有反应。

  最后,费鲁利做主把采光通风最好的位置给白玉。因为害怕白玉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他购置一大堆安全用具,装在窗户下、楼层下。

  恭俭良兴致冲冲带着一串幼崽过来时,设备已经安好了。

  “我今天要住你这里。”

  “行啊。”

  “崽也要。”

  军雄费鲁利看一眼后面那一串,笑起来,“这么多。我不做饭哦。”

  恭俭良一想到能看到小雄虫,心情棒极了。他道:“没关系!我来我来!”他兴致勃勃在费鲁利家厨房捣鼓一下午,最终被费鲁利拽出来,强行点了外卖。

  “他怎么样?”

  “不太好。”军雄费鲁利举例,“比你当年还要糟糕一点。”

  “他会杀人吗?”

  “那不会。他都不一定会动。”

  两人说完,上楼看了看白玉,又看了看雄虫幼崽,谁都不敢贸然动静,送完吃的就出来了。倒是那几个小雌虫,一直很闹腾,跟着祖父去看了小雄虫,咕噜咕噜冒悄悄话。

  “是之前那个。”

  “他真的好小哦。”

  “他不吃饭吗?不能和我们一起玩吗?”

  和长辈们不同,幼崽们额外喜欢趴在门口悄悄探头。小雪斯背对着他们,他们叽叽喳喳;小雪斯紧张拉上被子把自己整个藏起来,他们叽叽喳喳;小雪斯躲在雄父怀里,屁股对着门口,他们还在叽叽喳喳。

  “他的屁屁好可爱哦。可以亲亲吗?”

  “不可以对雄虫这么说。”

  “为什么?我们还是小孩子呀。”

  几个雌虫崽思考,啥也没想明白。他们有点像雌父的迟钝,又有点雄父的散漫,一窝玩久了性子也相似起来。

  除了夜明珠闪蝶种的老六。

  恭俭良喊崽从不按照年龄,他只按照家里大小排序。

  老六代表这个崽是目前住在家里的第六个。如果全家一起聚餐,十几个幼崽围坐在一起,还会出现大老六和小老六,分别代表上一批里的老六,和这一批的老六。

  小夜明珠喜欢当“老六”,一众哥哥里他也最喜欢“大老六”。

  面对呆呆兄弟们的讨论,他双手叉腰朗声道:“怕什么。我们只是亲亲他,又不是和他结婚。”

  雌虫兄弟们如梦初醒。

  “对哦。”

  “雌父雄父也没有结婚。但他们可以亲亲。”

  “祖祖们结婚了呢……结婚要打架,我有点怕怕。”

  小夜明珠大手一挥,“所以,我们可以亲亲,但不会和他结婚。”

  他才说完,就被一只手抓住,丢到边上。其余崽也被利落地轻踢道边上。禅让整理下自己杂乱的便装,推开门走进去,把小雄虫抱出来。

  关门。

  房间里传来一阵响动。

  小雪斯和一众雌虫幼崽面面相觑。

  前面还说要亲的小夜明珠第一个嚎叫起来,“祖祖!祖猪猪——叔叔爬窗户啊呜呜呜呜,叔叔还丢我啊啊呜呜呜呜。”

  (六十七)

  禅让爬墙翻上来找白玉。

  他语言都还没组织好。

  恭俭良抄起消防斧连着砍七八下,冲进去把人拽出来,丢出去,一气呵成。

  小雪斯吓坏了,啪啪掉眼泪,没啥哭声,嘴巴大张着不断喘气。雌虫幼崽们如临大敌,还是小夜明珠想起雄父的招式,琢磨这找根破叶子,叼在嘴里,吊儿郎当跑去哄雄虫。

  小雪斯哭得更厉害了。

  “你来干什么?”恭俭良问道:“我警告你啊,不许把人送回实验室!这里有费鲁利,不会让寄生体靠近的。”

  禅让不说话。

  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被禅元揍过的地方还涂着膏药。作为“蜕壳”能力的拥有者,他也不是什么病痛都用“蜕壳”解决的。

  恭俭良道:“支棱?”

  禅让不说话。

  他其实也没什么过激行为,纯粹是站在原地看着白玉。恭俭良拽他出来时,他也不反抗,顺其自然极了。

  似乎,他真的只是来看看白玉一样。

  许久,恭俭良都快不耐烦时,禅让开口了,“雄父,雌父真的没有把你锁起来吗?”

  (六十八)

  一个人吃饭,远没有两个人抢着吃香。

  禅让是家中老二。他生来有一个光芒无比的哥哥,什么好东西都是年长的哥哥拿走一份,余下的再给他一份。

  穿的。吃的。住的。用的。

  安静也是。

  至于雄父雌父的爱,禅让觉得自己和哥哥都是吃这对夫夫的剩饭。

  雄父只关注雌父,正如雌父都是在照顾好雄父后,才来照顾他们。

  “想要一个只属于我的存在,很难吗?”禅让低语道:“听说雌父把雄父锁起来过!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六十九)

  恭俭良出手把禅让送进医院。

  白玉没有任何反应。

  他还没有从最后一场凌迟般的爱事中走出,痛苦迫使他沉溺在虚幻中,肢体开始变得漂浮。他的世界除了自己唯一的雄子外,什么都不重要。

  禅让是最不重要的存在。

  只要不提及。

  白玉完全不愿意记起这个人。

  他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去的,恍惚间感觉小雪斯吹气球般胖起,不再像从前隔手。楼下那位他不知道名字的漂亮雄虫,常给他带一些蝉族特色点心;其余还有收养他的好心军雄,鼓励他去楼下多走走,转头招呼自己好几个床伴一起修整花园;中途还来过一个浑身金子似的贵族雄虫,他嘀嘀咕咕好一会儿,带医生上来,生气得眉毛都飞起来。

  禅让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三个月。

  白玉终于能够呼吸了。

  他和小雪斯还不会说话,但已经可以牵着手走出房间。恭俭良总爱放养一大群幼崽在大厅;费鲁利便使唤雌虫崽们给自己递上保养油,每日擦拭自己的宝贝盾牌。

  “你下来了!”小夜明珠可喜欢小雪斯了。

  他前些天同年长的哥哥们吹牛,说自己亲到了雄虫,遭到哥哥们的无情嘲笑,说他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想雄虫。

  小夜明珠闪蝶气得翅膀都乱了,见到小雪斯下来,非要恭俭良给他们拍亲亲照。

  他这边纠缠恭俭良。厨房里,休假回来的翡翠玉家老三温夜正忙活呢,幼崽们胡乱跑跑这里,饿了就到雌父面前张开嘴,无声表演“雌父我饿”的戏码。

  温夜一个一个定点投喂,发现锅里的肉都给这群大半小子,渣都不剩,打通讯叫雅格多买点菜回来。

  巧了。

  雅格在门口遇到了禅让。

  彼时这位穿一件基因库常服,斯文极了。

  军雄雅格低头看看自己胸口九十九朵应季鲜花,左两大包蔬菜,右两大包肉,背上还背着一包米,活像个潇洒的逃荒人,憨憨咧嘴一笑。

  “哎呀,二舅哥怎么好意思让你出来接我呢。”

  禅让不是很想承憨货的亲。

  可他近三个月自己左右琢磨不清楚“喜欢”“情感”的分量,身上痒得厉害,有没有什么毛病。思来想去,学着列了表格逐项排查,最终觉得问题与白玉相关。

  因为白玉,他和雌父雄父闹得不开心。

  因为白玉,他唯一的雄虫幼崽不待见他。

  因为白玉,他这三个月浑身都使不上力,胸口总闷口恶气,实验似乎也频频出了差错。

  这都是因为白玉。

  禅让的目光落在那一大束鲜花上,幽幽道:“你就是这样追到我弟弟的?”

  “是啊。”雅格可骄傲了,牛逼吹了几十年都不腻歪,“当然。这招可是我求爱的必杀技。”

  禅让一言难尽看着雅格装这个逼。

  军雄先是抽出一朵花,叼在嘴巴上,骨头歪了一半般歪在门口。随后敲敲门,在温夜出现那会儿扑上去,鲜花骚话一应俱全。

  温夜后退一步,应激反应给了雅格一拳。

  夫夫两就这么从热身开始腻歪起来了。

  禅让低头看看自己的腰,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为了求爱把腰扭成这个样子。可是他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不正常,又古怪想要看看白玉一眼,和对方稍稍说两句。

  “算了。”禅让低声冷笑,“我就委屈自己一次。”

  他返程买了雅格同款鲜花,蛰伏在白玉近一个月偏爱的小窗台下,安静等待雄虫同往日一样出来吹风喝茶读书。稍微听到动静,他便抽出一束花中最标志的一朵,学雅格的样子,叼在嘴里,探出头来。

  时隔三个月。

  禅让终于和白玉双目相对。

  双方在周身战栗的片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禅让捧着花,单膝下跪。

  ——白玉关上窗,拉上窗帘。

  (七十)

  “我想要看看‘爱情激素’的相关理论……新的研究方向?不不不,这不是什么重点研究课题。”禅让最近心情不错,新乐子让他精神饱满,科研力量怎么用都用不完,“只是一点休息时的小思考题。”

  白玉案还在打。

  但对禅让的影响约等于无了。

  他那天见识白玉关窗后,心上有什么东西也被一并关上了。他不再感觉到苦闷,也不会感觉到不甘。相反一种明确的落地的情绪,被很好地收敛起来。

  一整束花被禅让放在办公室,新鲜的浇水,枯萎的摘出来做成干花。

  工作累了,禅让阅读《正向爱情对雄虫孵蛋的积极作用》《健康心态 健康恋爱》等一系列论文,放松大脑。真的没什么事情时,他会撰写论文,严格按照格式分析自己与白玉的关系。

  “哥。”

  深思熟虑后,禅让还是万分不情愿把电话打给自己的大哥。他道:“你的攻略计划书借我看看。”

  禅让总觉得白玉对自己还有些感情。

  他目睹白玉微弱的反抗后,那点“无趣”的想法也消散开来——到此刻,禅让再一次理解雌父为什么不愿意囚禁雄父。

  鲜活的雄虫可比死气沉沉的雄虫有意思多了。

  “白玉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婚。”禅让懒洋洋和大哥说明原因,“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哈哈,我怎么可能一颗心都扑上去呢?我顶多当个乐子,没事去逗逗他啦。你发给我看看吧。”

  (七十一)

  这一逗,就是十年。

  小雪斯个子开始抽条,贴上纹身贴后,看上去比雌虫还要雌虫些。他照旧是悄无声息的行动,一句话也不说,时常在黑暗中、窗帘后、角落里冒出来。

  偷偷爬窗过来的禅让,有时都会被这孩子吓一跳。

  “吓死我了。你这孩子怎么还不会吭声呢?”禅让脱掉外套,随便坐下,敷衍道:“你雄父呢?”

  小雪斯不说话。

  他一直很奇怪,自己的双亲为什么要你追我逃,看上去死活不乐意在一起,可彼此又没有彻底断开。

  雌父十年来,每次去看祖雄父,都会顺带看看雄父。最初,他也不直接和他们见面,总是把东西放下后离开;等雄父心疼东西,收下后,他每次来都会带着花来。雄父一开始都是丢出去,直到某日雌父抱着花淋着大雨站了一宿。

  雄父又开始心软了。

  他收下花,把雌父亲手写得卡片一张一张收在饼干盒里,沉默不语。

  小夜明珠一度拿这件事情教育小雪斯,“哼。这说明什么?说明雄虫就不能太心软。你雄父又要被拿捏了。”

  小雪斯不太理解。

  他比划许久,还是没能开口说雌父跪在地上大哭,雌父跪搓衣板,雌父给他们订最贵的月包鲜花,雌父叼着玫瑰爬窗户被雄父用枕头打下去。

  因为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更早之前雌父连雄父面都见不到,出场就被祖雄父和费鲁利干爹混合双打一遍。

  而今,登堂入室!

  多么大的进步啊!雌父打着给自己送学习资料、日用品补品的名义大摇大摆进来。他算盘珠子崩得满屋子都是,可只要他稍稍露出要滚床单的意思,雄父便呜呜哭起来。

  雌父最终什么都捞不到。

  他们似乎沉溺在这种你追我跑的奇妙关系中,小雪斯最开始还会为双亲焦急。等小夜明珠字正腔圆说“这是一种情/趣”后,他再不直视雄父雌父拧巴的情感问题了。

  而等雌父和雄父再次睡到一起时,小雪斯第四个孩子都出生了。

  那是个更加漫长的故事了。

  (全文完)


第两百九十八章 扑棱爱情故事(1)

  (一)

  扑棱, 大名柏厄斯。

  这是个十分微妙的音译名,取自蛾族方言, 意思为“抵御灾厄之人”。同一个发音换到蝶族中,意思瞬间转变成“带来灾厄之人”。

  柏厄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他觉这是一个充满故事感的音译名,可以让所有人快速记住自己。当然,对部分人来说,这个名字从意义上就充分说明柏厄斯是个两面三刀、自私自利、令人不爽的王八蛋!

  “雄父。为什么哥哥又拐了我的崽?”家中老三温夜,好不容易放假和雌父一起回来,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不满抱怨道:“我在对面都看到他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恭俭良惊讶道:“你说得是哪一个?”

  “刚成年的那个……我不记得第几个了,但就是我生的!哥哥怎么可以这样。”温夜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撩起袖子给雄父看, “哥哥还故意追着雌父和我打。他好坏。他好坏啊,雄父。”

  恭俭良脑子宕机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打你?为什么啊?你们……不是在打反叛军吗?”

  禅元姗姗来迟,推开门, 咆哮道:“他反了!这个臭小子!我早知道, 他拐走那么多小崽子就没按好心!!”

  (二)

  柏厄斯少将年轻有为, 热衷提携后辈。

  整个军队都知道, 他那支战斗力彪悍、关系亲密的近卫队半数是他的亲侄子。

  长得好看,乖巧,让动手就动手绝不问为什么。除了有些太听话, 需要把事情掰开揉碎喂他们嘴里,柏厄斯简直不能再满意这十几个小崽子了。

  不枉费他当年暗戳戳一个接着一个,把最能打、最好看的挑出来培养。

  “叔。祖祖打电话过来了。”

  “接吧。”

  柏厄斯打开免提, 一屋子漂亮雌虫围上来,硬生生让禅元把嘴边的话吞回去。还是恭俭良无所顾忌, 开口提问,“扑棱,你在干嘛?”

  “在休息。”

  “休息你都不回家。”恭俭良有些想念老大了。他偏爱大的,又纵容老幺,老二不管了,气都气不过来了。“你最近在做什么!不许玩你的鸭子!”

  柏厄斯只好停下摆弄鸭子玩偶的手。

  “我在……”柏厄斯目光落在镜头里雌父的脸上,微笑道:“雌父也在啊。”

  很好,看来雌父的部队又调离了。

  他得去捡个漏子,看看能不能活捉雌父。

  (三)

  柏厄斯说到做到。

  他一边在镜头外给自己的部队下命令,一边和恭俭良闲聊。

  禅元嘴都没亲上,给亲子捅了一屁股破事,气冲冲跑回部队,整队,带着整个军团跑。跑到中途,禅元都能看到那孽畜的机甲,火气大得不行,他人都爬上深空机甲驾驶舱了,看着军团里一双双清澈愚蠢的双眼,骂骂咧咧又爬下来。

  “打开!让我看你哥到底要干嘛。”

  “雌父,我来吗?”

  禅元看着老幺的脑袋,大口吸气,“废话。我早八百年把他拉黑了。”

  这个孽畜!孽畜!哪里有人会这么对自己的雌父呢?日常问候不是试探,就是假消息,天天想着活捉亲父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禅元。你的军团被攻击了?】

  禅元看一眼发消息的人,速速回复。

  【没事。提姆,你干你的。我跑着呢。】

  (四)

  提姆和禅元是平级。

  两个人关系不错。提姆远征结束后没有直接到岗就位,选择去校园进修最新的指挥通讯技术,毕业后几十年来轮岗到各个前线给第一指挥官当辅助,最终在军团里掌握实权,用了一席之地。

  从毕业到就业,提姆能带上柏厄斯就带上。提姆在军校读书,柏厄斯也在军雄读书;提姆重新入伍,柏厄斯也重新入伍;提姆去哪一条战线,柏厄斯也去哪一条展现。

  他们亦师亦友,也亦父。

  最起码,提姆不会拉黑柏厄斯的通讯。

  非战斗时间,柏厄斯都会第一时间接通提姆的电话。

  “指挥官,战斗结束了。”副官憋笑道:“禅元将军跑得真快啊,根本没有动手。”

  也不能责怪禅元。

  毕竟他刚刚把自己部队中擅长保命的老兵分出去给人手短缺的军团,又招募了一批啥都不懂的新兵蛋子,还处于前三个月训练他们如何保命逃跑的阶段。

  敌方已经开始叫禅元军团为:逃兵军团。

  作为战斗双方高层里唯一一个非军校出生领导。禅元底下专门收不得不服役的老弱病残,然后把他们调教成逃跑专业户、挖坑创想者、努力干饭猪等。做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认真干架。

  提姆想要指责,但看看禅元屁股后面嗷嗷待哺的三百万老弱病残,啥也不说了。他直接把电话打到柏厄斯那里。

  “禅元到底是你雌父。”

  柏厄斯正清点占领下来的基地呢。虽然他知道雌父不会给自己留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万一呢?

  万一雌父这回把脑子拉在雄父床上了呢?

  柏厄斯回答道:“所以我没出动大武器。”就是开着深空机甲撵了会爹。

  提姆:“你卧底的时间也够久了。”

  柏厄斯呆滞下,想起自己诓骗提姆叔叔,说自己是假意加入反叛军,实际上是来当卧底云云……总之就是一大堆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屁话。

  提姆相信了。

  大概是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幼崽,一手教育出来的弟子有充分自信。提姆都没有和禅元求证过“卧底”事件的真实性。

  柏厄斯笑了。

  他看着基地墙壁上“孽子”二字的红喷漆,对通讯那头道:“是。我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提姆叔叔,你要来接我吗?”

  (五)

  提姆思考再三,拒绝了这个请求。

  他认为这么做会提前暴露自己部队的部署位置。柏厄斯已经是一个成熟军雌了,没必要再和小时候一样黏糊自己,非得和自己在一个空间待着。

  “你自己保重。”提姆说完,挂断。

  从不拖泥带水,徒留给柏厄斯一串忙音。

  近卫队队长,柏厄斯的三侄子跑过来,炫耀说自己把“孽子”两个字拍下来发给恭俭良看,恭俭良夸他拍得真好看。一群小傻崽子虎虎跑过去,笑嘻嘻在“孽子”底下比剪刀手,还拽着柏厄斯一起。

  然后一人挨了他们大伯一巴掌,提着水桶可怜兮兮冲刷“孽子”二字。

  “你们以为祖雌父骂我一个人吗?”

  三侄子顶着漂亮脸蛋,“啊?难道不是吗?”

  柏厄斯闭上眼,张口忽悠,“当然不是。你们难道看不出这两个字里还骂了别的东西吗?”

  套用了密码学,解析后骂得贼难听、

  “啊?还有吗?”

  “我不知道哎。”

  “不如打电话问问禅元祖祖?”

  柏厄斯真是服了这群小傻崽们。里面好几个真把通讯拿出来了!

  “行了!继续给我刷墙,刷不干净,你们点心就没了。”

  柏厄斯本来还想过从这么多里找个继承过渡人,先培养起来。一圈扫下来,傻窝里出傻个,老二家那个聪明是聪明,可惜是个雄虫,还不会说话!

  有什么用啊。

  会打但不聪明的幼崽生那么多有什么用啊!

  (六)

  柏厄斯自认为是个忠诚的人。

  虽然他背叛了现在的政/府、皇族、自己雌父所在的军部,但他永远忠诚于胜利者和欲/望。

  柏厄斯不希望“幼崽”成为未来伴侣难为难过的存在。

  因此,他的人生规划中“幼崽”的必要性并不高。

  他需要的是“继承者”。

  弟弟温夜和他那军雄对象一窝一窝地下崽,柏厄斯本以为多少能出一个优良基因。他甚至相中了其中的长子、六子、十三子。

  对应虫种分别是:蝴蝶种、蝴蝶种以及蝴蝶种。

  柏厄斯很想选出一个蝉种的孩子。因为他觉得这会让雌父更舒心交出“翡翠玉家族”的掌控权。可虫种这种事情真没办法,温夜生的那几个蝉族稍微聪明点,又没聪明到让柏厄斯青睐的地步。

  再加上柏厄斯的人脉和势力经营范围都在军部,他自然想要个战斗高的继承人。

  聪明、识趣、战斗力强的继承人。

  “您确定申请孤雌生育吗?”

  “确定。”

  他要的是继承人,而不是孩子。

  (七)

  两个月后。

  雄虫协会打扰了恭俭良的午觉。

  他翻个身,先慢悠悠把压在肚子上的第三代“老六”放在地上,再喝一大杯暖糖水,再穿上拖鞋,跨过睡得东倒西歪的几个幼崽,跑去开门。

  最近是“犯罪克星”评审期,恭俭良格外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力求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为此,他说话都夹起来了。

  “你好。”

  “您好。请问您是柏厄斯少将的雄父吗?”雄虫协会的雄虫把恒温箱推到身前,恭喜道:“这是您的孩子申请雄虫基因后,独自生育出的虫蛋……他希望由您来孵化这枚虫蛋。”

  恭俭良全身石化,一动不动看着面前这颗漂漂亮亮的抽象虫蛋。

  他有种幻视老大蛋期的滋味。

  “你说什么。”

  “这是您的孩子……柏厄斯少将申请雄虫基因后,独自生育出的虫蛋……他希望由您来孵化这枚虫蛋。”

  恭俭良掏出通讯,找到禅元的号码。

  “禅元。”漂亮雄虫冷酷道:“不用留手,老大也可以揍一顿!”

  明知道雄父最讨厌孵蛋!居然还往家里送蛋蛋!坏小子,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坏小子!

  (八)

  柏厄斯一点都不害怕雄父把蛋丢掉。

  他特地挑选“犯罪克星评选期”这个时间点,委托雄虫协会的人送蛋上门,每天坚持不懈打通讯对虫蛋进行远程蛋教,内容从数学书、哲学书、军事理论再到文学短句。

  恭俭良听完睡得嘛嘛香。

  中途柏厄斯被他爹偷袭两次,父子两在战局中亲切问候彼此,逐渐从骂战升级到机甲战。柏厄斯死要面子,为了不在部下面前被揍成小饼干,硬生生打出了出生至今的最佳战绩!

  他用炮轰了他爹五里地,用拳头成功偷袭三次!

  这等宏伟战绩迅速引得反叛军内部震惊,一群人为他总能抓住禅元这个孽畜的尾巴惊讶,又为他真的打到禅元羡慕不已。一时间,战绩有多少不好说,禅元让自家崽这几拳,真真为柏厄斯打出了全新人脉。

  柏厄斯亲切期盼禅元把他从通讯黑名单里放出来,遭到禅元在对话通讯中的慈父教育。

  父子中间的润滑剂除了恭俭良,还得再加个提姆。

  禅元不会太多打扰自己的同僚,倒是柏厄斯每每把对局添油加醋一遍,补补妆,卖卖惨。

  他从不提情感的事情,好像他与提姆真的是义父与子的关系一样。

  (九)

  老二禅让接着拉尸体的机会,坐下来和柏厄斯喝几杯。

  他们兄弟除了应酬都很少喝酒,可喝起来都只喝最好的那几种,微醺即止。

  “还玩鸭子啊。”禅让看着大哥身边的玩具鸭子,笑起来,“这不是提姆叔叔那只吧。你买了同款。”

  “情侣款。”

  “啧。真矫情。”禅让加了冰块,再加点蜂蜜,低声道:“真的不需要药吗?”

  “药太下作了。”

  禅让听乐了,“你还装起来了?”

  柏厄斯不说话。和弟弟那喜欢调酒、喜欢琢磨最高级食材融合的方式不同。他喝酒从来喝最纯粹最烈的滋味。

  “有些东西吃太快是品不出味道的。你得慢慢回味。”

  也是留给猎物慢慢消化,慢慢接受的时间。

  “你这也太长了吧。”禅让忍不住吐槽,“上次吃到,你我都还在念书呢。”


第两百九十九章 扑棱爱情故事(2)

  (十)

  柏厄斯和禅让年龄差不到两年, 学籍档案倒是一致。

  哥俩远征军结束就开始考试,考完就去读所属领域内最好的大学, 后续进修找最顶尖的老师,一路火花带闪电,压根不需要禅元插手,突突读到自己满意后,各干各事去了。

  “我警告你们两个。”禅元帮两个崽搬运行李,挨个训话,“不许在学校闹事。不许擅自对喜欢的人出手……你们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禅让兴致缺缺,因为学校偏远还要听很久的雌父在线教育,困得打哈欠。

  柏厄斯倒是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平淡回答:“知道了。”

  他此时还像个乖学生,看不出日后大义灭父的孽畜样子。禅元也很放心他,得知提姆也在这所军校进修后,更是一百个放心。

  “我的话,扑棱不一定听。但你的话, 他一百个听。”

  禅元信心满满给提姆一个友谊拳, “崽就交给你啦。”

  提姆:“滚。”

  (十一)

  提姆一直觉得禅元和恭俭良没有尽到家长义务。

  扑棱还是个蛋时, 恭俭良三天两头不习惯孵蛋, 生气把自己和虫蛋卷成蛋卷,要禅元哄三四个小时才肯出来。等扑棱破壳,正要顿顿喝奶时, 恭俭良心情不好,禅元哄着他去地面散散心,找个破纸箱子把扑棱和奶瓶塞整齐, 丢在指挥室里面,任由一大屋子单身军雌带孩子。

  提姆看着都心梗。

  他没有结婚, 也没有喜欢的雄虫。他的雌父是大家族的雌侍,远征前已经有三个雌子,他是最小的那一个。

  因此,提姆没有和普通雌虫一样带过弟弟。

  扑棱是他亲手养大的第一个孩子。

  “提么。鸭子可以给我抱抱吗?”

  “不能。”

  “提么,你不会真的要和鸭子结婚吧。”

  “法律允许的话,我会考虑。”提姆看着面前帅气的军校校服和一团面部马赛克,再看看怀里娇俏可鸭,棉花屁股肉嘟嘟的玩具鸭子,果断选择后者。

  (十二)

  “把鸭鸭还给我。”

  柏厄斯穿着校服,抱着同款校服鸭子,面无表情拒绝,“不。”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需要玩具鸭鸭□□。”提姆盯着鸭子,严肃批评柏厄斯的无耻行为,“喜欢鸭子就去买一只。”

  “别的鸭子都没有味道。”

  提姆:“你可以买回来自己腌。”

  柏厄斯睁开眼盯着提姆。

  他足足定了十分钟,确认提姆是真的那么想后,跟他雄父一样,单脚挑起被子,连人带鸭卷在被子里生闷气。

  “我生气了。”

  提姆:“你生气吧。鸭子还我。”

  “提么叔叔,你就这么冷酷无情要看着我和鸭鸭分开吗?”

  二十年前,这话换成一只软趴趴幼崽说,提姆肯定会心软。可惜这是二十年后,提姆看着比自己还高的某只,一脚踹上去,掐着鸭屁股,把鸭鸭硬抽出来。

  柏厄斯躲在被子里掉小珍珠。

  提姆纹丝不动,那些可爱珍珠在他眼里不过是稍微小点的马赛克。除了恭俭良和小刺棱那种配色匀称,马赛克都抵挡不住的美貌外,其余人在提姆眼中都差不多。

  “你,睡地板。”

  柏厄斯从蛋卷被里钻出一个脑袋,裹着被子,啪叽滚到地上。

  (十三)

  第二天,提姆送柏厄斯一只新买的鸭鸭。

  “这是给我的吗?”

  “嗯。”提姆严肃声明,“这不是我的鸭鸭。我的鸭鸭已经绝版了。”

  柏厄斯看着戳到自己胸口的这只,再看看提姆怀里那只。

  “他们是情侣吗?”

  “不知道。”

  柏厄斯钳制住新玩具鸭鸭,好像小时候玩家家酒一样,嘟嘟飞过来,吧唧一口提姆的鸭鸭。

  “他可以是。”

  (十四)

  有了新鸭子,柏厄斯就有了借口黏糊提姆。

  他那段时间有点像是闲着没事的花孔雀,动不动找提姆开屏自己的学历、奖状、即将去的实习。但发现提姆除了口头夸奖,并没有过多肢体奖励后,柏厄斯开始要提姆给自己的鸭鸭做衣服。

  他发觉私底下提姆吃小孩撒娇耍无赖这一套后,边后悔自己小时候没领悟这一点,边努力在这时候都补回来。

  “提姆。鸭鸭都穿一套了。我也想要和鸭鸭穿一样的。”

  “他们的衣服都是参考我的衣服款式做的。”

  “这样啊。”柏厄斯详装思索,愉悦道:“叔叔可以把购物链接发给我吗?”

  (十五)

  就这样,入学第二个月,柏厄斯和提姆穿上了同款情侣装。

  入学第三个月,柏厄斯开始和提姆同吃同住。

  入学第四个月,柏厄斯被准许随便翻阅提姆的公开学习资料,并逐渐出现在提姆的社交圈。

  入学第五个月,柏厄斯成为提姆社交圈里最受宠的年轻学生。

  入学第六个月,禅元终于忍不住打电话问自己的长子。

  “你怎么回事?小假期都开始两天了,还不回家!”

  柏厄斯正挑选见提姆雌父时要穿的衣服。面对亲父的质问,他搬出“点头答应敷衍”手段,一段胡编乱造后,禅元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在哪里?”

  “我在提姆叔叔家。”

  “……提姆家。那没事了。”禅元盯着脚边努力算数学题的刺棱崽崽,无奈叹口气,“早点回来。你雄父想你了。”

  (十六)

  恭俭良的想,是开远征小队派对清点人数,确认扑棱不回家后,把他的蛋糕炫到肚子里。

  小刺棱在边上也尝到了甜头。

  家里最漂亮的两只,蹲在蛋糕桌边吃成两只大花猫。

  柏厄斯回家,先闪避掉自己的变态军雌老师诺南,再闪避掉嗷嗷狂叫的弟弟禅让,最后来到蛋糕桌边,找出柔软小纸巾给雄父和幺弟擦擦嘴。

  “尼莱德太万(你来得太晚)。窝已经掐晚了(我已经吃完了)。”

  “锅锅(哥哥)。”

  柏厄斯叹口气,发誓自己这辈子绝不会漂亮笨蛋生孩子。

  会影响下一代智商的。

  “锅锅。你去哪里了?”小刺棱彼时才豆丁大,都够不到柏厄斯的腰,拽着哥哥裤子屁颠屁颠傻乐,“糕糕。那边还有!我给,哥哥拿!”

  柏厄斯都没有说话,满嘴奶油蛋糕的漂亮崽已经去找雌父了。

  而诺南也乘机勾搭上柏厄斯,用满意的眼光打量他的肌肉,“不错啊。以前怎么没看出你小子很有潜力啊。”

  柏厄斯习惯了。

  他推开自己变态老师的脸,“诺南老师。你想被我打死,还是被我雄父雌父打死?”

  “天啊。崽种。我是这个意思吗?”

  “诺南老师,你再捏我的肌肉,我真打下去了。”

  “你个崽种,我可是……”

  恭俭良忽然贴近,直勾勾盯着诺南。

  “咳咳。我可是你老师,怎么会做出这种寡义廉耻的事情呢?”诺南讪讪放开手,看着柏厄斯一身漂亮肌肉馋得心痒痒,手指忍不住在掌心挠了又挠。

  等恭俭良被禅元吸引走后,诺南才敢重新靠近柏厄斯,小声嘀咕。

  “你小子,没和家里坦白啊。”

  “诺南老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啧。勾搭的味儿都冒泡了。”诺南端酒杯掩饰嘴型,八卦道:“到哪一步了?臭小子。”

  (十七)

  哪一步?

  柏厄斯拒绝用庸俗的恋爱流程概括他与提姆的关系。

  他相信他和提姆把通俗情侣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他们之间除了一些禁忌的过度亲密外,什么都尝试了。

  特指帮对方做家务、逛街为对方挑选衣物、手洗对方贴身物品等通俗亲密事件。

  “你这太慢了。”诺南忍不住支招,“雌虫是重/欲的生物,只要开了荤,他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哦。”

  柏厄斯不着急。

  他耐心又等了一年,等到提姆感受器替换期,才下了一剂猛药。

  (十八)

  在虫族每一个虫种都有自己的生理构造、专属基因疾病。

  这奇妙的未知的基因分界,让很多人坚持“虫族”是一个伪概念,也让“大一统种群理论”分化出“虫种主义者”“种群道德”等多种混乱哲学思潮。

  蜻蜓种的提姆,大概每四十年要迎来一次“感受器替换期”。他们退化到头发里的触角感受器,长到一定程度就不会改变长短。其他虫种困惑的“掉发”问题,在蜻蜓种身上并不存在。

  缺点是,头发也算他们的敏/感/点。

  柏厄斯则专门抓住“蜻蜓种替换期前后,对外界感知更敏感”,对提姆下手。

  他故意安排了一场对战,在战斗中误食亢奋药物,匆匆跑去医护室找提姆。

  “医生——医生,我好像不太对劲。”

  (十九)

  提姆正在替换期。

  他从蜻蜓种专属医院回来后,每天都得来医护室更换药水,辅助渡过替换期。只不过,今日军医有些奇怪,匆匆接了一个电话,叮嘱提姆下午再来就离开了。

  提姆感知变弱,懒得走动,抵着玩具鸭鸭在医护室病床上小憩。

  他被柏厄斯的声音惊醒,下一秒,床帘被拽开。

  柏厄斯那张马赛克脸被人点着了般,咽喉里冒出的雾气一团接着一团环绕在周围。

  提姆伸出手试探他的温度,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怎么回事?”

  “丛林对战,不小心中招了。”柏厄斯脱下战斗服,更强大的热气从他身上传出来,汗水和滚烫的皮肤让提姆下意识抬起手。柏厄斯却用力蹭上来,意图用提姆来给自己降温。

  还不等提姆说话,柏厄斯自我反省道:“下次不会了。”

  他似乎好一些,做主去医药柜里拿镇定剂,硬拽好几下,怎么也打不开柜子,低声骂了一句。

  提姆在这里换药快一周,解释道:“没用的。这些都要医生许可。”

  柏厄斯不说话,他冲入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提姆听到“噗嗤”一声。等他跟上查看情况时,柏厄斯已经把整个头都浸泡在水池中,借此降低温度。

  提姆惊讶住了。

  他上前把这孩子拽起来。柏厄斯已经长得比他高许多,头发上飞溅出的水珠,挥洒些到提姆发际上,激得他双手收紧。

  “叔叔。”柏厄斯胸膛剧烈起伏,用手扒开提姆的胳膊。两人挣扎之间,提姆的手碰到什么滚烫的东西,整个呆滞住。

  “叔叔。”柏厄斯哀求道:“你。你出去吧。”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柏厄斯知道提姆脸盲,提姆不会看清楚自己的表情,他肆无忌惮盯着猎物的脸庞,低声蛊惑道:“我有些。控制不住了。”

  提姆叔叔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你知道自己误食什么东西。”

  “一种。”柏厄斯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催/情/草。”

  他声音太低,提姆不得不缓慢上前,在被通体高温烫伤前,继续听着。

  “学名。”

  “阿布拉?还是爱情合欢?”

  “忍着。”提姆看眼时间,安慰道:“医生下午就过来了。”

  (二十)

  医生不会过来的。

  柏厄斯已经安排好了,他动用点小小的手段让医生不断延后时间,最后不得不请假。

  代价是,他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忍受痛苦。

  “叔叔。提么叔叔。我好热,热得不行。”

  “叔叔,摸摸我吧。”

  “叔叔,不用摸下面。”柏厄斯睁大眼睛,说着谦虚的话,行为愈发猖狂,“叔叔抱抱我就好了。叔叔抱抱我。我。我自己发泄出来就好了。”

  提姆看着他。

  眼神中没有一丝爱意。

  他好像永远这样,不会对那只鸭子外的任何人产生片刻温存。柏厄斯知道这里面有脸盲的作用,也有提姆性格的原因——他喜欢被这种不似人间的疏离感注视着,光是想象让其主动走下神坛,就不能自己。

  “只是抱着吗?”

  “叔叔。不愿意也没关系。”柏厄斯把脸贴在玻璃上,大口喘气,“我可以。”

  提姆将他的脸转过来,亲亲在嘴唇上落下一吻。

  “能出来吗?”

  (二十一)

  夏日。午后。军校。

  他们做了。

  柏厄斯至今都记得提姆喘息的声音,随着摆动抽搐收紧的手指;窗外学生们喊口号跑圈、躲在墙角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穿过防窥玻璃,肉/体压在玻璃上,转身,哈出的水汽氤氲开一片水渍。

  “叔叔”

  柏厄斯握住提姆的手,轻轻的点在那片尚未散开的玻璃雾气上。

  “叔叔。”

  提姆的头发被压着,不知道是因为柏厄斯身体带来的热量,还是后背晒得滚烫的玻璃,汗水一滴一滴压迫他敏/感的替换期。那双高精度的双眼,蒙上一大层水雾。

  提姆大口喘气。

  不管柏厄斯如何亢奋,他的语气永远冷静。

  “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