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被星际海盗绑架后>第七十三章

  他来到手动开启舱门的位置,按下打开的按钮。舱门旋开。他一阵激动,逃出去的路就在眼前。可是,手指从旋钮上拿开的瞬间,门又关上了。惊恐涌上了心头,手指在那个旋钮上游移。

  云信从逃生艇里着急地向迦南地背影望去,“头儿,好了吗?”他把活动不便的腿往旁边搬了一下,将身体从顶上探出去。只见迦南终于跑了回来,云信看到他凝重的神情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

  “舱门只能手动开启。”迦南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云信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的双眼。“可是,手动开启的按钮被碎石撞坏了,必须有一个人一直按住它才可以使门保持开启状态。”

  听罢,云信毫不迟疑地说:“我留在这里,你走。”说着就挪动腿往小艇外钻,但却被迦南给按了回去。

  “你是最高总督,头儿,别忘了你的责任。”云信又一次尝试钻出艇。

  “一定还有办法,你让我想想。”着急,迦南不安地左右走动。明知道没有办法了,时间也不允许,外面的战斗越来越激烈,船内的激战声也离他们越来越近,再这样下去,他们谁都逃不了。

  见他犹豫,云信忽然打断道:“头儿,我并不想回去。”

  迦南愣了一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心照不宣,留下来的人就等于放弃了逃生的机会。

  “帕掣。”云信因为紧张而吞咽了一下,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我腿上的伤不是流弹打到了,是帕掣打的。”

  迦南的声音变成小声的低语:“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以为这是云信让他逃走的借口。

  这理由太逊了。

  “是帕掣,头儿,现在我必须说实话。”

  一阵天旋地转,恐慌立刻席卷了他,迦南想把头扭开,但整个身体都僵立在原地,连眼睛眨一下都困难。尽管想拼命抗拒这个消息,可是他知道——在内心深处——云信不可能欺骗他。他想问,可也害怕听到答案。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帕掣开枪,为的是把挑衅的罪名嫁祸给那些海盗。”云信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既有怜悯也有恐惧。

  “别说了。”一句又一句,这一切让他震惊,他甚至希望他闭上嘴,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告诉他?

  云信仿佛明了迦南的心思,说:“所以,头儿,你得明白,你回去比我更有意义。”

  “可、可是,云信……”他几乎要哽住了。刺鼻的毒气,还有愈发嘈杂急促的厮打声,都把他难以接受的情绪无限放大。一声爆炸在门外响起,玻璃叮哨作响散落一地。他想反驳一句,但现在甚至连这个他也不确信,思绪混乱极了。

  轰炸声震耳欲聋,迦南得大喊才能听到:“可是,云信,在你告诉我这些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就回去搞清楚这一切。”云信说。

  迦南不明白师父到底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缉拿海盗立功,他忽然抬眼,盯着云信的眼睛,“是的,不该这么就消失了,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他一把云信一脚蹬进了逃生舱,迅速设置好自动驾驶模式,然后朝舱门奔去。

  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船身又一次遭受到轰击,暴雨般的碎片向太空散去,那些是炸飞的电子设备什么的,让他心惊肉跳。粉尘碎土弥漫,不断往下掉落。云信被一脚踹晕了,任由小艇载着他飞出了血腥玛丽号。

  迦南松开按钮,看着救生艇穿出战火。它会带着他降落在鹿索星球,奥瑟的飞船已经在那里接应他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感,迦南差点被埋在掉落的船体之下,他紧挨船身,一边躲闪,一边捂住口鼻,不禁在心里奇怪。罕色科学院也研制过西塔5号,这个味道并没有他们研制的那么浓烈。他沿着原路往海兹的房间跑,当看到不少船员都流血受伤时,他顿时察觉时陷投放的可能不是西塔5号,否则他们不会吸入毒剂后还能来回走动。也许是,但成分变了,这也是为什么改身为改造体的海盗瞬间愈合的能力被大大减弱,但又不至于毙命。

  来到海兹的房间门口,门是开着的,保持着他用自制钥匙打开的样子。又有咚咚的奔跑声传来,还有叫喊声,他顿时又胆战心惊,一脚跨进了屋里。

  海兹并不在屋里,他的房间在船舱的底层,受损较小,但也有头顶的碎屑时不时掉下来。迦南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海兹打胜了吗?还是说他投降了?刚才那些叫嚷声是谁?他躲到桌子底下,又把椅子挡在那圈地方,好像多一张椅子就能多一道保险似的。他蜷缩着身体,幸亏这张桌子的三面是围起来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一直蜷缩在桌子底下那片巴掌大的空间,终于,门口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紧紧抿住双唇,僵在了原地。

  门开了。

  没有说话声。迦南躲的位置从别的地方难以发现。耳中传来如雷的心跳,探头往外看,他从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希望看到那双战地靴。

  门已经坏了,海兹随手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他的靴子重重地踩在木板上。迦南确认是他的脚步声,霎时间如释重负。

  然而海兹的脚步声并不像往常那样稳健,随着一声像身体撞上什么硬东西的沉闷声响,海兹咒了一句。

  迦南刚好伸出头,手脚并用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此时,他和海兹几乎是四目相对了。

  “你怎么在这里?”海兹俯视着着他。迦南以为他指的是躲在桌子下,于是回答:“外面打得很凶。”

  忽然,海兹从腰间掏出枪,用枪忽然顶住他的脑袋,“时陷已经被我抓住了。”

  迦南浑身一紧,他感到他的肌肉立马绷紧了,不敢轻举妄动,他跟着枪口站了起来。海兹挑衅似的嗅了嗅空气中刺鼻的气味,愠怒地说:“这些毒剂奈何不了我们,你们这群卑鄙的蠢货。”

  的确,给这些刀枪不入的改造体最坏的影响也不过是受伤而已。迦南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说不出,像一只无助的鱼咬住鱼钩,他放弃了逃生的机会,回来就是送死。师父为他安排的营救行动却偏偏和海盗间的抢掠撞上了,才导致海兹的人手伤亡惨重。

  “看样子那个小胖子跑了,你被落单了。”

  见海兹并没有把气撒在他身上的意思,迦南坦言道:“是的,只有一个逃生艇。”

  海兹难掩诧异,绿眼睛竟然这样坦然地说实话。房间斑驳的阴影给海兹棕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云信得回去弄清楚一件事情。”迦南凝视着他的灰棕的眼睛,“一件关于你的事情。”

  海兹哼笑,露出嘲讽的神情,“怎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迦南摇摇头,感觉到自己紧张起来,“他需要亲自问清楚,为什么帕掣要打伤他。”与其是说是说给自己听,不如说给海兹听。海兹略微地移开了目光——动作很快,但已经足以表明那很尴尬。

  一句话也没有说。房间变得非常安静,空气似乎僵止了。

  好一会儿,海兹粗声嘟囔起来,“我可没那个爱好,给奥瑟人当传话筒。”

  “很抱歉,这一切……”迦南被枪抵着脑门,并不畏惧地继续注视着他。

  海兹又把目光落到他脸上,盯了他好一阵,低哼了一声,把枪收回了腰间,这个孩子把逃跑的机会留给了同伴。迦南紧闭双唇,用鼻子重重喘了一口气。

  “好了,跟你逃跑的机会说再见吧。给我回角落呆着去。”他的语调缓和了下来,并没有杀他的意思。

  说完,海兹转身朝桌子走去,他走起路来有些轻微的跛脚,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清楚。海兹走的很慢,表情扭曲,呲着牙,没发现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滩蓝色的血迹。

  “我……你是不是……”迦南看着那一串血印。他受伤了,迦南确定,而且他在强忍着疼痛。

  “这不关你的事。”海兹驻足,疼痛引起的烦躁让他朝迦南用力甩了甩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险些摔了个趔趄。迦南迅速迈出几步,把他扶住,但海兹不甘心似的挣脱开他的搀扶。

  “我没受伤,不要多事。”说着,他又往桌子的方向走了两步,脚跟还没落地就径直朝前一头栽去。

  迦南立刻本能地伸手扶他。海兹只能愤怒地回应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忍受剧痛的嘶鸣。海兹肌肉虬结的躯体覆满了闪亮的汗水,他骤然低哼一声,迦南皱着眉头,看到海兹的走过的地方淌下一条血线。

  “要不要我叫人来帮忙?”迦南看了一眼关住的房门,这个提议无疑火上浇油,又一股怒火促使海兹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沉重地倚在桌子旁。

  迦南看不到海兹哪里受伤了,只能大概判断是腿上什么地方,于是他来到他面前。海兹把身体的重量全靠在桌沿上,这下迦南发现他的右大腿正汩汩鲜血正往出涌。屏住呼吸,他往前挪了些:“你需要医生。我去叫古恩医生来。”

  因为忍受剧痛,海兹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摇头:“船员们更需要他。”

  “除了古恩医生,还有的医生吗?”

  “我们是海盗,不是医疗队。”海兹忍者疼痛说。

  “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打赢了,不过船身受到重创,修复的话还需要一些时间。敢挑衅我们,是她活该,该死的镰刀安妮。她竟然召集其他海盗帮围攻我们。”

  “为什么?”

  疼痛让海兹的面部表情看上去很狰狞,他说:“拓石。你的奥瑟王室放出了巨额的诱惑。”

  所以各路海盗才趋之若鹜,海兹的飞船上有一批从掮客手里买来的拓石,他还经手过那桩倒卖案。

  “那批拓石呢?有没有放在安全的地方?”

  “不在飞船上。”海兹把手在半空甩了甩,似乎又有些否认道:“这不用你操心。”他挣扎着从桌子旁站直身体,“别挡我的路——”还没说完,他一个踉跄又差点撞到门上,幸亏迦南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这下海兹全身的重量压在了他的左肩上,差点把他压倒。海兹仍然坚持:“我不需要帮——”

  “别嘴硬了,你这个样子像不需要帮忙?”迦南扶着他往前走了一步,尽量支撑住海兹的身体。他们的身体一侧紧紧相贴,挪到了床边。

  海兹粗重的呼吸声迦南听得很清楚,他能闻到海兹身上弥漫的毒剂以及血与汗的味道。所幸这间屋子不大,他扶着海兹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把他放在了床垫上。

  “我没事。”海兹的面部因疼痛有些狰狞,他抬了抬手臂,想把破烂的背心脱掉,“回你的角落去。”

  他完全可以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这个人不值得帮助,也不值得同情。可现在看看他,无坚不摧的星际海盗王却也身负重伤,血流不止,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也会在厮杀中流血受伤。他不是什么无所畏惧、刀枪不入的怪物,也不能毫发无伤地穿越危险。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迦南原以为自己看到他战损的模样会觉得痛快,但此时此刻他却深陷不安,连他自己也解释不了。他曾经信奉善恶有报的真理连同血腥玛丽号的外壳,都被炮火炸得粉碎。

  如果海兹因为受伤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在这个蛮荒区里又该如何存活?现在海兹身受重伤,流血不止,他必须得想想办法。

  他爬上了床,坐在海兹身后帮他脱掉背心,他让他的手臂放松,因为炮火的余热,他的皮肤摸上去很烫。经过战斗,此时他的肌肉充血,身体线条更凸显了。

  然后他又跪在海兹的腿,同时,他抬起头,乜了一眼海兹腰间的匕首。“把它给我。”迦南伸手,“我需要把你的裤子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