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时光回溯>第七章

  “一念,是我。”

  钟一念站在连意家门口,门铃已响过两次,依旧未见有人来开门。

  犹豫片刻,准备拨通连意电话。

  掏出电话,屏幕先一步亮起,是秦树。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就失去了联系,是连期去世以后,还是自秦树进入娱乐圈在音乐界变得小有名气。

  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她有些恍如隔世的惆怅,还是那个她记忆里的秦树。

  “我知道,没想到你还保留着这个电话。”

  “一直都留着,可这些年始终不曾响起,既然你不打来,我只能勉强主动点。”那头的声音短暂停顿,“不知道钟大主持人可否愿意赏脸见面吃个饭。”

  “对不起,阿树,我。。。”之前是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而忽略了曾经朝夕相处的朋友。

  “还是不愿意吗?算了。”秦树的声音明显低沉,随后带着怒气,声音不再清亮而是变得粗粝,“钟一念,你他妈到底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知道秦树误会,连忙解释:“不是的,阿树。我当然愿意和你见面,只是有点突然,你给我点时间准备下,我约你好吗。”

  “好,这个电话,我随时有空,只是别拖太久好吗?”伤感的声音传来,“一念,最近我老是做梦,梦到咱们大学时候的事情,醒来我都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阿树,你的声音怎么了。”潜意识告诉她秦树突如其来的电话,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问候。

  “没事,最近有些感冒。总之,我等你电话。”

  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忙音。

  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或许只是问候吧,总得要有人先走出第一步冰释前嫌。

  将手机放回包里,她再一次按响门铃,无人回应。

  拨通刚才还没来得及打出去的电话,无人接听。

  一股子烦躁涌上心头,明明都约好第三次回到过去,现在却玩起了失踪。

  带着情绪转身走到电梯口,望着电梯上方的数字不断攀升,终于数字停在了她这一层。

  身体仿佛被出什么东西穿过,心里霎那间慌得很。

  连意绝对不会玩消失。

  大步走向门口,抬手对门一顿猛敲:“连意,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连意,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正当她觉得自己要将连意的门敲坏时,门陡然打开。

  “门上不是有门铃,用手敲不疼吗?”说话人焉焉的,神色异常憔悴,脸颊还呈现不自然的红。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按几遍门铃了,打你手机也不接。”

  “对不起,手机可能没电了。”

  连意走路摇摇晃晃,一下子将整个身体倾倒埋进沙发里。

  这人怕不是病了,将手伸进她额头与沙发的缝隙处,烫得惊人。

  “连意,你在发烧,烧多久了。”

  怪不得这几天给这发消息都是未读状态。

  “没几天,昨天晚上开始的,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连意勉强打气精神坐起,带着愧疚对她说道:“抱歉,今天不能带你回去了,麻烦你多跑一趟,我们再约时间好吗?”

  按照上次的约定,这次是她最后回去的机会,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马上进行,正好这人病了,缓几天也不是不行。

  “我带你去医院。”挽着连意的胳膊准备将她撑起来。

  “不用,我房间里有药。”

  连意好似很累,坐起来讲了这些话的功夫已经耗尽她仅存的体力,眼睛半睁半闭靠在沙发上喘气,额头还不时冒着虚汗。

  钟一念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她自己都快忘了连意自那场事故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的事实,要是今天她就那么走了,那连意还要这样拖着高烧的身体多久。

  “如果你不介意,麻烦扶我回房间,我想休息一下。”

  撑起她往房间走,将人终于安置好,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

  瞧见床头柜放着两瓶药,上边全是外文,不像是英文,大概是德文。

  平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人,不知道是否睡着。

  “连意,这两个药怎么吃?”一念轻拍连意肩膀,小声问道。

  迷迷糊糊的连意虚虚抬起手,指指橙色的那瓶,然后伸出食指和中指。

  是橙色瓶,两颗的意思吗。勉强扶起她的后背,将药用温水送服下去,却发现连意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要不要给她换,好像不是很方便。犹豫看着床上人蜷曲着身体缩在被窝里,眉头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未曾放松过,好像一直在难受。

  算了,上次她也是未经自己同意就上手给换的。

  黑暗中,连意完全是失去意识的样子,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一念只得让她的上半身紧贴着自己,动作尽量放轻柔,但还是在擦拭身体时,不小心抚摸到了连意后背光滑的肌肤,美中不足得是上面还盘踞着一条从前胸一直蜿蜒爬升到后背的伤痕。

  钟一念不由自主地环抱住连意,轻拍着她的后背,迟到的安慰,好似这样就能抚平这人之前的伤痛。

  连意的下巴此刻顶在她的肩膀上,能感受到对方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还有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脖颈处,有些痒。

  钟一念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麻木的感觉传到手指,机械般抬起手拍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别在这个时候发疯。

  等处理完一切,想着坐在床边喘口气,眼神却总会被旁边安静的睡颜所吸引,那张与连期有几分相似,但仔细一看却又完全不一样的容颜。

  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想摸摸那样清秀的脸庞,却在还有一指的距离停下。

  她一定是把连意当成连期了才会有如此举动,懊恼起身却不小心打落床边的一本诗集:《聂鲁达情诗全集》。

  好奇翻开书页,连意会看的情诗,会什么怎么样的呢?

  在书签页有一句话被书的主人重点标记着:那一刻,你就走得好远。我会茫然的浪迹天涯,你会回来吗?你打算留我在此奄奄一息吗。

  留下标记的人仿佛又在下一刻后悔将此句划下,在反复地拉扯下,连原文的字都快看不清,只留下一团黑色的墨迹。

  想起连意上次在超市甜蜜地说出那个喜欢之人,可如今依旧见她孑然一身,钟一念望了望连意,喃喃自语道:“那人居然伤你这么深吗?”

  当黑夜掩盖住晚霞,滋生出的无数不为人知的念头散落,成为漫天繁星。

  待连意完全清醒过来,已是深夜,外边还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窗户上模糊了视线,让她分不清现在是何时。

  意识到什么般猛地坐起,糟了,今天答应一念要送她回到过去,那么现在几点了。

  急忙下床去翻找手机,刚走两步便放缓了脚步,刚才是不是在迷迷糊糊间见到了一念,环顾房间四周,确实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门外此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证实了连意的记忆。

  那人此时正围着围裙,一头长发随意地盘起,一手拿着勺,一手拿着手机在厨房手忙脚乱。

  她看上去不太会做饭,可即便如此,连意多么想让此刻定格,来填补她空洞的内心。

  “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连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意味着救星来了。

  钟一念走上前,手在围裙上揉搓两下,用手背贴上连意的额头,然后再摸摸自己额头:“嗯,退烧了。”

  “呃。”连意不自觉向后仰,“念念,其实家里有体温计。”

  连意略有嫌弃的表情,大概是因为自己刚处理蔬菜而没有擦很干净的手:“连意,不许嫌弃我。”

  “当然没有。”连意开口道,“你在做什么。”

  对于连意有意地转移话题,钟一念也不戳穿,只是朝她撇嘴表示不满。

  “粥啊,看起来这个最简单,我跟着手机菜谱学的,不知道等会好不好吃。”

  献宝般地朝连意摇摇手示意自己手机的做菜步骤,深知自己不是做菜的料,很多次想学厨艺,却也只是想想罢了。

  今天突发奇想,对于之前连意的照顾,现在终于有机会报答了。

  粥的味道不算完美,但也勉强能吃,再加上连意的捧场,这让第一次下厨的钟一念自信心爆棚。

  心情好了,碗也抢着刷。

  以病号为由打发了连意去休息,可那人也闲不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鼓捣什么东西。

  外边的小雨渐渐转为瓢泼大雨敲打在阳台上,收拾好厨房的人望着外面的大风大雨发愁,自己是冒着大雨回去,还是等雨小一点再回。

  “雨太大了,在这住一晚上吧。”

  连意每次都能看穿她的心思,替她做出选择。

  见钟一念不回答,继续说道:“那你要看电影吗,边看边等雨小了你再走。”

  “看电影?”

  连意示意钟一念跟自己上楼,她居然还在家里藏了个私人影院。

  “连意,你怎么想到在家安影音室的,这可是我大学时期的梦想。”

  “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发现有两个小房间空出来不知道做什么用,就想着把它们打通做影音室。”

  连意摊手耸耸肩,想起她客厅的立灯,钟一念也一回生二回熟。

  见怪不怪。

  连意走到架子上去找影片,“你想看什么,喜剧,悬疑,惊悚或者是爱情?”

  天空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透过窗帘照亮屋内,随之而来一声惊雷响起,配合屋子里昏暗的灯光。

  钟一念感受到了阵阵寒意,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双手环抱上下搓动自己的手臂,以缓解刚才一瞬间的害怕,强装镇定道:“这个氛围,我看还是不要看恐怖片了吧,看点轻松愉快的。”

  “好。”察觉到一念的害怕,胆子依旧是那么小,忍住笑意随意挑了一个电影去放。

  半个小时后。

  “啊!”吓得她闭上眼睛,快速向左边移了两个位置,大力地紧扣连意的胳膊,“连意,不是让你不要放恐怖片吗?”

  “这不是恐怖片啊。”

  不相信地睁开眼又看了眼屏幕,头迅速低下埋在连意的臂弯处:“那为什么有鬼!”

  连意忍俊不禁地低头看吓得缩在一起的人,谁说有鬼就是恐怖片了,它明明是个温馨亲情电影。

  “那我去换一个。”

  抬头犹豫地看向连意,随后怄气般推开连意:“哼,谁说我看不了恐怖片。”

  她可不能被这人看不起。

  本着不剧透的原则,连意就这样看着旁边害怕的人用手遮住眼睛看电影。

  只是害怕的她偶尔也会好奇剧情发展而透过指缝看上一眼。

  半小时后,连意贴心地向她递来一张纸巾,她接过。

  连意果真没有放恐怖片,可是也不至于放这么感人的电影,在连意面前被感动哭与在她面前被吓哭,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的尴尬。

  如果能选择,她选后者。

  还有她落泪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剧情,还有连期。

  身体松垮下来躺在沙发靠背上,一股疲惫感席卷全身。

  “连意,活着的人太过牵挂,真的会羁绊住死去的人吗?她们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不好吗。”

  连意看着一念平躺在沙发上,双眼却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眼角还闪烁着泪光,她又在想连期了。

  “或许吧。”

  “那我们呢?”

  我们是,她与连期。

  连意沉默良久,却迟迟说不出话。

  未等到答案的钟一念故作轻松:“我们再看一个,这次我来选!”

  她也没想到自己选得影片会有三个小时之久,正在昏昏欲睡之时,感到肩头一沉,放松的身体浑然变得紧绷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

  向上微耸一侧被压沉的肩膀,想知道肩上这人是不是太困睡着了。果不其然,这颗脑袋没有任何反应。

  钟一念用手再次感受下连意额头的温度,幸好没有再烧起来,应该是病刚好,太累睡着了。

  放倒沙发靠背,钟一念不自觉向上坐直了些,让连意以一个舒服的姿态靠着自己,将音量调到最小,随手扯过旁边的毛毯给她盖上。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那一次她与连期,自己倒是先睡着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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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一念:我选择被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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