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柳玉的声音, 王杏渐渐沉睡了过去，也许是药里有助睡的成分，总之, 王杏睡的很熟。
不一会儿时间，外面下起了大雨, 柳玉站起来走到外面，雨声和雷声交杂在一起，带来了透骨的寒风，柳玉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雨，古人八大雅事, 听雨就是其中一项。
若是她没有和王杏在一起过，自己一个人也能将就着过, 可是现在有了王杏, 一个人的雅事又怎么能称为雅事。
想到王杏, 柳玉关上门走近里间，她关闭了房间里所有的窗户, 脱了衣服, 上床睡到里面。
王杏现在还睡的很熟，柳玉摸了王杏的额头，好像还是有点热, 低烧缠人, 王杏又没怎么生过病, 真是平常不生病, 生起病来要人命, 说得就是王杏这种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 握紧了王杏的手。
王杏的呼吸很重, 柳玉听着王杏的呼吸声, 半宿没合眼，期间王杏好像醒了一次，她轻轻放开柳玉握她的手，把人往里面推，用浓重的鼻音对柳玉说：“老婆，我别把病传染给你了。”
柳玉后半夜意识很迷糊，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王杏没在床上，她坐起身子：“杏子？”
没人理她，柳玉也没犹豫，直接穿上衣服出了卧室，没想到王杏正蜷缩着身子躺在美人榻上。
柳玉坐到王杏边上叫她：“今日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王杏醒得很困难，她半睁着杏眼看柳玉，嗓子沙哑得厉害：“老婆，好点了。”
见王杏这个样子，柳玉还有什么不懂的，她捏了捏王杏的鼻尖，柔声道：“骗子，别说话了，我去熬姜汤先暖暖身子，天马上冷下来了，你要赶快好起来。”
听柳玉这么说，王杏眼睛发酸：“还不知道林端怎么样了，还有阿姨。”
柳玉拿了双厚被子盖在王杏身上，她把房间里的地暖打开，道：“别想这么多，先好好睡一觉。”
说罢，柳玉便去了厨房。
看着柳玉离开的身影，王杏敛了眸子沉思，她现在也睡不着，脑子有点疼，生病确实难受，自打她有记忆以来，好像还没怎么生过病。
王杏感觉很冷，她把身子往下缩，蒙着头想事，她有点想她妈了，想着想着，王杏忍不住小声抽噎起来。
柳玉还没到正厅就听到了王杏的哭声，她把熬好的姜汤放到桌子上，坐到王杏边上，轻声问道：“杏子，你怎么了？”
王杏擦了擦眼泪，闷声道：“没什么。”
柳玉不信，她把被子掀开，让王杏的头露出来，王杏眼睛还是红的，她用拇指给王杏擦了眼尾的泪，说：“是不是难受，难受你告诉我，我们去医院看病。”
王杏推开柳玉，说：“你还是离我远点，别把病传染给你了。”
柳玉抓住王杏的手腕，强硬道：“你听话好不好，你要是能传染给我昨天就传染了，我现在是不是好好的，不就是一个小病吗，我们以后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你现在就要推开我，是吗？”
王杏没看柳玉，眼睫上沾了滴泪珠，看着让人心疼。
柳玉按着王杏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咬上了她的唇，她能感觉王杏哭得更厉害了，柳玉用舌尖顶开了王杏的唇齿，王杏嘴里都是西药的苦味，她把自己的味道渡给王杏，直到感觉不到苦味才放开王杏。
也有可能是自己被同化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被染上苦味了，总之，柳玉自己是尝不到苦味了。
王杏的头懵懵的，见柳玉神色如常，哑声道：“你也生病了怎么办？”
柳玉笑笑没回答，她端来姜汤，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冲脑门，想都没想给王杏喂了下去。
王杏被迫接受着原汁原味的姜汤，其实生病的人味觉会麻木，这份辛辣，只有柳玉才能完全感受得到。
喂完药，柳玉的嘴红润润的，她把碗放在桌上，又亲了亲王杏的唇，把人放下，脱掉外套躺在王杏外面，防止她掉下来。
柳玉上床之后，王杏整个人都很安静，她睁着圆润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柳玉，半晌道：“老婆。”
听王杏委屈的声音，柳玉捏了捏她的脸，柔声道：“做什么，赶快闭上眼睛睡觉，很快就好了。”
王杏没听柳玉的，她抓住柳玉的手，道：“好疼啊。”
柳玉关心道：“哪里疼？”
王杏看着柳玉，说：“脸好疼，头也疼，全身都疼，心里也好难受。”
柳玉道：“你还没有吃饭，我去给你做饭去，你想吃什么？”
王杏摇摇头：“什么也不想吃，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柳玉急道：“不吃饭怎么能行，我去熬点粥喝，你在这乖乖等我。”
王杏轻轻应了一声，看着柳玉下榻离开正厅，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王杏看着柳玉离开的方向，鼻头酸得厉害。
也许人在生病的时候都很脆弱，连王杏这样心肠不细的人都难免开始伤感起来，她在柳玉熬粥的一小会儿时间想了很多，从她和柳玉相识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是她在拖累柳玉，也不知道柳玉怎么能受得了她这个人。
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期间她还做了一个梦。
***
梦里柳玉依旧出身书香世家，她是农民的孩子，从小父母好像因事去世了，她还有一个重病的奶奶，为了给奶奶看病，从小就外出打工，路上，她遇到了柳玉。
柳玉拿着一把米白色油纸伞，向她缓步走来，街上人多，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人群被冲倒了一片。
她是最后才看到柳玉的，本来她不想多管闲事，可是柳玉就倒在她脚边，她便顺手把柳玉抱了起来，柳玉骂她流氓，她嫌聒噪，直接捂住了柳玉的嘴，柳玉说不出话，桃花眼里雾气弥漫。
看着好像很可怜，她刚想放开柳玉，柳玉突然咬住了她的手，她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坏，把手指往柳玉嘴里塞，柳玉被气的玉脸通红。
她想笑，最后真的笑了出来。
再然后，是旧时代的民国街道，街上很乱，柳玉也不在了。
场景只剩一片凄凉，王杏看着街上的尸体倒了一片，弯腰去看，发现都是年轻的面庞。
她想找一个人，她在街道上转了很久，最后走到了乱葬岗，尸体堆积如山。
***
柳玉回来的时候发现王杏睡着了，她把粥放到桌边，叫王杏起来吃饭。
王杏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柳玉，还有点分不清梦与现实，便尝试着喊道：“柳玉？”
柳玉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把王杏扶到自己怀里，端着粥，喂予王杏。
王杏也慢慢反应过来了，这个梦好真实，好像亲身发生过一样，等喝完粥，王杏向柳玉说了此事。
柳玉把碗放到桌边，笑道：“也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呢。”
王杏还想再问，柳玉打断了她：“先睡觉吧，药吃了也没用，就不吃了，等下我还给你熬姜汤，或者试试刘爷爷说的汤剂。”
听柳玉这么说，王杏也没有再问，梦终究是梦，并不是现实，哪怕是上辈子的事情，但是那也只是上辈子了，这辈子她们还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事。
***
接下来一段时间，王杏一直都在浑浑噩噩地度过。
柳玉在搞刘子生留下的药方，她一到时间点就去熬药，现在整个人身上都是药味四溢。
期间王承雪和山妈来探望过王杏，不过大部分时间王杏都在休息，柳玉在接待二人。
这天，王承雪大早上来了王杏家。她进了正厅，走到美人榻边上，见王杏还在睡，问柳玉：“小王怎么样了？”
柳玉给王承雪倒了杯水，道：“比之前好点了，但精神还是不怎么好。”
王承雪安慰柳玉：“没事，慢慢就过来了，小王之前没生过病吧？”
柳玉点点头：“应该是的，我没见她生过病。”
王承雪道：“那怪不得，不过也没啥大事，小王平常身体就好，这次小病对她来说也没事。”
柳玉与王承雪又聊了一会儿，就在柳玉提出要留王承雪吃饭时，对方找个借口离开了。
送走王承雪，柳玉坐在王杏边上，腿上放着笔记本，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最近这几天倒是没什么业务需要谈，一直在给林端搞养老院的事情。
没一会儿，林端打来电话。
柳玉接起电话：“事情已经初露苗头了，你先别急。”
——“好，我妈这边也走不开，要不然我们再找个人一起管理公司吧，你一个人还要照顾王杏，我怕你把自己累垮了。”
柳玉轻笑：“没事，我能忙的过来。”
——“柳玉，你自己多注意点，对了，王杏现在怎么样了？”
柳玉说：“是往好方向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精神一直不好，我们去过一次医院，还做了全身检查，医生说让我们回家休息，没什么事情。”
——“医生说没事，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柳玉道：“不知道，杏子好像醒了，先挂了。”
挂了电话，柳玉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一边，看向王杏，问道：“感觉如何？”
王杏神色恹恹的：“好多了，老婆，我听到你和林端的对话了，这些天你是不是很累。”
柳玉道：“没事，别想太多，等你好了就可以帮我了。”
王杏没说话，但是柳玉从她眼里看到了自责，柳玉俯身吻了王杏的额头，柔声道：“多想点儿开心的事情，我也去做点儿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