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2日, 布达佩斯。
多瑙河中心一艘价值76亿人民币,隶属皇家加勒比公司的豪华游轮于深夜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在拍卖官一锤定音时枪声响彻众人耳膜。
“砰!”
拍卖官猛地中枪倒地时, 没人知道这批跨国际犯罪者是怎样闯入的, 也不知道是谁开了第一枪。
子弹贯穿男人的额头,他双眼毫无声息地睁大,僵直笔挺地倒下台子。
挂在墙面的麋鹿摆饰被砍断头颅, 大厅迸溅开血渍。
“救命!”
“快跑!”
游轮霎时间陷入人间炼狱,人们尖叫着逃亡纷乱, 船身被滚火卷吞后迸发出灼眼火光!
第二枪随跨国际犯罪组织的恐吓和大笑响起, 子弹贯穿爆破物后,舱面被斧子砍破了,湍急水流急促涌入大厅, 游轮剧烈晃动,开始沉陷崩塌!
“不行!我要等慈珠!”一个女孩被保镖由暗道带着跳下救生艇时, 她哭着看向剧烈燃烧的游轮。
她大喊:“慈珠还没来!他去哪里了?!我要等他!”
她不明白这场拍卖会为什么会被犯罪组织盯上?!!
在拍卖大厅时匪徒们把第二枪对准沈慈珠, 说要杀了他。
当时是沈慈珠的保镖替他挡了一枪。
再之后她就找不到沈慈珠了。
她焦急地喊着沈慈珠的名字,难过极了。
沈慈珠此时被谢咽藏在赌场后台的柜子里,谢咽身上中了枪, 还在流血。
沈慈珠上船前并未打算带任何女伴,因为他知道和自己扯上关系的女伴会被萧覆川盯上,可萧覆川说过这是规则。
盛宵宁自告奋勇时他没有同意。
就在登船前一天, 谢咽回来了。
谢咽脸色苍白,像是刚做完一场手术似的, 他得了肺癌本就活不长了, 做完手术后变得瘦削起来,可双眼依旧温柔, 他像是不愿沈慈珠一个人冒险登船与萧覆川对峙,于是他跟来了。
萧覆川是要杀沈慈珠的,所有一切都是为沈慈珠而来,谢咽的庇护无法令沈慈珠存活。
“药呢?”沈慈珠的绿瞳孔涣散无光,长发散落在地,白得透明的腕骨在滴血。
他此刻被火包围起来,所见都是刺眼烧灼的熊熊烈火。
他的母亲就是被火烧死的,十几岁时的创伤应激反应令他此刻陷入失神,他需要药物治疗。
“把药给我。”他攥着谢咽的小臂,颤抖着,“谢咽,我好难受。”
“很快就不难受了,珠珠,不要害怕,我在这儿陪你。”谢咽将治疗精神病症的药喂给沈慈珠。
沈慈珠还在发抖,连吞药的力气都没有了。
“慢慢咽下去,不要急,沈家已经派人过来了,我一会儿背你过去好不好?”他把沈慈珠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双眼映照出血色和火光。
“我带你回家。”这里不宜久留,他们需要尽快离开。
沈慈珠看着谢咽身上的血,谢咽的腹部中了子弹,伤口还在淌血,深色躯体高大健硕,脖颈青筋暴起忍耐着剧痛,脸上满是对沈慈珠的担心和安慰。
“你不该来的……”沈慈珠唇角微微扯动,含了苦涩,“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沈慈珠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他还是想为母亲得到一个真相,萧覆川为什么要杀他母亲呢?
萧覆川……
沈慈珠满怀恨意地默念这个名字。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谢咽慢慢地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不管你是不是还需要我。”
沈慈珠移开了目光。
他还是记得那晚被谢咽看到他和谢喉做的时候的场景。
在那之后的一年里,他再也没有见过谢喉。
这时赌场外传来脚步声,隐约有子弹上膛,匪徒找到这里了。
沈慈珠要起身,他说:“我跟你一起走。”
“留在这里。”谢咽顿时捂住沈慈珠的唇,不顾沈慈珠的挣扎将他关进保险柜,“我很快就回来。”
谢咽通过通讯仪与沈家保镖说了什么后,就起身将通讯仪碾碎。
刚踏出后台进到赌场大堂。
——咔嚓。
眼前一把转轮手枪带着硝烟抵在谢咽的眉心。
“This is a really his mother good place![这儿真他妈是个好地方]”匪徒笑嘻嘻地对谢咽说。
赌场的高级防护门无声无息被一个匪徒破解,他贪婪闯入搜刮一切金钱,又闻着血味来到后台。
这批跨国际犯罪者为杀沈慈珠而来。
方才在拍卖大厅时被谢咽截胡逃走了,不代表这次会失败。
“Where did you hide him?[他被你藏在哪里]”匪徒的目光停在谢咽身后那个保险柜。
“I''ll take you to find him.[我带你去找他]”谢咽抬指扣住枪口,温和笑着,英俊的面孔却如狼危险。
匪徒警惕眯眼。
——咔嚓。
枪支被人上膛,子弹伴随“砰”的一声枪鸣极速穿出滚烫出口贯穿一人的胸膛,力道极深好似还穿过心脏击穿了墙壁!
沈慈珠在保险柜里听见躯体倒地的闷响,之后枪支落地,陷入了死寂。
是谁?是谁死了!
沈慈珠脸色惨白,他捂住头,瞳孔颤抖着剧烈收缩!
谢咽……不行、不是他!不能是他!
保险柜里已经满是黑暗和缺氧,沈慈珠从保险柜出来时他什么也看不清。
可地上除了血,什么也没有。
眼前一切都在颠倒变换,像一个巨大深蓝的鱼缸,鱼缸里有无数金鱼摇晃着硕大尾巴朝他奔来,可怖的唇舌大张,要将他吞吃入腹。
轰!周围大火焚烧,在一片惨藉里迸发出浓蓝星火将一切易燃物都吞噬,爆破物在尖叫破碎。
找不到谢咽的尸体,甚至连那个匪徒的都没有。
不可能会这样,高温也无法将尸体一瞬间焚烧到一丝遗留也没有。
沈慈珠几欲窒息,踉跄行走时隐约听见有人喊他名字:
“沈慈珠!”男人的冷冽声线依旧理性极了,他像是毫不焦急,从不失控。
沈慈珠以为是谢咽回来找他了,可这声音,却分明是——
谢喉。
——砰!
游轮外直升机引擎轰鸣,紧急停留在多瑙河中央半空区。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降落在游轮观景台上。
多瑙河畔是已经被警察制服包围的匪徒、被警察庇护的人群。
“游轮要沉了!谢喉!不要进去!”劝阻声、警报声交织在一起,隔着多瑙河穿进谢喉的耳。
这位年仅十九岁便声名鹤起的萧家继承者容不得半点闪失,可他却亲自进了火海!
游轮摇摇欲坠,近乎倾塌。
谢喉的下属随之迫降游轮观景台。
“沈先生和您哥哥怕是凶多吉少!谢总!您不要再进去了!”
“谁也没想到游轮会有犯罪组织闯入!这不是您的错,您没必要拿生命冒险!”
他们拼命揽住他的腰与胳膊,求着跪着不让谢喉进入赌场,这个游轮内部受损最严重的区域。
“沈家人会处理一切!您不要去冒险!”
“游轮要坍塌了啊谢总!”下属嘶吼着。
眼前满是火光滔天,谢喉满眼都是那个摇摇欲坠的赌场,连大门都倾塌的惨状,里边的人究竟还能不能存活,谁也不敢保证。
可沈慈珠还在里面!
“谢总——”
“滚开。”谢喉冷眼看部下,此时一张清俊冷贵的面容被火场焚烧出了恶鬼的猩红。
赌场被火包围,火舌贪婪地席卷一切。
保镖与下属皆无法阻拦谢喉的闯入。
谢喉进入赌场时,每走一步便被烫灼的火光焚烧皮肉。
萧覆川,他的父亲要杀沈慈珠。
谢喉违背了萧覆川的命令。
他耳边佩戴的环状通讯仪里传来萧覆川,他父亲在冷漠地与他对话:“谢喉,你这是在违背我,如果没了我,你这辈子都只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辈子都是下等人。”
“就算我一无所有,我也能进入您这个圈子,我不觉得我比您差,父亲。”谢喉淡淡回答,他的目光在废墟赌场里扫过,他在找人。
“你以为你现在得到的一切是谁的?替代沈家成为国内第一财阀的滋味爽么?没了我,你根本没法超越他,你不该忤逆我的命令。”
“我并非是在忤逆您,我也许,是在忤逆我自己。”谢喉在关闭通讯仪之前对萧覆川说——
“您的基因无法养育出忠诚的孩子,他只会疯癫而阴冷,是恶鬼,也是垃圾,父亲,我们血脉相成,我是您的儿子,这一点,是妈妈来不及告诉您的。”谢喉难得讲了真话。
他不是沈衡的儿子。
他是萧覆川的儿子。
另一侧的萧覆川手指微颤,这是他面对除了荒川蝶以外的,极其罕见的失控。
我是您的儿子。
他是荒川蝶给他留的儿子。
“亲爱的……我们的儿子在背叛我,我该杀了他的,可我有点舍不得了。”萧覆川摩挲着荒川蝶的旧照片,垂了眼,“他是你为我生的孩子对吗?”
他不是你留给沈衡的,而是你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