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时分,三人一骨龙已经接近了石门地区,如今车子骑行在山谷的谷底,旁边是河道,两侧是相对而立的锋利峭壁。

  沿途没有魔物,因为最近蒙德地区的魔物含量大幅度暴跌——原因你们都懂的,某头龙在蒙德城外开了一场露天烧烤大会……

  “过了这个山谷,就是石门了。”派蒙一边摸着在自己怀里打瞌睡的骨龙毛毛那光滑温润的头盖骨,一边介绍道,“过了石门,就是璃月啦!”

  荧想了想:“温迪说璃月有些新奇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

  坐在后座的褪色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这个动作做起来还残留着一点猫咪的影子。

  派蒙忽然好奇地问:“阿褪,既然你能变成人,为什么没有用人形跟卖唱的他们告别呀?”

  “啊,这个嘛……”阿褪抓了抓自己的黑发,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窘迫,“因为虽然变成了这样,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我本人如今还是失忆状态。”

  “诶?”

  “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人,甚至不确定是不是人……所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朋友正儿八经的道别。反正也卖萌道别过了,就这样吧。”

  荧头也不回地吐槽她:“我看啊,你就是觉得当猫咪的日子太舒坦了!”

  褪色者反问:“你羡慕啦?”

  荧说不出话来。

  ——她还真就羡慕了!可恶!

  “对了!”金发少女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连忙刹车停下来,气鼓鼓地扭头瞪着身后这个逐渐有进化成咸鱼趋势的朋友,“你之前答应过,只要我参加自行车比赛,就告诉我一个关于我哥的秘密。”

  “现在可以说了吧?”

  “哦?对哦。”阿褪这回总算拍拍脑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相片。

  然后她定睛一看,却震惊地发现这张双人夕阳自拍美照不知何时在先前一系列混乱的战斗中被不幸损毁了一部分,像是被火苗舔了一口——只剩下自己在单独傻笑的那部分了!

  “那个,我真的跟你哥合影了……”褪色者弱弱地解释。

  荧:“……”

  这回都不用荧吐槽,派蒙率先开口:“拿着单人的照片说是跟双人合影?谁会信啊!”

  褪色者依旧信誓旦旦:“你哥先是假冒成你,说自己喝了性转药剂变成男孩子、披头散发的勾引我、还假装很柔弱地要跟我去自行车店里约会、半个蒙德城的人都看到了我们一起快活地骑双人情侣自行车……”

  荧气得转过身来对这个混蛋朋友进行一番“小拳头砸你胸口”的行为:“越说越离谱啦!我哥才不是那种死变态!”

  褪色者立刻板着脸,同样用猫猫拳跟荧的小拳头在空中对殴:“我阿褪小猫咪也绝非善类!”

  荧狠狠地骂她:“你当我会误认为你是善类吗?”

  褪色者打拳打得出现残影:“欧拉欧拉欧拉!”

  一听这话,来自异世界的金发少女立刻跟某个住在埃及的英国吸血鬼那样,坐在单车上,扭过身来,口中发出了“木大木大木大!”的声音。

  派蒙无奈地围观她们玩耍:“你们好傻……”

  好吧,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

  欧拉结束的褪色者耸耸肩。

  “好吧,这就是我要跟你讲的‘兄长の秘密’。荧。”

  作为重度兄控患者的荧疲惫不已地叹气:“我居然就这样轻易地信了你的鬼话……参加了那么惨烈的比赛,最后一摩拉都没捞到,只有一枚安慰奖勋章……”

  阿褪哈哈大笑地双手叉着腰:“不要气馁啊少女!”

  荧勃然大怒:“我沦落成这倒霉怂样到底是谁害的?阿褪,你给我好好反省自己!”

  派蒙此时打断了她们的拌嘴,指了指前方隐约可见的哨站塔楼:“快到石门啦,你们有什么想说什么吗?”

  毛毛也跳到了车筐边缘站着,翘起尾巴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又好奇地伸头看向前方。

  褪色者清清嗓子,毫不意外地震声道:“前有臀部!需双手握持!!”

  荧:“…………”

  少女长叹一声,累了,毁灭吧。

  …………

  ……

  山谷的道路走到了尽头,沿途有好几座木制的瞭望塔,上面有西风骑士团的几个士兵在驻守着。

  “请问,是拯救了蒙德的旅行者大人和她的同伴们吗?”

  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士兵在一座塔楼上高声询问。

  荧停下车,朝上面挥挥手,派蒙则是帮忙发声:“没错!正是我们!”

  后座乘客阿褪小声逼逼:“我也有名字的啊……”

  小骨龙跳回到褪色者的手掌心里,躺下来,试图用自己温润的骨头身躯来安慰她。

  “谢谢你,宝宝。”褪色者的心立刻被融化了。

  毛毛眼窝里的火焰异常活泼地跃动了几下,牙齿间发出愉快的咔哒声。

  塔楼上那个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小伙子没注意到底下的细微动静,他只是笑了起来:“往前走就离开蒙德边境,到达石门了。愿风神护佑各位的旅程!”

  派蒙作为外乡人团队唯一指定发言人,立刻回答:“我们知道了,谢谢你,也祝你一切顺利!”

  …………

  ……

  山谷底部的道路走到了尽头,便是一个明显的上坡。

  在这儿,两国人为的修建了山间楼梯栈道,虽然楼梯旁有专门用于单车行进的斜坡路,但是几人考虑到那么多人的体重叠加起来的问题……所以大家最后还是下了车,选择徒步走上楼梯。

  至于那台单车则是被荧三下五除二地折叠好,收进了自己的神奇四次元口袋(?)去了。

  沿着木质楼梯,褪色者走了几步便见到一座路灯伫立在栈道旁边。这个路灯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左侧悬挂着圆筒形的灯笼(此时是中午,没点亮),右侧则是很璃月风格地悬挂着四个红底金字的方形装饰,每个方格里都写着一个字。

  合起来写着【出入平安】。

  很显然,这是在祝福两国来往的行人的出行安全。

  褪色者大为新鲜地多看了这路灯和挂饰,莫名地觉得有几分亲切,就好像自己先前也曾在某个地方看过类似的饰物。

  她们有说有笑地一路走到了楼梯最顶端,下一秒,几人纷纷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而是惊讶地看着眼前骤然空旷的景象。

  正午时分,阳光明媚。

  在远方巍峨挺立的无数千岩峻岭的环绕下,眼前近处的荻花洲地区可谓是令人眼前一亮,碧水荡漾,草木拂动,看起来就……荒无人烟。

  但真正令外乡人们愕然的并不是这幅自然美景,而是从远方蔓延过来一条——铁路!

  沉默又牢固的钢铁之蛇匍匐于大地之上,跨越了山和水,踩在大桥与土地上,将璃月的国土上下更亲密地连接在一起。奔驰在铁轨上的黑色列车顶部喷洒着白烟,在荒野中发出了高亢清亮的鸣笛声。

  而石门这地方的山间栈桥休息区……就是一个火车站啊!

  “火、火车?!”

  荧看了都傻眼。

  什么玩意儿?

  隔壁蒙德还在玩中世纪田园牧歌,你们直接快进到工业化时代啦?

  一旁车站的炼金广播正在播放一首曲调优美的璃月歌曲,初来乍到的旅客们大致听了一下,是关于《坐着火车去璃月》这首歌的内容。

  总感觉这首歌会成为车站专用BGM之类的固定曲目。

  这个山间的车站此时并没有多少旅客,也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班列车没有进站,因此留在这儿的主要都是火车站工作人员,千岩军士兵,茶摊,小吃摊,售卖报纸的杂货郎……倒是休息区(候车区)的长椅上坐着不少等候列车的旅客。

  “连报纸都有了?”

  这回连派蒙都震惊了。

  褪色者挠挠头,理解她们的震撼,因为这看似单薄的几张报纸的背后意味着——璃月非常成熟的文字排版印刷技术、廉价纸张的大规模生产与运用、印刷工人和相关报社行业的存在。

  要是想得更多,还有专门的新闻投稿和处理制度、记者群体的诞生、报纸的受众群体文化程度高于一般水准等等……

  褪色者下意识地思考着这些东西,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欣慰什么。

  荧好奇地拉着褪色者凑过去,发现杂货郎虽然只卖几种报纸和杂货,但报纸本身并不贵。

  《璃月日报》《七星政务周报》《提瓦特冒险报》《听风者小报》……这其中有的是日报,有的却是一个月才会出一刊的月报。

  派蒙开始纠结:“买哪种比较好呢?”

  荧看起来也要四选一了,但褪色者简明扼要地说:“我全都要!”

  然后就全都买了一份,阿褪打算等会在火车上看一看来打发时间。

  对于这个蒙德富婆的土豪行为,荧也没说什么,她只是很勤俭持家地放下了自己的钱包,打算等会等阿褪看完报纸后再借过来看看。

  “阿褪,派蒙,还有小骨头毛毛!”

  荧跟她们说:“现在,我要去售票处咨询最近一班去璃月的火车是什么时候发车的。至于你们……”

  褪色者举手:“我去旁边的公厕换几件衣服。”

  小伙伴们:“……”

  也是呢,毕竟一个黑发蓝眼的野生美女浑身上下就裹着一件大衣,旁若无人地站在火车站门口看报纸,然后还漫不经心地展露着那双白得几乎在阳光下闪耀肤色的修长双腿,吸引着来来往往男士女士的目光……

  荧和派蒙对视了一眼,立刻联手将她推进厕所:“是啦是啦,求你穿条裤子啦!”

  阿褪很无辜,也很柔弱地被推走:“我底下也不是什么都没穿啊,起码内衣内裤还是有的,要不你们看一下?”

  “不看不看!”

  “你当我们跟你一样变态吗?”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让人头疼的憨批去换身正常衣服,荧和派蒙都感觉很疲惫,但还是支棱起来去售票处询问列车班次。

  窗口后面,一位穿着浅色旗袍制服的售票小姐露出了礼节性的笑容:“中午好,请问您二位是打算去哪里呢?”

  “璃月港那边。”荧说。

  派蒙帮忙补充道:“就是能参加‘送仙典仪’的地方!”

  “我明白了。”售票小姐点点头,“终点站【璃月港】没错的,最近一班车是在13点整,也就是32分钟后。请问是一张未成年人票对吗?”

  荧:“……”

  荧跟她解释了半天。

  最后,她买了一张成人票(阿褪的),未成年人票(自己的)。至于派蒙和小骨头龙,则因为身高没有超过1.2米,属于“孩童”范围,可以免费乘车。

  派蒙大概都没想过自己这小身板还有乘车优惠,只是没高兴多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阿褪是不是掉进坑里了?我们都买完票了,她怎么还不出来?”

  荧急吼吼地冲进了女厕所(派蒙在外头带孩子),发现总算穿得人模人样的褪色者既没有掉进坑里,也没不小心摔倒以至于躺在地上昏迷。

  她只是在研究洗手台的雕花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