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荧来说,本以为“重建蒙德城”没自己的事情了,但是……“冒险家协会-蒙德分会”很快就发布了大量相关的悬赏任务,上到收集建筑材料,下到找猫寻狗。

  荧疯狂地接任务,疯狂地干活,干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以至于蒙德人再次意识到了某个原石驱动器的工作效率是多么可怕。

  那内卷社畜的模样就连温迪都看不下去了,因此在某日试探着询问:“荧,你是不是该踏上新的旅程了?”

  荧:“诶?”

  新的旅程……新的神明……寻找哥哥……对哦!我还有个哥哥呢!

  金发少女大惊失色。

  这段时间沉浸在打工的快乐中,直接把欧尼酱抛之脑后了!

  倒是派蒙气鼓鼓地叉着腰:“卖唱的,我们还没嫌弃你天天来蹭饭,你居然就赶我们走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啦,事实上,你们要是想要一直留在蒙德我也非常欢迎哦。”温迪顺手摸了摸路过的白猫褪色者,后者立刻用脑袋蹭了蹭少年诗人的指尖,显得非常亲昵,“还有,我不是来蹭饭,我是来看望好朋友!”

  派蒙斜视他:“专门挑一日三餐的时间来探望变成猫……呃,猫形触手怪的朋友吗。”

  “诶嘿!”

  “喵呜!”

  卖唱的诗人和摸鱼的触手怪顿时一唱一和。

  飞行生物忍无可忍:“你成天‘诶嘿’个啥啊?!”

  不过她倒是没有忍心骂如今已经是傻乎乎的阿褪……

  先前温迪把阿褪白猫还给了她们,于是荧就带着派蒙、猫形触手怪和小骨头龙挂件翻山越岭的做委托。

  她们给小骨头取了个新名字。

  本来温迪提议要叫“阿杜”,但是荧坚决反对,总有一种小骨龙马上要唱着“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的既视感。

  最后,大家一致投票决定:小名叫它“毛毛”(派蒙提议的)!大名叫啥,回头交给亲妈阿褪有脑子的时候再来取!

  虽然毛毛浑身上下并没有一根毛就是了……

  萌物们经常混在一起玩耍,以至于连原本苗条瘦弱的白猫都吃得肥嫩圆润起来……只剩下金发少女在辛辛苦苦的锄大地和打怪。

  有时候,荧也会反思,自己明明一个芳龄少女,怎么就成为了要赡养家庭的大家长?

  但无论如何,蒙德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重建城邦没有个把月是没有机会搞好的——毕竟,现在新城邦的设计方案还在海选阶段呢。

  温迪告诉他们,璃月是【岩】的国度,而璃月的神明【岩神】是出了名的……一年就工作一次!

  璃月人管这个不叫“圣诞节”,而是叫“请仙典仪”。

  每年到了请仙典仪的时候,帝君便会出现在众人和七星面前,发布新一年的工作要求,把控着璃月的社会发展和进步。

  “我的那位老友啊,真是勤勉非凡哦噗噗!”

  温迪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只是不知为何,笑得有点诡异,眼神还使劲往正在玩骨龙球球的白猫身上飘。

  但无论是憨憨的旅行者、玩球的猫咪还是惦记着等会吃啥的派蒙,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温迪:没人接得住梗真是好寂寞……

  温迪之所以催着旅行者等人出发,是因为日期已经临近璃月今年的“请仙典仪”,如果错过这一回,恐怕荧要在璃月打工到明年才能得见帝君天颜了。

  想起自己还有【主线任务:寻找至亲】的荧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与蒙德的朋友们告别,至于先前一起参与比赛的各国朋友都早已离开了蒙德。

  蒙德朋友们很舍不得社畜少女的离开,但也知道这姑娘在满天下的寻找哥哥,因此纷纷为她送上了不少特产和礼物,还叮嘱荧以后只要有空,就可以回来蒙德看看。

  当然啦,大家也有询问阿褪跑哪里去了,怎么最近没见到那傻乎乎的家伙?

  荧一边抱着乖巧可爱的白猫,一边尬笑着胡乱解释阿褪有事先走一步,去璃月等自己了……

  …………

  ……

  终于,到了离别的日子。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在与前来送行的一众蒙德朋友告别后,荧抬腿跨上一台全新特制的单车,骑行着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前往新旅程的道路。

  车头筐坐着派蒙,自己肩膀上站着一只沉甸甸的小白猫,白猫尾巴上还镶嵌着一枚骨制挂件“毛毛”,时不时地抖动一下,发出细碎的“咔哒”声。

  “你好重,阿褪!是不是该减肥了?”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种话!

  “喵呜?”

  猫猫歪头,猫猫听不懂你们在说啥。

  就这样在一路闲聊中,金发少女拖家带口地朝着两国边境的“石门”地区骑行。

  当她们行至旷野时,空中忽有格外清爽的一阵风吹来,带来了阵阵优美动听的非凡琴声。

  那乐曲缠绵而不舍,怀念但不伤神,就像是有无形的手抚摸过外乡人们的面庞。

  白色的飞行生物躺在自己的御座上,指指点点:“肯定是温迪在弹琴!只有他能弹出这么好的曲子啦。”

  荧点了点头。

  外乡人们伴随着吟游诗人的乐曲而继续沿着道路骑行,将熟悉的蒙德草木风景抛在身后。

  倏然间,一头蓝色的四翼风龙迅速地飞过天际,祂的速度很快,四翼张开,模样优雅又潇洒。

  但是这股突如其来的狂风却吹得荧的衣衫拂动,以至于白猫身上的茸毛(触手们)如同蒲公英般在风中乱飞。

  换了个坐姿的派蒙则是依旧兴奋地说:“是特瓦林那个大家伙,祂也来送我们了吗?”

  荧抬头看了一眼那风龙消失的天际,忍不住笑道:“大概是舍不得某人吧……”

  白猫神气活现地站在少女的肩膀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骑行所扑面而来的大风吹得她的小耳朵都翻了过去,但猫猫还是认真倾听着那陌生又熟悉的乐曲。

  然后——有个灰白色的东西被甩到了最前方派蒙的怀里。

  派蒙手忙脚乱的接住这个发出“咔哒咔哒”声音的小骨头龙,问道:“怎么突然把毛毛扔给我了?”

  白猫没有回答,旋即金发少女只觉得肩膀一轻,取而代之的是后座上陡然增加的人体重量!

  “阿褪!”手里捧着逐渐安静下来的毛毛,派蒙顿时惊喜地扭头,“你可以变回人形啦?”

  但是她看见了什么,突然说不出话来。

  “那必须的。”

  人形的褪色者得意洋洋地说着,然后从自己手中的庙宇里摸出了一件备用的长外套穿上。

  正在一边欣赏风中乐曲一边奋力骑行的荧的眼角余光隐约瞥见了身后一片几乎堪称闪耀的雪白肤色……她再看看前方车筐里瞠目结舌的派蒙和后者下意识捂住小骨龙眼窝的行为,顿时明白了什么,当场大惊失色:“等等,你没穿衣服就坐在我后座上?”

  这是个什么变态啊!

  连荧这种见多识广的旅行者都TM无语了,怎么自从认识阿褪以来,这家伙不是在穿着草裙乱飞就是在忙于裸奔的路上啊!?

  “多新鲜呐!”阿褪一边坦然穿衣服一边回答,“你从【魔龙之骸】的肚子里爬出来时,身上衣服难道还能保持不被腐蚀?”

  连身体都被腐蚀了,何况区区布料?

  也正是因为【下班了!】的那件白色大衣被腐蚀殆尽,可怜的打工人阿褪才不得不久违地恢复了上班状态,然后用力殴打一切敌人,直到再次下班!

  “…………”

  荧和派蒙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不想说话了,倒是骨龙茫然地想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因此不断地发出“咔哒”声提醒派蒙松手。

  派蒙满脸麻木:“小孩子不要看妈妈当众换衣服哦。”

  毛毛:“咔哒?”

  一时间,只有风中那优美无比的乐曲与自行车轮胎转动时的声响有节奏地此起彼伏。

  当温迪一曲弹奏完毕,穿好衣服的褪色者再次从自己的庙里掏出了一把口琴——这是某个外国吟游诗人在先前【异风之神庙】玩耍时用于交换所留下的备用乐器,是新乐器,没用过。

  这如同尺子般长短的乐器算不上古老,金属的音色依旧清亮如昨日。

  褪色者先是用袖子擦了擦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试了试几个音节,找准了感觉后开始坐在荧的自行车后座上自顾自地吹奏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注1)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清脆悦耳的口琴声伴随着褪色者不知怎么发出的第二个声音,回荡在风中,一同愉快又忧伤的自吹自唱起来。

  坐在最前面车筐里的派蒙嘀咕道:“这家伙是不是有腹语术啊?”

  “这个是……”

  努力骑车的金发少女难得的没有附和派蒙,而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被掩盖在心底的苦涩、怀念与某种遥远的思念,伴随着自己身后那熟悉的异乡之曲一同传来。

  于是,她也张口跟着唱起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正在远去的外乡人们坐在一起,齐声唱着那彼此都熟悉的曲目。

  “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而在更远方的摘星崖上,一身绿衣的少年诗人放下手中的竖琴,心情极好地眯起眼睛欣赏着友人们对自己的回赠曲目。

  此时特瓦林在他身后拍着翅膀悬浮于半空中,沉声问道:“你没有试着挽留她?”

  “问了啊。”温迪随意地说,“但是当时的阿褪只知道喵喵叫呢……跟这种装傻的家伙说什么‘留在蒙德吧’是没有意义的。”

  “而且特瓦林,我们两个之间到底是谁更想挽留她呢?”温迪戏谑极了。

  特瓦林神色一窘,还好,外人看不出它那颗硕大的龙头是个什么微表情变化。

  “巴巴托斯,干点正事吧!”

  它怒吼道,然后振翅而起,如同夹着尾巴一样逃走了。

  温迪的帽子都差点被这股起飞的狂风吹走,他连忙抓回了自己的帽子,然后苦笑起来:“特瓦林,喜欢那种没心没肺的家伙可是会很辛苦的……”

  停顿几秒,温迪想到了一个新学会的词:“或者说,坏女人?”

  “天天跟猫贴在一起玩的混蛋诗人没资格说我!”

  天空中隐隐传来风龙的怒斥声。

  眺望着空旷的海天之风,温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朝着旅行者等人离去的方向挥了挥自己的帽子,也不管对方是否看得见。

  “一路顺风,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