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曳霞帔,引我同攀跻。

  伸手扯开腰间金带,两人滚在龙床上。宁王挥手以内力打灭了所有烛火,室内顿时黑暗一片。要贴得更近,才能在眼中细细描绘出对方的形貌。

  仰躺在床,无边黑暗中只有身边人的火热体温是唯一真实的存在。在高顶之上却又显现出九颗明亮的绿色光源,仿若夜空观星。

  是九斿星官?其所属毕宿,能与月争辉。

  宁王在情yu中无暇细思,过了片刻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这是自那玄武龟甲中取出的九颗祥瑞珠。

  朱厚照收到后藏于私库,又命人镶嵌在屋顶。真是痴儿,不过是假造的祥瑞,用来蛊惑人心。他还拿这当个宝贝,放在寝殿里日思、夜想。

  三年间朱厚照每每独宿于乾清宫,夜夜流光皎洁,观之才能入眠,不知心中做何感受。

  念及此处,宁王掀翻身上那人坐起,朱厚照歪倒在一边不知发生何事,又被扯着松散的衣领拉到近前,在眉目间烙下一个轻吻。

  朱厚照心头发颤,分明是一个不带yu念、也并不燃情的碰触,却带着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简直要从胸腔中跃出喉咙,落在这个人的眼前,让他仔细瞧个清楚。这心中倒底念着什么,想着什么,求着什么。

  朱厚照搂住宁王交颈相靠,有些贪婪的呼吸着宁王的味道。毫无间距的两具rou身,气息也逐渐融合包裹再一起,宁王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痛得朱厚照倒吸着气嘶嘶出声:“小皇叔!”

  “你还在等什么?”

  他是个怎样的朱厚照都无所谓,唯独在爱里有一种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勇气。宁王目中无尘,那就要跳进他眼眶里当一粒无法被忽视的沙子。多少血泪一起经历,沙子逐渐变成珍珠。

  戏有九分,情有一分,便足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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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黑心莲又在互演了。

  24 朝露

  ◎哪怕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改朝换代、千秋万载过去,只要星辰不坠落,这◎

  朱厚照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累了…”

  宁王松口从他颈间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扫视他周身衣服发皱,显然不只是因为刚才两人滚动间的纠缠。

  “还真是辛苦你了…”宁王更近地俯身察看他的脸色,鼻呼都热热地喷在他脸上,却是比唇舌交缠更为暧昧。

  “我…”还未等朱厚照头脑发昏地组织出语言答话,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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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夜晚,乾清宫屋顶的夜明珠化为九斿星官静静映照二人,哪怕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改朝换代、千秋万载过去,只要星辰不坠落,这世间就有他们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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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人之心,略施小计收割好感,就可被利用统治,通通可以轻易看透,不计其数的被宁王夺走。这颗早已收入囊中的当今天子之心,似乎也没什么独特之处。

  或许天子之心也有一些藏在后面的阴谋,但还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极乐享受。那毫不掩饰情意的黑瞳直愣愣盯视追寻,就意味着可以被操控。

  如此痴愚。

  朱厚照用心奔波游走多日早已疲倦至极,回到宁王身边□□情过后就如倦鸟归巢,日上三竿还没醒来。他在睡梦中还不安心似的,依偎紧靠着枕边人。宁王静静看了身侧沉睡中的朱厚照许久,目光徘徊在那掩合的利目,高挺的鼻梁,转折坚毅的下颌。成年的朱厚照英气逼人俊朗得过份,在宁王身边时如日月交辉,可人间又何时见过日月同时当空。

  金尊玉贵、石人木心的宁王,从来不为私情羁靡。夜幕下激荡的情热随着晨间阳光普照,却逐渐变为冰冷,也如露水般消散而去。

  25 幻境

  ◎冷酷无情之人,偶尔假作流露弱点,迷惑敌人的同时也显得自身没那么可怖◎

  朱厚照醒来时,身侧宁王并未离开,还在躺着闭眼假寐。

  他忆起昨夜种种至悲至喜,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展臂紧紧搂住宁王,将两人贴在一起。

  宁王外侧的胳膊没被禁锢,抬起轻轻抚过他的发间,似是在安抚他的愁绪和不安。

  心中却在为朱厚照敲起倒计时的丧钟。

  世上哪来那么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明的宁王怎会动情流泪。

  冷酷无情之人,偶尔假作流露弱点,迷惑敌人的同时也显得自身没那么可怖。

  此时朱厚照心中所想却是宁王根基深厚,朝中之人但凡有一技之长,不论品格德行,都入得了他法眼,治世之臣和汲汲钻营之辈都有所结交笼络。应州大捷洗脱罪名后,在刻意的纵许之下再度权势滔天。

  朱宸濠,声望、民意、德行你都在乎,骂名、争议是你所畏惧的,人心、名分是你所执迷的,兵力、权势才值得你注目。分明是夺位,还非要天下归心毫无争议才肯坐上,所以就会瞻前顾后。

  留你在身边,就要抛接着这些在悬崖峭壁万丈深渊之上走钢索,于是朱厚照以一种诡异的步伐行走在做明君的道路上,出手都很奇怪,迷惑了所有人的同时途中留了无数共存的生机给宁王。

  不懂留下制衡朝局,作为一个不确因素施加影响,是诸多保障的最后一道天险。可局面却又快要到朱厚照控制不住的时刻了。

  龙床上两人,在晨曦中相伴相依像一对寻常爱侣,背地里拉扯对抗,实际上是同床而异梦最贴切的写照。

  皇帝回宫,不懂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又收到了朱厚照要与宁王动身前往云梦泽立冯公碑的消息。

  不懂对朱厚照离开京中一走成年累月已经麻木,对宁王也是能远离好过接近。可是这两人要一同离开,不懂却还是有些不适应。

  送别时绷着脸说着:“一路顺风恕不远送啊。”

  待得眼睁睁看着两人策马而去,他还是合十双掌对着他们背影喊到:“求求你们了,早去早回啊!”

  宁王心想,当然要早回,难不成带着皇帝一走了之把江山送在你不懂的手里?简直是做梦。

  嘴上却讽刺起朱厚照:“甜言蜜语的小骗子,几句话就让那蠢哥哥为你卖命一辈子。”

  朱厚照转头看着宁王似是没有一丝不适地稳坐于马上,也没多作辩白,一扬长鞭催马向前,远远超过了宁王。这般行径成功激起了宁王的胜负欲,他一夹马肚也策马追上,非要超过了朱厚照的马身驰行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