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之内,瓦剌鞑靼针锋相对,此消彼长。瓦剌如果想要趁机吞下大明,倾巢而出也未必有那么大胃口,却容易被鞑靼背后掏了老家。且内忧之际,大明军队面对外族背水一战,必定士气高昂。若借兵助宁王起事,待登临大宝之日,瓦剌可不费一兵一卒,得燕云八州。

  见宁王口若悬河般滔滔不绝,一顿分析之下还真把帐中瓦剌王心腹众臣说得意动了。

  瓦拉王达严汉开口直击痛处:“此等大事,宁王你不在京城筹谋,怎得亲自来访?”

  宁王入营后经搜身,随身一样武器也无,只不慌不忙扇着白折扇:“这是本王最大的诚意。”

  瓦拉王达严汉自负的大笑出声,应下了结盟。只觉自己看穿了宁王如今的狼狈,试图用拙劣的说辞与自己借兵。不过宁王带来的消息大有用处,不如假意合作稳住他,将计就计,所谋更多。

  帐中其他几位重臣恐怕也多是此想法,一齐笑出声。宁王也像没看出来他们真意一般,满面笑容不变的摇着折扇。唯有新后满都亥冷静开口 :“ 宁王莫不是以为我们不知中原典故张仪欺楚,商於之地六百里都会变六里,事成后燕云八州会不会变成八只小舟?

  我看这大明宁王奇货可居,干脆扣下他,直接向明朝索要赎金。”

  此话一出帐内气氛骤变,靠近宁王之瓦剌兵将手已隐隐按住刀柄。

  宁王收起笑容,苦恼的摇摇头:“那便是没得谈了?”未等众人反应,内力便贯入折扇直对瓦拉王,扇柄中数道玄铁长链瞬间射出,仓惶抵挡之下还是有一个带刺尖锐链头没入瓦剌王胸膛。

  身边的瓦剌将领大惊袭来,想趁宁王远程攻击之时迅速近身拿下。宁王毫不恋战,以真气震断链头留在瓦拉王体内收回链条,仅以武力挥扇划向身边敌人的脖颈。那人堪堪向后撤力自认能躲过,却不想这折扇机巧精妙,远攻为链,近战扇柄处齐齐冒出薄而锐利的尖锋,破开了他的喉咙。

  电光石火之间,帐中一死一伤。宁王甩开扇上血液飞向围来众人脸上,手中又是把水火不侵的白扇。他一个鹞子翻身飞出帐中极远,抓了一匹好马就急奔而去。帐外众兵将正愕然不知发生何事,却见粮仓那边就已冒起滚滚浓烟。

  那哈撒王子暗桩竟然被宁王如簧巧舌所蛊惑,不恨大明,转而深恨瓦剌王当年不重视哈撒王子,此时为了报复,一把火点了瓦剌粮仓,正助力宁王及时遁逃。

  【作者有话说】

  *初代宁王朱权被朱棣挟持参与“靖难”,朱棣许诺,事成之后,平分天下。结果朱权在战后被贬封南昌,处处遭到打压。

  *本文带*段落为历史上朱厚照的部署。

  原先担心前几章朝堂线下手太狠,想想小朱后一位皇帝朱厚熜遇到大臣集体跪的类似情况是直接打死十来个大臣又抓了上百人,本文小朱已经很仁慈了。

  不过黑心叔侄诈骗五旬老汉倒是一点也不仁慈哈哈。

  为了我的HE执念,史料是越扣越多 ,试图让HE的尽量逻辑通顺,除了朱宁相处,其他人物推进相关的主线剧情也开始增字数。本来以为会是个短篇完结的圆梦HE文,现在一万字了,才算刚开了个头…码字的未来任重而道远?

  8 应州大捷

  ◎这一瞬间,他生出一种脆弱的柔情,只想知道朱宸濠一个人的安危,但下一◎

  瓦剌军队一时兵荒马乱,追击宁王的小队骑兵正被打来的王勋军队撞上,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有几个留住命回去报信,瓦剌王听了气的呕出一口血,以为是宁王特意设计的陷阱,立刻不顾受伤下令迎击。

  正德年间十月,甲辰,大规模战斗正式打响。王勋联合萧滓、时春两队迅速猛攻,瓦剌王错以为明军倾巢而出,才清醒过来皇帝与宁王是联手,坑了他瓦剌两代三个人,气极之下伤口恶化,只得以守代攻。

  另一边宁王策马疾速远逃,选择与来时相反的道路防止追兵跟踪,远远的却看到一队人马,似是明军队伍。双方碰头,才发现一方是游击将军周政带领的跟踪队伍,一方是执行秘密任务的军师宁先生,遂合而同行。

  原来宁王走后,朱厚照以大将军朱寿名义再次下达军令,辽东参将萧滓,宣府游击将军时春,离开驻地,火速支援王勋。副总兵朱峦、游击将军周政即日出发,尾随鞑靼军,不得擅自作战。宣府总兵朱振,参将左钦即刻出兵,驻守阳和,不得出战。违令者重罚。

  又秘密告知各将领,军师行密令,见之需速支援。

  宁王听完没说什么,拿出亲王令牌,将士们虽不知他具体是哪位亲王,但见令牌还是因与一位亲王同上战场而倍受鼓舞。

  宁王顺利要过指挥权,穿上甲胄背上弓箭,上马还有兴致挽了个枪花,继续行军。

  深夜朱厚照独自站在帐外,回想着这几日在军中与宁王的相处。岁月静好这四个字虽在沙场不合时宜,他却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

  按照记忆里的笛声,他尝试着轻轻吹响从宁王那强行扣下的玉笛。

  随着笛声,叶子从暗处现身,见召唤的人竟然是皇帝,便摆出防卫的架势欲逃。

  “你果然没死。”皇帝的面孔隐在阴影里,黑夜中更加辨不清他的表情。“去蜀中走一趟,数十万饥民一直对皇叔三年前的救济感恩戴德。”

  叶子本以为是她给宁王送扇兼引路的事败露,恐坏了主人大事,却听得皇帝让她去蜀中,似是要为宁王安排前路。又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听从。盯住细看了那笛子,才决定要走。

  动身时,叶子忍不住对皇帝说:“在梅龙镇时,属下们曾多次进言宁王殿下,杀太子以绝后患。殿下严词拒绝,从未同意。若来日,还望您手下留情。”

  这话不该是她说,甚至说了还不如不说,犯了大忌讳。但此时此刻,她有一种莫名强烈的冲动要让皇帝知道。

  朱厚照乍听此话不做任何反应,心中种种纷杂情绪过去后,却只余一丝甜意。这一瞬间,他生出一种脆弱的柔情,只想知道朱宸濠一个人的安危,但下一刻叹了口气,继续回帐中专注于此战部署。

  黄昏时分瓦剌王才发现错误估计了王勋几人带来的兵力人数,转势包围明军意欲剿灭。

  早先烧粮仓涌起的烟尘,如宁王所料在深夜战场上加重了浓雾,甚至连身边人是敌是友都辨别不清。瓦剌军队被迫要等到天亮才下手,而王勋带队好运的逃出包围进入应州城,与同样莫名进入的朱峦队伍汇合。

  反方向率军尾随而来的宁王与另外两支增援队伍相继来到附近,宁王举目观天象,大雾依旧弥漫,简直是天助我也!雄心万丈地握拳对兵将们大笑:“天佑我大明!全军出击!杀瓦剌个片甲不留!”

  喊罢宁王便身先士卒冲在阵前,朱氏好战的热血已被点燃,一杆红缨枪被他舞的烈烈生风,所到之处血红一片,收割敌军无数条性命易如割草。这番豪情勇气,是身入险境反而如鱼得水的自信,昔年孤身上太行山杀三百匪徒易如反掌,如今直刺入瓦剌军中势如破竹!

  因宁王领兵强势杀入的这一边压力骤增,瓦剌军队被迫划成两部分头作战,防止宁王继续前进,与王勋那边的军队达成两股合流。

  明军的各个增援队伍不断汇入,越打士气越盛。瓦剌王心力交瘁伤势不断恶化,贴身的护卫已经能闻到脓血的味道,反倒激起瓦剌的战意,两边越战越激烈,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虽然其中与计划有小小的偏差,终于还是成功拖延了瓦剌攻速。

  朱厚照等来了张永、魏彬、张忠三支的最大增援,于公于私他都心急如焚,亲率大军前往战场,战局瞬间大变,以摧枯拉朽之势打乱了瓦剌阵型。

  新后满都亥见势不妙带亲信护住瓦剌王试图突围,被宁王发现三箭连发,满都亥挥刀抵挡不住全部攻势,其中一箭正中瓦剌王的后心。亲信们睚眦欲裂,更奋力搏杀带着瓦剌王突出重围。王与后已逃,所剩部队更是节节败退。

  朱厚照本谨慎指挥,眼见战局已定,忍不住四处寻找宁王,搜寻到那个银色身影,就急急召了身边精锐策马奔向。

  宁王敏锐的转头,眯眼搭弓引箭瞄准朱厚照来的方位,接连射杀周围冲朱厚照而去的危险,才反手转刺向已接近身边的瓦剌骑兵。

  此战已明军大胜而告终,不止歼灭瓦剌万人以上,还重伤瓦剌王,瓦剌必将陷入内乱,数年内无法再犯边境。

  朱厚照一身战甲浴血,笑对宁王,漆黑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权力是最好的魅力,大胜的情绪也感染了宁王,想到大明边境可保几十年安稳无忧,他爽朗大笑着将朱厚照抱住。

  而蛮族各部落都会知晓中原人之狡猾,后世也不再轻易掺和夺嫡共谋之事,倒让大明宗室子们更加安分。

  皇上亲征的战果,以及宁王不惜牺牲名声、假造反来孤身诱敌等贡献,也传入京中如实记入史册。在不懂的操控之下,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全国,百姓都纷纷议论皇上是天降明君,也感叹宁王一心为国不顾个人得失,实在是不愧侠王之名号。连带当年受惠于宁王的蜀中灾民,也制作万民伞讴歌宁王为贤王。一时之间宁王名声再次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