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退下后,宁王面色不善对着朱厚照“千里迢迢来亲征,带着我做甚?不怕背后受一记冷箭成了英宗吗。”

  朱厚照难得正经没再与他满嘴胡话作对,凑过来挨着宁王,紧握住他一只手似撒娇般说道“小皇叔,大明现在外有各部落狼子野心觊觎,内有国之蛀虫侵蚀。你我此时相斗,两败俱伤之下倒便宜了那些酒囊饭袋,不如暂且合力。”

  说起朝政宁王也扼腕叹息“确实可笑,我朝不是没有兼具风骨胆色的名臣。现在爬上高位盘踞的却多是汲汲钻营之辈,结党营私,党同伐异,只揽私利,不顾国之大益。”

  “朕想用此战,让宁王堂堂正正的回到世人面前,你可愿?”

  “非是臣愿不愿,反旗已举,又怎么能?”

  “天子都说宁王一心为国,不惜以身作饵,与朕共谋诱敌,先除瓦剌两王子,佯装造&反再引瓦剌王入局。谁人不信?谁人敢不信?”

  “如此牵强…”

  “只要想,指鹿为马都未尝不可。更何况,保家卫国的事,桩桩件件小皇叔也都曾做过。”

  “指鹿为马,皇上是想做昏君?”

  “昏君明君,谁敢妄断。只要朕做的事功在千秋,有益于社稷江山,又何惧人言?”

  宁王的疑惑更深“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朱氏子孙,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叔侄和乐,一向如此。”见宁王似被说动,朱厚照靠的更近,贴在他耳边轻语。

  宁王一时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讽刺,多看了他几眼,目光撞进他那真诚的眼睛里,想直探到他心底。

  “所以便拿你的兄弟当刀剑?”

  “小皇叔此言差矣,不懂之才之心,就该在天空翱翔。不可将雄鹰关在鸡窝里还美其名曰保护。”朱厚照得寸进尺的凑在宁王脸前:“问这么多,小皇叔是答应我了对不对?”

  朱宸濠盯着他的鼻尖,说了声“好!”然后下意识的笑着低头亲了他一口,这一习惯性的动作把两人都吓到了。宁王惊疑不定,面上黑红变幻,朱厚照乐的从他腰间拿过玉笛,“既答应了,那这玉笛就先存在我手里,待到大业已成,再物归原主。”

  宁王没有阻拦,默许了他的强抢。心中只笑,今时今日还这么天真,待到你亲上战场殒命后,我必替你完成这番宏愿。

  朱厚照看着宁王满脸笑意,心口和某处都涨的生疼,向前扑倒二人滚成一团,又疾风骤雨般吻上去。宁王给他一掌,他闷哼一声也不肯停顿,固执的搂住不放手。罢了,就当给这小子点甜头,宁王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回吻进攻过去,小皇帝大喜过望,更加卖力的伺&候起难得主动一回的小皇叔。病弱时无力抵抗的小皇叔固然美好,可康健柔韧硬朗的小皇叔更是让人yu罢不能。

  宁王心腹的飞花叶子贴身跟进江湖事尽数折损,而他最得力的底牌其实是主管船队的松枝与梅林。接到暗号从江西流域北上的松枝,已多日没从宫中探子那里得到宁王的消息,想来是趁着施恩一并都被减除了。他只能率领着几艘小型战船谨慎的布置成花船模样迷惑外界,静待宁王下一步指示。

  这些年间宁王的船数量与日俱增,大部队不断造访更广阔的海域,带回钱财和情报无数,甚至在近年战船发展起来后还偶带回战果。

  松枝还记得,这成果有多令主人满意。宁王总是嘲讽当今皇帝一脉被文官胁迫施停航法令多么愚蠢,甚至郑和下西洋所记录的图谱都被焚毁,只有初代宁献王手中还有从朱棣那得来的副本,这才是流传到朱宸濠手中的最大宝藏。如今官&营造船厂不景气工匠们有人选择离开,多数被宁王部众暗中招揽进了民&营船厂。

  造出第一艘大战船那日,宁王立在甲板上以望远镜看向大海对面,意气风发的指着远方:“此船所到之处,都将会是我大明的江山!”龙生九子,谁又能说哪条才是真龙?眼前的宁王气势如神兵天将,他带来开疆拓土、名列青史的机会,一众手下也狂热的追随:“都将是大明的江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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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天监的神棍发言都是我胡编的。

  *放宫女历史原话:天时未和,由阴气太盛,自宣德至天顺间,选取宫人太多,愁怨尤甚,宜皆放还。

  *造船相关剧情,参考刘大夏焚烧郑和下西洋手稿之说、停航法令、明朝民间船厂发展。

  又在互演了,结盟了,又好像没结盟。

  撕破脸了,但相处又好像更融洽了。

  宁王对小朱永远是——那小子去作死最好成真,但要我亲手杀朱厚照那现在还不是时机。

  我实在对他俩虐不起来。

  朝堂线暂且让太后和不懂操心去吧,江山线正式开启了,每当我担心金手指开大了时,都会再看看历史上的牛x人物,看完放心了。小朱和宁王都尚属于正常操作范畴。

  这对好适合金枝欲孽这段歌词:

  寻常一对到头来毫无乐趣

  然而呼喊痛哭拉扯可是对

  为何烧到猛火里,我都不介意伴随

  话我知这生醒了又再醉

  不过写事业线时候我会听听真英雄和江山,听到心情澎湃,写的时候简直希望朱宁打下整个地球来。

  7 奇袭

  ◎虽隔着一段距离,但朱厚照觉得此刻关系比以往更加密切◎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百年后,子孙再度合力,剑锋一致共对瓦剌。

  此番前来,朱厚照化身大将军朱寿,宁王顶着军师宁先生之名号,索性处理起军务文书。军情紧急,两人共处一帐,白日会议过后,继续秉烛夜谈通宵达旦。

  忙起来真的无暇有什么旖旎情思,朱厚照站在沙盘前心中计算,转头看到宁王仍然在桌前专注书写,虽隔着一段距离,但朱厚照觉得此刻关系比以往更加密切。

  *朱厚照已命令总兵王勋集结部队,北上主动迎敌。周边布防各部队务必于十日内集结完毕,随时听候调遣!违令者重罚。*

  若能再拖住瓦剌王几日,战势更佳。宁王眸光一转,心里亦然有了想法,两个黑心叔侄对看一眼,便皆明了,这般默契如同多年伴侣。

  “此计虽险,对战事裨益极大。臣若成事,辽东应再为宁王封地。”

  “此战必胜,朕也必不负皇叔。”

  初代燕王承诺初代宁王的平分天下是不折不扣的谎言,今日宁献王子孙尚且讨回辽东,他日终将要你朱厚照的江山易主,血脉传承的恩怨与亏欠,纠葛延绵数代至死方休,总要有个了结。

  宁王再度出现,是在瓦剌王达严汉的营帐中,哈撒留下的暗桩引路,此行快速而隐秘。

  宁王仓促之下不改气度,镇定自若带来消息:乾清宫大火,皇帝受伤,太傅摄政夺权。宁王意欲清君侧匡扶正道,前来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