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没到半夜。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五条悟直接把佳子打晕了。

  这倒是歪打正着。

  “姑且问一句,您打晕对方应该不是因为想阻止她被世界补完所有的灵魂吧,五条先生。”太宰治将双手插在风衣兜里,懒洋洋地问。

  现在善子的灵魂只有一半,但不会永远只有一半。

  通过和周围互动,正常的生活,她的灵魂乃至人生经历迟早会被世界自我合理化的力量重新覆盖成适合这个世界的模样——在加茂家诞生的加茂佳子,现年二十七岁,于十年前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专,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晚一辈的学妹。

  而一旦发展到那一步。

  善子的存在将从起因开始消失。

  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了……留给完整的黑沼善子的位置。

  而被询问的那个白发男人倒是一副根本没有往那边想的样子,把佳子抱了起来:“她不是善子。”

  确切来说,不全是善子。

  他不太喜欢被顶着那张脸,却不是全是善子的目光注视。

  生性不爱吃代餐的白发特级的脸上仍是那熟悉的微笑,但这表情不知道怎麽的却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冷静一点,悟。”一旁的夏油杰看向了白发挚友,叹了口气,“先把现状整理一下吧。”

  机缘巧合下拥有两侧的记忆的狐狸眼前教主·现高专教师叹了口气,倒是在场除了太宰治之外最冷静的一个,他看向了理子。

  ——理论上是全知术师的那位。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听完理子的叙述,太宰治思考了片刻。

  “所以说……因为黑丶加茂小姐的存在,当时星浆体的任务成功了,但你在融合之後仍然保有了自我意识,作为天元的代行者行动。”

  理子点了点头:“确切来说,应该算是世界对现状的‘解释’换成了这个版本,所以我的身体也在接管结界的昏迷中直接被改造成了二十三岁。”

  毕竟天元本身就是世界的核心人物之一,由基石开始修正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了。

  夏油杰挑起了眉毛:“世界的自我意识?”

  “不,多半类似于自我推演的程序一样吧,就像是从水池里采水,其它地方的水就会自发自觉地流向最低洼处恢复水面,是一回事。”

  本来就是几个鱼缸一般的生态体系,会自动自发的校准,重新恢复平衡再自然不过。

  而黑沼善子,作为没有那麽重要的边缘人物,就像处于最靠近水面的空缺,自然关于她的校准就会慢上不少,毕竟水要先将最低洼处填满才能漫上来。

  绑着绷带的年轻人倒是有些感叹:“不过,不管是什麽出身,黑沼小姐干的事情好像都没什麽变化啊?”

  就算是加茂家出身,顶着赤血操术这种铁板继承人的家传术式,她还是在堂弟加茂宪纪出生之後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跑到东京上学,好几次把同级生从死亡边缘捞回来且不论。

  “……又一次把总监部那些老头子给赶走了。”只是这次借用的是五条家的势,还提早了好几年。

  然後又又又一次把周边的人拉了起来。

  说起这个,理子和夏油杰都忍不住斜眼瞧了一眼那头的五条悟。

  “真是受不了这种世界线……”那个妹妹低声抱怨,“找谁不好?”

  倒是狐狸眼高专教师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我也多亏了她的福,顺利毕业了。”明明那只是塞进脑袋里多馀的记忆,夏油杰仍是免不了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总算逃过了被善子妹妹骂高专肄业生的命运呢。”

  五条悟和那边的挚友对上视线。

  但二人都知道这话说的并不是那个命运。

  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多少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

  “毕竟不管怎麽样,善子妹妹好像一直都是那种性格。”

  ——喜欢看别人被自己所动摇丶被捉弄之後哭笑不得却又生不起气的样子。

  夏油杰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像是被带上了过山车一样……对要经历的事情紧张不已,却又深知一切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太宰治已经理解了一切:“所以,凭借夏油先生仍然是式神体这一点,说明巫女侧的黑沼小姐并没有消失,一定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而只要把她另外一半的灵魂找回来的话,就可以解决这个现状……是这个意思是吧?”

  理子点了点头。

  绷带怪人没说这个想法好还是不好,只是提出了几个问题。

  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首先……”

  记忆怎麽办?

  “目前来说,现在还记得她的人就只有我们几个了,就算把灵魂找回来,要让黑沼小姐当透明人吗?”

  说到这个,在场的几个人表情都有些阴沉。

  倒是五条悟老神在在。

  对此夏油杰倒是有个想法:“用天元结界进行认知干扰吧——干扰的蓝本就用善子妹妹跟我共享过的记忆好了,剩下用我的旁观记忆来补足。”虽然是只到召唤他为止的记忆,但人际关系并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动,“剩下的就算交给善子妹妹自己来……”说到这里他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恐怕要重新和这些人熟悉起来也不是什麽问题吧?”

  虽然对缺失的大半年时光多少有些可惜,但她就是有那种程度的行动力,绝对能拖着这些陌生人建立比之前还要牢固的友谊吧。

  “而且,世界比起凭空创造什麽,还是更倾向于对‘已经存在’的东西産生合理的解释这一路线。”毕竟是比较节省能量的方式,“现在覆盖还没完全生效,如果在这段时间把姐姐的剩下一半灵魂找到的……”理子的话还没说完。

  那边的太宰治已经比出了暂停。

  “我就先不问怎麽找到她被世界交叠抹掉的因果了。”黑发的年轻人语气有些阴郁,“有个更本质的问题。”

  已经听完对这个崭新世界描述的太宰治脸沉进了阴影里。

  “——真的有必要吗?把黑沼善子带回来。”

  ……这明明是个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世界吧。

  而且。

  他无视了在场另外三人明显的反对气息,太宰治直接点破了那个谁都不愿意直视的真实:“黑沼善子的人生,并不幸福吧?”

  没人回话。

  “反正就按照现在安排的这个剧本进行的话,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而且黑沼小姐本人又不会意识到那样的变化。”

  他说的话非常难听,却是事实。

  抛弃不幸福的人生,直接来到大家都快乐的世界不好吗?

  “……我才不要。”边上的理子脸上露出了阴沉的表情,“这样不就像是以姐姐为代价换来了幸福的世界一样了吗?”

  “她本人根本不会察觉到变化。”而且佳子小姐本来就是黑沼善子的一部分,“她并没有消失,你们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共同的记忆消失……”

  “——我不要。”身体已经成年,但本质仍是那个十岁孩童的天元大人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明明……在世界和我之间。

  姐姐选了我。

  “我也要选姐姐。”

  太宰治叹了口气:“再待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天,可能是一两周,世界就会开始修正噢?”那些死去的人会在别人察觉不到的时机回来,那些思念过的亲友,没能弥补的遗憾——因为加茂佳子本质和黑沼善子的一样,会无意识地拉起身边所有能够被拉起的对象的那种本性。

  “你难道不会想念吗?黑井美里?还有两位的学弟呢,我记得是灰原雄吧?”

  现在只是停留在认知里的对象,让他们回来不好吗……

  绑着绷带的阴郁家夥语气里总是带着让人搞不明白是蛊惑丶鄙夷丶还是对于人性的考验还是观察的那种怂恿,简直就像是故意把选项撕开摆在他们面前一般。

  “只需要遗忘黑沼小姐属于巫女那一半就好了,难受的话,接受世界的认知调整不就好了?”性格没有变化丶灵魂还是同一个人丶外表也是一样,“那就是一个人吧?”太宰治盯着地板,口吻非常轻柔。

  “那另外的人呢。”作为式神的夏油杰突然开口,“那些因为巫女善子而延长了存在的那些人呢。”那些没有名字的家夥,和他们不亲近的人,死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却也因此握住了巫女手的那些人。

  那些站在彼岸河滩上,把灵魂交给巫女的家夥们——因没有与善子相遇,所以可能活不下来的那些人。

  这根本不是该从这个偏执的诅咒师嘴里说出来的话。

  以至于旁边的几人都看向了夏油杰。

  “接受的话,夏油先生也可以活过来吧?过去所有走偏丶错误的选项全都重来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

  “别让我这个已经死掉的家夥来说这种话。”而那个怪刘海,不知道是想到了丶还是没有想到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脸上挂起了多少有些无奈的笑容,“我们好像不是有裁决谁更有价值存活的家夥。”

  他背着月光微微眯起了眼睛:“我是自愿走上诅咒师的道路的,没有人逼迫我。”即便这中间有着多少阴差阳错丶青春时代的偏执与找不到出口愤懑,在辜负丶伤害了很多人,好几次选错了道路之後,“而我也已经得到了我选择的结果。”

  狐狸眼术师岔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现在看上去非常整洁丶干净的双手。

  而哪怕现在重新站在了也许能算是正确的道路上,能够自然地重新说出‘到底谁有资格决定谁的生命更有价值,更应该存活’这样大义凌然的话……

  这个傲慢的家夥至今也不愿意让过去的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那份罪孽至今仍将他与巫女联系在一起,不会因为世界改变就消失。

  “……你不也是那样的想法吗?要否认过去的自己吗?”怨灵看向了太宰治,“那种把自己当成高人一等的家夥的态度很烦人。”某种程度上作为过来人的长发男人脸上带着些微妙的冷酷与审视,“不管你到底想从我们这些人身上找到什麽——给我把视线放平点,猴子。”

  太宰治一时之间说不出话,然後裹着绷带的年轻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本来还想反问你们‘就算如此,该怎麽找到黑沼小姐另外一半的灵魂’这之类的话的……”

  瘦削的前MAFIA站直了身体。

  “我想,我应该只是想确认吧。有没有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心意,生存是否真的存在什麽意义之类的琐事……感觉好像是我输了。”

  太宰治低下了脑袋,阴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应该知道把黑沼小姐现在另外一半灵魂在哪里……还有大概的丶可能把她带回来的方法,确切来说,应该是知道谁可以帮忙定位她灵魂。”

  虽然只是理论上。

  ——如果真如规则所说,当一个人消失的时候,她的‘造物’也不会消失的话。

  太宰治看向了旁边一直笑眯眯地不怎麽说话,托着下巴看向自己的五条悟。

  直到自己说完这句话的瞬间。

  那种会被杀掉的恐怖直觉警报才算是勉强消失了。

  “太好了~”那个白发男人嘴角微微勾起,“太宰真是可靠。”他像是儿童节目的主持人一样双手在连旁边拍了几下。

  但那脸上写着的分明是别的内容——没有因为生气把你杀掉真是太好了。

  这个疯子甚至懒得掩饰。

  时间丶地点不明。

  善子从崩溃的边缘睁开了眼睛。

  她的记忆正在消退,被塑造成符合所有可能性的模样,直到到达最後的选择——位于两个世界夹缝中间巫女最後看了一眼缝隙外面的世界。

  然後她闭上眼睛,落入了过去和现在同时存在,拥有无数种可能性的碎片里。

  如被冲上沙滩的贝壳一般,到底什麽时候才能被谁捡起呢?

  她打开了一扇门,是卧室。

  猫猫眼JK又一次差点迟到了,她慌慌张张的换好制服下了楼——爸爸的小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感觉到了无名的烦躁。

  善子两口就吨吨吨地把餐桌上的牛奶喝光了。

  “不要把青春期的气撒在爸爸的身上哦?”旁边的妈妈把早包好的早餐三明治和午餐便当交到了善子的手里,一边柔和地嘱咐到,“喂丶善子,衬衣好歹扎……”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那个慌慌张张的女高生已经抓着书包跑到了门口:“我出门了!对了,爸爸你的发际线好像又後退了噢!”那个猫眼JK从廊柱後面探出了一张有些面瘫的脸,指着那个把脸躲在报纸之後的中年男人。

  刚不过走过了一个街区,她就被拎着便利店饭团的青梅竹马赶上了。

  “喂,善子,好歹也把衬衣扎好。”作为好学生的夏油杰笑眯眯地指着玩伴冒出来的衬衣衣角,“还有,那个嘴巴是怎麽回事。”

  他指着善子脸上的牛奶胡子。

  被说到的JK根本无视了竹马男妈妈一样的唠叨,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像是不O家糖果商标伸着舌头一下就把嘴边的牛奶渍Pero一下舔掉了。

  猫猫眼竖起拇指。

  面瘫脸上分明写着——不管之前那里有什麽,现在都没有了。

  狐狸眼玩伴对直接把纸巾盖到了旁边美少女的脸上:“少在这里恶意卖萌。”

  “明明是杰自己太喜欢钻牛角尖了吧。”

  两人互相抱怨着打开了面前的教室门。

  “嗯嗯丶七海前辈——嗯,我在去对方公司的路上,嗯,没问题,我会确认对方的运营资质的……”踩着高跟鞋的猫眼OL一边等着信号灯,一边和电话另外一边的公司同事对话。

  这会儿已经逼近了午休的时间,直晒的太阳把路人都逼退回了室内,如果不是非得自己跑一趟拿无法传真和邮件寄送的文件。

  善子一点也不想现在离开公司的空调房。

  穿着女士西装套裙的黑发女性听着电话对面的嘱咐,忍不住扯着自己的领口扇风,打量对面的信号灯的时候才注意到马路那边一看就超级热的四人组。

  那是在工作日还穿着不知名校服在东京市中心到处乱晃的三个高中生和一名疑似教师的白色羽毛球。

  蓝黑色的校服一看就热得过分,搞不清楚是什麽防水材料的衣服偏偏还要做成高领的样式遮住了脖子。

  “……该不会是什麽喜欢尝试人形蒸笼的恶趣味吧。”这样的自言自语不自觉地从善子的嘴里吐出,直到电话那头才传来了七海建人有些疑惑的声音OL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想法说出口,她面无表情地改了口,“啊,没有,七海前辈,我只是在等信号灯而已。”

  猫眼OL擡眼,才注意到对面那个顶着扫把头,脸上还很可疑地绑着眼罩的盲人(?)教师好像是察觉了自己的视线,一手插兜一手朝着自己这边挥手笑了笑。

  这会儿在善子这边等着过马路的只有自己,怎麽想都是被听到了。

  面瘫的女性OL面上没显,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端着电话对着对面的白发男人点了点头,然後才继续讲起了电话。

  “不过市中心会路过您上次说的面包店,嗯,要给您带之前那款三明治吗?对那个没兴趣——?诶,没有哦,我没有不相信七海前辈的话。”

  绿灯了。

  OL与师生四人擦肩而过,馀光看到了制服上有些眼熟的旋涡符文。

  ……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呢?

  这麽想着的善子决定一定要去买七海前辈声称‘没有喜欢吃’的那款三明治,一边吃一边等他羡慕得不得了的时候再把多买的那份给他。

  就算是那种整天臭着脸的家夥也不得不害羞一下吧?

  猫眼OL踏入了面包店的自动门。

  “啊丶是这样啊,是学校组织的校外活动吗?”虽然对面的高中生这麽说了,但善子总觉得有什麽不太对劲。

  她从商店街离开,刚走到停车场就遇到了理子同学的弟弟,猫眼年轻女性手里拎着刚买回来的水果,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本来是给妹妹买的饮料,塞到了对面的伏黑惠手里。

  “这麽热的天气还要穿着制服到处做调研的话,多少喝点冷饮,不要中暑。”猫眼人|妻担心地看了一眼面前整整齐齐穿着高领制服外套的海胆头,“津美纪也会担心的噢?”

  “啊,谢谢……夏油太太。”因为是经常往来的关系,那个臭脸高中生态度倒也算得上乖顺。

  然後那几个丢脸的家夥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伏——黑——小——甜——心——”两个一看就是伏黑惠同学的一男一女直接扑到了海胆头身上,嘴里直接就像是念经一样说起了诸如‘我们的约定’‘背叛的恋情’‘你我禁断的羁绊’‘那天晚上说过的誓言’这类设定上甚至都自我矛盾的怪话,“怎麽能背叛我们和别的女人见面!还喝她给的饮料!”

  两个高中生的演技浮夸得过分,比起抓奸或者是干扰更像是快闪的搞笑艺人。

  猫眼人|妻一手摸着脸,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海胆头高中生明显爬上了丢人与尴尬的脸和肢体动作。

  而另外一头出现的高大男人更是加剧了这场面的戏剧性:“放开咩咕咪!你们这些偷腥猫!”

  留着罕见白发的男人勾着自己的西装外套,搔首弄姿地念叨着和伏黑弹小提琴,和他的约定之类的话:“跟我回去吧,小惠惠,我们还要回去练习~”这麽说着他还非常没必要地wink了一下。

  “喂……”海胆头看上去已经濒临爆发边缘了。

  而顶着猫猫眼的年轻人|妻表情并无波动,反倒是好事地跟着一起演了起来:“啊,原来我和惠的关系原来被发现了吗?”有着面瘫属性的年轻女性语气真挚无比,比这边两个假一个油的家夥不知道写实丶吓人了多少倍的台词张口就来,“本来是背着丈夫偷偷和年轻男生见面的,这下不得不把几位灭口了啊。”

  “夏油太太!”那个海胆头直接被邻居太太的添油加醋点炸了,“那几个家夥就算了,您不要也掺和进来捉弄我吧!”然後他才一脸不爽地看向了乱来的同级生和根本没个正形的老师,“这是夏油老师的妻子啊!还是我的邻居——你们不要丢人了好吗。”

  比起两人认识,还是邻居的现实。

  三人明显被夏油已婚这件事吓住了。

  “诶——!?”虎杖悠仁和钉崎直接楞在了原地,“夏油老师结婚了吗!?”

  而那个白发的男人则已经换了油腻现眼的对象:“太太,如果出轨的话,不如考虑我吧。”他闪亮的冰蓝色眼睛从墨镜的缝隙里露出,作为教师的五条悟直接抓住了猫眼人|妻的手作势就要亲上手背,“我可不会输给杰噢?各种方……”

  他态度浮夸,手撩起面瘫女性耳旁的碎发勾到耳後,话还没说完。

  “我拒绝,悟。”怪刘海开着车突然出现,休假教师从驾驶席下车,“给我滚远点。”他一边脸冒青筋一边微笑,像是赶苍蝇一样摆起了手。

  “居然瞒着挚友和学生,自己偷偷结婚了!”

  “就是因为这种情况才不想告诉你们的。”

  “善子也是,不要总是觉得有趣就在那里看着我跳脚。”夏油杰如此抱怨着一边和妻子轻轻碰了碰额头,一边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那……可能是京都女子会的聚会吧?

  “真的要去吗?”坐在禁烟区,只能叼着POCKY的短发硝子撑着自己的脸,“听上去就很麻烦诶。”她仍是一副高专生的打扮,懒洋洋隔着装着啤酒的杯子看向了善子的方向。

  坐在她旁边的是真依,绿色短发的学妹歪着腿趴在矮桌上:“说实话,一直待在这里也可以吧?反正人本来就无法认知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能看到的只有自己周边发生的事情,通过别人告诉的传言,由向多个信息源取证来确认自己所知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群体里的真实’。

  所以,不要管真实到底是怎麽样的,只要你看到的是幸福的画面不就好了吗?

  “再怎麽样那都是善子姐的选择吧。”倒是旁边的真希坐在双胞胎妹妹旁边,喝着低度数的酒精饮料。

  “不过,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说是酒会,梳着两冲天炮发型的小魔女学妹点的仍是甜度超标的奶昔,“家入医生明明应该比我们大八九岁吧?”

  此刻,这些女生却变成了同龄人的模样,围坐在巫女的旁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她该不该进入箱笼的问题。

  负责整理情况的庵歌姬老师拍了拍手:“好了丶好了,之前就说了的吧?我们只是过来提供陪伴的吧?”

  “毕竟我们只是她还记得的一些碎片罢了。”京都校最有常识的三轮霞捧着手里的菠萝罐装啤酒,然後她看向了善子,“没关系,稍微迟疑一会儿也是可以的,……前辈。”已经记不住善子姓氏的三轮霞思考了片刻,脸上扬起了微笑。

  “对啊。”面目不清的小孩子坐在她的一侧握住了善子的手,“逃避也是可以的,姐姐。”

  而另外一边的九十九由基则是直接圈住了她的脖子:“有什麽关系,就算你什麽都不是,也还可以待在这里和我们一起。”

  猫眼的巫女坐在自己席位上,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那是倒在青色酒盏里面清酒,在倒影里仍能看见隐约属于黄昏的景色。

  好像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

  然後善子抿了一口酒盏里的酒液:“可是我已经进去了啊。”

  箱笼。

  一开始选择就已经确定了——她只是太害怕寂寞,才又以记忆里的元素将一切都打散又整合,无意识地逡巡着所有的可能性而已。

  巫女的灵魂睁开了眼睛,在将那些记忆丢失在梦中之後。

  穿着白无垢的她坐在金色的屏风前。

  结女跪坐在门外,苍老的声线隔着纸门有些模糊地传入了这间幽婚仪式的房间:“黑泽大人,请稍等片刻。”

  被角隐白纱有些遮掩的视线只能看到面前的榻榻米,幽暗的室内只有烛台微微闪烁的光。

  “幽婚的对象很快就会来了。”结女语气里带着鼓励,“只要稍微等待一下就可以了。”

  如其它巫女一般,怀揣着想要一起死去的愿望……她开始了等待。

  也许不会来的人。

  “答案好像已经非常清楚了才对。”太宰治的手在桌上点了点,“我想……黑沼小姐的另外一半灵魂应该就在日上山吧?”

  ——就在咒术世界和巫女世界最後的残片的夹缝里。

  那些仍演绎着可能性,多如繁星的世界碎片中。

  而要在其中找到属于她的那片也非常简单。

  “钉崎同学——我记得她的术式,是带有灵魂追踪的吧?”道路一开始就铺设好了,不如说这就是那个巫女带起的涟漪,“如果黑沼小姐的情况也和其它因为世界重叠命运被改变的人一样的话。”

  她造成的影响丶因她而生的造物不会消失——它只会被世界以一种新的方式解释。

  五条悟仰着脑袋,嘴里已经吐出了答案:“巫女的照片。”

  夏油已经明白了这个人的思路:“所以,是和当时善子妹妹召唤我的时候同样的原理是吧。”用幽婚时灵魂会被强制吸引到巫女身边这一点来找到她的灵魂,再以咒术世界的灵魂不属于巫女世界的碎片这一点被排异出来。

  ——而那个缝隙和善子周边折射里的黄泉一样,只接受有‘因缘’的对象进入。

  剩下的事情只剩验证这是否可行一事。

  “但是,如果在那边的世界里姐姐没有成为巫女的话照片也会生效吗?”理子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是你们没有缘分了吧,不过就算有牵引,你们可能也得在好几个碎片里找上一会儿。”想起那个时候在里面翻找的记忆,太宰治表情严肃了起来,他举起一根手指,“而且要接受巫女的‘蛊惑’和灵魂的牵引的话……”他看向了五条悟,“五条先生就必须要暂时解开无下限才行。”

  而那就会面临下一个风险。

  “如果这个方案最後被证实不可实现的话……”被世界线改变的认知干扰後,五条悟会怎麽样呢?

  在场的几个人免不了都沉默了下来——然後这样的沉默也很快被打断了。

  ——是禅院真希的短信。

  [悟!喂!]屏幕另外一头的女学生语气焦急,[到底发生了什麽——大家都忘了善子姐吗?真依莫名其妙改口说着什麽加茂之类的事情……]

  五条悟看着学生抱怨的内容:“虽然世界线改变了,她们两个的关系好像还是修复过的状态啊。”他语气里有些感叹。

  “会记得的吧。”夏油杰像是松了口气般地答到。

  这由她扩散出去的涟漪,最终也回到了这里。

  那些一起度过的岁月,共同经历过的事情永远不会消失。

  继续回收伏笔(?)

  - 钉崎野蔷薇的术式开发追踪方面的应用是善子建议并帮忙训练的。

  - 这里咒术世界的IF线就是前段时间的番外(想着骗人所以就提前弄出来了(?)

  - 碎片只有有因缘的对象有进入的可能,这点也是回日上山的时候和太宰提到的(他把脑袋塞进去看的那段)

  - IF世界有捏他舅舅散步的桥段hhh,对人间油悟有点无法自拔

  碎片世界的可能性里面大概是100条线只有2丶3条才有五条老师的HE线IF吧……毕竟他常态下,在幸福生活的世界线里就是这麽鸡掰一个人,基本上是有脑回路没跑偏的杰哥和七海(?)就不会有他什麽事,已经预感到他发疯到变形了,虽然现在已经……我对不起你,五条老师。

  前面有读者提到碎片可以观影体丶也有人说IF线该不会是夏油好结局吧,我那个震动模式就给打开了hhhhhh

  不过本来善子会怎麽选就没什麽悬念,所以还是我的土狗取向……伸出去拉起别人的手也会被反过来握住,拯救别人的人也会被人拯救,选择别人的人也会被别人选择,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吗(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