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松霖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时舒言:“我说离婚!我要和你离婚!”
顾松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你给我一个解释。”
时舒言要气死,还敢问他为什么,给他要解释,是没有当场捉奸就不承认吗?
时舒言讥讽地吐出一个名字:“蒋沐白。”
这下窗户纸戳破了, 看你还怎么装。
顾松霖脸色一变, 瞬间想到时舒言的种种反常:频繁和蒋沐白见面,背着他偷偷看蒋沐白的照片!
“你为了他要跟我离婚?这就是你这些天不理我的理由?”顾松霖脸色阴沉, 如同地狱修罗。
时舒言被顾松霖的脸色吓了一跳, 狗渣男为什么能理直气壮地生气,明明被送草原的是他,该生气的是他才对!
渣男意图出轨还敢给他脸色看!时舒言拔高嗓门:“对, 离婚!”
想左拥右抱?他才不奉陪, 离婚!不陪你们玩虐恋情深的戏码!
你和白月光虐去吧, 小爷离婚了去找帅哥哥享福去!
顾松霖:“你们认识多久了?”
时舒言愤愤:“就这几天。”这几天就够恶心他了,还想他忍更久?
顾松霖盯着时舒言手中的离婚协议, 咬牙切齿,他还以为时舒言和蒋沐白早就认识,在蒋沐白回国后又联系上。
结果只是认识几天,几天而已, 就让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时舒言移情别恋, 要和他离婚, 甚至连离婚协议都准备好了!
说喜欢他, 爱他,却在他爱上他之后转头喜欢上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将他的心踩在脚底践踏, 说扔就扔?
顾松霖垂着眼,心中的暴虐情绪简直要压不住。
“好好看, 看完签字!”时舒言把签字笔递过去。
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两人之间僵持的气氛。
“我有事。”顾松霖看都没看是谁打来的,直接转身要走。
顾松霖说完大步离开,他怕再不离开会做出什么伤害时舒言的事,可是他怎么会舍得伤害他,不过是给他自己一个逃离的借口。
时舒言:“有什么事不能签完字再走,签字而已,浪费不了顾总几分钟时间。”
顾总?连称呼都变了,顾松霖脚步顿住,脸色冰冷:“睡了我不想负责?离婚,不可能!”
到了这一刻顾松霖才知道自己对时舒言的爱有多深,哪怕是这样都不想让他离开自己。
仅存的自尊不允许他在被人践踏感情的时候还要剖白暴露自己的心意,只能用如此拙劣的理由挽留。
顾松霖大步离开,不想继续听时舒言再说任何有关离婚的字眼。
时舒言都被顾松霖那句“睡了我不想负责?”给问蒙了。
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简直要气死,对着空气骂骂咧咧:“连负距离接触都没有,结婚半年归来仍是处男,你管这叫睡!”
时舒言一个人越想越气,都后悔没真睡了顾松霖,白担一个名头!
顾松霖走出家门,被冷风一吹浑身鼓噪的血液才稍稍冷却,他接通电话:“喂,哪位?”
那头的蒋沐白被顾松霖冷硬的语气吓了一跳,记忆里顾松霖跟他说话时声音都是温和的,从没这么冰冷过。
他本就是被时舒言气过头,才一时冲动打破原定的计划,冒然联系上顾松霖,一听顾松霖冰冷的声音,心情顿时忐忑起来。
“喂?不说话挂了。”顾松霖正烦躁,语气不耐。
蒋沐白赶紧道:“松霖哥,是我。”
“你谁?”顾松霖越发不耐,想要挂断电话。
“我们果然太久没见,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沐白啊。”
顾松霖挂电话的手顿住:“蒋沐白?”
“是我,哈哈。”蒋沐白努力做出老朋友叙旧,轻松熟稔的态度:“上次季川生日我还想和你叙叙旧呢,没想到你提前走了,还好你的手机号没换,怎么样,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咱们好好聊聊?”
顾松霖握拳,勾引了他老婆还要到他面前找存在感,他冷声:“好。”
蒋沐白心头一跳,一个好字,他怎么好像听出咬牙切齿的恨意?一定是他听错了!
蒋沐白订的地方是一个环境雅致的西餐厅,但顾松霖完全没有心情欣赏,他拉开座椅坐下,一言不发地盯着蒋沐白。
蒋沐白主动说话,寒暄了几句,想拉近关系,可惜顾松霖反应都很淡。
蒋沐白在心里安慰自己:顾松霖对他的冷漠只是他这些年在商场上磨砺出的锋芒而已,肯定不是针对他。
他继续找话题,直到他茶里茶气地提到时舒言:“听说你和时舒言结婚了,他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
顾松霖冷眼瞧着对方,拿出正宫气场:“他是很优秀,但和你无关,给……”
想甩支票的手一顿,他的钱都拿去给他家小作精买买买了,根本没有私房钱。
顾松霖话头一转,冷声:“不要让我看到你再接近他,否则……后果你不会想知道。”
给情敌甩支票他没经验,但怎么让对手破产、过得凄惨,他倒是很有经验。
蒋沐白傻眼,提到时舒言,顾松霖的反应如此之大,让他没办法再骗自己。
顾松霖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那个时舒言!
就算顾松霖喜欢上了别人,也不应该对他态度如此恶劣啊,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当初对他和像对其他爱慕者一样故意钓着了?
他从没许诺过顾松霖什么,顾松霖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他还需要顾松霖的资金帮助,不能和顾松霖闹翻。
蒋沐白一脸无辜和委屈:“松霖,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破坏你幸福生活的意思,我只是知道你和时舒言结婚后,偶遇他的时候忍不住和他说了几句话。”
蒋沐白垂下眼,伤感道:“其实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出国后一直在后悔没有向你表白,对不起,现在你结婚了,我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你的情况,忍不住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出国,我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
蒋沐白沉默了片刻,意料之中地感受到顾松霖也在沉默,他在心里笑了笑,果然表白这步棋走对了。
纵然顾松霖已经不喜欢他了,但是听到曾经暗恋的人其实也是一直喜欢他的,心里还是会感慨万千,进而对他产生和别人不一样的情绪,这样他再让顾松霖帮他,就会容易很多。
顾松霖确实怔愣住,不过和蒋沐白想的完全不同,他一瞬间想到很多。
蒋沐白喜欢的是他,不是时舒言,那时舒言要和他离婚是因为……
“松霖?你去哪儿?”
没有理蒋沐白的挽留,顾松霖快速离开餐厅打电话给沈楷。
他急需确认自己的想法。
电话一接通顾松霖就问道:“沈楷你说实话,你怎么看我和蒋沐白的关系?”
好在他还有理智,没有说暴露自己不是原主的话。
沈楷听他这话,以为顾松霖还对蒋沐白余情未了,但顾松霖能打电话这样问他,应该也是理智的,对蒋沐白的执念没有之前那么深了,估计是想割舍又有点舍不得,需要外人帮一把,让他认清。
这种情况下他劝劝应该可以,沈楷思忖片刻道:“其实我早就想劝你了,你身在其中看不清,其实蒋沐白跟那种处处留情的海王渣男差不多,只是他的手段更高明,跟谁都保持暧昧以上的‘友情’范围内,钓着他认为有潜力或者能为他提供助益的人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他还不用负责。”
“我看你和时舒言相处挺好的,虽说时舒言知道你把他成蒋沐白的替身也要跟你结婚,可是你也别做得太过分,想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小心到时候追妻火葬场啊。”
沈楷说了半天没见顾松霖回他:“你在听吗?”
顾松霖:“在听,多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挂断电话,顾松霖闭目深思良久。
他就说时舒言这么可能突然喜欢上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原来是这样。
他实在是被时舒言一句句“离婚”给刺激地气血翻涌、失去理智,才会遗漏种种细节,产生误会。
可是还有一点,时舒言知道他把他当替身也要和他结婚?
小作精可不是这么委曲求全的性格。
不,不对,应该说和他天天相处的小作精和他看到的书中的时舒言根本不是同一种性格。
他只看了一点点,书中对时舒言的描述,他性格该是偏内向、软弱的。
而小作精可是活泼、明朗得很。
这一点他刚穿书遇到时舒言的时候也疑惑过,不过那时他太过自负,认为不可能和时舒言这个名义上的结婚对象产生感情,才没有浪费时间和经历去弄清楚他们的感情状况,和时舒言身上的奇怪之处,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顾松霖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他心跳陡然加速,他想打电话给助理冯应,但转念一想,他转而打给另一个工作助理。
“王助理,帮我查一下时舒言和我结婚之前的资料,包括性格、饮食习惯、消费习惯,能查到什么统统告诉我,这件事不许告诉其他人。”
冯应和时舒言太熟,如果查出什么不对,冯应很快就能察觉出来。
出于对时舒言的保护,顾松霖选择了换人来查这件事。
等待的过程是无比煎熬的,顾松霖将车开到江边,车窗降下,吹着夜晚的江风,思绪纷杂。
可能吗?他一个人穿书就够离奇的了,时舒言会和他一样也是穿书而来的吗?
顾松霖从天黑坐到天亮,看着江边来往晨练的人,由少到多又渐少,知道天色再次变暗,他终于等来王助理发来的消息。
等的时候很焦急,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有种近乡情怯般的感觉,他一页一页看过去。
调查报告写的很详细,时舒言自幼失怙,被舅舅家收养,性格内向,生活节俭、衣着朴素,经常勤工俭学……
顾松霖看完,可以断定,报告里的时舒言,和他家里的小作精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而时舒言产生变化的时间,正是和他结婚之后,也就是说时舒言和他是同一天穿书过来的。
这个认知让顾松霖既高兴又不解。
高兴是因为和小作精相处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而不是原来的顾松霖,也根本不存在他抢了别人老婆的问题。
不解的则是,如果时舒言和他是同一天穿书的话,那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表现地十分爱他,这份浓厚的爱意是从何而来?
顾松霖带着疑惑又稍微轻松一些的心情回到家。
客厅里只有王姨在打扫卫生,顾松霖问道:“王姨,舒言没在家?”
“先生您回来了,夫人他去医院了。”
顾松霖紧张道:“他生病了?”
“没有没有,是周管家,昨天您和夫人吵架,夫人生气没吃饭就上楼了,老周不放心,说上楼看看,结果太心急,楼梯踩滑了一阶,跪倒在台阶上,磕到膝盖住院了,夫人过意不去,刚带着饭又去看老周了。”
王姨解释完又劝道:“先生您和夫人怎么就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呢,要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尽早说开,解释清楚,要不然拖得久了,就算是误会也不是误会了。”
“我这就去医院找他。”顾松霖匆忙离开,赶往医院。
顾松霖找到周管家所在的病房,门没关,能看到周管家坐在床上吃饭,时舒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法笨拙地削苹果。
周管家劝道:“夫人,您别忙活了,怎么能让你给我既送饭又削苹果。”
“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做这点小事是应该的。”时舒言也嫌弃自己苹果削得丑,将水果刀递给护工,“算了,还是让护工给你削吧,我这个太丑了,别吃。”
顾松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时舒言抬眼看去,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放下苹果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顾松霖:“周管家的腿怎么样了?”
“膝关节韧带受损,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时舒言带上门,和顾松霖往医院楼外的小花圃走去。
在一个条凳坐在,时舒言道:“怎么,想通了,要离婚了?”
顾松霖坐到他身边:“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不会还想说我睡了你不负责的话吧。”时舒言想起顾松霖这句话就生气,“你把我当小学生糊弄呢,我那叫睡你吗?你要是再不签字,我真睡了你信不信!别想再为你那白月光守身如玉!”
来往路过的病人纷纷侧目八卦。
“在外面呢,别乱说。”顾松霖赶紧捂住这小祖宗的嘴,带着他往自己车那边走。
时舒言不情不愿地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你自己说的还嫌丢人了,你说得我说不得?”
顾松霖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以为我出轨蒋沐白,所以才要和我离婚?”
时舒言怒瞪:“什么叫我以为,明明就是!”渣男还想狡辩!
顾松霖却松了一口气,还好时舒言提离婚不是因为喜欢上别人,而是误以为他出轨了生气。
时舒言生气是不是说明他还是爱他、在意他的?
顾松霖深吸一口气,准备和时舒言坦白:“如果我说我根本不认识蒋沐白你相信吗?”
时舒言自然不信:“怎么可能!你撒谎也不找个好的借口,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顾松霖看着时舒言哪怕是生气发火也是充满一股元气、可爱的感觉,这种气质绝不可能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会有的,可笑他之前一直没多想过。
顾松霖轻声道:“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对吗?”
时舒言蓦然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说到一半,他后知后觉地戒备起来。
顾松霖问出来的时候一颗心也是悬着的,一个人性情大变也不止穿书这这一种可能,他问完就留意着时舒言的反应,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见时舒言戒备紧张,他安抚道:“我知道是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是从别的世界来到这里。”
时舒言一面震惊一面小心翼翼地试探:“盛隆集团董事长,你认识吗?”
顾松霖想了想道:“时昌明?我和他不熟,他的产业在南方,我的公司业务主要在北方,没什么交集,只在商会活动中见过一次。”
时舒言信了顾松霖是和他同一个世界穿书过来的了,因为时昌明是他爸的名字,他一穿书就查过,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时昌明这个人,也没有盛隆集团,但在他原来的世界里,盛隆集团是全国有名的企业。
提起他爸爸的名字,不可避免地勾起他对家人的思念,时舒言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穿书过来的?”
顾松霖:“和你领证当晚,在酒吧遇到你时,你也是那个时间?”
“嗯。”时舒言沉痛点头,捂脸,“完了,撩错人了!”
他就说为什么顾松霖表现的和书中不太一样!
穿书后他各种瞎撩顾松霖的记忆突然开始袭击他。
想到锦山铁皮屋里顾松霖偷偷落在他额头的那个吻、给他买玉石、买钻……
闹了半天,他才是那个骗人感情还骗人钱的渣男!翻大车!
“撩错人了?”顾松霖捕捉到时舒言的喃喃自语,心底骤然掀起惊涛骇浪,他眉头紧蹙,“什么意思?”
时舒言已经想到顾松霖甚至都把工资卡交给他管,这一刻他简直要愧疚而死。
听到苦主的质问,时舒言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看书中顾松霖的所作所为太生气了,穿过来之后才打算撩完就离婚,让那个渣男不好过,没想到你也是穿过来的……”
顾松霖越听脸色越黑:“所以你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都是演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