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默早上醒来, 又被某人八爪鱼似的缠着。时间还早,他便也多在床上躺一会, 打开微博刷了刷。
热搜第一:#宗默
热搜只是自己的名字, 可他都有一段时间没工作了,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热度。
宗默点进热搜查看,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篇长文。
大多网友自然没有阅读长篇大论的耐心, 但这篇文章的题目极为吸引眼球:《当红小鲜肉傍金主上位史》
宗默:……
尽管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热搜挂的是他的名字没错。
这篇文章就像罗列罪状一样,将他从出道开始获得的资源一条一条梳理下来。并反复发问质疑, 孤儿出身的他是怎么做到一出道就拥有自己的工作室、获得这些资源, 以及凭什么以稀烂的演技在咖位上压过各位老戏骨。
这些倒全都是宗默穿过来之前的事。
字里行间还包含着若有若无的,对于他幕后金主的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佬, 他付出了怎样不齿的“代价”, 甚至还能请来堂堂影帝为他做配。
宗默:……
比起被冤枉的恼怒,更多的却是无语。陆泊给他做配还真和阮池无关, 而是因为主角攻受之间无法斩断的缘分!
揭露美好背后的丑陋和罪恶总是最能博人眼球。这篇文章发自半夜, 还没几个小时, 在流量不大的大清早, 热搜就爆了。
宗默随便扫两眼热搜广场, 满是肮脏得不堪入目的揣测。他的内心却毫无波动, 甚至还在走神,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包养被揭露的剧情还是来了?
但和小说里有些不一样,其实不是被揭露包养, 而是被造谣包养。
宗默没细问阮池到底和主角受签了什么样的合同, 免得又勾起在湖边那段不愉快的记忆。但, 这显然是一份工作合同, 而且已经到期了。
小说里, 主角受突然的蹿红挡了不少人的路,他被包养的事遭到揭露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最后靠着主角攻的帮助成功澄清,却没能证明自己没有被包养,阮池也没有帮他解释过。
他只表明被包养是身不由己。因为需要支付皮包公司大量违约金,他不得不退学打工,实在没有办法才接受了阮池的帮助。虽然名义上是包养关系,但两人之间并没有过任何亲密接触。
他就这样洗白了,阮池代替他接着被骂。
被包养还可以说是身不由己,而包养别人则是于情于理都让人难以接受。
不过阮池根本就不在乎是否挨骂,这点倒是和现实当中的一样。
现在的阮池和宗默一样也是艺人,拥有自己的粉丝,两人又有大量cp粉。宗默心想,就算被曝出包养别人这样的黑料,阮池也不至于被骂得太惨,何况他本来就不在意外界的风评。
可阮池破产了。
有了这样的黑料缠身,他大概率会无法再接到演艺工作。
宗默怎么都想不出合适的解决办法,心里一阵烦闷,刚坐起身,阮池便被他带着醒了过来。
阮池醒是醒了,仍闭着眼睛想重新抱上来,发现身边只有一双腿之后才睁开眼,抬眼看向坐着的人,立时发现他神情的不对。
“怎么了?”
宗默抿唇,尽管他想一个人承担这莫须有的谣言,可阮池只要眼睛不瞎迟早都会知道。况且,他也觉得以他们如今的关系,不该再对彼此有所隐瞒。
宗默便直接说:“阮总,我上热搜了,有人说我被包养……”
阮池凝眉,迅速坐起来,拿起手机查看。
脸色越来越沉,眉头越拧越深。
这件事来得有些突然,或者说,反常。
“你先别看了。”阮池说。
“为什么?”宗默下意识先问了句,而后猜到阮池说不定是以为自己看到那些污言秽语会难受,想了想说,“但这件事不是和我有关吗,那我和你一起看?”
阮池“嗯”一声,任他把脑袋凑过来。
内容还是那些内容,从别人的手机里看起来就没什么感觉了。宗默又扭头看看阮池,强自忍住想揉他眉心的冲动,不小心瞥见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陆泊:[你是怎么办事的?]
宗默:……
虽然觉得不该偷窥阮池的隐私,可发信人是陆泊,很难让他不好奇!
阮池也不避开他,点开消息回了个“滚”,然后右上角打开陆泊的个人名片,点击删除好友,确认。
宗默:?
阮池重新切回微博,看了一阵,开口道:“有很多营销号在推波助澜。”
宗默看过小说,亲自当了这么久的明星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便猜测道:“有人在故意黑我?我挡了别人的路了?”
“长了眼睛的都能猜到你背后有人,不会有这个胆子。”
“但你现在破产了……”
“这些营销号看起来是在黑你。”阮池说,“其实是在引导网友去猜你背后的金主是谁。”
宗默一愣。
阮池继续说:“这是冲着我来的。”
宗默急道:“但你破产了,这该怎么办?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是不是你以前的竞争对手干的?”
小说里的阮池没破产,但被揭露包养别人之后,也让公司元气大伤,股价贬了不知道多少。
而对于破产了的阮池来说,事情的后果或许还要更加严重一些。
阮池望过来,喊道:“宗默。”
宗默对上他的眼神,心领神会:“你是不是生气了?”
阮池:“嗯。”
“是因为我被造谣吗?”
阮池静静注视着他:“嗯,他们不应该把你扯进来。”
宗默试着安抚道:“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人怎么说,问心无愧就好了。只是如果他们接着造谣你包养别人,你以后还能在娱乐圈发展吗?”
阮池深深地凝注着他,努力压制几乎涌到嗓子眼的怒火,温声道:“宝贝。”
宗默双颊一热:“嗯?”
“我要出去一趟。”阮池说,“你在家等我。”
“嗯。”宗默点点头,并不怎么纠结阮池要去哪要去做什么,只关心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明天。”阮池说。
-
擎海集团某分公司。
阮铭是个有能力的人,又已年过半百,管理公司的经验比那些空降小年轻丰富了不知道多少。即使只是一家小小的分公司,也让他打理得风生水起。
但这只是区区一家分公司而已。
阮铭抬眸,眼中闪过幽毒阴鸷的暗芒。
阮钦则是乐呵呵地,对他道:“二弟,资金准备好了吧?等包养别人的丑闻爆出来,阮池那几家公司的股价肯定得暴跌,等我们收购了之后,看他还怎么得意。”
“嗯,说不定都不用我们出手,阮池就会自己承认帮那小子澄清。”阮铭凉凉道,“你也该去干点正事了,我这不是闲聊的地方。”
让弟弟这么一挤兑,阮钦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却也只能忍着,悻悻道:“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阮钦坐电梯下楼,途中还忍不住拿出手机一直刷,笑得合不拢嘴。直到电梯抵达一楼开门,他抬起头来准备出去,恰好对上了一双比二弟还要凛冽百倍的眼。
阮钦大惊,当即就要躲回电梯里,来人却猛力拽过他的衣领,狠狠一巴掌将他删得一个踉跄。
阮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眼冒金星大脑空白,重重跌倒在地,手机远远飞出去几米,摔了个稀碎。
“傻b。”
阮池全然不顾地上怔愣的人,居高临下地吐出两个字,接着代替他进入电梯。
阮钦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在围观的公司员工或惊恐或怜悯的眼神里,马后炮似的怒骂一声:“我靠!”
阮池一路畅通无阻,直接闯入CEO办公室。
分公司的员工根本不能,也不敢拦下集团真正的主人。
阮铭还以为是有急事汇报的秘书忘了敲门,不悦地扫过去一眼,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阮铭霍地一下站起来。
阮池则沉静地缓缓上前,脚步有节奏地一顿一顿。阮铭却莫名胆寒,心脏跟着一颤一颤。
他悄悄咽口唾沫:“阮池……你想做什么?”
阮池没少在老宅里和聚会上发疯,但有阮老爷子在场时他不会多么放肆,充其量阴阳怪气尖酸刻薄骂上几句。
而其他人都不会当着老爷子的面和他一个小辈计较,皆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骂完也就够了,不至于当场打起来。
但老爷子不在了。
说实话,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阮池也不怎么收敛。
现在看来,没打起来更是因为他们从未真正碰到阮池的底线。
阮铭再咽口唾沫,颤抖的声线透露出紧张:“你别发疯,这里有监控……艹!”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阮池突然的一脚踹在脆弱的腰腹上。他吃痛蹲下去,阮池毫不手软,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拽拉起来,狠狠地直往墙上砸。
“监控,当然要有监控。”阮池冷冷道,“我还要好好再欣赏一遍,也顺便给你的好儿子好孙子们留个念想。”
阮铭还没回过神来,靠着墙缓解脑震荡。眼睛刚找回焦距,就见阮池已经走去了几步开外,拿着一个陶瓷花瓶重新回来。
阮铭吓得忘了躲,只能垂死挣扎一般唾骂道:“我艹!你疯了吧?!”
他一点都不怀疑阮池是真的想杀人。
可他根本来不及躲,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在头顶上炸开,尖锐的陶瓷碎片如疾雨坠落,裸露在外边的脸部肌肤首先一凉,接着便是满脸密密麻麻的刺痛。
痛归痛,但花瓶到底没直接砸到他脑袋上。他也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性格,当即又是一声怒骂:“我艹你……”
阮池却还没完,一脚踢在他膝头,迫使他不得不跪倒在陶瓷碎渣里。
双膝和腿部承担着全身重量砸到满地的碎片上,阮铭倒抽一口冷气,吐出来的字眼仍然恶臭不堪。
阮池充耳不闻,蹲下身来,悠哉地从碎瓷片中挑出来一块尖刀形状的碎片。
“有个游戏……好像叫做快刀插指缝?你听说过吗?”
阮铭压抑着恐惧和疼痛,不住低声吸气,却不肯再开口应答眼前的人。
他几乎可以肯定阮池疯了。
可身后是墙,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据说玩这个游戏要闭上眼,我先试试看。”
阮池话音落下的同时手起手落,趁着阮铭还没缓过神来,将碎瓷片猛扎入他的手指之间,在陶瓷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噪声。
“可惜,扎偏了。”
“可惜,又偏了。”
阮铭心知自己应该抽手躲避,却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只怕自己一躲,阮池就会“一不小心”扎中了。
“下次还是闭上眼吧。”阮池遗憾地说,又用陶瓷碎片挑起他手背上薄薄的皮肤,
“不要再用你的脏手碰不该碰的东西了啊,知道了吗?”
阮池慢条斯理站起来,冷眼睥睨着他,最后扔下一句:“我一定会杀了你,垃圾。”
说完却不急着走,不紧不慢地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抄起桌面上摆着的相框,走回阮铭面前蹲下,将手中的相框展示给他看。
摆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无非是家人和爱人的照片。阮铭看着照片中笑靥如花的儿子儿媳和孙儿的全家福,却感受不到任何喜悦,只觉遍体生寒。
阮池这才悠悠地把自己的话说完:“和你的小垃圾们。”
阮铭咬牙切齿,声音却低了下去:“吗的,你这个疯子……”
在感情上再淡漠凉薄的人,即使不能感同身受只要足够聪明,也能轻易找到别人的软肋在哪。
阮池这是在原样奉还……不,是在加倍奉还给他。
阮铭顿觉如坠冰窟,悔不当初。
阮池拿着相框,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慢腾腾走出几步后,倏地一转身。
长臂一挥,大力将相框掷出,直接冲着墙边人脑袋的方向。
玻璃相框在耳边骤然碎裂,阮铭惊惧交加地紧紧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