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默的脑袋又昏又沉,混沌一片。热得口干舌燥,把被子蹬开,没过多久又觉得冷。

  身体仿佛脱离了他的控制,只能微微活动手指,却无济于事。

  眼睛还能勉强睁开一点,床边空空的,这种生病时无人相助的感觉让他短暂忘记已来到书中世界一个多月。

  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一般人或许会下意识喊一声“水”。

  没人能给他倒水,宗默自然不会白费力气。

  他愣愣地盯了一会白色的床单,恍然间意识到床的尺寸有点不对。

  被他占据了一半还能剩下这么宽敞的位置,他在孤儿院和出租屋里都没睡过这么大的床。

  床单白得晃眼,质地特别光滑,不是在家惯用的棉质床品质感。

  而且他身上只穿了件浴袍,掀了被子,大半条腿又暴露在空气中,难怪会冷。

  对了,他是在酒店来着。

  宗默的记忆回笼,没在视线所及的地方见到人,却也试着喊道:“我好冷……”

  阮池走过来,沉着一张脸:“那你还把被子蹬掉?”

  “刚才好热。”宗默哑声说,“我想喝水……”

  阮池:……

  宗默心想,阮总应该暂时还算满意他这个玩具,不但给他盖好被子,还扶着他靠着床头坐起来。

  阮池给他一杯水,又递上两片药:“吃了。”

  体能下线的宗默完全反抗不得,只能乖巧地把这颗不明来历的白色药片吞下。

  阮总给他的该不会是什么强行恢复精神,然后好试一下四十度的那什么的药吧?

  宗默:……

  不多时,药效上来,眼皮仿佛千斤顶沉沉压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拖入梦乡。

  阮总给的药果然不能随便乱吃!

  -

  作为事务繁忙的经纪人,能睡到早上七点已算不错。

  安澜毫无怨言,毕恭毕敬地接老板电话。

  她真的说不出话。

  她没想到阮总会是那样的人。内那什么完了,也不给人清理一下?

  发烧了人家难受,自己好几天的□□也得受到影响。

  何必呢。

  阮池:?

  宗默重要的戏已经拍的七七八八,最耽误不得时间的和陆泊的对手戏更是一条过。

  杨导现在对宗默的态度还不错,得知他旷工是因为生病,没什么怨言,还关心地问:

  “宗默发烧了?他现在人在哪儿呢,送医院了吗?”

  安澜:“……我也不是很确定。”

  杨导:?

  “那个杨导,他昨晚回A市了,本来准备今天回来,没想到会发烧。”

  杨导:……这得多折腾啊?

  -

  宗默醒了,被压得呼吸困难。

  睁眼一看,阮池环着他的脖子,脸压在他胸口睡。

  “阮总……”他开口,嗓子又疼又哑。

  阮池支起身子,看着他,用手背摸两下脸试探体温。

  宗默往窗外看一眼,天都快黑了。

  “我怎么还在酒店呢?”

  “你发烧了。”

  宗默解释道:“出门太急,过来的路上冻着了。”

  也是因为半夜不睡觉。

  反正不是做运动累的!

  “我要不要回剧组?”

  “不用,给你请了假,3号走,好不了还可以再延后。”

  宗默:……

  但他在阮总这儿真能休息?

  不是很信。

  阮池又问:“吃不吃饭?”

  宗默点头:“吃。”

  阮池起来,打电话叫客房服务。

  真好,在酒店就是好,不用做饭了!

  宗默已经不怎么晕乎,也爬起来,一觉把元旦节睡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可还行。也是正好,他便问:“阮总,你吃饺子还是汤圆?”

  阮池:“我都不喜欢。”

  宗默暗忖:……过节的仪式感总得有点吧?

  “都给你叫。”阮池又打个电话。

  -

  生病真好,让宗默也体验到了当金主的感觉。

  坐在床上用小桌板吃饭,而且还是阮总亲自给他端过来。

  只是……

  饺子是干的,白白胖胖元宝形状,看起来很正常。汤圆带汤,却是半透明的酱油色,上面还撒了翠绿的葱末作为装点。

  这酒店显然很高极,想来吃食应当也不赖,宗默狐疑地舀一个汤里貌似汤圆的白色球形物体放嘴里。

  嗯?

  “阮总,汤圆为什么是肉馅的?”

  “我不喜欢吃甜的。”阮池说。

  宗默:“……不是给我叫的吗?”

  阮池:“我不用吃饭?”

  宗默先闭上嘴,仔细咀嚼这生平第一次吃到的奇怪汤圆。

  糯米皮软粘,肉馅鲜香浓郁,汤汁清冽甘甜。

  和阮池生日的那块蛋糕一样,他真香了。

  果然,不存在无法接受的料理,只有不到位的钱。

  -

  到了八九点,窗外就开始放烟花。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一生病,连昨天错过的烟花都补上了。

  宗默一时看得出神。这三四十楼高的巨大落地窗,视野确实极好。

  烟花以极近的距离在他眼前炸开,绚烂夺目。但隔音效果又很好,不会被爆.炸的声响吓到。

  细碎的噼啪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下床到窗边看,身上穿了一天一夜的浴袍也没换。

  在暖气弥漫的房间里还得将领口敞开一点散热,他伸手摸下窗,被1月1日夜里的真实气温冻得一哆嗦。

  昨天的洗面台计划以失败告终,但要是摁在这窗玻璃上,肯定能冻到阮池。

  宗默:……

  等等,先打住。

  他阮总也走过来了。

  阮池从身后环住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种姿势看烟花。

  他不敢动,阮池的手就往浴袍里伸,下巴搁在他肩头,说:“不烫了,还是有点热。”

  宗默看向在烟花爆裂的间隙里,暂时变得漆黑的窗户上映出来的那张脸,想说你有点涩。

  实际说出来的却是求饶的话:“阮总我真没力气动了……”

  阮池沉默片刻,说:“没要你动。”

  不做运动就好,先等身体好了。宗默心想。

  可阮池的手仍继续往下,又说:“好烫。”

  宗默:……

  阮池最后也没要求他动,却他在颈边吐出一口气,语气戏谑又轻蔑:

  “啧,好像撸狗。”

  -

  宗默就是被撸的狗。

  脾气是有,无奈身体太实诚。再烈的狗,撸服之后也只能摇尾巴。

  阮池的训狗技术也没多好,可两个多月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身价百亿的总裁,纡尊降贵,给他撸。

  说不上心理和生理哪个更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阮总:啧,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