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管秦诺和要了一份履历放进休息室的抽屉里,每次累了乏了就拿出来翻看几番。

  他知道以自己命名的星辰无法用肉眼看到,但只要知道秦诺和肯定能找它们,遐想穆百川和晚香奶奶也许化作星辰,就陪伴在以自己命名的星辰周围,他就觉得安心,继而充满干劲儿:

  再努力工作一阵儿,等下回家就可以踏踏实实地躺在心爱的人的身侧,和他谈天说地,然后耳鬓厮磨。

  时至今日,秦诺和还是没能完成自己订下的职业目标,穆勒也从不满足所谓“成功人士”的条件,但此刻他们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不必踏上山巅,眼前的风景也足够他们细细欣赏和品味。

  就像正熠熠于他们指间的戒指一样,即使经历波澜与跌宕,他们仍会并肩同行,牢牢绑定在一起。毕竟,秦诺和下定决心,今后他们的生活将单调地只有一面,它美妙又多情。

  、笨小孩【番外】

  穆勒因为协助警方抓捕犯罪团伙而受到表彰,成为今年棉市优秀市民奖的获奖人。

  说起来,如果没有秦诺和突然出现,在穆勒驻唱时段点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歌,说那么多甜腻肉麻的情话,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警/方破译其他留言的速度,穆勒这奖估计还能更早一点拿到……

  医院奖励穆勒三天假期,加上他攒下的换休,终于可以带着秦诺和与穆哈哈一起出门度个假。穆勒一直想去母亲常泠泠的故乡看一看,在她幕前放束花再磕个头,让她看看她两个儿子现在的样子。

  常泠泠的故乡是一座南方小镇,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要先飞到临近城市然后换火车过去。

  正逢盛夏,气温偏高,到达小镇的时候三个人都热出了满头大汗。穆勒在火车站买了把折扇,明明他都自己热得冒烟,还要站在秦诺和和穆哈哈的身后,给他们送上徐徐微凉的风。

  这座小镇近些年经济发展得不错,为了吸引游客还是保持着古朴的水乡样貌,他们预定的民宿就在河道旁边,推开窗户便可以看到碧波绿水,小舟荡漾。

  穆哈哈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对气候和环境都不很习惯,到了民宿就嘟囔着太累,才过傍晚就睡下了。

  秦诺和与穆勒获得些独处时光,牵着手在小镇漫无目的地逛。

  路过一家旗袍店,穆勒想起曾看过他爸望着一张常泠泠穿着旗袍的照片抹眼泪。后来他和秦诺和重逢的那个晚上,他在酒吧驻唱时也选了一件旗袍穿。

  那晚他选的歌是他爸最喜欢的歌,他爸说是因为常泠泠总挂在嘴边哼唱。穆勒总在情绪最脆弱的时候想起故人旧事,那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追忆谁,现在想想,他追忆的可能是曾经那个总有秦诺和陪伴身侧的自己。

  穆勒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一件湖绿色缎制落肩旗袍,他喜欢这颜色,好像在穆百川经常捧着的那张照片里,常泠泠穿得就是相似款式和颜色的旗袍。

  不知不觉,秦诺和移到他的身侧,拿起衣架把旗袍在他的身上比划了几番,抬头问店员:“我想给我夫人买件旗袍,请问有比这件再大一码的吗?”

  店员走过来看了看,问:“请问您夫人身高和体型大概是什么样的?”

  秦诺和自然地拉过穆勒,道:“就像他这样。”

  穆勒的脸上漂浮过境两朵红云。

  “嗯……”店员上下打量几眼,从店面里间又捧出一件旗袍,“这位先生的身材纤长,骨形看着也精致,按照他的身材选的话这件的尺码就够了。但旗袍穿在女性身上肯定更显婀娜,最好还是能本人来试过了,我们才好跟着她的身形调整。”

  秦诺和大手一挥:“这件旗袍我们要了,麻烦您让这位先生换上,按照他上身的效果调整就行。”

  “啊?”店员愣了,“这位先生……穿吗?”

  秦诺和灿烂一笑,说:“这位先生就是我夫人,就按照他的身材改就好了。”

  穆勒在一旁快把他的衣角给揪烂了,刚和他牵手压马路已经够肆无忌惮了,现在还要穿旗袍?

  ……尽管他也对这件旗袍一见倾心,从看到开始就忍不住幻想自己穿上的样子。

  想来这位店员也是个温柔的人,虽然第一次提供这样的服务,也没有展现出半点的惊奇或轻蔑,尽善尽责地帮穆勒换好旗袍,为了展现它的婀娜之美还给在他胸前塞了两个软垫。

  她贴心地跟穆勒解释:“这个软垫只是让您看看效果,如果不喜欢可以拿下来,我在侧边再给您加两个扣眼,方便您自由调整。”

  穆勒红着脸,羞涩又乖巧,他在镜子前面旋来转去,让等在外间的秦诺和分外焦心。

  秦诺和已经朝着里间喊了两三次话了:

  “换好了吗?”

  “你觉得不好看也没事儿,快出来给我看一眼!”

  穆勒又转了两圈,跟店员说:“还是把软垫取掉,您加好扣子,我就直接穿走它。”

  秦诺和也听到穆勒的嘱咐,行了大运似的,在外间窃喜。街边路过挑担的小贩,他还买了份仙豆糕垫肚子。

  店员手快,不到十分钟就把旗袍按照穆勒的身形改好了。穆勒磨磨蹭蹭地从里间走出来,和坐在沙发上满嘴饼渣的秦诺和对上视线。

  秦诺和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惊喜又赞叹,围着穆勒转着圈欣赏。

  也许是身处异乡,穆勒不似往常羞涩,他现在已经神色如常,举手投足间添了份柔软的妩媚。他的身体贴合着这件衣袍,交相辉映,连自己都感觉怪快活。

  穆勒手里还攥着在火车站购买的纪念品,他醉心于上面绘着的小镇里蜿蜒水道的图案。之前还总觉得它过于小巧精致,换了这身行头之后,它变得浑然天成,将穆勒的气质衬托得雍容而慵懒,真真像是从哪个旧时画报里走出来的女郎。

  穆勒左手摇着扇子,右手搀上秦诺和的手弯,慢慢悠悠地说话:“快把嘴擦一擦,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还能漏在嘴上,有那么饿么。”

  秦诺和飘飘欲仙,回一句:“不饿不饿,夫人秀色可餐。”

  真是不知羞!

  .

  晚餐选在靠近河道的小餐馆里,穆哈哈不在,他们随心所欲地选了店里的招牌醉鱼。

  穆勒倚窗而坐,品酌着店里的另一道特色,一种名叫“琼花羞”的酒。他常听穆百川说起常泠泠有多爱喝酒,说她不仅千杯不醉,还越着越醒,总将家乡的酒有多甘多醇挂在嘴边,对异乡的酒充满鄙夷。

  常泠泠大学时第一次离开家,与同年入学的穆百川一见钟情,她那么想念家乡的人硬是为了穆百川留在了常市。所以在她弥留之际,汗水将她的头发浸湿,一缕一缕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唯一的请求就是讲她葬回老家,两个孩子不必记挂她,也不用总是回来看她。

  穆勒想象着常泠泠年轻时的样子,是不是也一样靠窗饮酒,酒不醉她她却为了眼前的人而情迷?

  “想什么呢?”秦诺和问他。

  穆勒将酒盅放在唇边,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发呆,他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肯定是自己的美貌把他迷晕了。

  “在想我妈是不是也坐在这里喝过同一种酒?”穆勒没从思绪里走出来,开始对常泠泠其人多了好多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