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诺和带着穆勒一前一后走到了周边一棵光秃秃的树下,“张嘴。”他说。

  穆勒把嘴张开,被塞进一颗巧克力豆,甜蜜的滋味充斥着口腔。

  “你刚刚去哪啦?”穆勒咽下了巧克力,好奇地问他。

  “在附近逛了逛,碰到了一间寺庙。”

  “哦,我知道那里,那里就只有一位方丈,大学毕业就来了,这些年寺庙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

  秦诺和想了想,趁没人注意偷偷拉过穆勒的手。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什么啊。”距离春节还有一个礼拜,穆勒被他突然的孩子气逗笑。摊开手掌,掌心放着一枚平安符。

  正面写着平安。

  背面写着如意。

  、仙女棒

  往年春节,穆勒都是在医院病房度过的。晚香奶奶等不到除夕就会睡去,穆哈哈的作息也非常固定,到了七点半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回家看书睡觉了。

  医院给坚守岗位的医护人员准备了饺子和红包,等他给挨个病房的患者拜完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放凉,他象征性吃上一个,这年就算过了。

  就这样,过去十年穆勒和穆哈哈都没好好过年,所以今年的春节当然要一起过,过得尽善尽美。

  秦诺和色/欲熏心,一早就跟家里二老报备:非常遗憾,他今年春节不能回家,不过作为补偿,他会给二老包个大红包。结果二老平静接受,比起追究原因,他们更想知道那份红包的数额究竟有多大。

  临近除夕前三天,秦诺和放了假,穆勒没有,他便独自操持起了春节的准备事宜,每天早出晚归,好像比穆勒都忙。

  这天回家,穆勒差点被堆在门口的快递箱绊倒,秦诺和捏着个半成型的饺子跑出来迎他,将凌乱的快递盒踢开,给他开了条道。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呀?”穆勒有点意外,印象中他们当博士的就跟机器似的,生物钟规律的不像话。

  “在包饺子,第一锅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漱,等着吃夜宵。”秦诺和冲他笑。

  穆勒立刻就暖了。

  他简单洗了个手,钻进厨房里看秦诺和包饺子。案板上除了几只形态各异的肉饼外,还架着部滚动播放包饺子教程的手机,秦诺和跟着学,人家指尖翻飞,摊皮放馅儿,对折两手一捏——一个完美的饺子就诞生了。

  反观秦诺和,煞有其事地称重揉捏,最后饺子皮不堪重负,又诞生一个肉饼。

  穆勒默默撸起袖子,也加入了秦诺和,他的手生得巧,虽不熟练,拈上几下倒真有点玲珑水饺的意思。他怕秦诺和觉得丢面子,先发制人地表扬:“术业有专攻,我看你这饺子皮就擀得不错。”

  “那是我买的,百年饺子店,我求了老板好久才只卖了饺子皮给我。”秦诺和委屈巴巴。

  穆勒尴尬:“这馅儿也调的不错,肉选的肥瘦均匀,菜沫儿也切得整齐,看着就很有食欲。”

  秦诺和:……

  穆勒一惊:“馅儿也是你买的?”

  从干劲十足到有气无力也就两句话的事儿,秦诺和点点头,“去了另一家饺子楼,我看有人点评说它家的馅儿比较鲜美,就是皮儿太厚。”

  穆勒沉默着又包了两个,秦诺和在一旁撅着嘴看视频,满脸不忿。

  一双纤细的手覆在自己的手上,穆勒耐心地教他:“像这样,先把皮放展,少放点馅儿在中心……”

  厨房的橘黄色的光把穆勒苍白的两支手也映出些暖意,秦诺和的手比穆勒的大一些,也宽一些,但此刻却被穆勒带着合紧,两簇指尖叠着压实了饺子中间,又横过两支指腹压在饺子的两边,打出几道笨拙的褶子。

  这是今晚在他手下诞生的最漂亮的作品,秦诺和的嘴角高高扬着,一股暖流从指尖传递到心脏,砰砰跳动着传达全身。

  .

  除夕夜,秦诺和把姜老和穆哈哈都接回了自己家。

  穆勒在厨房里忙活,他虽然生活能力不足,但学习能力超强,很多菜看两遍视频就能做个大概。医院惦记着他已经很多年没休春节假期,又赶上去年一年遭遇很大变故,大发慈悲给他一个春节七天乐。

  今天是第一天乐,穆勒一大早起,哐哐把秦诺和的房门砸开,不仅带着他去逛了早市买好了鲜肉嫩鱼,还决定在午饭前煞有其事地演练了一遍年夜饭菜单。

  秦诺和开着车,偷偷瞄坐在旁边认真核对购物清单的穆勒,打心眼里高兴。

  晚上入席,姜老带来了一壶珍藏的白酒,穆勒刚开始还念着他是穆哈哈的导师,说话做事分外小心。几杯酒下肚,就放松了精神,纵容秦诺和在饭桌上没大没小,插科打诨。

  到了八点,穆哈哈坐不住了又要偷偷回家,被穆勒暗暗拦了下来。本来预备着过了零点再吃的饺子提前下了锅,咕嘟咕嘟地翻滚。

  穆勒侧目看向客厅的那张四四方方的饭桌,秦诺和已经成熟得稚气褪尽,即使是在说些不正经的玩笑,也神态落拓,侃侃而谈。而坐在正座上的姜老师则像个小孩,聊到喜欢的话题,尤其是和天文相关的,便拍着手乐呵地笑。

  秦诺和听说他最近血压升高,劝他少喝点酒,姜老师喝完了自己酒盅里的,用筷子尖蘸穆哈哈酒盅里的酒放进嘴里嘬。他太贪酒了,三番五次,穆哈哈的酒杯也要见底了。这时他想起自己是个学究,沉着脸跟穆勒说:“再给相忆添点儿酒,大过年的可不敢给孩子空杯。”

  穆勒觉得可爱,给他添了几杯酒,姜老师现在脸蛋红彤彤,眼睛闪着光,更像个小孩了。

  而他的穆哈哈,这是自他们父亲走后,他过的第一个热热闹闹的年。穆勒不确定他懂不懂过年的意义,但往常他只能忍到七点半,今天却忍到了八点,应该是不讨厌的。

  锅里的饺子添了两次水再次沸腾,秦诺和趁穆哈哈和姜老为一个物理问题辩论的时候溜进厨房,看到穆勒站在炉边抹眼泪。

  他从身后将他抱住,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安慰似的亲吻。

  穆勒呢喃:“就是突然想我奶奶了。”

  秦诺和应着:“我知道,我还知道如果她现在在看着,一定会很开心。”

  穆勒止住啜泣,手肘向后,怼上身后结实的身体:“不一定,他要是看到我们两个这么抱着,得气得活过来。”

  秦诺和执迷不悟:“不可能的,晚香奶奶这么喜欢我,还托我照顾你。”

  浓情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