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环境比上次好许多,然而少了上次针锋相对的气焰,龙子珏免不得敏感起来,连乐无极与他靠太近,吹佛在他脸上的气都叫他感受鲜明。
他被抱到桌子上。
重心不稳,手下意识撑到桌子上寻找支撑。
等被亲吻的呼吸不畅,意乱情迷,他的另一只手插入乐无极的银发当中。
“叔叔。”
乐无极被扯的头皮疼。原本想温柔些的心思也消散了,用上牙齿。撕咬,又不敢咬的太重。
一抹反光照射进眼睛。
龙子珏眼睛一疼,终于察觉哪里不对劲,青天白日,聊着正事,怎么就突然到衣衫半褪的地步了。
“继续谈正事。”
“谈完了。谈点别的。”
乐无极却不是很有耐心再谈正事,将想要从桌上跳下来的龙子珏推回桌上,亲吻,龙子珏的身体在他的带动下后仰,被逐渐折成直角。
“乐无极。”
龙子珏急促地喊了一声,腰上发酸。被固定住,起不来。
乐无极眼里闪过一丝惊异。
龙子珏身上全是肌肉,腹部也不柔软,韧性竟然如此好。他不由得好奇,龙子珏能维持这样的姿势多久。
被太阳灼烧过的石桌又烫又叫人膈的慌,茶具早已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乐无极拉着龙子珏做坏事。
得知答案的时候,龙子珏的牙齿上全是他的血,手指在他身上留下青紫。眼角发红。
……
……
“混账东西。”
他听到龙子珏骂他。
乐无极视线停留在龙子珏的头发上,长,乌黑,及腰。冠做工精致的银冠。其上,细碎的海蓝色宝石与耳挂上的海蓝色宝石交相辉映,在黑夜里连成银河星海。
……
……
乐无极去找镜川君上搞敲诈。
“混账东西,就知道你向着敬亲王去了,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恩?
乐无极发现,这对兄弟两这天骂他用的词是一样的。
从某方面来说,作为南楚皇室,他做了历代南楚皇室无人能及的事,将镜川皇室一个绑了,一个睡了。
但他依旧活得极其艰难,每一步都靠算的,身份,名字都是假的,不能成为倚靠。
“君上,摄政王只是个虚名而已。没什么比实权重要。”
他道。
镜川君上沉默。
“君上,你想想,与其逼得敬亲王造反,不如封敬亲王为摄政王,放在眼皮子底下。”
他又继续道。
镜川君上冷笑:“呵。说的好听,指不定谁放在谁的眼皮子底下。你只是想劝孤快点接受威胁。”
还真是如此。
乐无极不做声了,默默等君上接受威胁。镜川君上看他沉默,越加来气,忍不住又埋怨起来,语气恶毒:“骗子,白眼狼。忘恩负义。你根本不了解孤的兄长,你替他办事,他一时用你,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人。”
“臣知道。”
知道?
“孤看你不知道。”镜川君上眉目森寒,从御花园的石凳子上起身抓他的领子。但乐无极生得更高些,这样的动作看上去就很奇怪了,“低头。”
乐无极配合地低头。
场面并没有变好,脸快贴在一起了。
镜川君上嘴角抽了抽,挫败地松开手,又在望见乐无极耳垂上暧昧的咬痕时,福至心灵,有了某种危险的猜测。
“你是不是以色侍人了?”
“没有。”
“最好没有。以色侍人不长久。”镜川君上道,又谈起之前的话题,“你别不信,据孤所知,兄长最讨厌你这种,最喜欢——”镜川君上的表情变得玩味,“镇国侯乐瑾瑜,也就是你义父那种。”
“如此。”
乐无极不以为意。
镜川君上细细望他的眼睛,浅金色,没什么情绪,也不知他是故作淡定,还是真的不在意。
“你哪天被他杀了就懂了。”
镜川君上恶狠狠咒骂。
乐无极听着,前一刻还想着,没事,给睡就行。
下一刻,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失神。出现两幅画面。一边,是龙子珏将一把剑戳进他心肺中,那剑光绯红如血,是他自己的配剑,破妄。另一边,是乐瑾瑜用一把戟强势贯穿他的喉咙,戟闪着莹莹蓝色,是七国有名的戟,沉魂。
这些画面太真实。
他的脑子也木木的,几乎嗅到了血腥气。
镜川君上看到乐无极脸色苍白的样子却是满意了,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又僵住,乐无极唇角在溢血。无缘无故,一点声响也没地溢血。“乐无极。乐无极。”他连续喊了几声。“你别这会儿出事,你一心一念的解药还没给孤。”
乐无极迟钝地回过神,将唇角的血擦干。
“你怎么了,有内伤吗?”镜川君上问,“还是那药的缘故,孤以后也会如此?”
“不知道。”
乐无极变得没什么精神。
什么叫不知道。搞得怪让人担心的。镜川君上不安。
乐无极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方才出现幻觉。浅色的眸子又恢复成没什么波澜的样子。
三更半夜,宫灯幽幽。
御花园中突然传来婴孩的啼哭声,一名装扮粉嫩的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弱柳扶风,步步生莲走来。
“君上,君上,您哄哄。”女子走近,发现乐无极也在,盈盈一笑,“叫乐统领见笑了,不知乐统领这么晚了还在与君上谈事。真是辛苦了。”
镜川君上想说,乐无极没什么辛苦的,被威胁的自己比较辛苦。但念着是件丢脸事,没说。
“隐舟怎么了?”
镜川君上问。
“想必是想您,睡得好好的,嚎啕大哭。”女子笑道。
乐无极的目光不由落在女子襁褓中的婴孩上:“隐舟?”这名字好生熟悉。
镜川君上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想的什么:“自然熟悉,这名字还是你取的。”
春雁时隐舟,新荷复满湖。
采采乘日暮,不思贤与愚。
就叫龙隐舟吧。
乐无极道,当时金戈铁马,意气风发。平叛乱后,镜川君上亲自为他接风洗尘,二人秉烛夜谈。
孤马上就要有第一个孩子了,不知该叫什么好,爱卿博才多学,不若替孤取一个。
一时。
乐无极和镜川君上都静默了。这关系走到如今,互相提防,算计,当真是只能道一句物是人非。
“噫,隐舟貌似很喜欢乐统领呢。”女子未察觉气氛异样,满心关爱着怀里的孩子,见孩子回望着乐无极,不哭了,就伸手叫乐无极抱。
像是有魔力。
乐无极被女子的热情感染,自然就将龙隐舟接过,婴孩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笑了起来,伸手抓乐无极银色的头发。
女子眉眼弯弯:“隐舟真的很喜欢乐统领!”
“是吗。”
乐无极也不自觉跟着勾唇。他本来就生得俊,又正是年轻,血气方刚的时候。真心笑起来叫女子和镜川君上都看得呆了呆。
想,世上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个两个词不是没有道理。
“好了,不哭了就抱走休息。小孩子就是这样,莫名就又哭又笑。”镜川君上咳了两声,对女子道,“你也该休息。等会儿孤与乐统领还要去上朝。”
镜川君上不是个好弟弟,光明磊落的君主。但看上去是个好的丈夫与父亲。
女子闻言不满,又怕自己耽误二人谈正事,娇嗔地说了镜川君上两句,就抱回龙隐舟款款离开了。
御花园又只剩下君臣二人。
镜川君上:“你啊。孤也知道你不容易,从前就夹在孤和镇国侯之间混饭吃,如今夹在三个人之间。不思贤与愚,这种寓意的名字都不像你起的。”
“臣只是以为,孩子无忧无虑最好。”乐无极话到此处,斟酌片刻,问,“隐舟喜欢什么?”
“拨浪鼓。就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君上答,又冷冷睨着他,“不要以为讨好他,孤就会原谅你的威胁。”
“臣知道。”
镜川君上生了些烦躁,挥手叫他退下:“你对隐舟倒是温柔的很。孤都没有见你笑的那么真过。”
乐无极闻言一怔。没有接话。
清晨,露珠凝结在枫叶上的时候,宫里传出圣旨,封龙子珏为摄政望。
这样的故事走向,于皇都臣民们而言一头雾水,不明白这龙哥捅了龙弟一刀,一年后,怎么还封了个摄政王。
有人分析:君上这一招,叫以退为进,防止龙子珏那种残暴人士造反。
还有人分析:龙子珏威胁君上,怕造反名声不好听,想玩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套。
总之,龙子珏成摄政王一事,成了镜川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津津乐道的一事。臣民们一边叹:贵圈乱,不懂。又一边蠢蠢欲动,等镜川新的风云消息。
乐无极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摊位前挑拨浪鼓。
“哪个好看?”
他问文俊彦。
后者深深震惊:“这不都一样?”木身,羊皮,红漆面。或者蓝漆面。“你怎么会突然想买拨浪鼓,难不成想生崽子?”
那乐无极能怎么生,得同女子成亲才能生崽子啊。
“不是。”乐无极摇头,“是送君上的崽子。”
文俊彦知道乐无极同君上的情况,干巴巴“哦”了声,然后叹气。
“他很可爱。”
“真的吗?”文俊彦有点好奇,“是长得很可爱吗。”
“嗯。眼神很干净,一副很天真好骗的样子。”
文俊彦:“……”夸还是损呢。大家对可爱的感触是不是不一样。
乐无极以为,摊子上的拨浪鼓的确普通了些,随意买一个回去,拆开,研究怎么做的。
不久。
又去集市,拍卖行淘了许多东西,一部分送给好友,一部分送给龙子珏,接着,闭门花半天时间,做了个檀木身,髹漆,双虎底座的鼓。寄到宫里去。那鼓除了是他自己做的,甚至不如送龙子珏的一只簪子值钱。
手工也不够精致。
但想来。
对于还无法分辨价值贵贱的婴孩,会发出欢快鼓声的拨浪鼓,的确是最好的礼物。后来听宫里人说,龙隐舟果然喜欢那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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