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
靳迟去找了祁宴深,想将孩子要回来。
祁宴深却将他跟孩子两人的NDA结果鉴定,扔到了靳迟的身上。
他失了耐心,不客气地说,“这是我和余真的孩子,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呢?你要妄想症犯了,赶紧去找医生看看病。”
靳迟看也没看,把检查报告单给撕了。
“我不管这些,你把孩子还我。”
靳迟撸了袖子,一副要跟他干架的势头。
祁宴深笑他老是意气用事,以暴力解决事。
“行了,趁我还没发火之前,快点滚。”
祁宴深警告他。
靳迟把袖子扯了下来,坐他面前的沙发上,笑了笑,“余真说他原谅我了,所以我求他,不要打掉这个孩子,到时候我来养,他才答应了。”
祁宴深听完靳迟这些话,脸色黑沉了几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真不要脸。”
祁宴深说了这么一句。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
祁宴深的话,打断了靳迟的欲言未止。
“他不打掉孩子,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他想活着,打了那个孩子,会要了他的命。”
他继续说着,无情地打断了靳迟的念想,调侃的意味很深,“你往自己脸上瞎贴什么金呢,能把自己当一回事。”
“余真他跟你这么说的?”
靳迟一时讷讷,但很快又嗤笑着弯了腰,“祁宴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想活着?他死了,都不想生下你的孩子呢?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重新站了起来,唇角微扬,蹙了蹙眉头,拽起了祁宴深的领口,吼道:“把小橘子还给我!”
祁宴深微眯了眯双眼,目光忽的变得锐利,折射出一抹锋利的芒色来,反问了什么,“什么小橘子?你叫谁小橘子!?”
“小橘子就是我儿子,是我跟余真一块跟他取的名。”
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祁宴深一把甩开他的手,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别装疯,快把我儿子还给我。”
靳迟再次扑了上来, 从后方掐住他的脖颈,失控地嘶吼着。
不经意间,祁宴深眉毛往上扬了扬,小弧度地快速呼吸着。
既然不爱这个孩子,为什么还要给他取小名。
而且,还是这个名字。
他脸色发白,嘴唇紧绷,用手一把扯开靳迟的手,转身拿了个花瓶,往对方头上砸了去。
“你在骗我!?你在瞎说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靳迟被这一下,打的头破血流,粘稠殷红的血,从裂开的伤口上哗啦哗啦的往下流,在一阵头晕目眩下,晕倒了过去。
才刚刚出医院不久,又进了医院。
这么一砸,还被查出了更严重的病来。
拍了个细致的脑部ct,说是脑瘤晚期了。
大概率是治不好了。
靳迟一家,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一时都暂时无法接受。
林岚哭的悲恸,问靳迟,“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说,要是早点来,肯定能查的出来,治的好的。”
这都晚期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指望不上了。
“妈,都是天命,你别哭了。”
其实,他也早就不是太想活了。
靳迟被这一瓶子砸的,当晚伤口急性感染,发了高烧,高烧不断退不下去了,又开始颅内出血,流了两罐鼻血出来。
后面打了几针止血药,才把血给止住了。
靳迟在梦里,一直叨叨着余真还有他儿子的名字。
醒了,又睡着了。
一直断断续续的梦境和幻想,险些让他分不清到底是现实和梦。
他哭的眼眶红肿,两只眼都睁不开了。
林岚一晚上,关给他擦身体,都擦了好几次。
靳迟浑身冒冷汗,哆嗦着唇,林岚握住他颤抖的手指,声音哑的不成样子,“迟迟,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找余真啊,你跟妈说,我都答应你。”
林岚哭的泣不成声,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其实几年前,靳迟就有病状征兆了,但一直在服用着大量的精神药物,他也没在意。
难受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
靳迟恶心的上吐下泻,饭也吃不下,在打了好几瓶吊瓶下去后,这才恢复了点意识。
他听到林岚说要替自己去找余真时,做出了与几年前大径不同的决定。
靳迟拦住了林岚,视线一片混沌,“妈,妈,你别去打扰他。”
“不要去找他。”
靳迟说着说着,脸上落了不少泪。
林岚看着很是心疼,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几天,靳迟一直在反反复复地做着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几年前。
他穿着校服,跟余真肩并肩一起上下学,吃饭聊天,他们看起来是最好的朋友。
他不再神经大条,喜怒无常,很积极,阳光向上,没有跟陈嘉伟一起狼狈为奸,动用肢体与言语暴力,去威胁,欺负过余真。
在校运动会的时候,他参加了自己最拿的出手的体育项目,在终点站的时候,余真就在那等他。
他想跟余真说,余真,我喜欢你。
这次,我是认真的。
可当靳迟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时,那人却又变成了一团虚影,彻底的在他的视野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靳迟这才晃过神来,他想就算在梦里,他也永远得不到这人。
又或者是,当初他成全了王小妮跟余真在一起。
看着对方得到了自己应有的幸福,他心里会不会好受些?
无比汹涌的痛苦情绪,像是能吮噬血肉的虫子,爬过靳迟的全身。
病情来势汹汹,靳迟躺在病床上,痛的快要断了气,那些编制的,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回忆,割断了他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将他折磨的痛不欲生。
靳迟咬着干裂的嘴唇,满口都是血,哭的撕心裂肺,直到连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嘴里念叨着,余真的那句,“我原谅你了。”
一切,都太晚了。
.......
打完人后,祁宴深失魂落魄地望着对面墙裱起的花圈。
接到林家给他的电话后,祁宴深冷不丁的回了句,“癌症晚期,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吧,让你儿子别瞎折腾了。”
对方气的,说不清话了。
祁宴深冷笑,“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儿子这一瓶子,给查出了脑瘤,不然到时候你儿子要真哪天突然去世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他“啪”的下,把电话关了。
祁宴深的脸,落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
他神情怪异,念叨着那三个字,“小橘子?”
余真,你还是喜欢女人?
为什么要喜欢她?
祁宴深自言自语着,“小橘子?”
你跟她,又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是林之耀的。
还给林之耀生了俩孩子。
你跟一个有夫之妇,有什么好纠缠的。
祁宴深往对面砸了个球过去,“我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的。”
“哐当”一下,对方的相框砸落,玻璃碎了一地。
祁宴深眼神一沉,过去收拾对面的狼藉。
他将玻璃握在手心,使劲的掐了掐,眼眶逐渐变得血红,衬得神色病态苍白。
祁宴深虽唾弃他的行为,但依旧在心里自我退让着,最终说服了自己,克服了那道道德障碍,平静的说着,“我让你跟她在一起也行,大不了我们四个人,好好过。”
他去动用自己的人脉,去帮余真找了王小妮的下落。
就是个人罢了,真想找还能找不到。
就这么查了将近半个月以后,终于有了些消息。
说是在王小妮生完孩子后,再也没出过医院。
为寻求真相,祁宴深去找了林之耀。
林之耀自然不肯见他,当年的事,闹得是有多不光彩。
祁宴深为了找到王小妮,给余真一个交代,以当初费了大力才夺回的公司,亲手又送了回去。
他说,“林之耀,只要你把王小妮交出来,我就把公司还给你。”
林之耀心里觉得不痛快,上前就是给了他两拳。
堆积的怨气,一触即发,这直打的人脸挂了彩。
“去你妈的,祁宴深,要不是你,我弟至于在监狱里给人害死了。”
林之耀觉得不解气,又伸出腿脚,使劲的往他身上蹬去。
祁宴深没还手,就这样重重地挨了几下。
“行了,你弟的死关我什么事。”
祁宴深阐述着事实,声音几乎没什么起伏,“这牢,应该你们林家人坐,迟早的事,还有你弟死了,还不是因为你们林家在外边惹了人。”
他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谈判着,“你要想要回那个公司,就把人交给我。”
林之耀为他一副动了情的模样,觉得可笑无比。
“你当初,想尽了法子,把你那小情人送我这,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勾引我弟偷机密。现在你又装什么大情种人设,为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婊子,去救一个同等的赔钱货。”
祁宴深沉默了下,将口中的血锈味,咽了下去。
他没理会林之耀的冷嘲热讽,再次问道:“王小妮,人呢?”
林之耀将茶几上的合同,扔到了脚底下,踩了几脚,狠狠道:“好啊,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王小妮给我生了个儿子后,难产死了。死了以后,我就找人把她给分尸了,然后喂给路边的流浪狗吃了,我怎么知道她喂进了哪几只野狗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