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被虐后阴郁美人揣崽跑路了>第八十八章 监狱吻别

  今天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天光大亮。

  可余真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雀跃。

  他慢吞吞地抬着头,盯着眼前鼻青脸肿,破相毁容的中年男人。

  “小真,好久不见。”

  余德阳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像是地狱里,来自恶魔的低咒。

  没有人,比他更要熟悉余德阳了。

  熟悉到对方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他就能猜到下一秒这人要做什么破事。

  他急着去领成绩单,没有理会余德阳,背过身走了。

  余德阳再次叫住了他,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跑到了他的跟前,拦住了去路。

  他笑的一脸奸邪,阴阳怪气的说,“小真,你要跟那个男人,去国外过上好日子了吧,到时候可不能忘了爸爸啊。”

  余真没理会,冷冷的与他对视了两秒,呵斥道:“放手。”

  余德阳拽着他的手臂,使劲了力气掐着,脸色忽的变得无比狠厉,凶神恶煞了起来,“小逼崽子,我他妈的跟你讲话呢,你什么态度?”

  这段日子,他就没有一天是过得舒服点的,余德阳的出现,更像是一个撞上枪洞的发泄口,让自己变得撕裂而又扭曲。

  余真扣了扣骨节,将余德阳甩了开来,掐着他的脖颈往地上狠狠地撞了去,“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余德阳落了下风,被这么一撞,整得鼻血直流,血味直窜到了口腔里,漫了股很浓重的血锈味。

  “滚,好啊,让我滚也行,你把这保险单给我签了,我立马滚。”

  他吸了吸鼻子,咽了一大口血往喉腔吞去,怒不可遏的吼道。

  余真松了手劲,蹲下身子俯视余德阳,表情一点点地冷了下来,“什么保险?”

  余德阳咧着嘴笑了,露了口黄牙,“你要去享福,我也得跟着一起享福啊,小真啊,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对不对,毕竟我才是你现在唯一剩下的亲人了,你得对我好一点。”

  不好的预感汹涌而上,余真愣怔了下,总感觉发生了什么坏事。

  他拽了拽余德阳的领口,拧成一团,“你说清楚点,余德阳。”

  对上次祁宴深的下狠手余德阳起了报复心,他心满意足地瞧了瞧余真满脸慌张的模样,将手中的合同,扔到了对方的脸上,没再隐瞒道:“你高考那天,陈晓云为了见你,从精神病院里跑了出来,结果给车撞死了。”

  听到陈晓云早已去世的消息,悲痛,苦恼,难过,酸涩的情绪,五味杂陈地从他的胸腔里满溢了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余德阳那张丑恶的嘴脸,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的话。

  余德阳愉悦地舒展着眉毛笑了,盯着他痛苦的样子,继续口不择言的刺激道:“他妈的,陈晓云这女人一辈子过得是真苦,给男人骗未婚先孕,生了个孩子又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胎,好不容易熬到头了,居然连一点福都没享到,疯了以后又死了!”

  听着对方冷嘲热讽的话,余真攥了攥拳头,脸白的不成样子,睁圆的眼眶也跟着在即将爆发边缘的情绪一丝丝地渗红了,“你在骗我对不对?我妈现在还在医院里呆着呢,她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

  他掐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猛然暴起,“余德阳,要是你骗我,我一定要把你杀了!”

  余德阳才不信他有这胆子,慢悠悠地从兜里掏了包烟,一连捏了五根,往嘴里叼了去,悠然自得的说道:“你妈生前投了个意外事故人身保险,投保人名字写的是你,如今她死了,我拿不到这钱。我去保险公司问过了,要签份转让合同,我才能拿到这份保险费。”

  他将烟缓缓地吐了出来,臭苍蝇似的嗡嗡作响,催促道:“快签了吧,我以后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了,也不会再拦着你去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一股又苦,又辣,又像火烧的烫人气体,郁结了余真的喉头,他抽了抽嘴角,紧紧咬着的嘴唇,早已渗出一缕血痕来。

  他一把夺过余德阳手中的合同,看到了末尾的名字后,眼神再也没了光亮,像是被灰烬蒙上了瞳孔,彻底暗沉了下来。

  如堕冰窖,浑身冰冷。

  余德阳不识好歹的挑衅着,“我都说实话了,你还是不信,从小到大,爸爸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了,就连想打你的时候,也会跟你提前通知一声。”

  “闭嘴。”

  余真将那份合同撕了个粉碎,他紧紧地抿直了嘴角,面无表情地睨着余德阳,眉眼紧锁了数不尽的深浓恨意。

  “怎么?还是不打算签吗?你要是不签,我就把陈晓云的骨灰倒了,喂给街上的流浪狗吃,让她死都不安宁。”

  听着对方没心没肺的威胁,怒火中烧上心头,他再次咬牙警告着,“闭嘴,我都说了,让你闭嘴!”

  “像你这种人,就算被千刀万剐,被掏肝掏肺了,也死不足惜。”

  余真冷不丁的笑了,紧闭的双眼里含满了泪水,长睫毛被眼尾的液体浸染的湿透,“余德阳,你去死吧,好不好。”

  余德阳被这话彻底惹的恼怒,把拐杖扔了,使着拳头往他那挥了过去,“妈的,我看你才比较找死,老子养你快二十年了,到头来你就是这么一副不懂得感恩戴德的白眼狼样?”

  余真没躲,挨了这么重重一下,整个身子被撞到后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余德阳,我就问你,你对我妈,有没有过一丝真心?”

  他嗡了嗡唇,声音嘶哑。

  “呵,小真啊,果然还是个孩子呢,整天还爱问些幼稚的问题……”

  余德阳拍了拍他沾满灰土的脸蛋,笑的嘴角抽搐,异常讥讽。

  他还没说完,余真往旁边伸了伸手捡了块砖头,朝他的头上措不及防地砸了下去,“你这个人渣,下地狱去吧,这次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了。”

  他死死地捏着那块砖头,作为最凶狠的利器,往对方的致命处攻击了去,像个毫不留情的刽子手。

  一下,两下,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余德阳手脚不方便,连躲都没地方躲,被砸到眼冒金星,头破血流了以后,只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直呜咽。

  直到再也没了气。

  余德阳一双血红的眸子眦裂,抽了抽手指头,朝他那个方向挣扎着驱动了下,“小真,放了我……你要是杀了我……你妈在地下也不会瞑目的。”

  听到对方求饶的咽气声后,他如被毒蛇咬到的猎物般,避之不及的往后退了去。

  大脑一片空白。

  血飞溅的他全身都是,脸上,手上,衣服上,全都是。

  粘稠臭腥的液体,泛着滚烫的气,直往他鼻腔里钻。

  无法再冷静。

  旁边的人听到动静后,纷纷三五成群的围了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杀了人。

  这个人,还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是梦里的场景,他满身是血。

  可身上的血,却始终不是他自己的。

  “哐当”一声,砖头落地,鸣笛声四处萦绕,让他的耳朵起了强烈的鸣金声。

  在越发激烈,议论纷纷的嘈杂声中,他被警察扣上了银铐子,与四周同年纪的少女少年们,不断地擦肩而过,理所应当是每一个人青春中最风声鹤唳,朝阳东升的十八岁,但自己却过得比谁都要乱七八糟,一败涂地。

  看守所。

  他神情冷然的没有一点起伏,低头盯了盯指头,上面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渍。

  警察录了口供,对方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该说的,他都说了。

  不该说的,也都说了。

  录到一半,他被人带出去了,是祁宴深的律师。

  他抬着满是灰土,污血的脸,望着对面那张冷峻的脸,心里却莫名的平静。

  没了之前那份焦灼,恐惧,不安的情绪。

  为什么他杀了人之后,却还感到了从所未有的自由,释然。

  好像,他早就该这么做了一样。

  祁宴深朝他走了过来,抬了抬手。

  余真以为他要抽自己,也没躲。

  手掌落了下来,却没有臆想中的疼痛,火辣感,因为祁宴深用手指缓慢地,温柔地揩去了他脸上的污渍。

  对方抚摸了下他的脸蛋,温声的哄道:“小真,乖乖听话,我让律师保你出去。”

  余真盯上他深邃又多情的眉眼,嘲弄的笑了下,有些不屑。

  “祁宴深……我杀人了……杀人要坐牢的。”

  他嘲讽的意味很深,用着悲天悯人的眼神,噙着笑意望着祁宴深,继续道:“怎么?你以为我是你吗?杀人不用付出代价的……”

  那双原本柔和的眸,眼神逐渐变的森然了下来,祁宴深不再跟他好言好语,用手指掐住了对方的下巴,不缓不慢的将语调降了下来挟制道:“别给脸不要脸,现在我给你机会,你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但如果你不听我的,我让你一辈子都毁在这监狱里边。”

  他站在原地,置若罔闻地看着对方犯神经的模样,不为所动的说,“我不要你救我……”

  “我要让法律,来制裁我。”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余真抬了抬下巴,踮起脚往他的唇上亲了亲,像是最残忍的告别,“祁宴深,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接吻了。”

  话语刚落,祁宴深恼羞成怒地抓了抓他的后颈,往身后的铁栏杆上撞了去,发狠地用齿间啃咬着他的嘴唇,以一种要将人吞噬入腹的蛮横力道,亲吻了过去。

  “养不熟的臭婊子,你以为进监狱了,就能够彻底摆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