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替补的,仙道,你们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二人吃了一惊,转头看时,才发现沙滩那边走过来的两个人,竟然是樱木花道和流川枫。
“樱木?”仙道吃惊极了,“你怎么来了?”
“什么怎么来了?本天才就在前面康复!”
樱木花道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很正常了,他穿着件白T恤,一条运动裤,狐疑地看着他们俩:“你们大晚上的在这里玩沙子吗?”
藤真看到他身后的流川枫,虽然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的,可是视线几次落在樱木的背上。藤真忽然福至心灵,问了一句:“那你们呢?大晚上的一起出来散步?”
樱木花道瞬间有些窘迫:“谁……谁在跟这只白痴狐狸散步啊!他只是刚好在这里跑步!”
藤真和仙道对视了一眼,藤真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流川真的很努力,今天练了一天都不累,还能到海滩上跑步。”
流川枫听到这句话,轻微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倒是樱木花道咋呼道:“本天才也很努力啊!我也在努力复健!白痴狐狸你快滚回去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大白痴。”流川说,“快滚吧。”
虽然说是这么说,樱木往疗养院方向走去时,流川也跟在他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
“这条路是你的吗?”
“你!”
藤真和仙道目瞪口呆,仙道最后吐了一口气,说:“你看吧。还好。”
“还好什么?”
还好流川对你没兴趣。他对有兴趣的人的执念也太可怕了。
仙道说:“还好樱木伤得不重,应该可以恢复。”
“是啊。”藤真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不过我真没想到,流川在樱木相处时竟然是这个样子。”
该怎么说呢?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恶形恶状的,但是总感觉像个人,而不是个机器了。这也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觉得流川也有七情六欲。
“对吧?很奇特。他把很多人当作工具,但是把樱木当人。”
“工具?”藤真被这个比喻逗笑了。
“你是不知道,他那天找我单挑,因为不分输赢,天都黑了还要我继续打,跟他打一下午球,我把钓鱼的时间都牺牲了。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先走了。”仙道笑着抱怨,“和他打比赛虽然挺有意思的——他不服输,越斗越勇,是个好对手——但是一对一单挑的时候,比被教练盯着还痛苦,没完没了的,真没有一秒钟可以偷懒。”
“你就是那个练球工具?”
“对,没错。”
“你脾气可真好,还陪着打了一下午。”藤真笑着仰起脸,“那今天我耽误你钓鱼时间了吗?”
仙道一愣,自觉刚才失言,他还在想着怎么说,藤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不该这么问。如果你想钓鱼,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这样就什么也耽误不到了!”
“啊?”
“不行吗?”藤真笑吟吟地看着他,“你陪我玩,我陪你玩,这样就公平了。”
“公平吗?”
藤真面对着黑乎乎的海,海风吹着他的头发:“是啊,公平,任何关系,唯有公平才能长久,不是吗?”
仙道还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藤真已经转身面对他了,说:“朋友之间当然也是这样,对吧?”
仙道不知该不该赞同藤真的话,他觉得里面似乎有什么深意,却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他们走回学校时已经是九点多快十点了。离开沙滩的时候,藤真抖了抖拖鞋里的沙子,说:“沙滩上跑步也太难受了。”
仙道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藤真说的可能是流川:“流川那样穿着球鞋跑是挺难受的,但是我们经常会在沙滩上打赤脚跑步。”
“这是陵南队的秘密特训方式吗?”藤真笑着问。
“算是吧。”
“你们这里真好,跑个步还可以看海玩水玩沙子。要是在翔阳,就是绕棒球场五十圈了。”
“闷的是你们还是棒球队?”
“哈哈哈,棒球队会经常拜托我们捡球。他们才不闷呢!”
“想打棒球吗?”
藤真愣了愣,然后摇摇头,笑着说:“我打篮球还不够吗?”
二人走回宿舍时,听到有人叫“藤真先生!仙道!”,抬头就看到花形和清田二人趴在窗台上,原来是清田在叫他们。
“是信长君啊。”仙道朝他招招手。
藤真有些意外地看着仙道。信长君?
“你们去加练了吗?”清田大喊大叫的,把一宿舍的窗都喊开了。
于是二人就发现二楼有五个窗户都有人探头出来,三井、赤木、牧、神、宫城、鱼住、福田这几个人的头全都出现在窗户里面。
仙道和藤真相视苦笑。三楼的窗户忽然也开了两扇,探头出来的是越野、植草和彦一。
“加练?你们去加练?”牧不敢置信地问道,“练到这么晚?有没有人性?”
“你们还是人吗?”三井叫道。
正在二人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流川从他们后面跑了过来,宫城看到他回来,也叫了出来:“流川你也是去加练了?”
流川抬头,看到一排人头在窗内看着他们,忽然就被审问,他感觉有点奇怪,但脸上也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回答道:“是又怎么样?”
“仙道会去加练?”越野在窗户里嘀嘀咕咕的,“这怎么可能?是去玩了吧!”
“可是藤真先生也一起啊,藤真先生又不贪玩。”彦一为自己认为的真相辩护起来,“还有流川,流川也不贪玩。”
彦一的声音太大了,仙道“喂”了一声,哭笑不得。
流川没理会宿舍窗户里那些关心他们是否加练的人群,直接就上楼梯了,仙道和藤真也跟在他身后上楼。在上楼后,藤真发现清田已经打开门,迫不及待想问清楚他们“加练”的事了。
毕竟“加练”这件事对一帮不服输的篮球选手来说刺激太大了。牧和鱼住也开门出来,打算审讯他们三个——不,流川是审讯不了的,他直接就回房间洗澡去了,被围住的只有仙道和藤真罢了。只有花形好像知道点什么,呆在房间里都没出来。
“你们三个真的出去加练了?”鱼住问道。
“啊算是吧。”仙道含糊地说。
“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藤真拉着仙道突破包围圈,回到房间,把门关上了。
加练这个词,对一帮练了一天觉得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青少年运动员们来说,实在太过沉重了,直接导致了这天以后每天晚上楼下都有人跑步——这是后话。
藤真洗过澡以后,仙道进浴室洗澡,藤真提着桶去洗衣房洗衣服,在洗衣房里碰到了花形,他的衣服好像是烘干好了,正拿出来。
“花形。”
花形看了他一眼,没应他。
藤真走到他面前,凑近他,花形推了推眼镜,问:“约会去了?”
藤真没料到花形问得如此直接,站直了身体,笑道:“也不算。”
“那就是喽。”花形慢悠悠地说,“要我保密还是不要?”
藤真叹了口气:“你说呢?”
花形仔细看了藤真的表情,说:“哦,原来还没说破。”
“没什么说不说破的,你就当我交了个朋友。”藤真说。
“原来你还……”花形有些意外,“你还挺认真的,真看不出来。”
藤真实在没什么倾诉的欲望,花形好像也对他们的事并不是排斥或是其他,只是怕他影响到接下来的比赛罢了。
二人并肩走回房间时,各怀鬼胎,心事重重的,遇到了拿着衣服去洗衣房的仙道,仙道见他二人表情肃穆地走在一起,感觉有些微妙,但很快地朝花形打了个招呼。
仙道走过去以后,藤真回头看他,花形对他说:“仙道很在意你啊。”
藤真转头看花形。
花形嗤了一声:“我只是跟你走在一起,他的表情都做不出自然的样子了。”
藤真又转过头,看着仙道的背影,那时仙道也回过头看见了他,朝他笑了笑。
“花形,我怕我辜负他。”
花形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他从来没有听到藤真对自己的事情如此坦率地吐露心迹过。
藤真的眼神追随着仙道的背影:“我现在,还没办法对他负责。”
负责。这个词,虽然藤真不经常说,但花形知道,藤真是习惯于把全部责任扛在自己身上的人。有时候花形觉得那些责任已经大到不是他们这个年龄能够承受得住的,藤真还是咬牙肩负起来了。
而这样的藤真,他却说他不能负责。
也就是说,关于仙道的事情,他是有多看重,多认真啊?
花形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实在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这样的——并不是像他之前以为的那样轻松。
藤真朝他笑笑:“但是迟早有一天,我应该可以。我想对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