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第208章 蛊虫

  回到淮海城以后祝云便病了。

  祝家家主是个病秧子,缠绵病榻的日子不知凡几,她称病无法面客而由妹妹代管的场合也不少,说实话并非什么怪事,但在仙门十三席集会结束的这个节骨眼上,便显得有些可疑了。

  有人认为祝家此举是在向太虚宗示弱,退出两宗与仙门魁首的争斗,并进而认为如何站队还需考量;有人认为定是太虚宗有意报复,不光明面上给祝家施压,背地里还动了什么手脚,许是想借着伤病将祝云逼出局,好缓解一些压力。

  还有流言猜测,是家主的胞妹欲取而代之,囚禁了祝云。类似的流言时不时就要在淮海城的茶馆勾栏兴起一次,待到祝云病好,又会有人揣测是祝雨一人分饰两角,掩盖阴谋。

  然而究竟内情如何,恐怕只有本人才晓得。

  向时雁与师兄在酒楼雅座暂歇,女人一边听着黎桧为她撕开隔壁的灵力壁障引进来的谈论声,一边支在桌上皱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黎桧意思地给她倒了一杯酒楼中劣质的灵酒,她误食后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还是梗着脖子饮了下去。即便是最廉价的灵酒,对灵力无法顺畅运行的向时雁来说也是负担。

  沉淀凝实的灵力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暖意扩散到她四肢百骸,接着便是一种飘飘然的微醺攀上脑袋。

  白净的脖颈与玲珑的耳朵已经一片绯红,向时雁脸上一片混沌,她紧紧皱着眉,听着隔壁的食客对年轻有为的两姐妹大放厥词,好像已经有些迷乱的双眼中闪动着一些光芒。

  “兄弟阋墙、父子相害都再常见不过,更不要说是要嫁出去的姐妹了。双生子本就不吉利,本来生下来是要掐死一个的,老家主心善……”

  “谁能想到最后祝家会落到那两个小妮子手里呢?祝家主身居高位又年轻力壮,再生一个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惜英年早逝啊。”

  那人压低了嗓音:“说起来当年的事本就疑点颇多……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暴毙!指不定这张网从当年启微君嫁给祝柽时就编起啦,那两个小孩屁股还有一半搁在玉苍山那呢!”

  “嚯,你们是没瞧见病秧子给玉苍山帮腔的样子,淮海城与太虚宗一同拱卫两族相争前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宗为了巩固自身的利益死咬着太虚宗不放简直吃相难看!”

  “兄所言极是,眼下坐在祝家家主位置上的小鬼不过是玉苍山的傀儡。呸!吃绝户的勾当……”

  隔壁高谈阔论的男人们好像发泄完了,互相劝过一轮酒,又嬉笑起来。他们不知道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玉苍山前代掌门和名义上还是一峰之主的护山长老正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听这群修为最高不过金丹初期,徒有年龄增长,却敢对当代青年修士中最卓越的几个人碎嘴的酒囊饭袋说笑。

  “说到吃绝户……”其中一个人突然笑起来,“你还真别说,那几位的模样也是上佳,更别说与其结为道侣,那三大家族岂不任你索求?这天大的好事好兄弟们怎么不去试试看?”

  “为兄倒是想,那也得等祝家招婿才有机会啊。”

  “诶,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说也是年轻女孩,寻些机会多接触接触,怎么还拿不下了?小女孩能让玉苍山三言两语骗了,身为夫婿难道还哄不住她,届时偌大的祝家还不是要听你的,入赘丢人,等到三代还宗不就一下子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了?”

  “裴兄不懂,既然是傀儡,那自然是连道侣什么也由玉苍山那边说了算,咱们这样没背景没修为的……还是少点幻想,那都是给别人准备的女人!”

  黎桧眼睁睁看着向时雁听到对方有点自知之明的话脸色稍霁,转眼间又因男人酸里酸气的抱怨而皱起了眉,晦暗不明的桃花眼挤出一个显然正在压抑着怒火的形状。

  “哎,之前徐家少主招婿闹得沸沸扬扬,结果现在好像也没那回事了。”

  “呿,没品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双生子的好,小姨子与道侣模样一般,谁知道有没有机会享齐人之福……”

  昏昏沉沉的向时雁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抬腿就要朝外走,黎桧忙拽住她的袖子:“路边野狗狂吠,你难道也要与他们对骂几句?跌不跌份啊。”

  向时雁本就晕乎乎的,好像脚底下踩了一朵云,被黎桧一扯险些撞在桌上。她不太高兴地被黎桧的灵力压着坐回去,好像受了气的小孩似的曲起腿,恼火地瞪着墙壁。

  黎桧一吐瓜子皮,轻易便将连接两个厢房的墙壁射出一个小洞,那枚瓜子还没有半个小指头指甲盖大,却将最后胡言乱语的人撞得直直栽倒在地上,连桌子都掀翻了,汤汤水水浇在这一窝蛇鼠身上。

  还不等这帮闲散人群发怒,便听隔壁幽幽传来男子的声音:“略施小惩,下次再敢胡说八道编排他人,小心自己的皮!”

  屋子里的人讶异了一下,接着便争先恐后地跪拜请罪,生怕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可悲的模样黎桧甚至懒得瞧一眼,用灵力封了墙,接着吃他的菜。

  向时雁好像有些困了,忍着头痛趴在桌上,耳朵红得发烫,将自己蜷在椅子上缩得小小的。

  “子时出发,还有几个时辰让你醒酒,若是不舒服便与我说。”黎桧一边往嘴里丢着花生米,一边看向时雁的笑话。

  “嘶——”脸砸在桌上的女修发出一声难过的呻/吟,她的皮肤已经几近烫红了,突然好像被刺痛一般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她抬了下头,不知是不是因为酒气侵袭,向时雁那双水润的桃花眼因而红了眼圈,又添了几分媚态,美人茫然地扫了一眼周遭,好像才想起来自己与师兄为了消磨时间到一家酒楼暂歇。

  她好几日没吃东西了,呆然地摸了摸微痛的肚子,不太清醒地又将不太清醒的脸贴在冰凉的木桌上。

  这具身体辟谷多年,因灵力流动被锁住又对凡间烟尘有了需求,她在杜府时的吃食都是杜若精心安排的灵膳,倒是养的不错,只是依旧不知道饿。

  自打离开杜府她便再没吃过东西,一连三日腹中空空,虽不至于像凡人一般浑身无力,但空腹饮下的那杯灵酒却是最不利脾胃的。

  黎桧与她一同长大,早就对这张脸脱敏了,正乐呵呵地看着向时雁醉酒的傻样,却听女人闷闷地说:“怎么还会病得那样频繁,这些年来该是都调养好了才是……”

  “可是经脉又出了问题?还是说受了伤……所以才来不了吗?”

  黎桧不知道她在碎碎念什么,但看她表情难受,便想用灵力将她挪到屏风后小憩。师妹抓住他的衣角:“师兄,替我去看看祝云好吗?”

  “真是服了你了,不是你自己说要掩饰行踪的吗?”

  “还有几个时辰才出发,只看一眼就好,替我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

  见她如此坚持,黎桧也只得无奈应允:“好吧,那你在此歇息,我去看看就来。”

  得了应允,向时雁眼中光芒才闪动了一下,她将外袍扯过来当被子盖住全身,微微皱着眉忍着胃疼闭上了眼睛。

  黎桧叹了一口气,一路上向时雁的精神都不太好,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去了精力一般,神色中带着一点失落的颓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也变得嗜睡脆弱起来。

  表面上向时雁还是如过去那般冷静自持,但内里……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空洞在吞食着她的精神。

  明明这段时间以来都对她那几个徒弟避而不提,黎桧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徒弟是槐叶那个沉不住气的笨蛋了,只是向时雁毕竟是心软之人,表面上断了个干净,一听到消息却还是忍不住。

  哎,那几个小崽子要是让师尊养着就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男子小心地关上门,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屏障,这才飞身离去。

  祝府守备森严,尤其是这种时候,祝云忌惮着太虚宗的小动作,几乎是将平日里巡视的人手翻了三倍有余。祝家已然进入了战备状态,只待十日之后对太虚宗本宗的调查结束,届时有了十三席共同监管,付文耀再想动什么手脚就困难了。

  祝云请了两位大乘期的供奉坐镇府中,黎桧方一走到门前便感受到了那两位前辈故意散发出来的威势,立刻断了悄悄潜入的心思,唤了门房过来等待通传。

  凡人之躯灵力流动不畅,那一点灵力在体内难以化去,扰得向时雁脸上一阵燥热,脖颈皮下的长虫仿佛也不胜酒力,有些难耐地扭动着。她被刺痛唤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却见眼前站着一个人。

  “咳咳……”真是醉糊涂了,不及那人伸手来碰她,向时雁便自觉地坐起了身,透着茫然的桃花眸瞪大了,安静地注视着身前的人。

  “……你喝醉了。”来人说。

  那人好像不确定她的存在似的,忽然伸手过来捋了捋向时雁鬓间散落的发,脑袋眩晕的向时雁一偏头将滚烫的脸颊贴在了她的手上。

  “师姐……”她的喉咙略有些沙哑了,目光落在黎桧在她身旁的矮桌上留下的茶水上,却迟迟不伸手去拿。

  “你真的醉了。”来人替她端来了水,向时雁笨拙地将干涩的嘴唇凑到茶杯边上,脖颈忽然又是一阵刺痛,向时雁忍不住捂住颈子上蠕动的痕迹,动作急切得一把碰倒了凑过来的茶杯。

  痛,火烧火燎的痛。紧接着便是心中一阵空洞,女子方才抬眼时眸中的情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被无形的旋涡抽得一干二净。

  向时雁静默了一下,意识缓缓飘落回体内。那人伸手想看看她脖子上的伤口时,向时雁散成一团的神志操控身体握住了她的手臂,女人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定睛看向不速之客。

  师姐……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向时雁一片混沌的大脑实在辨认不清眼前的这个究竟是祝云还是祝雨,只是下意识地皱起眉,试图逼退恶龙的爪牙。

  祝云毫不意外地迎接师尊抗拒的神情,从姐妹二人被向时雁从淮海城中带走到向时雁无故消失,她几乎从未见过师尊脸上出现这般神情,无措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对双子来说偶尔互换身份不是什么怪事,“祝家家主”的身份有时候还是不太方便,而祝雨正巧负伤在家,她便以妹妹的身份与徐伯父商谈边境驻守之事。

  眼下她们是被贺鹤绑在了冲向太虚宗的战船上,徐家照例还是做墙头草,对计划一无所知的徐幼晴没法指望,她废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徐家主暂时不将巡视边境的人手撤回来,太虚宗施压不容小觑,素来与她们交好的徐家尚且如此,还不知道仙门十三席中会有多少人在不一定能到手的利益和太虚宗的人情中选择后者。

  会谈倒是没有什么,有趣的是离了隔间,她却听见楼下一阵吵闹,还没走完这段楼梯,便见一个脸色青灰的男子飞扑过来,跪在她面前,惊惶地请罪告饶。

  祝云疑惑地听了半天,才从男子零碎的讲述中得知原来此人方才正与几位亲友宴饮,几人饮酒过度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席间胡言乱语了几句,却遭隔壁的某位前辈警告一番。几人心中实在不安,便想亲自到隔壁雅间赔罪,却被店家拦下,这才有了这骚乱的一幕。

  显然这几人误将出手的那位认作了祝家某位供奉,打发了他们,祝云饶有兴致地来到那间厢房,本打算结识一下为自己出头的前辈,敲门却无人应答。天灵根元婴修士粗略观察了门上的障壁,轻易便将其切开。

  房内空无一人,祝云本以为是那位前辈不喜人叨扰,她在屋内望了一圈便打算离开,却意外发现屏风后的软榻上好像有一个身影。

  她好像瘦了一点,揪着衣襟跪坐在软榻上的向时雁散发着一种朦胧的破碎感,祝云凑近嗅了嗅,确认师尊身上没有太多酒味,这才松了口气。

  向时雁揉了揉眉心,将凑过来的祝云推开,却意外露出了脖子上遮掩多日的疤痕。

  “这是……什么?”

  如虫行一般的痕迹现在还在向时雁的颈子靠锁骨的部位轻轻蠕动着,好像下方潜藏着什么诡异的生物。祝云继而意识到向时雁全无反抗的力气,被她压着肩膀按在软榻上。

  她表情难掩惊恐,颤抖着伸手触碰向时雁皮下的生物,忽然听见师尊应激地发出一声哀吟。祝云感受到她皮下的长虫正在疯狂地扭动挣扎着,但却好像被固定在那处无法游走。

  祝云发现师尊的表情短时间内数次变换,但皱着的眉却缓缓舒展了,女人的双瞳缓慢扩散,如同被麻痹了一般露出迷乱的神情,眼中顿时失去了光芒,疲累又空洞地呆望空中。

  不敢耽搁,祝云摸出随身的匕首轻轻贴上了女人的脖颈。

  金属锋刃冰得向时雁一激灵,此刻女人的思绪已经在虫子分泌物的作用下变得无比迟钝,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是逆徒之一正手持匕首割破她的脖子。

  身体轻飘飘的,原本该吞掉她情绪的蛊虫因灵酒而不受控制,尽情发散着令向时雁浑身瘫软、精神迷乱的体/液。

  “放……开我……”向时雁的挣扎几乎微不足道,少女的匕首稳稳地在她颈子下方割开一个小口,灵力深入,一边阻塞喷涌的血液,一边将那条长虫给逼了出来。

  白色的细长虫子被逼出了一个小头,少女立刻捏住它,缓慢又坚定地将它给抽了出来,在此期间,蛊虫还在极力分泌着体/液,试图麻痹宿主使其无力揪出自己,而向时雁的神色便好像坠入思绪的深坑一般安宁。

  将那长虫扯出,祝云毫不犹豫地一刀将其切断。

  几乎是瞬间,怀中的女子一头墨玉般的长发便化为雪白,毛绒绒的耳朵从发间支棱起来,狐妖本能地将自己缩起,蓬松的大尾巴扫到身前,好像有自我意识一般摇晃着缩在她的腹部。好好的一个人身子一卷四肢便开始缩小,祝云还没反应过来,怀中便只剩下一团绒毛了,哪里还有向时雁的影子。

  毛发蓬松的狐狸撑着酸软的四肢在少女怀中挣扎了两下,毛爪子扒了扒祝云的衣裙,接着便又无力地躺了下去。

  祝云身体顿时僵住,怀中这一团绵软的生物她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大脑高速运转着,揣测师尊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这难道是妖族的陷阱?还是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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