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不畅, 纪舒绡难受别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鸠完颜现在还不想弄死她, 见她脸色发青, 大方地松了松手, 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纪舒绡挥开她的手, 趴在床沿边喘气咳嗽。
脑中清明了, 纪舒绡擦唇,勉强坐起来。
怪不得在周府时她觉得那里不对劲。
“在周府那么好的机会, 你怎么不杀了我。”纪舒绡也不装傻了, 直接问出口。
“杀你?”鸠完颜反问, 而后挑起纪舒绡一缕发拿在手中把玩,“我自问打不过降蓝, 杀了你, 她定会发现, 你的贱命还不至于跟我的命相提并论。”
纪舒绡明白了, 这位魔族公主怕暴露, 到时跟降蓝正面对上 , 没她好果子吃。
只是……
纪舒绡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裳, 悄悄扯过被子盖住裸漏的肚皮,稳住声音,“我被推进织女河, 织女河是在天界,你如何找到我的?我记得, 魔界是不能进入天界的。”
说到这,鸠完颜哼了声, 很是不屑,“织女河尽头连接我们魔界洗天池,你顺着河流落在洗天池里,被魔卫发现,原本想一剑刺死你,幸好我去的及时,救下了你的贱命。”
纪舒绡忍不住腹诽,这算是救?我一醒就要杀我。
“既然洗天池连接织女河尽头,你怎么不从洗天池攻打天界。”纪舒绡嘟囔着,被鸠完颜听到。
她颇有些羞恼,“你一个半吊子的凡仙懂得什么!从织女河落入洗天池算你命大走运,若是偏离了一分,你的尸体恐怕都被啃食干净。”
纪舒绡僵了一瞬,她确实是个半吊子,什么都不懂,不然也不会被河里的景象惊到。
想起喜鹊上写下的名字,纪舒绡全身漾起粉色,垂下脑袋一声不吭。
降蓝何时对她有那种心思的……
她想的入神,鸠完颜可不受不了被纪舒绡给忽略,“凡仙,你现在不应该跪地痛哭,求我饶了你吗!”
纪舒绡道,“我求你,你会放了我吗?”
鸠完颜歪头想了想,“不会。”
纪舒绡一脸无所谓,“那不就得了,我虽是个小小凡仙,但也有点骨气。”
可惜纪舒绡的骨气还没撑一盏茶的时间,当鸠完颜当着她的面用刀尖削下一块木头时,纪舒绡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公主,您大人有大量,别同我一个不懂事的凡仙计较。那魔旗也不是我故意夺走的,是它钻进我的体内,到现在也不愿意出来。”
鸠完颜任性,不是没脑子,凭纪舒绡低微的法力,她知道,纪舒绡绝对没本事在当时混乱的局面操控住魔旗。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那魔旗受到了吸引或者……
鸠完颜以挑剔的目光打量一番纪舒绡,她爹一堆小妾,什么妖艳的,清冷的,全都有一十二个。
魔族身在极恶之地,轮容貌,很少有长的极美的,所以,纪舒绡细皮嫩肉的,鸠完颜在魔族还没见到能比过她的,该不会那魔旗有了自己的意识,跟魔族大多数妖一样,好色贪欢吧,所以挑了一个好拿捏的美人儿,赖着不愿意出来。
纪舒绡以为鸠完颜沉思许久是在心软。
结果鸠完颜诡异瞧了她两眼,用一种异常大方的语气说道,“放心,本公主也并不是不通情理,我会喂给你一种药,吃完没有痛苦,便是剖心挖腹也不会痛。”
“?”为了护住小命,纪舒绡可怜巴巴挤出两滴泪,“公主竟如此狠心么。”
“我在凡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得道成仙,其中的辛苦和折磨不足为外人道也,原以为会在天界大展宏图,可是今天就要折于此。”纪舒绡擦擦泪,“麻烦公主届时别忘了将我尸体埋葬在我的老家。”纪舒绡好一番胡吹乱造。
鸠完颜面上满是嫌弃,“哭什么!”那眼泪挂在她的泛红的眼角,别有楚楚风姿。
纪舒绡别过脸,肩头不住耸动。
鸠完颜看的心烦。
“真是没用,哭哭啼啼的。”鸠完颜从床上下来,“先让你再活上两天,要是你敢有别的歪心思,别怪我划破你的肚皮!”
她放下狠话,撩帘出去。
躲过一劫,纪舒绡放松下来,软倒在床上,一摸心口,全是冷汗。
鸠完颜不像她想的那么丧心病狂,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她确实愿意多留几天自己的小命。
那么任务,也会好做许多。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胜,如此好的机会,纪舒绡也不能平白浪费,如意是靠不住的,这家伙现在天天和魔旗黏在一块。
掀被下床,纪舒绡抿唇,她实在有些受不了魔族女子的衣裳,露出肚皮和手臂不说,布料还甚少。
裙子只堪堪遮住臀部。
她在山洞里翻找,也没找到一块布。
纪舒绡叉腰摇头,这还公主呢,也忒穷了。
撩开帘子,两把长剑交叉挡住她,纪舒绡奉上甜笑,“姐姐,我想如厕,您带我去可好?”
门口守着的侍女立马将剑出鞘了几分,“老实些,别耍花招!”
纪舒绡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缩回头。
刚才她可瞧见了,山洞外面还是山洞,好歹是魔族头领,连个像样的宫殿都没有吗?尤其是这山洞,除了一张木床,什么都没有了。
能活动的地方就那一小块,纪舒绡憋闷不已,再次探出头,“我想出去走走。”
她以为又会遭到拒绝。
“可。”侍女惜字如金,收回剑鞘。
所以,直说就成,找理由就不行?
纪舒绡摸不懂侍女们的想法,但是能出去,自然是要出去的。
许是鸠完颜和侍女吩咐过,这两人也算尽心尽力,只要纪舒绡提的要求不算过分,侍女都会满足她。
魔族所处的地界确实穷山恶水,但没纪舒绡想的那么差劲。
纪舒绡所呆的山洞算是一处狱牢,给那些并未犯太大罪的妖精反省拘押的地方,鸠完颜作为公主则跟她父王和兄长住在宫殿内。
那座宫殿估计是整片魔域最奢华的住所,从外头看上一眼,差点没被红柱上镶嵌的夜明珠晃瞎眼睛。
逛了一圈,纪舒绡的嘴也没闲着,从侍女那儿套话,大概将鸠完颜的身世给摸的一清二楚。
但凡主角,都要有一个凄惨的过去,鸠完颜也不例外。
她娘是她爹的正妻,不受宠的那种,她爹花心,早在她娘嫁过来时,就养了十几个小妾,儿子女儿生了一堆,她娘身子骨不好,勉强生下鸠完颜,没在怀上一胎。魔族不在意嫡庶之分,只要有能力,无论嫡子还是庶子都可继承魔尊宝座。
魔尊只有一位,鸠完颜的兄弟姐妹却有四五十位,除去毫无建树,资质平平的,鸠完颜也有不少劲敌。
她一百岁那年,她娘去世,鸠完颜没了依仗,原本还算温柔的性子变得暴躁易怒,谁都惹不得,有一次魔族斗兽,鸠完颜凭借自己的力量把最凶恶的野兽杀掉后,她爹才多给她一点眼神。
为了成为最优秀的那个,鸠完颜可谓是耗足了心力,别的兄弟姐妹玩乐的时候,她要么练功,要么到处去找奇珍异宝。
上次攻打天界她本有十足的信心,结果被搅和了。
纪舒绡心虚的很,愣是没吭声。
待那侍女骂过后,她才抹抹额头的汗。
看来鸠完颜并没有告诉别人她体内有魔旗,纪舒绡也理解,若是鸠完颜见人就说,她哪些兄弟姐妹难保不会有眼红的,将她杀了是小,魔旗被抢走是大。
要在魔族生存,没百八十个心眼子是不行的。
搞清楚原委,就能对症下药,纪舒绡回了山洞,盘腿坐在床上想主意。
魔域不分白天黑夜,纪舒绡判断不了时辰,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后,发现鸠完颜来了,坐在床头,幽幽盯着她。
纪舒绡被吓的立刻清醒,拥着被子往后退。
鸠完颜很不屑,“本公主对蠢笨的女子没有兴趣。”
纪舒绡是不大信的,天界那位降蓝上仙当初说的话比她还掷地有声,结果呢?
当然,她也不敢反驳鸠完颜,只呐呐点头,“公主找我有何事?”
默了一会,鸠完颜抓了抓头发,拎起纪舒绡,她的力气很大,拎纪舒绡像拎小鸡崽似的,“你是天界文绉绉的神仙,说,如果给长辈送寿礼,你会送什么?”
鸠完颜脸上的纠结不像作假,她还会被这种小事情所困扰。
纪舒绡道,“您先放我下来。”
鸠完颜松开手中的衣领。
纪舒绡理理衣裳,“敢问是公主的哪位长辈过寿?”
“我祖母。”
纪舒绡恍然大悟,记起侍女是说过鸠完颜同她祖母的关系还算亲热。
能让她烦心的事物,肯定很重要。
纪舒绡打算认真想想。
鸠完颜却等不及,立马说道,“原本本公主是打算攻破天界,绑了天君作为贺礼送给祖母,却被你给耽搁了。”
左右过不去了。
为了保准小命,纪舒绡立马打断鸠完颜的话语,“公主,我想出来了。”
鸠完颜坐在床边,催促她,“快说。”
纪舒绡笑了笑,“您想啊,您祖母她老人家什么没见过,所以您送寿礼就可以从孝字入手,展现您的心意。”
鸠完颜不耐烦了,“简单说。”
“简单说,就是,您做一盘寿桃给她老人家。”纪舒绡快速说完,嘴一闭,站在床尾静静观察鸠完颜的反应。
对方脸色由白转青,再然后视线如电射向纪舒绡,咬牙骂道,“你在拿我开玩笑!”
纪舒绡忙摆手,“我可不敢!不信公主您去凡间打听打听,亲手做的东西更容易得老人家欢心。”
鸠完颜到底是没把纪舒绡给掀翻,她起来又坐下,很是不满,“是你提出的主意,那就你来教我做。”
她堂堂魔族公主,要是被手下知道自己在厨房捣鼓寿桃那种玩意,定会被耻笑,必须扯个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