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田

  听说阿笠博士可能失踪,柯南、小兰和小五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博士家离他们不远,平时脚程不到十分钟,现在小五郎伤了腰,被小兰扶着,走两步就面露狰狞。

  小兰见状无奈道:“爸爸,你都这样了还不如好好休息。不是已经打电话给目暮警官了吗?”

  “那怎么行?目暮是目暮,我是我。阿笠博士也是我的朋友,现在他失踪了,我当然要出一份力。再说,以往搜一的案子,哪个没有我名侦探小五郎的贡献?”

  小五郎想仰天长笑,迫于腰伤,最后变成狼狈的咳嗽。

  小兰哑口无言,爸爸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

  她再一次深刻理解了为什么妈妈会和爸爸过不下去。

  柯南闻言,转过身做个鬼脸: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往自己身上揽功,真不愧是……”

  “你说什么小鬼头?”

  小五郎的听力时好时坏,小兰让他洗碗,他像聋了;有人说他坏话,就听得一清二楚。

  柯南若无其事吐吐舌头:“你听错了吧,叔叔。我什么都没说呀?”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小兰熟练地挡在中间:“好了柯南,你先去跟小哀汇合吧。现在这种情况,她一个人应该也挺害怕的。我和爸爸随后就到。”

  柯南愣了下,旋即点头。

  正好他也想找个机会单独问问灰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就在前面等你们噢!”柯南留下个灿烂的笑容,转身跑了。

  “……”

  小五郎望着男孩旋风般的身影,不禁咬牙切齿:“凭什么他撞了我,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小兰跟着一大一小生活,劝架久了,也摸出些门道。

  这种时候,直接让爸爸别生气是不可能的,要反其道而行。

  她刻意清清嗓子:“那要不这样,等事情了结,你也去狠狠撞柯南一下。”

  话音未落,小五郎没好气地瞪小兰一眼:“瞎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孩计较?”

  小兰一本正经夸了两句“爸爸真大度”,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悄悄笑了。

  *

  柯南赶到博士家,敲了好几下门,灰原才来开。

  她虽然极力保持冷静,但脸色白得吓人,明明身处空调房间,也时不时发抖。

  “现在什么情况?”

  “博士附近经常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没人。目前也没接到任何绑匪索要赎金的电话。”

  听到这话,柯南神色一紧。

  大家常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在失踪案里并不那么适用。如果不是为了钱,还有种可能,就是受害人已经被撕.票了。

  他望了眼墙上的钟——早晨7:30,不早也不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

  “差不多五点半。”灰原抿抿唇,“虽然周围都没留下线索,但我在凌晨一点多听到过客厅里有动静。如果我当时出来看一看,说不定博士就不会……”

  她话没说完,喉咙哽了一下,脸上故作的平静像被敌人攻破的城墙,正一点点崩塌。

  而灰原刚才提到的“没留下一点线索”,让两人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测——

  这一切都是(黑衣)组织的手笔。连时间点都这么巧。乌丸前脚被举报非法研制药品,后脚博士就莫名其妙不见了。

  柯南用力握住灰原的肩膀:

  “越是情况紧急,越不能自乱阵脚。如果嫌犯是我们想的那伙人,为什么到了门口,却没有连你一起带走?这不符合逻辑。”

  “所以,等目暮警官来了之后,我们去调监控,到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灰原嗫嚅着嘴唇说,肩膀上的疼痛让她的理智回归了些。

  有一个疑惑她放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

  如果真是组织干的,怎么可能留下监控呢?

  *

  约二十分钟后,小五郎在小兰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出现。佐藤和高木也到了。

  高木看见小五郎的惨状,立即上前担忧地询问:“毛利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小五郎瞥了眼不远处和佐藤叽叽喳喳的柯南,没好气地回答:“没什么,我伸懒腰,不小心扭到的。”

  “啊?”高木尴尬地摸摸后脑勺,“那您可能要加强锻炼了。”

  另一边,灰原也把刚才和柯南说的话又对佐藤重复一遍,不过她撒了个微不足道的谎。

  “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客厅有动静,时间可能是凌晨一点多。”

  如果不这么说,她很难解释作为一个小朋友为什么要当猫头鹰。

  佐藤和高木四处搜查了一番,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好在过了会儿,物业的值班人员打来电话,说监控可以查了。

  几人驱车赶往。

  因为警车是五人座的,小兰把灰原抱在自己的膝盖上。灰原本想挣扎,但事态紧急,只能算了。

  为掩饰尴尬,她全程面无表情地盯着车窗,唯独微红的耳廓出卖了她。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小五郎有意打破沉默:

  “目暮警官是在调查乌丸的案子吗?那个所谓的违反伦理,到底是怎么个违法啊?”

  前座的高木和佐藤对视一眼,苦笑。

  其实现在搜一忙得要死,乌丸那个劳什子的药暂且不提,连转为污点证人的沼田身上也疑似背了很多案子。

  对方到底非法解剖了多少具遗体?那些人的死亡和他又有没有直接关系?

  这些都要事无巨细调查清楚。

  “我们也不知道那个药的具体情况,还在跟沼田教授沟通呢。”

  “噢。那你们也挺辛苦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小五郎义不容辞。”

  小五郎拍拍胸脯,没发现柯南忧心忡忡的目光。

  如果博士的失踪真和黑衣组织有关,他希望小五郎和小兰,还有其他跟自己亲近的人都不要牵扯进来。

  那样……太危险了。

  *

  物业的值班人员把监控画面调到最亮,然后,柯南和灰原不详的预感被证实。

  里面那个穿黑色风衣高挑的背影,即使看不清脸,两人也能一眼认出就是组织里让人闻风丧胆的Gin。

  希望破灭的时候,灰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直勾勾盯着画面上的男人,表情惊恐得像活见了鬼。

  为了防止灰原有什么过激反应,柯南不动声色捏了捏对方的手。

  他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搜一众人能处理的了。他趁大家对着监控议论纷纷,当机立断偷跑出去,给安室透打了个电话。

  *

  因为琴酒(Boss)的殷切嘱咐,贝尔摩德下了飞机,连时差都没倒,就直奔组织总部。

  她在门口发现等候多时的波本,挑了挑眉,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儿?是Boss的意思?”

  波本笑笑,贴心地接过贝尔摩德身后巨大的行李箱:“恐怕你短时间内都见不到Boss和Gin了。”

  “噢?为什么?”

  “说是去美国拓展新业务。”波本顿了顿,观察贝尔摩德因睡眠不足苍白的脸色,“另外,朗姆死了。”

  “什么!”贝尔摩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谁动的手?”

  “朗姆叛变,被琴酒肃清了。”

  “朗姆、叛变?”

  贝尔摩德重复着句子,试图用混沌的大脑进行理解。

  凭良心说,琴酒靠和老板结婚,成功上位,朗姆心存不满也很正常。

  但——

  她饶有兴致挑了下红唇:“该不会,朗姆叛变的消息是从琴酒嘴里传出来的吧?”

  虽然常年被朗姆和琴酒压着,贝尔摩德毕竟也是组织里的管理层,能这么快察觉事件的疑点,不出波本所料。

  波本睨了女人一眼,似笑非笑:“人都死了,就没必要追究这么多了吧?”

  “说的也是。”

  最近,贝尔摩德的注意力都在琴酒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上,差点忘了对方是当之无愧的Top Killer。想要谁的命,没有人能逃开。

  她用红色的指甲拨弄下碎发:“从心狠的程度来说,琴酒和Boss还真是相配。”

  Boss也是,为了培养新人,当年的斯汀格说牺牲就牺牲了。

  听到这话,波本不悦地皱了皱眉,细小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贝尔摩德的火眼金睛。

  女人看好戏似地扯嘴角笑道:“抱歉抱歉,忘了你还是琴酒可悲的单恋者。”

  出乎意料地,波本并没有因此恼怒或羞愤,他仍稳稳握着贝尔摩德行李箱的拉杆:

  “现在Boss和琴酒不在,朗姆又死了,我还以为贝尔摩德大人会很需要我的帮助。”

  “……”

  这话让贝尔摩德精致的脸瞬间扭曲。

  确实如此,如果群龙无首的消息被底下发现,还不知道要作什么妖。

  能进组织还获得代号的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正要跟波本假意服个软,对方的手机突然响了。波本拿出来瞥了一眼,把的行李箱还给贝尔摩德,勾唇浅笑:“还是麻烦您自己拖进去吧。”

  “……”

  贝尔摩德望着波本离去的背影,愤愤咬碎了一口银牙。

  虽然通过和琴酒的对话,她隐约猜测现在是多事之秋,但谁能料到,连朗姆都死了,Boss和琴酒出逃,却把这么大个烂摊子留给她?

  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

  约一小时后,降谷零在波洛咖啡厅门口见到了柯南和灰原。

  他瞥两人一眼,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进来说吧。”

  今天小梓回家探亲,咖啡厅没有营业,倒是个说私密话的好地方。

  就是不知道两个小不点要跟自己说什么?

  降谷零想着,顺手在门口挂上“准备中”的牌子,谢绝其他顾客入内。

  三人走到料理台,降谷给两个孩子各拖了把椅子,等人坐定才温柔地笑问:“怎么突然找我?”

  他说话时,目光主要集中在柯南身上。经过时光机里几次短暂的交锋,降谷已经知道对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柯南和灰原对视一眼,不苟言笑地拿出手机。手机上播放的视频,记录了阿笠博士失踪的完整经过。

  “我想你应该认识里面的人。”

  降谷挑了下眉接过手机。尽管画面异常昏暗,他依旧只看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用手刀把博士劈晕,麻袋一样扛在肩上的人是琴酒。

  这家伙的骨折已经完全好了?

  降谷对此表示怀疑。但画面里,男人矫健的动作诉说着截然相反的事实。

  该说不愧是“他”吗?

  降谷注视屏幕久了,柯南忍不住出声唤他:“……安室哥哥?”

  他回过神,若无其事把手机还给柯南,清清嗓子说:“阿笠博士现在应该在去拉斯维加斯的飞机上。”

  “什么?你是说他把博士带出国了?”灰原哀不可置信地问。

  他?

  降谷零敏锐捕捉到了女孩可疑的称谓方式。

  接下来的话涉及组织的机密事宜,降谷零不确定能跟面前的两个孩子聊到什么程度。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柯南的“真正身份”,如果对方有的话。

  “你好像对博士的失踪一点儿都不惊讶。”柯南突然发难。

  降谷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把店里的窗帘完全拉上,又锁了门,隔了好半会儿,才重新回到座位,笑问:

  “在我向你解释之前,你们能不能也向我解释解释,是从哪儿得到了组织的消息?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过家”

  降谷说着,从怀里掏出把枪,“哐”地搁在手边的桌上。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攻击的毒蛇。

  毕竟,他也是浸淫在组织许久的人——

  吓小孩很有一套。

  *

  同一时间,某隐蔽安全屋内

  随着朗姆叛变,原本属于他那派的核心人物纷纷收到消息。

  天蒙蒙亮时,十数个易了容的成员进了外间,但里间的门仍紧锁着,只有朗姆和最受信任的人才能入内。

  景光如座石雕一言不发地站在朗姆身后。就在几分钟前,朗姆发现自己辛苦设计从琴酒那儿抢来的,根本不是心心念念的A药,而是普通的生理盐水。

  他发了好大通火,“砰”地把整齐排列在桌上的试剂一股脑扫到地上。巨大的声响让外间的人们面面相觑。

  透明的液体从碎玻璃里渗出,漫过朗姆和景光的鞋面,把地板弄得一团糟。

  “真是好样的,琴酒。你竟敢耍我!”朗姆的手重重压着桌子,玻璃碎片嵌进掌心,顿时血流不止。

  朗姆似乎感觉不到痛,只一味低头重复对琴酒的咒骂。

  身后的景光见状,想了想上前一步:“或许琴酒也不知道这药是假的。”

  话音未落,朗姆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滴滴鲜血顺着景光的脖子流进衣内。

  “你是在为琴酒开脱吗?”

  对方阴冷的目光让景光的心脏不受控地停跳一拍,捏了下拳,镇定几秒才说: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琴酒也没能得到乌丸莲耶的信任。这药,一开始就是假的。”

  听到这话,朗姆思索片刻,忽而松开对景光的桎梏,望着虚空嘲讽地笑道:

  “琴酒啊琴酒,没想到你献出了身体,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位先生,这辈子除了自己还会相信谁呢?”

  他笑着笑着,唇角又毫无预兆绷成一条直线,目光灼灼地盯着景光,像是在找个见证。

  ——既然如此,就让两个人都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