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田
赤井到达拍卖厅时已经封锁各个出入口,派专人把守。
今天在使用的拍卖厅就这一个,赤井把所有人聚集起来。佐藤、高木安抚众人,准备搜身的同时,赤井的下属也在周边调查。
很快,其中一人回报:“天台上发现一架直升机。”
赤井“诶”了一声,要知道走s是项暴利活动,直升机也是走s犯们的标配。
他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手插口袋走到被排成两排的众人面前:
“直升机是谁的?”
队列是按身高和生理性别来的,琴酒在离赤井较远的最右侧。
他还没说话,一旁鼻青眼肿的艾伦跨前一步,抢先说:“我知道,是他!”
艾伦指的正是琴酒的位置。
降谷压低声音:“……你还开了直升机过来?“
琴酒:“是谁先放我鸽子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赤井没有听到,而是走向“好心举报”的艾伦,用七分力捏住他饱受摧残的脸:
“这伤是怎么回事?”
FBI的七分力不同于普通群众,艾伦疼得龇牙咧嘴,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只能硬生生忍着:
“被、负责人、打的。”
“噢?”
赤井朝默不作声的左出投去一瞥,明明被指认了,左出的面色依旧沉静如水。
这种人看起来不像是崇尚暴力的,但警察最忌讳以貌取人。
赤井收回视线:“为什么要打你?”
艾伦眼神微闪:“他、就是喜欢、打骂下属。”
赤井心里对艾伦的撒谎技术嗤之以鼻,他松开手径直朝队伍最右侧走去。
锃亮的黑皮鞋在原木地板上“踢踢踏踏”地响。
不一会儿,他在格雷先生面前站定,一抬眼,这位英伦绅士正警惕地瞪着他,眼里的敌意遮也遮不住。
赤井几乎笑了,故意用不伦不类的敬语问他:“直升机是您的?”
琴酒点了点头。
“来拍卖会需要动用直升机?”
“因为出门晚了,怕迟到。”
赤井垂眼看了下地板,顺便掩饰嘴角的笑意。他又抬起头:“您可真够有时间观念的,那就第一个搜您的身吧?年纪也大了,早点搜完早点回去休息,您意下如何?”
琴酒咬牙切齿说:“……多谢。”
赤井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感谢,瞥了眼被他紧紧握在手里的墨绿色蛇头拐杖,又问:“要扶吗?”
“没必要,我自己会走。”
话音未落,艾伦不甘寂寞地跳出来:“他刚才是让我背着来的,他占我便宜!”
“……”
一些不知内情的宾客纷纷看向琴酒,眼神透露怪异。
诚然,能受邀参与拍卖的人养几个小年轻不是新鲜事,但也不该饥k到对陌生人动手动脚的地步吧?
左出看不过眼,刚要帮琴酒正名,赤井似笑非笑地睨着艾伦道:“不要胡说八道。如果格雷先生喜欢占年轻人便宜,刚才怎么会拒绝我搀扶的建议?难道他看不上我吗?”
琴酒:确实看不上。
众人一听,探究的目光在艾伦和赤井间梭巡。
确实,比起现在被揍得像个猪头的艾伦,古铜色皮肤,人高马大的赤井要英俊很多。
如果这位格雷先生的取向是肌肉男,没道理放过一个顺理成章揩油的机会。
这么想着,他们望向艾伦的眼神浮上些怀疑。
赤井倒不在意旁观者怎么想,他难得有光明正大逗弄某人的机会,于是道:“这样吧,背着走太费时间。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直接把您抱到搜查室。”
琴酒狠狠地剜他一眼:“你敢这么做,我就向美国大使馆投诉。”
赤井笑眯眯的:“那您就是同意了。”
他打横抱起琴酒,还俯在对方的耳边说:“搂住我的脖子,免得你摔下去,断了骨头。”
“……”
琴酒做了个“你在找死”的口型。
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反抗,因为拍卖会是让钱从黑转白最简便的途径,而且顶级的拍卖会不定期举行,信息只在内部会员中流通。如果号废了,重新养起来要花很久。
赤井也深知这点,他抱着琴酒大步流星往临时搭建的搜查室走,走到一半忽然被人从背后叫住。
他回头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个栗发的青年男子。
“你有什么事吗?”
男子握着拳,表情隐忍:“赤井警官,我听说搜身时必须有两个人在场。”
虽然男人做了伪装,赤井还是从似曾相识的眼神中认出对方。再说跳出来阻止自己和琴酒搂搂抱抱的,不就那几个?
他瞥了眼角落里站姿笔直,但明显走神的高木涉:
“那麻烦高木警官也一起来吧。这样可以吗?”
“……可以。”
降谷眼睁睁看着赤井把人带走了,同样脸色晦暗的还有身后的左出。
*
高木跟着赤井走进临时用于搜身的房间,刚一进门就听见转瞬即逝的摩擦声,接着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赤井毫无预兆连退两步,差点把他撞翻在地。
高木慌忙避让,等站稳脚跟,循声望去,面前的两个男人竟已经打成一团!
那个叫“格雷”的,先前还窝在赤井先生怀里,此刻矫健的步伐和果断的出手方式,哪儿还有半点需要被照顾的影子?
高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进行了伪装!
他正要上前帮忙,缠斗中的两人默契地避开。
“东西是不是你们拿的?”
赤井问道,嘴角虽有弧度,眼里却没有笑意。
“如果是我们,还能在这里乖乖等着被你抓吗?”
说话间,“格雷”一脚踹在赤井的膝盖上,赤井一声闷哼,停止了动作:“好吧,我相信你。”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说:“不过,你得协助我找回那对碗。”
琴酒嗤之以鼻:“我凭什么帮你。”
赤井没回答,直接转头面向高木,他指了指自己被划破的上衣和胸口细长的血痕:
“高木警官,你刚才看见他袭警了吗?”
高木呐呐地点两下头。他确实看见“格雷”凶狠地进攻,但赤井先生有来有回,两人看上去还是熟人,这能算“袭警”吗?
赤井没理会高木的疑惑,回过头志得意满对琴酒说:“多亏了你手下的建议,让我有了个证人,你逃不掉了。”
琴酒按了下蛇头的侧面,把出鞘的利刃重新收回拐杖。
“呵,对啊。你这伤要是不赶紧进医院,都快愈合了。”
他愤愤地想,要不是冬天衣服穿得厚,非得让赤井胸上留个疤不可。
琴酒和赤井的争锋告一段落,高木犹豫了几秒问:“两位是……认识的吗?”
赤井闻言笑了,把高木招到身边:“何止我认识,高木警官也该认识吧?这是黑泽啊!”
“什么?”高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试图从面前布满皱纹、苍老的脸上看出属于“黑泽警官”的影子。
尽管失败了,他还是决定相信赤井秀一的话:“黑泽警官,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说话时喉咙都有点哽塞,因为在时光机里真真切切看到黑泽死了,这会儿能见到个活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高木的称谓让琴酒由衷一愣,虽然从机器里出来没多久,但那段身为教官、警察的时光却恍如隔世。
黑泽、警官……吗?
赤井看出琴酒的怔忡,一把搂住他的腰说:“黑泽警官,虽然你的伪装很成功,但身高太明显了,很容易被看穿啊~”
“……”
琴酒咬了咬后槽牙,要不是因为碰到了赤井秀一,他不认为自己的身份会那么快暴.露。
高木又问:“那黑泽警官乔装来参加拍卖会是为了什么?”
赤井对他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去:“其实,我们的黑泽警官正在进行卧底。”
高明没说话,看向黑泽的目光肃然起敬,甚至还规矩地敬了个礼。
黑泽:……不是罪犯就是傻X,这就是我讨厌警察的原因。
他狠狠甩开赤井在腰间乱摸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赤井默默地注视黑泽的背影,好半天收回视线,郑重其事拍拍高木的肩膀:
“高木君,你做得很好。”
高木: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
房间外,对其他人的搜身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展开。
过了会儿,降谷的搜身结束,他看见拍卖厅里的琴酒,不顾两人之前的争执,大步流星走过去:
“赤井秀一有没有为难你?”
话音刚落,一个穿FBI制服的男人给琴酒送了杯饮料,操着不甚熟练的日语说:“这是、窝萌、领队、给你、赔罪的。”
琴酒道谢接过。
等对方一走,降谷立刻把东西抢过来,打开盖子一看,浓郁的红茶上漂着几片新鲜柠檬。
降谷脸色陡沉:“他认出你了?”
琴酒把热气腾腾的红茶捧在手心,反问:“如果是你,认不出吗?”
对于琴酒而言,最难伪装的就是自己的身高,这一点是无论化妆技术多么精湛,都难以掩盖的。
降谷默然,不愿意承认赤井对琴酒和自己一样熟悉。
他飞快地整理心情:“那家伙还说什么了吗?”
“嗯。说是如果我找不到偷窃的嫌犯,要回碗,就把我抓回去审问。”
降谷愤愤地握了握拳又松开,转头对琴酒笑道:“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到的。”
琴酒质疑地挑了挑眉:“你?”
“当然,因为我可是生意兴隆的私家侦探。”
*
要想快速找出丢失的藏品和偷盗的嫌犯,把力气花在刀刃上很重要。
降谷相信FBI搜身比他在行,所以他现在只要静待结果,顺便观察在场众人的反应即可。
他锐利的目光像扫描仪掠过整个拍卖厅。有些贵妇嫌空调太热了,正在用保养得当的手扇风;有些人扎作一堆,应该是在抱怨FBI的做法,需要关注的是在这时落单的人们,譬如——
站在墙角,时不时摩.挲自己手背的左出。
降谷跨过一旁的琴酒,大步朝对方走去。
左出的听觉灵敏,即使周边嘈杂,还是一下锁定了降谷的身影。他主动迎上来叫出降谷登记在册的假名。
“藤堂先生,很抱歉让您有这么不愉快的体验。”
降谷问:“左出先生,你是手部有什么不适吗?我看你刚才一直在摸。”
左出还没回答,琴酒慢吞吞拄着拐杖从后方上来说:“他手背上有烧伤的疤,是一种习惯吧。”
对于琴酒的解围,左出眸光微闪,他犹豫了几秒越过降谷,走到琴酒面前说:“格雷先生,如果您要向美国大使馆投诉赤井警官无礼的行为,我可以帮忙作证。”
琴酒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我没打算这么做,因为太麻烦了。”
“……”
左出的眼里闪过怒火,又很快地压下去。
正在这时,所有在场人员搜身完毕,很遗憾没能在任何一个身上找到遗失的青花瓷对碗。
但赤井趁搜身之际对拍卖师进行了详细问讯,得到的结果和降谷的猜测所差无几——
除了拍卖师,能随意在拍卖过程中进入后台仓库,并且把真品调包的只有……
“身为负责人的左出先生!”
赤井厉声喊道,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又瞬间聚集在左出身上。
他们交头接耳:“不会吧?左出刚才不是还说工作人员职业操守很高,不会监守自盗吗?”
“对啊,难道贼喊捉贼?”
被叫到名字的左出面不改色站出来:“赤井警官,负责人出入后台本来就是为了辅助拍卖更好地进行。还是您有什么其他证据?”
赤井还没能找到青花瓷碗所在,只是在排除其他可疑对象后的正常逻辑判断。
他想要诈一诈这位头号嫌疑人,遂说:“当然,让我们去后台看看。”
众人跟随前往。
拍卖厅的后台连接仓库,里面有一些操纵舞台的按钮——
什么时候让藏品跟随高台升起,怎么打光能让藏品看起来更夺人眼球,都有很深的学问。
此外,是数十个上了锁的玻璃柜。
有些藏品在本场拍卖会中被卖出,玻璃柜外已经标记了买主的信息,就等全场结束后钱货两讫,还有些流拍的藏品,依旧静静地等待着。
赤井问左出拿了钥匙,让人把一个个收藏柜打开。
他的下属敏捷地钻进柜子里检查,为了不破坏藏品,还戴了专门的防护手套。
左出也是降谷的怀疑对象,从进后台开始就一直关注着对方。
很快,他发现左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最左侧的玻璃柜上,虽然对方也有意识看其他的柜子,但平均秒数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像是刻意为之。
他若无其事出声道:“最里面那个是什么藏品?我们今天好像没见过。”
降谷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恐怕不远处被红褐色天鹅绒布盖着的,正是因为调换顺序,还没机会展出的“新锐艺术家”画作。
赤井闻言,快速走过去打开玻璃柜,他正准备让人取出那副价值不菲的画作,一直旁观的左出上前阻拦:
“你们当心点,这幅画还没上过展台,千万别弄坏了。”
赤井瞥他一眼对下属说:“动作放轻,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下属们依言,轻手轻脚地把画框连同天鹅绒布从玻璃柜里移出,赤井在左出寸步不让的注视中戴好防护手套,上前两步,一把把绒布掀开。
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幅色彩艳丽的油画——
湛蓝中掺杂浓烟的天空、橘红色耀眼的火焰,还有沾染了灰尘,随风狂舞的金色长发……
虽然画者的技巧并不出众,甚至业余得比较明显,但降谷零还是怔住了。
因为画上展示的正是时光机里,黑泽孤身一人救景光冲出火场时的景象!
降谷反射性地看向琴酒,琴酒却直勾勾地盯着左出。
等等!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