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世界】
叼着雪茄的男人循声望去,当即爆出一句粗口:
“Holy shit! Why’s that fucking Judy here”
来人正是以朱蒂为首的FBI探员,她身穿红色套装,看起来英姿飒爽,手握喇叭高喊:“再通知一遍,所有人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原地。如果反抗,可能会被我们击毙。”
FBI不比日本警察,枪.械没有严格管制,对拒捕的罪犯开枪是常事。
琴酒面色冷峻,瞥一眼降谷:“你的手笔?”
“不是。”
说话间,探员们如象群迁徙,大举压境。
琴酒见状,当机立断打烂木箱,取出三把霰.弹.枪,两把自留,一把扔给降谷。
木屑飞溅,遮掩降谷眼里稍纵即逝的惊讶。
“怎么,你不会用?”
“怎么可能?”降谷反击。
他只是没想到琴酒会考虑自己。
两人返身,趁对方的包围圈没有彻底形成,目光如炬,梭巡四周。
他们的目的是找出藏在精英里的“软脚虾”,通过体态、步伐、呼吸甚至眼神。
几秒功夫,两人锁定目标。
就是他!/ 这个人。
他们没有言语,却从对方眼神看出意图。
琴酒先攻,降谷靠着他的背断后,也是保护。
“砰砰”两声枪响拉开战局,只见他们如猎豹,一边敏捷避开漫天弹雨,一边逼近目标。
琴酒手里的霰.弹.枪连发,都击中目标的防弹衣。
防弹衣虽然有用,但在威力惊人的霰.弹.枪面前,也只能保对方不死。
降谷却很诧异,谁会想到组织的Top killer放弃射击面部、颈部等保护薄弱的部位,选择上半身?
是射偏了吗?
降谷立刻打消自己的这个猜想,堂堂Top,距离又那么近,怎么会失误?
那就是故意手下留情?
降谷动作一顿,怎么也没法把“怜悯”和背后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思索间,琴酒突破重围,察觉异常,对他一声怒吼:“愣着干什么,去开车!”
两人争分夺秒进车,还没坐稳,后方又射来几发子弹,好在降谷反应灵敏,猛踩油门,身下的保时捷像离弦利箭冲了出去。
港口地处偏远,两辆车一路上你追我赶。
琴酒瞅准机会从窗户探头,连射两发子弹正中后方警车的轮胎。
“噗嗤”一声,警车像漏气的球一个蛇形转弯,撞上防护栏。
琴酒舔唇笑笑,眼里是久违的疯狂。他虽然在时光机里耗了几个月,肌肉记忆还在,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Killer。
降谷边开车边用眼角余光观察,见他这样,又自嘲起刚才心中一闪而逝的犹豫。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琴酒这样的人是不值得被救赎的。
FBI全员都保持实时通讯,这会儿大家已经知道有几位同事折戟,怒火中烧,另一辆警车立刻补位,对着琴酒探头的窗口就是两枪。
在被子弹射中的前一刻,琴酒像条蛇灵敏地缩回来。
他银白的长发拂过降谷的脸,降谷伸手撩开,面无表情说:“我建议你绑好安全带。”
话音未落,他们的车胎被击中。
之前发生在FBI身上的惨剧重演,只不过这次经历者变成了他们。
报废的保时捷撞上隔离带冒出青烟,两人争分夺秒弃车而逃,离开的瞬间,车辆起火燃烧。
还好降谷在昨晚开车时一路注意地形,虽然港口偏僻,但附近有片密林。
而他们此刻,正站在这密林前。
茂密的树叶显出勃勃生机,仿佛进去的任何人都能柳暗花明。
后方的车辆警笛声愈响,他们来不及犹豫,弯腰钻入。
密林内地势复杂,昨天勘探也没进深处。
他们一步一行只能全凭直觉。
忽然前方出现两条岔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选哪个?”琴酒破天荒问。
降谷皱了皱眉,还没说话,一发子弹穿越绿叶,破空而来。
“当心!”他声嘶力竭大喊,身体更不受控地朝琴酒扑去。
等失重感传来,连降谷自己都愣住了。
但为时已晚,子弹击中琴酒侧腹,鲜血顿时如泉涌出。
“该死的。”
琴酒倒吸口冷气,盯着把自己抱在怀里的降谷。
对方和自己一样,身上大汗淋漓,味道并不好闻。
他眼神冰冷:“让开!”
降谷看他一眼,连拖带拽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琴酒的创口比较深,所幸子弹没有进肉,被他们在地上找到。
降谷想帮忙包扎,琴酒一把挥开他的手,脱了外面的西装,撕下衬衫的半边袖子绑住伤口,暂时止血。
琴酒手速很快,但到底还是耽搁了些时间。FBI的脚步声纷至沓来,降谷见状,咬了下后槽牙,抢过琴酒背在身上的枪,神色严肃说:
“前面有水声,你往这条路走。我去把他们引开。”
琴酒挑下眉,没有立刻动弹。
他在担心我吗?
降谷心口掠过这个荒谬的念头,沉下脸,用和刚才对方几乎一样的口吻问:“怎么,你走不动了?”
琴酒没说话,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降谷其实知道,如果没人把逼近的FBI引开,琴酒根本跑不了多远。
他遭遇车祸,伤没全好,这会儿又被枪射中,除了自己挺身而出拖延时间,还能有什么办法?
但这是honey trap的一环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密不可宣的原因?
降谷只知道,身为警察不能对非法组织的成员动心。
而且薄情的琴酒一次都没有回头,至少在他看的时候没有。
降谷把琴酒脱下的西装收好,抹除他留在地上的脚印,做完这一切原路返回,没几步就跟追来的FBI狭路相逢。
“砰砰砰”密林里外枪响不断,吓得栖息的乌鸦都腾空飞起。
过了将近半小时,降谷寡不敌众,被一脚踹翻在地。
“布莱恩!”朱蒂语气警告,“这里是日本!”
“Fine.”
朱蒂拧了拧眉,蹲在降谷面前问:“琴酒呢?”
降谷散漫地笑了下:“赤井秀一没告诉你吗?我和他关系很差。”
“要是真的关系差,你就不会冒险帮他拖延时间。”
降谷像是被戳中软肋,一下子怒目圆睁:“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你千万别说‘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故意这么做’。”
赤井潜入组织卧底,朱蒂也是外援,对眼前这位“波本”的真实身份一清二楚。
但她的同事并不知晓,下手没个轻重,朱蒂也不能暴露,只好看着“波本”鼻青眼肿,变得惨兮兮的。
她叹了口气,自己认识的男人一个两个对感情都很迟钝,也不知道是少了哪根筋。
她依旧板着脸让属下把降谷拽起来,一行人走到岔路口:“他走的哪条?”
降谷闭嘴不言。
没所谓,反正人多。
朱蒂让属下兵分两路,自己带着降谷和另一些人走了水声更清晰的那条。
不愧是FBI。
他们走了段路,面前出现个波光粼粼的湖,皎洁的月光倒映在里面,美得摄人心魄。
四周一片静谧,除了几声虫鸣,没有人的痕迹。
降谷眼尖,瞥见地上一抹殷红的血迹,不动声色用脚踩住,面对朱蒂探寻的视线,也能做到不露端倪。
片刻后,另一条路的探员也来汇报,没有发现。
众人不得不压着降谷,无功而返。
*
另一边,琴酒顺着那湖七拐八弯,耗时很长,总算游到外面。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整座城市都陷入沉睡。
他游得久了,腹部伤口流血,手脚也开始发冷,衬衫吸饱了水,把他整个人往看不见的深渊里拖。
琴酒努力朝对岸唯一的光束游去,就在体力耗尽的前一秒,岸上打灯的人伸手拽了他一把:
“喂,还活着吗?”
琴酒狠狠咬了下舌尖,嘴里尝到血腥的味道,意识也跟着清醒一点。
他冷着脸从湖里出来。银色的发梢、紫罗兰的衬衫下摆,包括西装裤都在滴水,配合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像是只索人命的水鬼。
眼前的男人确实会索命。赤井秀一好笑地想,脱下自己的外套扔过去:
“快换上吧,免得感个冒把命丢了。”
“我可不想被头上绑绷带的男人这么说。”
和大伤未愈的琴酒一样,赤井也没好利索,这是他今晚为什么没直接出现在港口指挥的原因。
琴酒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也接受了赤井的好意。
他背过身脱去沉重,还少了半截袖子的衬衫,赤井似笑非笑:“干嘛转过去,又不是没见过?”
“你确实没见过。”
那时在时光机,赤井想跟黑泽做,说了几遍,最后也只是颇具绅士精神地帮忙了。
所谓“绅士”就是把让“对方舒服”置于“自己舒服”之前。
听到这话,赤井喉结一滚,受蛊惑般提步上前。
他的这件外套是拉链式的,被琴酒真空穿着,显得很瘦。
赤井和琴酒面对着面,把拉到最顶端的拉链扯下半截,直到露出一片引人遐想的阴影,琴酒苍白的胸口沾着水珠,让人很想亲。
赤井看了会儿,视线上移,对准琴酒冷如冰霜的脸:
“我真后悔。”
“不是我逼你的,而且我已经提醒过了。”
啊,这还真是难得的良心爆棚呢。
赤井听着琴酒极力撇清关系的话,感觉面前站了个渣男。
他笑了笑,伏在对方耳畔说:“我是后悔那个时候没做全。”
“世上可没有后悔药。”琴酒冷冰冰的,话锋一转,“要抓的人都抓到了吗?”
“嗯。”
“记得把抢匀我一箱,否则我回去没法交差。”
赤井正抱着琴酒占便宜,闻言一顿,“凭什么?”
“反正那些货早够你们起诉走.私了。而且没有我,你也不可能知道今晚的交易地点。”
琴酒边说边从赤井的怀里脱出来。
是的,没错。
虽然他在FBI出现时表现得大为震惊,但其实就是琴酒自己给赤井发了消息,透露交易地点。
赤井脸色一正:“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终于良心发现,准备背叛组织了?”
“背叛?”琴酒漫不经心挑了下眉,“我这人从来都只忠于自己。”
说完,他顺手从外套口袋摸出车钥匙,在赤井面前晃了晃,看对方脸色骤变,理所当然地说:“换车了?借我开,下次还你。”
赤井失笑,都是刚才看对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着急,脱外套前居然连车钥匙都忘了拿。
算了,随他去吧。
这样,就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噢,说不定是两次。因为琴酒很可能忘记把外套一起还了。
赤井为自己精密的算盘感到愉悦,琴酒模糊的声音借着微风传来:
“忘了说,你上次让我很爽,多谢。”
“……”
赤井定睛一看,只看见琴酒手指上的钥匙钥匙晃晃悠悠。
他真的说了这句话吗?还是自己的错觉。
赤井站在原地,耳廓慢慢红起来,隔了好久才想起琴酒明明知道波本为了他被捕,却全程没问过一句。
真是个薄情的男人。
但越得不到的,越让人着迷。真特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