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的西装是量身定制,裤子凸起一块就格外明显。
他一边摩挲着黑泽的后颈,边问:“阿琴之前帮别人口.过吗?”
“没有。”黑泽诚实地回答,“我喜欢反过来。”
黑泽说话的时候幅度不大,但因为被压着,方向盘和座位间的缝隙又小,不可避免会碰到那里,嘴唇是,舌头好像也是。
短短两句话,乌丸的裤子上就沾了些唾液,而且是浅色的,湿得特别引人遐想。
乌丸垂头瞥了眼,黑泽的脖颈好好被他捏在手里,上面的印记已经消了,暂时没添新的。
他轻轻喟叹了声:“那真是遗憾,如果我们之间必须有人为此做出改变,阿琴觉得应该是谁呢?”
乌丸说话的语气向来柔和,不急不徐的,可能和年纪有点关系,杀人的时候也是。
他看黑泽沉默了,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挑了挑眉松开桎梏对方的手。
黑泽爬起来,手又不小心压到那里。
但空间实在太小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抱歉Boss,我不是故意的。”
乌丸看黑泽诚心诚意地道歉,眼睛里波澜不惊的,很坦荡。
是那种撒了谎不怕被拆穿的坦荡。
“你和藏本那孩子还真是不一样,如果是他,现在已经乖乖开始舔了。”
黑泽笑笑:“他这么听话,还不是被您杀了?”
“嗯。”
乌丸漫不经心地说,他的裤子还支着,而且越来越鼓了,但也不是很在意。
“通常我自己解决要三十分钟,给你这段时间考虑够了吗?”
此刻,他们谈论的已经不是“性”上的事,而是事关别人性命的,更重要的事。
不过,那真的重要吗?
又不是自己的命。
果然,黑泽不假思索地说:“我选好了。”
“噢?你确定了吗?”
黑泽点点头,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乌丸:“我可以回组织吗?”
他面对乌丸还是张弛有度,什么时候该抗争,什么时候该谦卑,很清楚。
乌丸故作疑惑:“不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无所谓。”黑泽说。
床.伴和手下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黑泽偶尔也会为别人考虑,但那只在不会触及自己利益的情况下。
“真绝情。”乌丸评论着,掏出口袋里一直通话中的手机,对赤井秀一说,“你听到了吗?”
赤井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说话很吃力的样子,“我,听到了,Boss。”
乌丸挂断电话,手在黑泽脸上摸了下:“转过去吧,我帮你把头发扎一扎。”
黑泽依言照做,转过身,任由乌丸帮自己弄头发,对方先是以指为梳抓了几下,才开始用发圈尝试着绑:
“听到你的答案,赤井要伤心了。从你这里抢走的发圈,他可是视若珍宝。”
空气里飘浮着血腥的味道,是乌丸提议帮他绑头发之后才有的。
“Boss准备放了他吗?”
“难道你准备杀了他?”
“都可以,一切听Boss安排。”
乌丸顿了下,很久没说话。因为他正沉迷于和黑泽的长发做斗争。
虽然藏本之前也因为演戏要求留过长发,还请求他帮忙,但乌丸没那个兴趣弄。
他的动作偶尔很重,会把黑泽的头发扯掉几根,黑泽一声都不吭。
隔了好几分钟,乌丸才搞定一个失败的丸子头,丸子松松垮垮的,随时会掉一样。
他诚心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弄。”
黑泽转过头说:“没关系。”
他伸手摸了摸,发圈是干的,但有种黏腻物质凝固后的微妙触感,黑泽知道那是什么—赤井秀一的血。
乌丸又问他:“喜欢吗?”
没有主语的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说“喜不喜欢丸子头”还是“喜不喜欢赤井秀一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
“还可以。”黑泽说。
乌丸宽容地笑:“那我下次再努力。”
悠闲的谈话结束。马上到乌丸的换药时间。
他说“护士小姐很凶,迟到了要被骂”。
黑泽没理他,小心翼翼地把绷带围好,又穿衬衫,纽扣一粒粒从上面往下扣。
乌丸低着头玩黑泽头上的丸子,戳一戳、握一握,不知道是想弄紧,还是彻底弄松。不过黑泽披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后颈,让他很满意。
“我还不能回组织吗?Boss。”
乌丸动作一顿,顺手摸摸黑泽的头:
“在这个世界不行,好好做你的教官吧。不是培养了一批很棒的条子吗?挑几个送进组织。”
乌丸的衬衫很长,之前束在裤子里,现在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不得不耷拉在外面。黑泽没扣最下面的几粒纽扣,而是把两边扭起来打个结,正好能遮住那里。
他做完这一切后抬头:“不需要我提前除掉吗?”
在这个世界碰到Boss以前,黑泽很尽职地培养那群狼崽子,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要求高,也想着顺利出去。
但现在碰到了Boss,情况又不一样。
因为对方喜欢事事以他为先,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乌丸闻言笑笑,手指又忍不住在黑泽的脸上流连,他的手很干净,皮肤也因为常年注重保养,触感非常顺滑。
如果不坦诚相告的话,难以想象上面沾过多少血。
“你啊,到了我这种岁数就会知道。人生最忌惮的不是‘背叛’,而是‘无聊’。”
所以放任老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窜,又派出猫啊狗的劳心费力去抓。
乌丸真是一个很恶趣味的人,把别人都当作玩具、当作蝼蚁,居高临下的态度和黑泽自己如出一辙。
所以黑泽才会感兴趣,想看看两个相似的人到底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说完这些,乌丸低头打量衬衫上多出来的蝴蝶结。
他不是很懂年轻人的时尚,不过黑泽比他小这么多,应该是懂一些的。
他拧了下眉:“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
黑泽表情诚恳地点头答道:“当然。”
乌丸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下车,黑泽在背后蓦地出声问:“下次我和别人做X前需要提前通知您吗?”
乌丸身形有些僵硬,好像牵扯到伤口,不禁倒吸口冷气:“没必要,我受够了蠢货,也不喜欢自助。”他顿了顿又说,“沼田这两天身体不好,等他好一些我会联系你。或者如果你改变主意,也可以主动联系我。”
最后又聊回“谁需要改变”的事情上。
黑泽挑了下眉:“抱歉Boss,我认为自己是个很固执的人。”
乌丸转头去看,发现黑泽把车窗完全摇了下来,这么大的空间就算把枪伸进去爆.头也绰绰有余。
他思考了下,看黑泽苍白的脸从里面探出来,对他勾了勾唇说:“先生,期待下次和您相见。”
接着就把车窗摇上去,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绝尘而去。
乌丸目送黑泽离开,垂眼笑了下,眼角的泪痣很多情的样子。
他记得阿琴之前从来不会这么放肆,是因为察觉了自己对他的兴趣吗?
上一个胆敢这样的人尸体都凉了,不过没关系,阿琴还没到三十,对年轻人是要多点耐心的—
对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小朋友是要多点耐心的。
*
黑泽把驶出一段距离的车停在路边,头趴在方向盘上。
可能是被乌丸捏着后颈,压在狭小的空间久了,他的头又开始痛,像上千根针不间断地扎着,甚至有些耳鸣。
冷汗从他的额头争先恐后冒出,脑内的系统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闭嘴。”黑泽恶狠狠说。
然后,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一看,来电显示赤井秀一。
这次是本尊。
他接通电话,两人不约而同沉默,好半会儿等疼痛散去点,黑泽才用冷漠的声音问:
“被放出来了?”
“嗯,谢谢你救了我。”
他们都知道,乌丸问的那个问题,被选中的对象不会被赦免,而是死得很惨,可能比胸口中枪的东山更惨。
对方想要的,是黑泽心里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的办法除了天生,就是把在乎的对象清理干净。
说完这句,两人又变得沉默。
他们的关系已经被乌丸撞破,或者说一开始就是乌丸放任下的结果。
黑泽怀疑乌丸之所以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窥,和这个狗屁机器的开发者有关。
因为双方认识,所以乌丸有特殊权限。
这就意味着,他的一切动作都在乌丸的监视底下,关键在于乌丸想不想看,什么时候看。
但愿这垃圾没有回播功能,黑泽嘲讽地想。
那一边,赤井还不准备挂电话,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黑泽耳边回荡,让他好不容易平息的头痛又要卷土重来。
他不耐烦地问:“你还有事?”
“你……”赤井整理着措辞,头一回有些胆怯。
“我没和他睡,也不可能为了救你和他睡。别太自作多情了,赤井秀一。”
赤井怔了下,在电话那头低声轻笑,然后又牵扯到伤口,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黑泽冷着脸把电话挂了,转头发了条信息给诸伏高明,很简单六个字:
【我想和你做X。】
他看着这条信息迅速地被显示为“已读”,界面也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但输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返过来。
当然,也不可能返过来,可能连信息本身都被高明慌乱地删掉了。
黑泽抬起头,那个松松垮垮的丸子终于散了,他把掉落的发圈从车窗扔出去,正中垃圾桶,接着,头也不回地开车就走。
*
晚上,诸伏高明准时出现在黑泽家门口,手里拎着一大袋菜,喜气洋洋的。
黑泽倚着门框看他,不是很走心地问:“发生了什么?”
高明笑起来,伸手抱黑泽个满怀,装满东西的袋子掉在地上,扑通一声闷响:
“今天有个人主动联系我,说是外守一那个收音机厂商之前的技术顾问,看到了案件报道,可以帮忙修理看看。”
黑泽把下巴搁在高明的肩膀上,感受衣服下肌肉略微的颤动,语气不善地问:“这就是你不回我信息的理由?”
高明沉默了好几秒,连声音都透着难堪:“阿阵,你以后大白天能不能别发这种信息?”
黑泽强硬地从对方怀里退出来:“可以啊,那你走吧,我今天不是很想见到你。”
“……”
*
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黑泽和高明又滚到一起。
不过这次不是普通的床,而是高明装载了真皮座椅的车,是他主动邀请的。
黑泽勉为其难答应,让他把椅子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才躺下去。
黑泽上半身的衣服被剥了,安全带却重新规规矩矩绑好,一个点从斜拉的带子下露出来,被高明珍惜地又亲又含。
高明今天好像特别兴奋,时不时伏在黑泽耳边呼唤他的名字抑或是道歉。
他说“不是不想回阿阵的信息,只是知道这样下去心烦意乱,根本干不了正事。”
黑泽于是盯着他的眼睛问“什么叫正事”。
高明顿了下“让父母沉冤昭雪和被你引诱着堕落都是正事”。
黑泽很满意他用了“堕落”两个字,大发慈悲地不再捉弄他。
他们本来的动静不能算大,但停车场空旷,回声这么一传就显得无法让人忽视了,况且连车子外部都有些摇晃。
做到一半,黑泽的手机震动,他拿起一看,是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记得让对方用套。】
这一次,Top Killer并没有被窥视的感觉,不过乌丸清楚他的性格,能猜到也不足为奇。
他笑了笑想把手机丢到一边,高明却抢先一步夺过手机:
“专心点。”
“应该是你更努力才对吧?”
一瞬间,高明脸上浮现愠怒的表情,他向来恪守礼仪,但这种关键时刻,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让黑泽还有闲情逸致发信息。
还没等他把屏幕点亮,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秒后,他驾驶座的车窗被敲响。
“叩叩叩。”
“高明哥,是你在里面吗?”
景光的声音隔着一层薄窗出现在车外,高明对上黑泽看好戏似的笑容,不禁提前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