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并刀如水>第63章 天涯63

  宗鹞住的地方离执法堂很远,这里处在潇水山庄南苑,是个偏僻的地方。

  执法堂长老很重宗鹞,加上周师姐死了以后,宗鹞的脾气就变得越发古怪。和他住在一起的人难以忍受他,后来都纷纷找借口离开了这个院子,这么大个地方只剩下宗鹞。

  他带着伤从执法堂出来,处理完那些事情已经将近深夜,回到小院里的时候发现有一只灯笼卡在门上。

  宗鹞把它摘了下来,推门而入果然见自己房中亮着灯。

  竹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进屋立刻就看见了人,所以故意放轻了脚步。他走到竹玉身边,那人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等很久了?睡在这里会着凉。”宗鹞说,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对上一双小猫似的眼睛。

  “鹞哥。”他坐直起来,眼神中有一瞬间的迷茫,“你去哪了?”

  “执法堂,叶听雪已经被赶出潇水山庄了,只可惜没能杀了他。”宗鹞解了外衣,动作间扯到手臂深刻的剑伤,痛处让他心中恨意更甚。

  竹玉有些不解:“为什么?是大人们的计策出了什么变故吗?”

  宗鹞知道他说的是承天府。他总觉得竹玉并不适合待在承天府,少年分明还懵懂,哪里能知道那些弯弯绕绕。

  “没事。”宗鹞宽慰他。

  竹玉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哦,可惜了……”

  可惜了?有什么可惜的,潇水山庄失去叶听雪并不可惜,宗鹞心中正感到烦躁,腰却被人抱了起来。竹玉从背后抱着他,手一直上移,移到宗鹞的领口。

  他们身量差的不少,见竹玉吃力,宗鹞便将人拽到身前说:“你站这里就好。”

  竹玉解开他的衣衫,露出一段脖颈之后就不动了,宗鹞低头,听到竹玉说:“鹞哥,过几日我就去上阳了,我来跟你道别。”

  道别二字拉得很长,宗鹞还在想着他要离开这件事,脖子就忽然一凉。

  他手里捏着的刀片虽薄,却很锋利,轻易就将脆弱的喉管割断了。生气从那个缺口逸散出去,宗鹞踉跄着后退,死死捂住那个伤口。

  竹玉一脚踹在他心口,把他整个人踢飞出去。宗鹞抽搐地倒在地上,弥留之际听见那少年慢吞吞地说:“你看,我杀人越来越熟练了。”

  他把那么刀片丢在了地上,提着灯乘夜色离开。

  问剑大会结束以后,潇水镇立即变得有些冷清,那些前来参加盛会的宾客很快就走了,一刻都不愿意多留。

  他们怕再晚一步,死亡的刀刃就会落到他们头上。

  新的八方同盟坐在那个位子上有些战战兢兢,他们最终并没有获胜,反倒被黄泉府的一个无名小卒给打得一败涂地。这令他们恼恨非常,用尽手段想去查探那个人是什么名字。

  不过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反倒是会上和他交过手的那些人后来都接连死在了自己的房中。

  接连死了三四人,还没让其他宗门世家提起警惕,直到他们听说衢山剑宗那位二公子霍近芳也横死在自己的房中。

  剑宗众人勃然大怒,又因为日前红衣恶鬼大摇大摆地走进潇水山庄,还要和潇水山庄结成秦晋之好。剑宗长老要求潇水山庄立刻出面,交出罪魁祸首。

  潇水山庄那方却说柳催早已离开,他带走了叶听雪,说叶听雪从今往后与潇水山庄没有关系,诸位要找的人绝不再潇水山庄里。

  双方争斗不休,后来有人禀告执法堂长老说:“宗鹞师兄死在了房中。”

  执法堂长老大感惊骇,潇水山庄也避不开这场风雨。

  这些死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和黄泉府的人交过手。黄泉府,又是黄泉府,这里头果然是一群勾魂的无常,索命的恶鬼。

  但黄泉府以及柳催在那日离开潇水山庄以后就再也不知所踪,他们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找遍了整个潇水镇也毫无所获。

  没找到罪魁祸首,只让这些宗门的怒火燃烧得更加剧烈,新的八方同盟结成后不久,就一齐向天下发布告令,将黄泉府视为魔宗,一见魔宗妖人格杀勿论,不可容情!

  而处在风暴中心的柳催,却并没有被这个天下皆知的告令所困扰。这消息从宜陵潇水山庄传到天官岩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六天了。

  他们启程往西北方向走,今天暂时落脚在天官岩。柳催收到那封信,看完之后笑得不能自己,手一松那张纸就飞了出去。

  叶听雪捡起那张纸看了两眼,不明白柳催平白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单是柳催也就算了,叶听雪可是跟着他一块出来,自己显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他捏着那张纸发呆,上面的字有点模糊。上次在潇水山庄闹那一出让叶听雪精神直接崩溃,又发了癔症,血气上涌坏了眼睛。

  柳催见叶听雪好奇,径直凑上去吻他。叶听雪也不动,抿着唇闭上眼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

  从潇水山庄出来之后到现在,叶听雪都没有跟柳催说过一句话。无论柳催说什么,做什么,叶听雪都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他连在床上也是沉默,柳催看着他生气,犟着修闭口禅,后来发现他咬着舌头捱住那快意,也不怕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之后,就再也不想和他僵持下去了。

  柳催看着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了好多天的火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捏着叶听雪的下颌,手上用力,疼得叶听雪皱眉。

  “阿雪,你怎么这么恨我?”柳催垂眸看着他,步步紧逼。叶听雪一直退到床榻边上,随后被人推倒在床榻上。

  榻上被褥还未整理,昨夜厮混过的凌乱痕迹毫不遮掩地出现在叶听雪面前,让他感觉心口发痛。

  柳催大概也疯了,他从腰后抽出一把很小的匕首,塞到了叶听雪手里。

  叶听雪握着这把利器,他手指没有用力,柳催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让他握紧。他说:“你恨我,就把我杀了吧。反正我也活不长,我也不怕死。杀了我让你解气,你就把刀对着这里。”

  匕首指向了柳催心口的方向,那人一遍一遍地说着:“是我害了你,把我杀了,你想去哪就去哪。”

  叶听雪忽然抬起头,他那双眼睛有些发红。这双琥珀瞳仁沾染情欲好看,泡了眼泪好看,唯独沾了血不好看,只会让柳催心疼。

  他确实是恨透柳催了,逃不掉,躲不开,那个人一直在逼迫他。

  “你说话……真……好听……”叶听雪数日没说过话了,骤然开口的声音沙哑难听,他咳了咳,用力甩开了柳催的手,把那把小刀也给丢了。

  叶听雪缓了缓,声音还是沙哑,但已经无所谓了:“我想去哪……我能去哪?柳催,我没有家。”

  柳催把他压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捧着他的脸:“阿雪,别这么傻好不好,你从活着从萍州出来的消息传到潇水山庄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家了。”

  叶听雪看着他笑了笑:“你骗人,你最会骗人……”

  他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催封住了嘴,叶听雪松了口,让柳催轻而易举地入侵进去。他吻得很深,叶听雪整个口腔里都是柳催的气息,让人连忽视都做不到。

  他们亲过很多回,大部分都是柳催这么强势地占据他,让他只能被动地回应。叶听雪活了二十六年,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和一个人这么亲近,这还是一个十分危险恐怖的男人。

  为什么是柳催呢?为什么在软香馆里的时候,他走进的是柳催的房间。

  叶听雪思绪混乱,他设想过那房间是另一个人,然后他就想不下去了,心里惊恐,甚至有些庆幸还好是柳催。

  衣带很轻易就被解开了,层层衣衫褪开堆到了肘弯上,叶听雪的皮肤裸露在外。现在是白天,屋内光线很明朗,能很清楚看见柳催昨天在他身上留下的青青红红的印子。

  疼倒是不疼,剑劈刀砍留下的伤可比这痛多了。

  柳催会抱他很紧,吻他很深,动情的时候会一直念着他的名字。叶听雪感觉他的眼中完全只有自己,但为什么呢?为什么是他呢?

  他问柳催:“你是喜欢这张脸?还是喜欢这具身体?”

  柳催说:“都不是,我喜欢你。”

  叶听雪被快感折磨着,一颗心好像要破开胸腔跳出来,崩溃道:“这哪叫喜欢啊……”

  “那什么叫喜欢?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阿雪?”

  叶听雪说不出话,他想要用手臂捂着自己的脸,但柳催捏着他的手不让他动。那只手被柳催带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柳催动作慢了下来,让他能更仔细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他身上全是伤疤,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肉。叶听雪摸上去,被他的身体烫到几乎立刻就要缩回手,却被紧紧按着动弹不得。

  柳催喘了喘:“我到现在,都是为了你而活着的,因为你我才活着的。我死了很多很多回,却还是要这么痛苦的活着。十几年来,我只梦到过你一次,十几年来,我也只做过一次好梦。”

  他接着说:“已经过了太久太久,我快不记清你长什么样子了,只能当仙人描摹。”

  叶听雪得手心感受到剧烈的震动,他又要闭眼,就被人叫了名字回过神。柳催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眼底仍旧是深沉且疯狂的情绪,好像酝酿着一场风暴。

  “可是你不记得了。”

  那片刻叶听雪好像看见了他的魂魄,有些不敢置信,这是真的吗?他怎么会有这么痛苦的情绪?

  柳催果然从叶听雪那双眼睛看到一种熟悉的悲悯,他知道叶听雪容易心软,心软就会纵容他所有的卑劣。

  “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就分给过两件事,一件是当年遇见了你,另一件就是那天在软香馆,是我找到了你。”

  叶听雪眼睛发红,他看柳催的脸都变得很模糊,就是这片模糊的轮廓好像和记忆深处的某个人重叠在一起,但叶听雪认不出来,那人究竟是谁。

  柳催和他有过旧情吗?叶听雪想得头疼 下一刻就被柳催顶到体内敏感处,然后颤栗地达到高潮。

  他听见柳催问他:“你会后悔救我吗?”

  叶听雪恨得牙痒,等他终于从高潮的余韵中抽身,他一把揽住柳催的脖子,把人往自己这边靠。

  叶听雪深呼一口,贴着柳催耳边说:“你等着……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