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哥?!”孙铭惊讶的喊了一声,“还有个人是谁。”
瞎子抬了抬墨镜:“my elder sister.”
孙铭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放什么洋屁?”
瞎子:“关你屁事。”
“道长……三个?”老爷凑到林逾静面前,苍老的嗓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贺逐山仰起头,半阖着眼睛看了眼门口三个人,而后懒懒散散的吸了口烟。
“你是眼睛不好,还是算数不好?”林逾静往后靠了靠,拉开了和老爷的距离,语气和瞎子一样冲人。
不愧是姐弟俩。
老爷的三角眼眨了眨,看上去并不生气。
“管家……安排……道长们休息……”老爷笑嘻嘻的吩咐。
“好的老爷。”管家半弯着腰,恭敬的朝贺逐山说:“道长们可以多待几天,抓完再走,正好府上最近会有喜事。”
“道长……好好休息……抓完了就清净了。”老爷意味不明的重复道,“夫人念完经了?”
“早就念完了。”
“哦……中午不去她哪儿吃饭了,叫她好好招待道长们。”
老爷爬上竹竿轿,像个死人一样被摇摇晃晃的抬走了。
“贺哥,你们抓到三个啊,这么厉害?!”孙铭抱着手里的娃娃坐过去,“我看看行不?”
“拿去慢慢看。”林逾静把棉绳递给孙铭。
“诶……你们还取名字?”孙铭扯着娃娃上的标签问。
“嗯。”
“这个叫假瞎子,这个叫二愣子……”二愣子本人一个个念着,,“最后一个叫……用户?”
假瞎子和用户本人……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憨迷日眼的。
瞎子:“你猜为什么要叫二愣子?有没有觉得这个称呼特别的亲切,有没有觉得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孙铭一问三不知,傻傻的:“啊?”
敬苍心很累,想问孙铭高考的时候是不是给文昌帝君磕了一百个头。
他绷着脸在房间里踱步,抬头和林逾静对了一眼。
林逾静像是愣了愣,随即朝他礼貌点头:“又见面了,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个傀不是瘟……贺逐山的?”
敬苍思考了会儿说:“我做了个梦,还没跟他讲梦的内容,那个傀就知道我梦见了红白撞煞……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贺逐山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敬苍盯着他看了两秒,淡淡说:“玉兰花。”
能够准确确认那人不是贺逐山的线索是那片玉兰花。
贺逐山之前很宝贝那片花瓣,还特意塑封着,但傀看到花瓣掉到地上后却完全无动于衷。
玉兰花?!
林逾静心头一惊,堪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问:“为什么会梦到红白撞煞?!”
话题果真被转移了,敬苍靠在墙边,看上去疏离冷淡,很不好相处,但林逾静知道他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敬苍思考时喜欢用左手压着右手臂静脉,“可能是某种暗示吧……”
“暗示?”林逾静垂下了目光。
“提醒一下。”这人语气不疾不徐,好像本人随时都是一副泰然安定的模样。
林逾静瞥了眼贺逐山,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你说。”敬苍说。
“刚管家说府上过几天会有喜事。”贺逐山说。
有喜事?
红煞是新婚当天死亡的女生。
结婚那天新娘会死吗?
“就算是这样,那白煞怎么说呢?”敬苍问。
贺逐山温和一笑说:“随便淹死一个年轻的呗。”
敬苍看着贺逐山平静如常的表情,怔了怔。
这人随时看上去都是笑嘻嘻的温和模样,可说的话却有些冷漠无情。
敬苍突然在心里生出了一点嫌恶。
但一想着贺逐山的身份,敬苍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他相处。
啧……
这么一想自己也没多高风亮节,心里面全是些见不得人的打算,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厌恶别人。
敬苍正自我谴责着就忽然感受到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脸上,他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余光中看到林逾静懵逼的表情,而正面的贺逐山难得露出了一丝惊讶。
“怎么?”敬苍迷惑的问,低头看了眼手,刹那间僵住了。
三个人几乎同一时间抬头看向房顶,动作之大,连在另一边玩娃娃的孙铭和假瞎子都发现了。
孙铭看了眼敬苍,吓得一手扔掉娃娃,大叫了一声:“我的妈!”
房顶干干净净,连蜘蛛网都没有,完全看不出几秒前这上面趴了个滴血水鬼东西。
敬苍低头看着手心里中的大片血迹,眯了眯眼睛,特别像一只安静的猫。
想都不用想,他的脸现在肯定也是一片红。
“姐,刚什么玩意儿趴咱头顶了?”瞎子问。
“你看我知道吗?”林逾静一脸无语,“还不拿纸来。”
瞎子:“……”
纸有些干,即便用力擦了擦脸上也还有个浅浅的血印子,就像一个胎记。
“没水擦不干净。”林逾静说。
敬苍盯向贺逐山,眼神直愣愣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贺逐山轻啧一声,丢了包湿纸巾过去。
“来任务之前谁说带这么多东西麻烦来着?”
敬苍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说:“谢谢。”
贺逐山微微一笑:“不客气。”
林逾静看着敬苍慢条斯理的擦着脸,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
敬苍见她欲言又止,于是主动问:“怎么了?”
“没……”林逾静摇了摇头,看着贺逐山那假模假样又实在忍不下去,“你俩一起来的任务?”
“对。”敬苍朝贺逐山抬了抬下巴,“还有么?”
贺逐山抬眸扫了眼敬苍湿润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没了。”
林逾静:“……”
草,急得要死。
“你俩为啥一起来啊?”林逾静试探性的问。
“我和他住一起。”敬苍一边折着淡红色的湿纸巾,一边云淡风轻的说。
住一起?!
你俩?!
你在说什么?!
一道晴天霹雳把林逾静人都劈傻了。
这这这怎么就住一起了啊?!你俩才认识多久啊,怎么能住一起。
林逾静慢慢合上了惊讶的嘴巴,默默感叹了句世风日下。
“什么时候吃饭啊?不是让夫人招待我们吃中午饭么”孙铭一边给一个娃娃编辫子,一边问瞎子。
瞎子站在登仙堂外,面朝大门,太阳在他的东南方向。
“应该快了吧。”
话音刚落,就来个仆人。
“夫人叫你们去吃饭。”
“走走走,赶紧走,我饿死。”孙铭把一串娃娃往肩上一搭,几根辫子一并在背后晃晃悠悠,就好像他长了一头乌黑的长发。
“哈哈哈哈我草。”瞎子看着孙铭的背影笑了笑,“哥们儿你这几条小辫子看起来真的好猥琐啊,还好你是个寸头,不然真的要丑死个人。”
孙铭:“……”
孙铭翻了个白眼,气愤的把娃娃薅进怀里,八条小辫子搭在手臂上晃啊晃。
“怎么全是小姑娘。”孙铭嘀咕了一声。
仆人带着五个人沿着回廊一直走,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从厨房端菜出来的仆人,身上无一不带着点腥膻味。孙铭忍着干呕的欲望揉了揉鼻子:“他们怎么都跟老爷身上一样,一大股老人味,跟个土泥鳅似的。”
林逾静的鼻子同样遭罪,感觉鼻炎都快犯了,她吸了吸气说:“刚那老爷凑过来,差点给我熏吐。”
“土泥鳅什么味道啊?”瞎子问。
“就……有点,有点,还有股……唉。”孙铭挠了挠头,“咋说呢……”
瞎子:“你在说你妈呢?”
“湿泥巴里面加血再加上羊膻味。”敬苍说,“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这个啊……”瞎子往后瞥了眼敬苍,灵光一现,一拍脑袋指着水池中央的石像说:“我知道了!就那俩东西的血混一块!”
“对!就是这个感觉!”林逾静一拍大腿,十分赞同,“那老爷身上就是王八血加蛇血的味道!”
敬苍看了眼严肃的勾陈和灵活的腾蛇石像,在心里念了句福生无量天尊。
“那老爷这么大年纪了还吃王八和蛇啊。”孙铭惊诧的问,“寄生虫吃他还差不多。”
“人一大把年纪补补身体呗。”瞎子说。
敬苍捏了捏右手腕,眼神有些黯淡的问:“老爷经常吃身上有腥膻味可以理解,可是仆人呢?大部分的人身上都有这个味道,不应该只是吃王八这么简单。”
贺逐山笑了笑,朝敬苍竖起了大拇指:“我非常赞同你,不用感谢。”
敬苍:“……”
敬苍脸色难看的推开了贺逐山的手。
饭堂内,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罩着一件肥大的黑袍,脸颊浮肿,垂着眼袋,涂着一张厚重的大白脸,仿佛是刮上了一层石灰。她双手插进袖口,指尖快速的拨弄着佛珠,嘴角不停的动作,似乎在念诵佛经。
一副无欲无求老寡妇的样子。
她睁开眼看向五人,眼神阴恻恻的,像是阴沟里缓缓流淌的水。
“辛苦几位道爷了,听老爷说你们昨晚抓到了四个。”她一说话脸上的粉就扑簌簌直掉,“那些东西吵得我整日不得安宁,抓几个就少几个,最好早点抓完。”
“夫人想怎么处理抓到的这几个?”敬苍问。
“怎么处理……”夫人闭上眼睛,沉吟着。
“杀掉!”夫人蓦地睁开眼盯着敬苍,眼底杀气腾腾,阴狠到了极致,没有半点信佛人该有的样子,咬牙切齿说,“最好下地狱永不超生!让她们流血生疮,满身恶脓!”
她这转变也太大了些,孙铭被吓了一跳连忙抱紧了怀里的四个小姑娘。
瞎子冷冷讥讽到:“原来是个佛口蛇心。”
夫人笑了笑,又恢复了原本暮气沉沉的模样:“去叫老爷吃饭,把补药和饭菜给少爷端去。”
“老爷吃了仙药,还要忙婚礼,中午不过来吃饭。”
“他去看少爷了吗?”
仆人拿过来一盅东西:“没,去看她了。”
“谁?”
“她……”
仆人话未说完,就只听见啪的一声破裂声。
一团黏稠的液体溅落在了地面上,一大股血肉模糊的味道扑面而来。原是夫人抬手将那盅东西给砸了。
敬苍和贺逐山敏锐的对视一眼。
老爷去看的人,让夫人生气的人,必定会是一个关键线索。
“唔……”孙铭慌忙捂着了嘴。
敬苍看过去,那团糊糊上面支棱着几节雪白的骨头,一条管状物像只蛔虫的东西半缠在骨头上。
“夫人您再生气也不该拿这仙药生气。”仆人好像对那团东西十分可惜。
“滚!”
仆人讪讪的走了。
“你们吃饭吧。”夫人眯着眼,一边拨动着佛珠。
敬苍也不推辞,拿起筷子,面无表情就开吃。
旁边被恶心得干呕的孙铭:“???”
这还吃得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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