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洲和沈如意对视一眼，便拉着叶明熹准备离开原地。沈如意拽住他衣袖，哀求道：“来都来了，别走。”
叶云洲没说话，只是抿着唇瞪了沈如意一眼。沈如意轻咳一声，将叶云洲和叶明熹拉到一旁，在他耳旁低语道：“你这样……然后我这样……”
叶明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二人，叶云洲闻声，一把甩开他，拽着叶明熹就准备走。沈如意又拉住他衣袖，讨好道：“我来……我来行吧？”
叶云洲停住脚步，没说话。沈如意见状，便知有戏，他道：“好云洲，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我那花瓶里就差那么一枝花了，若是错过，我可能还要再寻个三千年呢。”
叶云洲瞥他一眼，道：“算了，就帮你这么一次。”
沈如意见状，笑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熹儿，等会儿我先进去，若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还没出来，你就拽着你舅舅进去找我。”
“怎么找？”
沈如意想了想，道：“你就叫我爹。”
“占谁便宜呢？”
沈如意这才后知后觉叶云洲和叶明熹这关系，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叫也行，那你就叫我娘，怎么样？”
“……”
叶云洲没话说。
叶明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叶云洲一眼，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兴奋道：“是要玩过家家吗？”
“呃……差不多，反正等会儿你和你舅……你爹，进去找我就行了。”
“好！”
叶明熹答应得干脆，见状，叶云洲也没话说。两人又商议片刻，沈如意便转身离去。
*
花楼。
沈如意刚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异香。那香味有些浓厚，沈如意被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刚准备上楼，结果却被大厅里的姑娘给拽了回去。
“哥哥，来玩呀~”
那群姑娘娇声笑着，也不知是谁染了香味的手帕拂过沈如意面颊，他又打了好几个喷嚏，才艰难从那群姑娘的怀里逃出，道：“我要去二楼。”
“哦？要去二楼？”
一名生得极为妩媚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她外衫半挂在臂弯上，露出光洁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沈如意收回目光，却被那女子挑起下巴，被迫同她对视。
对视的瞬间，沈如意呆在了原地。
那女子生得极好，一双桃花眼旁点缀着朵朵小花，皮肤白皙，下巴尖瘦。一举一动都显出风情来，见沈如意呆住，她轻笑一声，“这下……还要上二楼吗？”
她身上传来阵阵桃花香，沈如意呆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道：“我瓶里正好缺了一枝花，你……你愿意来吗？”
“哈哈，这小郎君口口声声说要上二楼，却这么轻易就被迷住了，我看呀~你这二楼也不必上了，就在这里，陪陪我们，多好~”
人群里不时传来女子的娇笑声，沈如意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脸色涨红，朝着那女子行了个礼，“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牡丹。”
那女子不急不缓答了一句，沈如意盯着她看了半晌，道：“我看姑娘倒是更像桃花。”
“那你觉得……是桃花好看呢，还是牡丹好看呢？”
有好事者多嘴问了一句，沈如意闻声，有些不好意思道：“依我看，都不如眼前之人。”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沈如意闻声，脸更是红了几分。牡丹见状，轻笑了一声，“倒是个嘴甜的，不是要去二楼吗？走吧，我带你去。”
“啊？牡丹姑娘这次居然这么轻易就让人进去了？真是怪哉。”
“这人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话语声在沈如意上二楼转角处后，逐渐淡去。沈如意嗅了嗅周围的味道，在闻到露花妖的味道时，显得尤其兴奋。
他指了指身旁的屋子，问道:“牡丹姑娘可知这房中住的是何人？”
“是楼里新来的舞姬，怎么，你喜欢她？”
沈如意摇了摇头，“我只是喜欢这香味罢了。”
牡丹闻声，脚步一顿，随后转过身挑眉问他:“你喜欢这香？”
沈如意点了点头，道:“对，我瓶中的花枝千奇百怪，味道浓的太过浓重，味道淡的又太过淡薄，刚好需要这一味露花香来中和。”
“你竟然知道这香的名字……”
牡丹眯了眯眼，沈如意却像是未发觉一般，“那是自然。”
“二楼送到了，请自便。”
牡丹没再回答他的话，而是岔开了话题。沈如意点了点头，又问道:“真的不考虑做我的花吗？”
牡丹嗤笑一声，“公子莫要折煞奴家了，奴家只是个普通的低贱人罢了，只是名字沾了些牡丹花的光，如何能做得你的瓶中花？”
“既是露花妖，又为何做不得？”
沈如意抱着手去看她，牡丹闻声，面色一沉:“你知道我是谁！”
沈如意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你没有刻意隐藏身上的气味，我自然识得。”
“胡说，我明明就……”
话说一半，牡丹又戛然而止。沈如意挑了挑眉，“明明就什么？”
牡丹没说话，只是转身朝着来人行了个礼，“主子。”
沈如意闻声望去。
来人身形修长，一袭黑衣，比他高了半个头。面上的大半皮肤都被黑色金边面具遮住，露出的小半皮肤便显得白皙无比。望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沈如意竟是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嗯，你先退下。”
“是。”
牡丹说完，便离开了原地。见状，南宫烨看向沈如意，道:“你进来。”
沈如意挑了挑眉，还欲再说些什么。南宫烨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提前开口打断了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争取的机会。”
沈如意这才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
屋内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桃香味，沈如意嗅了嗅，却不是很喜欢这味道。
他微微皱了皱眉，见南宫烨坐下后，他也学着南宫烨的模样，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想必阁下便是这花楼的主人了？”
沈如意试探性问了一句，南宫烨淡淡应了一声。他本来也无意隐藏，告知沈如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知阁下……”
“你先别说话。”
沈如意闭了嘴。
南宫烨敲了敲桌面，目光灼灼看着沈如意，“我问，你答，答完，我放你去找牡丹。”
沈如意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应下，“好。”
“你和叶云洲是什么关系？”
“啊？你认识叶……”
“回答，别问。”
“哦哦，好吧，我和他是亲戚。”
南宫烨手上动作一顿，随后问道:“那他手上牵着的孩子……”
“是他姐姐的孩子。”
“……那你喜不喜欢他？”
沈如意还以为他说的是叶明熹，不假思索道:“当然喜欢了。”
南宫烨没说话，只是沈如意明显从面前的桌板上听出了裂开的声音。见自己失态，南宫烨迅速撤回手，说出来的话却总是有那么两三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喜欢叶云洲？”
“……哈？”
沈如意闻声，一阵恶寒。
“怎么可能，就叶云洲那样，娇滴滴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谁会喜欢他。”
“他不是娇滴滴的。”
“……？”
沈如意眨了眨眼，忍不住凑到南宫烨面前，一副听八卦的模样，“听你这么说，你喜欢他？”
南宫烨正欲说话，门却被踹开了，“阿娘！”
叶云洲带着叶明熹破门而入，沈如意闻声望去，呆在了原地。南宫烨皱眉问道:“什么阿……”
说话的瞬间，他正好和叶云洲的视线相对上。
四目相对，南宫烨咽下了还未说出口的话语。
＊
叶云洲板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叶明熹旁边喝着茶。沈如意看了南宫烨一眼，又看了叶云洲一眼，小心翼翼道:“你们……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叶云洲答完，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没往南宫烨那处看。南宫烨见状，心脏有些微微抽痛，却还是抿着唇没说话。
“哦……那就是认识了，你们以前什么关系？”
这下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但沈如意明显感觉身后窜来了一阵凉风。
这便是说错话的意思了。
沈如意见状，轻咳了一声，讪讪笑道:“云洲，你们来得可真及时啊。”
“不及时，按你说的，一炷香的时间来的。”
叶云洲放下茶杯，冷声说完这句话，便拉着叶明熹准备走。沈如意瞥他一眼，攥住了他的衣袖，“有话坐下好好说嘛，熹儿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了，都累了，对不对？”
沈如意疯狂朝着叶明熹使眼色，叶明熹看了一眼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叶云洲，无措道:“熹……熹儿不知道。”
“好好好，你不知道叔叔替你说，你累了，你需要坐下休息。”
叶明熹一脸茫然，最后还是同叶云洲坐了下来。
南宫烨斟酌了半晌词句，问道:“你……你最近过得如何？”
叶云洲暗暗攥紧手心，强迫自己从痛苦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冷声道:“过得很好，不劳你操心。”
南宫烨僵在了原地。
半晌后，他无力地松开了手心。
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都怪他。
都怪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南宫烨哑声开口，静静看着叶云洲。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叶云洲本该是不知道的。
可他又偏偏知道。
之前南宫烨问过他，惹他生气了怎么办。
他当时回答的是什么？
是……让南宫烨哄哄他，他很好哄的。
现在看来，他当真是很傻很好骗的。
叶云洲垂眼，强迫自己收回多余的情绪，半晌后，低声开口道:“你比我见识多，不会不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
南宫烨心跳一滞。
半晌后，他哑声开口:“对不起，叶云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