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矮个子反应最快,立马学以致用道:“谁说我们偷着去粮仓了,你又有什么证据,少血口喷人!”

  谁是李春游悠悠道:“证据我当然有。”

  三人脸色唰地一变。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提醒诸位,”李春游的眸色暗下去,他道:“偷军队的口粮,可是死罪!”

  “这、这你放屁!”瘦高的急道:“我们真没偷,你们都看见我们干什么了吗!”

  麻子吞了口唾沫,他是彻底不知道李春游要耍什么花招了。

  偏偏此刻李春游将话锋转向了他:“证据就在麻子手里。”

  这句轻飘飘的话就像一块儿石头投进了湖面,溅起一圈圈波纹。

  桃襄藏在被子下的耳朵一动,顿时恍然大悟。

  李春游先前没提起麻子也参与了他们的行动,但在这时候故意说证据在他手中,从而让他们相互猜疑。

  更妙的是,若开始点出麻子有问题,大家也会认为他们是出于原先的私人恩怨来报复。

  “你放屁,我干什么了我?”麻子被自己口水呛到。

  李春游淡淡笑着,故意拖长音调道:“你是个聪明人,还知道若事情败露干脆戴罪立功,给军营中检举几个小喽喽,说不定可以饶了你一条命。”

  这话一说,本就不坚定的小团体彻底瓦解。

  瘦高个顿时怒道:“王八蛋,你还敢出卖我们!”

  身子胖成球的汉子也发脾气道:“还是你先召集我们干这事儿!现在反过头想咬我们一口?大家伙儿听好了啊,是麻子——是他先说让我们陪他去粮仓,我们是一颗米粒都没吃到啊!”

  宛如水滴溅进油锅中,寝房中炸开了锅。几个猪队友几乎不带怀疑立刻相信了李春游说的话,麻子是百口难辩,气得眼睛闪出了泪花。

  小团体的叛变让麻子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狡辩,绝望地摆着手说话结结巴巴,眼睁睁地看着愤怒的大伙朝他你一拳我一推地围过来。

  红豆也坐不住了,拨开大伙道:“房门打开,我要去汇报掌书记!”

  麻子顿时面如死灰,正如李春游所说,这可是犯了死罪。

  “别啊——”

  他一声惨叫跪在了红豆脚边,面部扭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没偷吃粮食!我真没偷吃!”

  李春游把桃襄连着被子抱在怀里,依在墙上好整以暇道:“那你说说粮食日渐稀少是为什么,是不是跟狗一样埋进土坑去了?”

  “王八蛋就你害得我们饿肚子!”

  “这种人该杀!”

  “跟他废话什么,红豆快去汇报!”

  “不要!”麻子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本想靠这次机会敲打一番李春游,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我、我真没吃!这些粮食是搬去了胡虎将军那里!不信、不信你们可以作证!”他哀求似的望向瘦高个儿他们。

  谁知道瘦高个儿嫌弃道:“谁知道你有没有从胡虎那里捞油水?滚滚滚别跟我讲话!”

  众人从他身上搜罗出来钥匙,红豆跑去喊来巡逻兵,麻子不一会儿就被带走,寝房中的叫骂声也渐渐小去,却弥漫着死一样的气氛。

  麻子被带走又如何?大家还不是一样饿肚子。

  桃襄听到“胡虎”二字时,脑海中忽地出现一个人的模样,便是那天说要把妇孺老人抓来充兵的魁梧男子。

  大家还沉浸在愤怒中,时不时咒骂着坏心眼的麻子和抱怨永远吃不饱的肚子。李春游不屑加入他们的讨论中,便重新铺好床铺,抱着桃襄睡觉。

  桃襄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胡虎究竟是怎么胜任将军的,连士兵们的口粮都要贪走。

  第二日麻子在巡逻的看守下灰溜溜地回来了,却垂头丧气地抱走了自己的铺盖。听说他被调去了后勤部最累最脏的地方,反正从此之后大家再也没有见过他。

  只有桃襄觉得这反而证实了胡虎贪食物的事实。

  “胡虎?”

  李春游打着赤膊,正用着瓢往下面淋着凉水。

  “嗯,就是麻子口中的那个将军。”桃襄解开衣带,趁着夜色与他下河冲洗一番。

  “没见过,没听过。”李春游摆摆头:“什么小杂碎。”

  “总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他道。

  白天事情繁多,大家都选择晚上下水洗澡。

  现在已经过了高峰期,且他们专门找了柳树下待着,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过来。

  桃襄刚下水,就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搂着。

  “你别抱我,我会游泳。”桃襄发现李春游现在是越来越没界限了,大庭广众之下动作也越来越亲昵。

  “害羞什么。”李春游兴奋地一撩碎发,深邃的眉眼染上了邪气。他不知道又从哪学来的狗血话本,活像一副强抢民男的恶霸,锢着桃襄匀称的腰身道:“来啊,给小爷笑一个!”

  “笑个屁!”桃襄脸庞又爬上了红霞,别扭道:“给我起开,那边还有几个洗澡的人呢。”

  “反正又没人认识你,多一个少一个不会有人发现的。”李春游今天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认定了桃襄要耍无赖。

  桃襄不想陪他玩恶霸欺负老实人的戏码,穿过来这么多天都是一直被欺负的对象,他今天也要翻身做一回“坏人”。

  李春游还在没羞没臊地沉浸在恶霸的角色中,任意拿捏好脾气的小桃子。突然“软桃”变成了“硬桃”,视线转了个圈,自己竟然被桃襄攥着手腕压在岸边。

  桃襄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别的世界中的角色,那也是个不好惹的脾气,现在对李春游属实是步步退让。

  他故作凶恶地瞪着李春游,谁知李春游一点也不怕,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桃襄下一步准备如何。

  “给小爷笑一个!”桃襄气鼓鼓地捏着他下巴。

  李春游粲然一笑,挑了挑眉毛。

  桃襄觉得不解气,学着电视机中坏蛋的语气道:“你家欠我十万两银子,还不上钱就以身相许吧!”

  桃襄当然不想娶他,只是泡沫剧台词是这样写的,说出来也比较有气势。他以为自己此时跟凶神恶煞的土匪没什么两样,但在李春游眼里无疑于小土狗哼哼唧唧撒娇。

  月光洒在他光洁的肌肤上,这不是乱世可以生出来的养尊处优。乌亮的黑发被凉水打湿,黏在清秀的脸侧,清澈如琉璃似的眸子倒映出李春游的面孔。

  桃襄长得明眸皓齿,骨肉均匀。

  在冰凉的河水中唯一的暖源就是对方的身体,相拥的姿势让夜色添上了一层旖旎。

  “以身相许,”李春游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你确定?”

  桃襄嗅到了危险,火速改口:“开玩笑,说着玩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撩完不负责了,每次都留着李春游一人去洗凉水澡,他决定今天给桃襄点颜色看看。

  后腰的手臂越收越紧,二人的胸膛也猝不及防贴在一起。

  这时桃襄才发觉他们的实力如此悬殊。通过自己的营养调配,李春游比当初不是壮实的一星半点,肱二头肌微微鼓起,胸膛上的肌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难怪自己如何都挣不脱。

  “你晒黑了好多。”桃襄突然傻傻道了一句。

  李春游才不管自己晒黑了多少,利用水的浮力将人抱到了与视线平行。

  桃襄双手抵在他胸膛前,已经心乱如麻。

  他此时已经彻底傻了,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可以在这时推开李春游,可手脚却软绵绵的没力气,脑子中灌着浆糊,不知所措。

  李春游放大的面孔越靠越近,江天一线,唯有心跳被无限放大。

  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对方的肌肤上,碎发交错,鼻尖挨在了一起。

  桃襄忽地在此刻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心跳,整个人如漂浮在深海似的宁静,等待着接下来荒唐的到来。

  “我去!”

  一声惊天吼叫像利剑似的打破了这份暧昧,二人同时吓出一身冷汗。

  “我草!李春游你、你!”红豆在岸边裹着衣服披着头发,眼睛瞪得像铜铃,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滚开!”李春游像恶狼护食似的将桃襄挡在身后,桃襄也被这叫声吓得浑身冒冷汗,二人仿佛跟不正当幽会被逮了似的。

  红豆嘴角抽搐了几下,没忍住,仰天长啸道:“你竟然有对象儿——”

  “……”

  “……”

  这一声堪比擂鼓的叫声惹得洗澡的大家纷纷看来,本来水里的人不多,被红豆喊着一嗓子,即使是刚上岸的都要被招回来瞅两眼。

  军营里连老鼠都是雄性的,逮上一只雌性的兔子大家都要围着看半天,现在竟然有“女人”!

  桃襄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慌乱解释说:“不、我不是女……”

  话刚说一半就被李春游按着后脑勺藏住脸,整个人贴着他粘在水滴的胸膛。

  李春游也没遇见这么棘手的事情,一直以来顽强的心理素质被击垮,脑子一热口不择言地吼道:“别看!我对象儿没穿衣服!”

  桃襄内心小人头撞墙:你还不如说我是条狗。

  作者有话要说:

  在看的小天使能冒个泡嘛~~~糊糊作者也想得到大家的关爱呜呜呜